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用过膳食,夜已深了。
墨竹墨澜打了热水来,沈箐慈在泡脚,随后她看着旁边的阮靖逸道,“我刚才看见那个小郎君了,好小啊。”
“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是什么样的。”沈箐慈还满是期待的,不过没一会儿,又皱着眉,摸摸肚子,“孩儿啊,真到了生产那天,你可莫要太为难你娘了。”
经过韶音生孩子这一遭,沈箐慈心中有些害怕了。
阮靖逸也来摸摸她肚子,道:“他若是不听,等他出来了,我亲自教训他。”
这话把沈箐慈逗笑,“小心孩子往后怪你。”
沈箐慈洗手时发觉手青疼,让墨澜把烛火挑亮了后,才发现手中被抓了几道红痕。
一旁的阮靖逸也看见了,走到八宝架去拿起那里的药膏,再过来时打开瓶子从里沾了些在指腹,而后轻轻揉在沈箐慈肌肤上。
“夫君……你擦的好舒服呀。”沈箐慈软软说了一句,便累的睡过去了。
看着白嫩的肌肤深深的指甲印,阮靖逸掩不住心疼。待擦好药后,再过一会儿才把衣袖放下,搂着已经熟睡的人儿睡去。
………
府中新添了人口,沈箐慈如今也不怕辛苦了,天天往晴岚院去看小侄儿。
如此过了两月多,沈箐慈的肚子也越发显了。
这日下了一天的雨,路太湿了,阮靖逸怕她摔着,便拦着她不让她去。
过了前三月,沈箐慈的孕吐好多了,但越发爱瞌睡了。
今儿不热,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才吃了午膳,她又枕在阮靖逸身上睡觉。
依稀见听见有人说话声。
“这丫头最近都这么睡吗?”
是三姐的声音。
沈箐慈睁眼,便看着三姐坐在不远处。
瞧她醒来,阮三娘笑,“还睡呢?灵武夫人。你可从午后睡到晚时了。”
沈箐慈眨眨眼,从阮靖逸怀里坐起来,笑道,“三姐,你来啦。”
“我去看了韶音的孩子,便顺道来看看你。”阮三姐说着,给沈箐慈把了脉后,随后又问,“这两月怎么样了,还有和不适吗?”
沈箐慈摇摇头,缩回手从榻上短案上捏了块糕点吃着。
旁边的阮靖逸到时说,“倒不是前几个月那么吐了,就是吃的多,睡的多。前儿回王府是,母亲还说芊娘的脸又圆些了。”
沈箐慈两腮吃得鼓鼓的,阮靖逸笑着看她这模样,只觉好笑,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
三姐笑,“多吃些无妨,她以前太瘦了,多补补不碍事的。”
一听三姐这么说,沈箐慈赞同的点点头,“三姐最好了。不像某些人,我吃点东西就笑我。”
说着就瞪向阮靖逸。
阮靖逸眸中温和,宠溺的看着妻子不语。
有了三姐那句多吃些,沈箐慈倒真的敞开吃了。
月份到了五个月时,已经是炎夏了。
沈箐慈也越发懒了,膳食吃得也比以往多了,就要出去走走消食,也是阮靖逸温声好语哄着。
这天,那吴夫人上门来了。
就是在皇宫沈箐慈有过些谈话的尚书令夫人。
“吴夫人,您请坐。”沈箐慈让人把她请到内室来。
待人一进来,沈箐慈已经从榻上起来,与她微微行礼着。
“哎呀…孩子别行礼,都是些虚的,来来来快歇着。”吴夫人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还忙着小跑着过来将人扶起来。
“夫人勿怪。”沈箐慈笑着,“外屋有些热,所以便将您请进内室了。”
可不是她犯懒不在外屋招待客人。
听着孩子还与自己解释,吴夫人心里越发喜欢她,遂笑着,“我今日来便是打扰你了,哪有什么见不见怪的,可见你没拿我当外人呢。”
先扶着沈箐慈坐好,吴夫人便坐在她旁边的小凳上,看着她肚子道,“孩子你这有七个月了吧?”
“才五个月呢。”沈箐慈笑着回道,剥了一个荔枝给吴夫人,“夫人尝尝?这个从蜀地运来的呢,可解暑了。”
吴夫人惊住了,“五个月都这么大了!”
沈箐慈不好意思笑笑,“可能是我吃的太多了吧,这孩子胃口也大了。”
随后,这吴夫人摸摸她这软软的肚子,突然道,“孩子,你这莫不是怀得是双胎吧。”
“双胎?”
“嗯。”吴夫人点点头。“我娘家妹妹以前也是,五个月有别人七个月大呢,常人也道是吃多了些,也没让大夫看看,等生的时候才发现后还有一个呢。”
沈箐慈手抚摸着肚子,被吴夫人这些话有些愣住了。
“我……”沈箐慈缓了缓,再抬头时只觉得肚子比以往又重了些。
吴夫人只道她还是个孩子,也被自己那话吓着了,“不如我们让老医官来看看……我知道有个老医官……”
沈箐慈抬头看她,“可行吗夫人?”
瞧她有些怕,吴夫人拍拍她的手,“不怕孩子,那个老医官与我家老爷相识多年,信得过。”
“明儿我就给你带来。”吴夫人道。
到了第二日。
阮靖逸也留在家中。
昨日他回来时,就看得妻子有些不对劲,细细问了后,听到是双胎也有些震惊了。
待吴夫人带了医官来,这阮靖逸比怀孕的沈箐慈还紧张。
瞧他这样子,倒把沈箐慈逗笑了。
为了安心,一大早阮靖逸也把三姐跟姐夫请来了。
待三人都把完脉后,老医官摸着自己胡子摇头晃脑,三姐夫笑得惬意,三姐倒是皱着眉,一脸不解看着自己夫君。
三姐夫悠悠道,“夫人还得在精医术啊。”
三姐宛如没了精气神点点头。
旁边的吴夫人早已看出,先急道,“各位快说呀。”
随后三姐夫与老医官点点头,那老医官供手,“恭喜阮大人,尊夫人确实怀得是双胎。”
沈箐慈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肚子,阮靖逸下意识攥握着她的手,“夫人…”
一时,沈箐慈怀双胎的事传遍了阮府与王府。
这下,阮靖逸更是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尖上。
上朝后便早早回来,闲暇时书也不看了。倒是四处托人找厨子,他家夫人越发馋了。
第45章045
“夫人…”
墨澜又从小厨房端了一碗鸡蛋羹来,放在沈箐慈旁边时,她道,“今日已经是第三碗了…”
沈箐慈:“嗯……怎么了?”
“……”墨澜。您吃的太多了。
碗还有些烫,沈箐慈用手帕把下面围着,端起来,用汤匙舀了一勺,喂进嘴里,“嗯…真嫩呀,明明就比鸡汤好吃多了。”
上午厨房专门炖了鸡汤给她补身子,但是沈箐慈只闻一下心中便涌起不适,便走开了。
自个儿跑到廊下去,不闻那味儿心中才好些。
不想喝鸡汤,但心中突然想到鸡蛋羹,便让墨澜吩咐厨房去弄了来。
吃了一碗觉得不错,到第二碗觉得意犹未尽,便要了第三碗。
“待会儿就吃午膳,您…歇歇吧。”一旁的墨竹见夫人把这碗又吃了半,便道。
夫人原本削弱的脸颊,应着这几月胃口大增,脸颊也有肉了。
阿郎也不拦着,反而在外头发现了什么好吃一个劲地往家里带。
“好啦好啦,这碗吃了不吃了。”这碗快吃完时,沈箐慈也觉着有些饱了,又被提醒待会儿还有午膳,还是留着胃口吧。
吃完后,她也不想挪地,就背依着栏杆,看着阳光满满洒在院子,因为她不喜欢人多,这会儿院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
“有些无趣。”沈箐慈摸摸肚子,隔着锦绣,软软的。
说着说着,还打了一个嗝………
她满足的眯眯眼,笑了,“孩子你吃饱了嘛?为娘也吃饱了。”
墨竹墨澜无奈看着自家夫人……
在这里坐到阮靖逸回来。
沈箐慈看着他走近院门,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阮靖逸与她远远看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走近时,将食盒放在一边,笑道,“怎的坐在这里?”
沈箐慈笑着摇头,去看他后面的食盒,“那里头是什么?”
阮靖逸单手提过来,打开来,“是六弟同窗老家送来的青团。”
手心窝大小的团子,阮靖逸用里头配的筷子夹了一个起来,喂在她嘴边,“不烫,尝尝。”
沈箐慈张嘴咬了一口,“真好吃,跟馒头似的,好甜呀,”而且还不腻诶。
这块吃完了,沈箐慈如同小馋猫盯着他,以为他还要去夹第二个,谁知他却将食盒赶上了,吩咐婢女拿下去。
“诶……”看着墨竹将食盒提走,沈箐慈忙道,“我还没吃够呢!”
“这东西吃一块就够了,吃两块你待会儿就吃不了多少午膳了。”
阮靖逸说着轻轻摸她肚子,“三姐说少食多餐,不然到时孩子大了,芊娘要吃些苦头……”
沈箐慈“哼”一声,将他手挥开,就是不想让自己多吃。
阮靖逸眉眼温和,面容俊朗与她笑着,“今儿下朝时,碰见大舅哥了,他说母亲这两日一直在念叨你呢。等身子再好一些就来看你。让你勿念。”
沈箐慈眼神色略黯然,五指在肚子上轻轻点着,小声说着,“我已经两个月没见母亲了。”
随着月份越大,沈箐慈肚子渐沉,走两步都费力。
阮靖逸安慰她,揽着她,“等生了孩子,我们带着孩子回去看母亲。”
沈箐慈垂着头,良久点点头。
“呀……”突尔,沈箐慈小小惊讶一声。
“怎么了?”阮靖逸忙道,自己比她还紧张,“是不是肚子疼了?”
沈箐慈摇头,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鼓鼓的肚子上,“你摸,刚刚孩子踢我了!”
阮靖逸眉微挑,覆上去轻轻着,而后道,“没有啊。”
“有!就是刚刚!”沈箐慈坚定道,想告诉他,但又不知如何与她说,孩子在肚子里踹自己,不痛反而觉得好玩儿。
过了一会儿孩子没再踢了,沈箐慈心情由着这倒好些了,与他说着,“等下次孩子再踢我,我叫你。”
“好。”他笑着应下。
…………
隔了半月,瞧着肚子又大了一圈,沈箐慈起来时总觉得心神不宁,昨晚半宿时还哭了一遭。
阮靖逸看她这般,推了好友相邀,留在家中陪她。
今早起,屋中便点了三姐制的香,让她闻闻静静心。
“莫怕……再睡会儿吧。”阮靖逸轻声哄着她。
沈箐慈摇摇头,整个人浑身没力,但是又无法入眠,没一会儿就觉得心中慌慌的。
还不如坐起来绣绣针。
她有心准备亲手给母亲绣一副画,不过工程稍大,颇好损精力,每次绣半柱香都得歇上半天。
她实在吃不消。
今日捏着针,还未开始多久,便恍惚下错了好几处,仔细挑了出来,叹口气……
“莫绣了,”阮靖逸心疼她,过去轻手把针从她手中拿走,“先歇歇?”
沈箐慈顺势点点头。
一遍候着的婢女上赶前来将绣框挪走。
如今月份大了,虽还有两三月才生,但可不敢只有两人伺候她。
沈箐慈手臂酸麻,顺着他点头,任他抱着自己坐在木榻上。
她歪歪头,手附在胸口,说道,“不知为何,这里难受。”
阮靖逸只当是她昨儿没睡好,略不放心,让医官来把脉后,却无大碍。
耐心安抚她,附耳与她安慰。
直到她好不容易睡后,阮靖逸小心翼翼安顿好她,去了外间书房。
王府的大舅兄派来的人候在那。
“阮大人。”那人随时府中奴仆,但是腰间围着一条白带。
这必然是府中有主人去世才能带的。
这听这人道,“王妃已经去了,临走时唯一放不下便是郡主。”
“临走时嘱咐不让郡主知晓。”
“她还怀着孕,知道了这事儿对身体不好。”
这是沈王妃的原话。
后等那人走了,阮靖逸冷眼看着边上的婢女们,“知道何事该说不该说?”
墨竹扯着墨澜,最先应着,“婢子知道。”
蘅院外的小亭子,墨竹压着声安慰墨澜,“你忍着些,待会儿别让其他人看见。”
墨澜背过她,“阿郎怎能这么狠心!那是郡主的亲母亲啊!”
“母亲走了,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那也是可回家守孝的啊!阿郎如此拦着,这是大不孝啊!”墨澜说着说着,提亮些嗓子。
墨竹吓得忙捂着她的嘴,时候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松开她,重重拍她胳膊,“王妃已经走了,你替郡主想想!”
“我就是替郡主想啊!在王府,郡主那么在意王妃,如今王妃去了,郡主没在跟前,难道连去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行吗?!”
墨澜只觉得好没道理。
“你真是蠢笨!”墨竹听她这些话,骂她一句后道,“郡主如今挺着大肚子,走路已然不便,更别说伤心动气。”
“就是这两日夫人心急神荒的,就不打到时在王府出了事儿你来担着?”
墨竹沉稳,从被指派给夫人时,崔嬷嬷就告诉她,今生她若是没被卖了,那就只有郡主这一个主人。
需得好好护着她,凡事以她唯一。
郡主仁慈,从未亏待刻薄她们。
墨竹心中早已将郡主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所以方才那王府的下来刚说出这件事儿,墨竹下意识就想着央求阿郎别告诉夫人。
……
等到二人回去时,沈箐慈已经醒来了,瞧着她俩,“怎么这是,两个都垂头丧气的。”
她正说着,墨澜眼眶又红了,忍不住抬手擦擦眼睛。
“怎么突然就哭了。”沈箐慈忙问着,就要来安慰她。
是的,夫人从未亏待过身边的人,逾越了说就是把她们当妹妹的,但是王妃病逝,众人却瞒着夫人。
……夫人是如何看重王妃啊。
这么大的事儿夫人知道了不得哭晕过去…
“哎呀,快说,是谁欺负你了?!”沈箐慈急道,这丫头怎么好端端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