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是男女朋友?”郑彩把笤帚往地上一丢,满怀希翼地问道。
朱佳手一抖,田鹏飞一把抓着朱佳的手把她整个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摁紧她的头,说道:“彩姨看不出来吗?”
郑彩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塞进了田鹏飞手里,道:“好孩子,对不起,彩姨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打了人,你们拿着这钱去看看医生,再好好吃点儿肉补补。”
田鹏飞嘴上笑着推辞,手已经把钱收下了。而朱佳靠在他怀里也没有挣扎,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儿子,你回来了?你回来的正巧,你们年轻人聊天聊得来,带他们去吃个饭,替妈给他们道个歉!”郑彩一抬眼,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朱鸿飞拎着背包从车上下来,边付款边将背包甩在后背上。
朱鸿飞背着背包走了过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还被田鹏飞拥住的朱佳,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郑彩,道:“妈,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彩拍了一把朱鸿飞,道:“还不都是你,你昨天说得不清不楚的,我把佳佳当成你女朋友了,刚刚差点儿打伤了人家姑娘,还好佳佳她男朋友赶过来得及时,要不弄花了人家姑娘的脸,人家男朋友不得跟我拼命啊?”郑彩把“男朋友”三个字的读音咬得很重,生怕朱鸿飞没有听清楚。
朱鸿飞又看了一眼朱佳,朱佳已经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推开田鹏飞,田鹏飞只是略微松了松手,没让朱佳从他身边逃开。
朱佳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慌乱地抬眼看了朱鸿飞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
朱鸿飞轻笑一声,把背包从肩膀上扯下来,从里边掏了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红色丝绒礼盒,塞进了郑彩怀里,道:“妈,你别瞎寻思了,我昨天没敢说得很清楚,是因为我还没跟我女朋友商议,我怕我没经过她同意就跟你说了她的事,会惹她生气。”
郑彩一头雾水地接过了礼盒,打开了礼盒,一条珍珠手链躺在盒子里,手链上还坠了一只金色的小貔貅。郑彩眼睛一亮,询问地看向了郑彩。
朱鸿飞笑道:“还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了解你!我今天一早跟她提了一嘴,她说虽然没过来拜访,但是礼物不能少。这件礼物还是她亲手串起来的,这个小瑞兽叫貔貅,可以招财的。”
“你看看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客气!什么时候带她回来啊?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郑彩拿着手链在手上比划着,有些嗔怪地看着朱鸿飞,道:“你如果早点跟我说,我也不会认错人。”
朱佳一脸木然地看着郑彩试戴手链,她今天早晨根本就没有跟朱鸿飞通过电话,更没有听说什么手链的事情。难道是朱鸿飞为了哄郑彩故意这么说的?朱佳微微抬头,脸上带着期待地看向了朱鸿飞。
朱鸿飞并没有接收到朱佳的期翼,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郑彩,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我就知道,我昨天晚上不小心说漏嘴,你今天肯定得抓着我问出个所以然来。我今天早晨早早就跟我女朋友交代了,虽然她责怪我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还是配合地让我照了个相,来应付母亲大人的盘问和视察!”
郑彩喜上眉梢,接过手机的时候,不忘打了朱鸿飞一巴掌,道:“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仙女儿,让我们眼高于顶的朱鸿飞这么捧着,不提前跟她打招呼还不让他亲妈知道。”
朱佳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她的手心里全部都是冷汗,比在学校里看期末考试名次榜还紧张。她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郑彩的反应,心中默默地数着,一秒、两秒、三秒,郑彩竟然笑了!她没有怒视她,而是欣慰地笑了!朱佳像是被人一盆冰水倒在头上,从头凉到脚。
“妈,她叫尹珊珊,是个才女。”朱鸿飞伸手要拿过郑彩手上的手机,郑彩作势要躲开朱鸿飞的手,手机一滑,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朱佳脚边。
朱佳弯身去捡手机,照片上的女子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运动服,宽大的衣衫也没有掩盖住她的好身材,她带着运动耳机,奔跑在晨曦中。无论她多么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女子通身的气质,是她万万比不上的。
…………
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二下。凌晨的朱家村一片寂静,除了偶尔跑过的猫儿发出一点儿声响,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村尾,一处绝户家的空房里,悉悉数数发出细小的声响。若是有人经过,定是会被这个声音吓得头皮发麻。按照村里的习惯,若是绝户的房子,是断然没有人要的。如果这块地分给了其他人,分得地的人定是会把房子推了重新建,就算是没有之前的房子好,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住绝户的房子,意头不好啊。
朱鸿飞光着膀子搂着怀里的女孩,嘴上叼着一根烟,蹙眉听着女孩在他怀里嘤嘤嘤地哭。
女孩抬起头来,月光下,年轻的皮肤光滑细嫩,正是朱佳。
朱鸿飞看着她的脸,把心中那点儿不耐烦压了下去,问道:“田鹏飞是怎么回事?”
朱佳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说道:“我还没说话,你就先兴师问罪了,你告诉我,尹珊珊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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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衣柜忽然塌了,还好躲得快,没有被砸成饼饼,今天起恢复更新,大家不要担心,么么哒~
第222章
朱鸿飞吐了一口烟圈,把放在朱佳背上抚摸的手抽了回来,附身从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把烟灰缸拿了过来,弹了弹烟灰。
朱佳微微坐直了身子,带着委屈地把今天遇到郑彩和田鹏飞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给朱鸿飞听,还顺便控诉了一番田鹏飞趁火打劫摸她腰的罪行。
待她说完,朱鸿飞的烟也燃尽了。朱鸿飞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道:“既然我妈已经认准了田鹏飞和你是一对儿,我现在在跟我妈说我们在一起,反而适得其反,让她更加厌恶你。这段时间你先别来找我了。”
朱佳惊慌失色地抱住了朱鸿飞的手臂,问道:“鸿飞,你什么意思?我和田鹏飞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
朱鸿飞没有甩开朱佳的手,任由她在他手臂上蹭,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不留情,道:“佳佳,我们在一起好多年,但是我对你的认识还是停留在十八岁的你,十八岁以后,我们的生活渐渐不再重合,只有我假期的时候才能见面,平时只能隔着冰凉的手机屏幕。而且,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让我妈接受你,可我妈的态度你今天也看到了。要不然,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说不定,你会觉得田鹏飞比我更适合现在的你。”
“不!不行!我不接受!”朱佳有些激动地喊了起来,朱鸿飞迅速翻身捂住了朱佳的嘴,阻止她情绪控制不住再大喊大叫。
“朱佳,你疯了吗?若是被人发现我们俩在这里,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朱鸿飞低声斥责道,见朱佳泪意盈盈,又有些不忍心,道:“佳佳,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朱佳含泪摇了摇头,朱鸿飞蹙了蹙眉,满脸的不赞同和不高兴。朱佳闭了闭眼,眼泪随之落了下来,她有些为难地轻点了一下头,朱鸿飞这才露出了点笑意,松开了朱佳,还顺手在朱佳的眉心落了一吻,道:“这才乖。”
朱佳拽着朱鸿飞的手,稳了稳情绪,带着委屈的颤音问道:“鸿飞,我不闹了。我保证,我跟田鹏飞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朱鸿飞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说话。
朱佳见他没有烦躁,用力咬了咬嘴唇,问道:“鸿飞,你还没有回答我,尹珊珊到底是谁?”
“她只是个普通的朋友,是我拜托她帮我应付一下我妈的。今天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昨天不过是稍微提了一嘴,她就能拿着扫帚打上来。”朱鸿飞把手从朱佳手里抽出来,开始穿裤子,边穿边说道:“以后恐怕不能再过来这里了。我听我爸说,这个破房子在这里影响村容,村委会想要拆了这里建一个打谷场,省得每次都占用村小学的篮球场。”
朱佳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上盖在身上的破被子上,泪眼婆娑地看着朱鸿飞把衣服套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放在了床头。
朱鸿飞穿上鞋子,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不起你。”说罢,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佳只知道挂在树顶上的月亮已经走到了树梢,她才渐渐止住了哭,挣扎着伸手穿好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了床头的小信封,比以往的信封厚一点,她就着月光打开看了一眼,里边至少有三千块。她攥紧了手上的信封,泪水又涌了上来。
…………
朱家村村长门前,时不时有人路过。平常也不是无人问津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只不过今天路过的人格外多,尤其是村里八卦的长舌妇们,恨不得长在村长家门口,不过是顾及村长的威仪,这才一遍又一遍地路过,快要把村长家门口的地都踏平了。
朱佳低着头站在村长家门口半米远的地方,执着地咬着嘴唇,手上紧紧地拽着一张病历本,久久不肯离去。
在路过的诸位期待的目光中,郑彩怒气冲冲地把门打开,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朱佳,摆出一副大茶壶的样子,吼道:“朱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碰瓷吗?你上次不是说你的男朋友是你们同一个厂的吗?又赖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朱佳和朱鸿飞关系匪浅他们都是知道的,一直以为俩人是一对,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而且还听说朱鸿飞在外边找了个貌美学识高的女朋友。
朱佳握住病例本的手收紧,把病历本捏得变形,她抬起头看着郑彩,问道:“彩姨,我只想找鸿飞,你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
郑彩气极反笑,道:“朱佳,你在我家门口站了一上午了,我都告诉过你了,鸿飞不在家,他和他女朋友出去爬山了,打电话打不通可能是山上信号不行。”
朱佳摇头,道:“彩姨,你不要骗我了,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过了,你每次都说鸿飞出去了。”
“我真没骗你,鸿飞真的出去了,他半月前就坐车去找他女朋友了,你也知道,珊珊不在这附近住。他没回来,也不在家。”郑彩捂住嘴笑笑,道:“说什么要跟女朋友进行一场恋爱旅行,咱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搞不好等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办喜事,来个双喜临门。”
朱佳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到在地,有些不放心女儿而跟出来的杨嫂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险些跌倒的朱佳。杨嫂一个人拉扯大的女儿,还想着女儿能嫁给村长家的儿子给自己长长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叉着腰就与郑彩对骂了起来:“姓郑的,你别想欺负我们孤母寡女,佳佳肚子里还怀着你家鸿飞的崽儿,你知道你这一推,责任多大吗?”
“妈!”朱佳忙不迭地上前要捂住杨嫂的嘴,杨嫂快言快语,她已经阻拦不及了。
“怎么?你家儿子是想欺负完佳佳,拍拍屁股就走?真当我们佳佳是泥塑的?”杨嫂一口唾沫吐在郑彩脚下,道:“我们要去镇长家门口哭哭,既然你们朱家解决不了,我们就去镇长家问问!”
郑彩嫌弃地看了一眼杨嫂吐在地上的唾沫,道:“就你教出来的女儿,还想进我朱家的大门?呸!白日做梦!你问问你的好女儿,鸿飞睡过她之后给钱了没有?拿了钱还敢在这里逼宫,还有没有道理了?”
原本被杨嫂扶着的朱佳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她面色惨白的抬起头,看着郑彩,开口问道:“彩姨,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每次你帮朱鸿飞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他不都付过钱了吗?怎么?拿了钱还想赖账?还是想让我们鸿飞到绿毛龟,替被人养儿子?”郑彩将朱佳的反应看在了眼里,面上更是得意,下巴抬得高高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一个被弃妇养大的女孩,怎么跟珊珊比?人家珊珊家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最关键是能给鸿飞助益!鸿飞若是跟她结婚了,少奋斗十年!跟你结婚,哼,那得多奋斗十年!鸿飞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取舍!”
“这话是鸿飞让你说给我听的吗?”朱佳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她勉力站直了身子,道:“我要见朱鸿飞!”
郑彩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在了朱佳脚下,重重地甩上了门,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整个朱家村都听得清清楚楚。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朱佳身上穿着一条素白旗袍,赤脚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抬头看着槐树的树枝,又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白绫,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朱佳啊朱佳,你真是蠢,就连死都死不了,还谈什么变成厉鬼去复仇?”
“你想死?”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谁?”朱佳汗毛倒竖,整个脊背都有些发凉。
“你都准备赴死了,还怕什么?”槐树后面转出来一个人,道袍拂尘,正是镇上颇有盛名的寒天道长。
“怎么,你准备帮我死?我听说帮助别人自杀是犯罪。”朱佳冷笑了一声,看到来者是人非鬼,她淡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