正在一起行走的人，突然加快脚步，是为什么呢？

应该是着急吧。

秦深这样想着，开始调整自己的步速，为了安抚急性子的严少爷，紧紧跟在身侧。

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快。

秦深调整着呼吸，健步如飞。

严纪茶咬着牙关，小腿快捯。

宛如行军。

如果说，在一开始的场景里，他需要走在前面一步，只是为了方便摆pose被扶一下。其实并排时假摔，也能被扶一下，只是动作会和剧本里不太一样。

那么，现在的话，因为步速原因，并排时就假摔，被扶一把的几率无限趋近于0。

秦深他会刹不住脚的。

片刻后，秦深突然一把拉住严纪茶。

“到了。”

严纪茶微微喘着气，看到了停在面前的车，面色一僵。

秦深倒是不以为意，不但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回想起了和父亲早起散步的那段时光。他父亲喜欢练气功，打太极，不知是身体太好还是习惯使然，哪怕是出门买菜，也脚下飞快。

那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步速。

他看了一眼严纪茶，下意识地笑了笑。

严纪茶：？

就算你笑起来一点都不猥琐我也高兴不起来谢谢？

“上来吧，给你看看这些新设备，”秦深在口袋里摁了一个什么，车门自动张开，率先走进去，打开了车内的灯，“这是我们公司刚研发上市的，微光X2201，操作系统和严家的不太一样，希望你不介意。”

车内的空间，确实挺大。

严纪茶本来进都不想进，已经打开系统商城了，听到那奇怪的型号，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差点被系统的尖叫声吓死。

系统：啊啊啊——

严纪茶：？

系统：搞错了！这是和智脑配套的外置保护罩！！他根本不是想和你试试床，是想跟你试试身手！！！

严纪茶：……

秦深正在调试设备，一抬头，发现严纪茶还在车门口站着，不进来。

“这些已经不算商业机密了，用不着避嫌。”

剧情反转得太快，严纪茶默默走入车内坐下时，下方的字幕竟然都出现了短暂的卡顿和乱码。

仿佛象征了030崩坏的程序。

不过，真要说崩坏的话……

严纪茶没有台词，就一言不发看着秦深偶尔介绍两句自家产品的优点，一边进行调试和检查，眼神不自觉有些复杂——在那种情况下，到底得是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才能把试试理解成比试的试啊。

他记得，自己的主线任务，就是要阻止秦深的崩坏。

严纪茶：系统，你还活着吗，依我看，秦深已经坏掉了，没有继续做任务的必要了。

系统生无可恋地回答：不，坏掉的是我。只要判定程序没有宣告任务失败，是不用提前打退堂鼓的，宿主放心……

是吗？

所以说，任务确实有可能突然失败……？

严纪茶冷静追问：那任务失败的话，已经完成的那部分积分呢？会不会扣除？

系统：这个倒不至于，赚取的积分和失败惩罚是分开计算的，会根据任务的具体情况来计算，说不准是赚得多还是扣得多。我还带过每次都99%完成度失败的宿主呢，人家专挑难任务做，照样赚得盆满钵满。

严纪茶：那就好。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好了。”

秦深终于搞完了那个所谓的微光X2201，将其中的一个递了过来。

设备叫智脑保护罩，是个类似头盔的金属制品，需要和智脑配套使用。

至于智脑，经过系统的提醒，严纪茶才发现自己本来就带在身上，展开后是个可以扣在脖颈处的金属环，看起来中二极了，仿佛在cosplay什么奇怪的子供向英雄角色……

严纪茶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只能一边接过来，一边阅读眼前出现的剧情说明，根据提醒按下开启、穿戴、调配之类的按钮。

跟玩VR游戏有点像。

还没完全调配好，脑海里又有了新的响声，正前方也出现了深红色的警示词。

【检测到任务剧情轻微崩坏，请选择扣除积分或加载惩罚。倒计时60s……】

严纪茶手头不停，连忙问系统什么是惩罚。

系统：嗐，2%的崩坏而已，就刚才误会闹得呗，小问题，估计就是些会强制让你做好任务的惩罚。

行吧。

严纪茶毫不犹豫选择了惩罚，保留积分。

毕竟，他刚才有机会扫了一遍积分商城，不想这么快就失去积分。

【惩罚已选择！】

【防OOC禁言插件已加载完毕！】

严纪茶：禁言插件？

系统：啊，居然是这个……恭喜宿主，短期内，你除了念台词不能讲别的了。

严纪茶：……

秦深已经穿戴好了自己的智脑，以及保护罩，调整了最舒适的坐姿，锁好车门和安全门后，叫了一声严纪茶，

“准备好了吗？等会儿先去哪个平台？”

严纪茶抬头看过去。

嗯？

你的智脑为什么不在脖子上，而是手腕？

明明只是位置不一样，但是看起来整个人都正常多了。看着俩人的智脑区别，严纪茶那点羞耻心又冒了出来。

“……”

然而，张了张嘴，想问的问题，却发不出声音了。

就在此时，新的台词以字幕形式在下方出现：

【去哪里都好，不过……我很强的哟，因为太强大了，所以总是在赢，哪怕精神力的胜利，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但这样真的很无趣（轻笑）。

秦先生，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让我有机会体验一次……被狠狠压制在下面，痛苦、挣扎、甚至被迫求饶认输的甜美滋味吧。

呐，别让我失望哦，否则我今天真正想说的话，恐怕要无法对你说出口了呢。】

严纪茶：……

鸡、鸡皮疙瘩……

严纪茶心里一阵阵发麻，瞥一眼视线下方的台词，就感到被辣一次眼睛，数次之后，已经沉默了数秒。

秦深见他欲言又止、眼神躲闪，用力抓握着自己的手臂，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直觉。

直觉带来的疑虑还未褪去，就见严纪茶又投来了带着些怜悯的歉意视线。

不是错觉，精神力的波动也是这样的。

严纪茶：对不住了，秦先生。

作者：#

严纪茶：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崩坏到底，无力阻止系统任务吧……

秦深：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是我强大的分析理解能力也无法拯救的事吗……

系统：回答秦深，是的。

第5章005

文/醉书南飞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严纪茶真的不想这样。

但是，没有足够积分的话，就不能解除禁言。先不说任务能不能提前结束，被系统送回家，光是走几个剧情，他就能被自己尬死。

在读台词之前，严纪茶再次打开了系统商城。

030说过，靠积分可以换取角色自由度。

他现在虽然就6000积分，但也能派上些用场。

禁言制度不是死的，而是像电量一样，比较灵活，可以慢慢充，先换取比较小的自由度。

严纪茶从来不会对有价值的投资感到肉疼，六千分全部充进去，自由度就从[无]的状态，变成了[容错值2点]。

他点开注释说明，发现2点的容错值，意思是台词里可以出现一些不影响句子意思的错字、漏字、语气词。

见他这样，系统忽然就叹了口气。

系统：我就知道，这届宿主都不喜欢‘呐’这种口癖，可是这个世界的原著，就是这种有点二次元风格的爽文啊，不这样怎么阻止目标崩坏呢？

真的是很苦口婆心了。

严纪茶在心里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会去掉这个语气词吗？

系统：不然……？

说时迟那是快，严纪茶已经开口念出第一句台词了！

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晰饱满，声调标准，仿佛是初级中文听力题，由配音照着台本念出的那种。

“嘛、去哪里都好，不过……我是很强的哟。”

不但没有去掉可怕的语气词，甚至还注入了更多灵魂！

“因为太强大了，所以总是在赢，哪怕精神力的胜利，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但这样真的很无趣的说。”

念到这里，严纪茶试图笑一下，以实现剧本中的括弧笑。

但他从小就不擅长假笑，哪怕是应父亲的教导，和合作伙伴客气客气，都会弄巧成拙。

这次的假笑难度，更是高多了……要同时克服心中的嫌弃、丧气和羞耻，一个没忍住，就从轻笑，变成了嘴角一抽。

“呐、秦深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吧，让我也体验一次……被狠狠压制在下面，痛苦、挣扎、甚至被迫求饶认输的甜美滋味。”

秦深已经被震住了，一言不发看着他。

“呐、别让我失望哦，否则我今天真正想说的话，恐怕要无法对你说出口了呢。”

说完这些全部台词，严纪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和脸皮终于耗尽，满脸阴影地挪开视线，瘫在旁边开始自我嫌弃。

啊，说出来了，竟然真的说了。

系统：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严纪茶：我好歹也是看着这种东西长大的。

系统：台词都挺好的，真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能把这么好的台词说得像念经一样！！！

严纪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呢，这么好的反派，为什么非要派人来搞他。

系统：还不是为了世界和平！！

严纪茶不想说话了，他现在听到世界和平四个字就想打人。

刚穿越的时候来不及多想，但现在冷静地坐下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什么任务有病病。

系统看他不信，就很不服，大声反驳起来：这不是攻略一个角色这么简单！他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如果他的角色崩了，那剧情全都要崩，这个世界的平衡就打乱了，那还了得？！

严纪茶：不管他的时候，他正常着呢，哪里有要崩坏的样子？

倒是现在，都沉默十秒了，看着马上就要崩了。

系统：对你来说太正常了，才是崩坏的前兆！你忘了吗？这是一本什么小说的世界？

严纪茶：额，中二狗血的二次元无脑爽文。

他的黑历史。

系统：……看来你很懂嘛，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中二的是主角，狗血的是配角，无脑的是反派，为了衬托主角逼格，最终boss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在打败反派时足够爽。

严纪茶一听，道理没错，就是感觉仿佛在骂人。

系统：但现在，为了提高爽度，数据调试出错了，秦深的强大程度过高，无脑程度和废话程度过低，中二值更是远远不够！这个世界的反派要么死于无脑，要么败于话多，现在他哪个都不占，角色风格脱离主体了，不是崩坏是什么？

严纪茶：所以派我来接触他，和他搞基，是因为恋爱中的人都没有脑子吗？

系统：……是让你把他往原本的人设引导一下，回到中二的可爱样子。

听到任务的深层含义，严纪茶感觉自己更傻了。

以恋爱的方式拯救世界，搞死反派，怎么听怎么中二，还有点杰克苏。

啊，好想去世。

秦深的脸色也不太好。

刚才那段话，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感，明明句子意思还算……可以接受，吧。但不知为什么，被严少爷用这种受难般的脸色、生化机器人般的僵硬表情和语气说出口，突然就变得可怕起来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诡异的语气，竟然还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就是他刚才那股不详预感的印证吗？？

“你……”沉默了半天，秦深愣越琢磨越怀疑人生，最终直接回避了这个话题，戴上保护罩，“开始吧。”

两个人沉默着，在死寂中纷纷闭上眼睛，戴好设备，进入了智脑中的全息虚拟世界。

秦深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一片纯黑的空间内，四面是有棱有角、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眼前是智脑的控制面板。

凭借着精神力，他迅速操作了一番，和严纪茶的智脑连上线。

上一次用精神力和人对决，还是在野外。

也许是因为严纪茶的突然发言，秦深不由多看了一眼智脑上的对战记录。

今年的胜利次数：451场

今年的战败次数：0场

秦深：……

说起来，他也是因为太过强大，几乎没输过的类型，也确实……曾经、偶尔、没注意的时候，大概、感叹过没有对手的无趣。

秦深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法形容，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甚至忍不住开始反思、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去的人生太顺利，导致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开始犯傻，脑子和某些人一样坏掉了。

使不得。

秦深的心里仿佛敲响了名为严纪茶的警钟，顿时坚定了新的信念。

那就是：绝对不能变成这种人，太傻了、太丢人了，一定要保持清醒，引以为戒。

今天突然反常的严纪茶，不，严纪茶的那段发言，就是反面教材，比宴会上的傻小子更有力的反面。

严纪茶说那段话的语气和神态，包括原话，都再次于脑海中浮现出来，秦深福至心灵，顿时又悟了。

怪不得觉得有熟悉感，怪不得感觉很难以接受。

人果然会下意识地排斥一切能映照出自身缺点的事情，他方才心里那么抗拒、那么难受，好像在上刑一样，就是因为这种心理吧。

好像他父亲总看他不顺眼一样，正是因为他们父子俩身上有着一样的恶劣性格。

能爬上现在的位子，秦深对自身的要求一直极高，不是光凭精神力做到的，时刻都在努力提升自己，今天也是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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