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慈缓缓转过来,微微偏头看着阮三娘,“你说···我?怀孕了?”
随后她撑着坐起来,扶着平坦的小腹不可思议,随后再伸出手给阮三娘,“三姐,你在给我好好看看,会不会是你把脉诊错了?”
“怎么可能把错脉。”三姐笑,以为她高兴过头了,道:“我十岁跟着师父学医,错脉的次数不过是第一次误把公兔子说有孕了。”
“好了,那你先歇着。”看着她脸色不太好,阮三娘预扶着她躺下,“我出去给你配点药,你现在身子太虚了。”
细瞧她眼底有泪痕,阮三娘略惊了一下,正要发问,沈箐慈抓着她手,“三姐,你是不是知道母亲的病情?”
阮三娘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低着头,“我···不知道啊。”
“大嫂都已经给我说了,三姐连您也要瞒我吗?”
“弟妹,我答应你母亲不能说···”阮三娘有些犹豫,看着她此时还怀着孕,怕把实情说不来,她会受不了。
沈箐慈真真儿看着她,面上看不出喜哀,她突然道:“母亲不能治好了是吗?”
沈箐慈心中知道,宫中有医丞,宫外有三姐,若是小毛病自是不用遮瞒着自己,突然她想着,怪不得每每自己回去,母亲都早早打发自己走。
“三姐,求你告诉我!”说着沈箐慈掀开被子跪在床榻上。
她是后来占了沈王妃本来女儿的身体,可与沈王爱的摸不清感情是天生带来得,母亲有难,女儿岂能不理不睬。
“快起来快起来。”阮三娘赶紧去扶她,随后哀叹一声,“罢了巴黎,我告诉你吧。”
沈箐慈猛得倒下去,泪水止不住流进鬓发。
阮三娘叹气陪她一会儿,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知道了,三姐我又累了想休息一下,您先我怀孕这事您先别告诉五郎,我回去再与他说。”
阮三娘应下来,给她掖了掖被角,走出去。
看着三姐出来,候再外头的阮靖逸一下站起来,“三姐,怎么样了?”
阮三娘欲言又止,随后到,“无事了,你进去好生照顾弟妹吧,她心情有些不高。”
“是是是。”阮靖逸话未完,衣角已经进了屋里。
阮靖逸轻脚走进去,床上的人闭眼似是睡着了,他刚坐下,沈箐慈翻了个身转过来,手枕在脖子下,看着他,声音缓慢轻柔:“阮景逸,我母亲病重了,我想回去服侍她。”
“母亲病重?”阮靖逸从旁边的铜盆中绞了帕子来,给她擦脸时,手中一顿,有些诧异。正要问,边看着手边的人儿落泪不止。
“纤娘莫哭,莫哭。”阮靖逸手慌去擦她眼泪,“待会儿我们就回去陪着母亲。”
“嗯。”沈箐慈哽咽着,错过他的眼神,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我陪你。”阮靖逸坐在她旁,守着她,脸色苍白,嘴唇略干。
等她熟睡时,阮靖逸偷偷凑去,吻了一吻。
唇上软温,幸好有手臂挡着,沈箐慈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腹上微微握拳。
她终究没有与他说怀孕的事。
这一觉睡得久,再醒来时沈箐慈觉得头晕晕沉沉,后觉着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她微微动动手腕,旁边的人立马起来,“芊娘?”
沈箐慈摇摇头,皱眉。
她听得是阮靖逸的声音,但是身体不受控,猛然间,她转到一个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地方。
那个女孩穿着现代修身的长裙,浑身遮掩不住的古典温婉,面容与沈箐慈一模一样。
“沈箐慈?”她慢慢靠近那个女孩,小心道。
那个女孩微微摇头,瞥眉怪她,“你现在是沈箐慈,你就是我,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如此大意?难道你当真没有心吗?”
“对不起。”沈箐慈自知理亏,“是我没有关心母亲。”
“哎···,你来了这,反正往后都是你过,我此来就是劝劝你。我走了,再见。”
那女孩匆匆说了这话,便消失在空中,一阵摇晃,有风灌进喉咙,沈箐慈咳嗽两声,悠悠转醒。
“芊娘?芊娘?”
沈箐慈被那人摇晃着,睁眼时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底一酸,伸手扑过去抱着他,“阮靖逸!”
阮靖逸搂着她腰,以为她是梦魇了,安抚拍着怀中人,“我在,我在。”
他的声音莫名安抚心神,沈箐慈头靠在他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呼气,“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嗯?什么事?”
“给我一张出关文书。”
“出关文书?”阮靖逸低沉声音,直起身体,把她推开抱着她双臂,眼神顿时严厉,“你要去哪”
他一时转变的太快,且大惊小怪的样子,沈箐慈嗤得笑一声,坦然看着他道,“你给不给吧。”
哪料阮靖逸抓着她肩膀,微微用力,一口回绝:“不给。”
他低声严厉故做凶狠,“你要是赶走,我把你后院的那些酒都砸了,再把你捉回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沈箐慈笑着道,微微扭摇了摇肩,皱眉看他,“疼。”
瞧阮靖逸动了真,眼神黑得可怕,“我没说是我要啊。”
“是替我一个手帕交要的,她想出去玩玩。”沈箐慈慢慢说着,“这样可以给我了吧?”
一听她这么说,阮靖易才松和下来,问她,“是谁?”
沈箐慈摇头,“是谁我不说,你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只要你不走十张百张我都给你弄。”他重新将美人搂紧,与她额头相抵,痴痴笑着。
离坊门关闭还有一个时辰,沈箐慈想直接去王府,阮靖逸依着她。
二人去向三姐告辞,阮三娘此时还有病人,直接让药童给了他们些药,走人。
重回王府,沈箐慈拉着阮靖逸去母亲那里。
沈王妃已知晓瞒不住她这个女儿。
女婿不便在房里久待,她先让女儿出去一会儿,拖着病体嘱咐女婿一些话。
沈箐慈进来时,母亲依着床栏朝她招招手。
她强忍着泪意,快步走过去,跪在床榻边,双手握着,母亲的手。
“母亲···”
“芊娘···,我想你爹爹了。”沈王妃声音虚弱,“还有你小弟。”
沈箐慈轻轻揉着母亲的手,“已经有消息了,爹爹跟小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又是整齐一家人了,母亲你快快好起来。”
沈王妃面色苍白,往日白皙的手如今皱如老树,怪不得母亲不像以前那样抚摸自己头了。
沈箐慈双手握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看着她,“母亲,我有孩子了。您要当外祖母了。”
此话一出,沈王妃惊讶的笑了,稍有些力气,摸摸女儿的小肚,“果真有了?”
沈箐慈笑,“真的。”
这个好消息着实让沈王妃欣喜一阵,随后她“唉”一声,看着女儿,眼有泪意,突然问着,“纤娘会责怪母亲吗?”
沈箐慈迟疑一下,随后点头,“刚知道时怪过。”
说着她看着王妃,缓缓说着,“母亲早先知道我在婚前去找过五郎,也知道四年前我不愿成亲误喝一种药,身上留红印不容有孕。上次喝药时,我便猜到了。
“心中怪过,但转而就忘了。他对我很好。就算我往后要走,他说过要陪我,只是让我先等他几年。”
听得女儿这番话,沈王妃欣慰握了握她的手,“去吧,母亲累了,想休息会儿。”
与母亲说了会儿话,也晓得她撑着与自己说话,便嘱咐她,“那女儿退下了,母亲您好好休息。”
退出去,外头正下起小雨。
瞧着自己出来,廊下的人立马走过来,手中还有她的披风。
“变天了,你病未好,我们先回去。”他动作熟练给自己系上披风丝带,边悉索着,随后亲自撑着雨伞。
“春夏的雨不凉,我们慢些走吧。”沈箐慈挽着他手臂,看着外天道。
“好。”阮靖逸应着她,把伞往她这边倒,随后搂着她腰,“慢些,小心梯子路滑。”
快走近院子,沈箐慈突然兴致来了,拉了拉他衣袖,说着:“我带你去看我以前种的花,是母亲陪我一起种的。不远,就在我院子后面。”
“也不知道那些花怎么样了。还是我八岁大病初愈那时,母亲还愿非拉着我种的,还说我是上天给她的花仙子呢。”边说着嘴角泛起笑意。
护花使者欣然同意。
走到后面,有小棚子搭起,外围还用农户家那般用篱笆围着。
沈箐慈推开小门,领着他进去,便看着花棚下有一簇花儿,枝干如大人小臂长,但是顶上的花儿艳丽似火,颇有活力。
“这是什么花儿?我还从未见过。”阮靖逸惊奇着,地下土湿,他小心扶身边人过去。
“叫…火心子。”沈箐慈看着花,“是西域来的种子,据说能通鬼神,只要用心栽培,花能与黑白无常说情,留人一命。
“那时,我生了一场大病,据说药也喝不进去,医丞都说无救。母亲不信,找人弄来了这种子,在我后院种下。”
作者有话要说:
祝:平安健康!
第41章041
“养了半年才出苗,两年开花。”说着沈箐慈蹲在话旁边,伸手去抚了抚花瓣,“母亲是最喜欢我的,可是我以往总嫌她管太多。”
大哥哥有些迂腐,心思大多在诗词官场之上。小弟自小与自己亲,自前几年便跟在爹爹在军营去了。
细算起来,唯有自己与母亲相处旧些。
“爹爹跟筠弟近日会到吗?”
“接到书信说后日就到了。”此时雨越下越大,落在棚上砰砰声。阮靖逸挡在她面前,避免风太大吹到她。
“后日···”沈箐慈低头看着花喃喃两句。
阮靖逸看着地上人一直蹲着,不知再想什么,但这风渐起,他小心与她说着,
“芊娘,我们回去吧。这花我们改日再来看?”
“好。”
沈箐慈应着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待站直一阵眩晕涌上头额,手在旁边挥挥,阮靖逸忙伸出手搂住她。
“身子还没好,快回去歇着吧,”
“一路会平安的吧?”沈箐慈抓着他衣裳问着。
她总觉得有蹊跷,爹爹是外姓王爷,而此朝有武青年的儿郎不是没有。
早些就听突厥又投降了,可爹爹迟迟没回来。
“会的,会的。”阮靖逸应着她,轻声道,“已经到范镇了。”
如此,沈箐慈稍放心些,随他一起回屋去了。
方才他们从三姐药楼出来时,沈箐慈便派墨竹回阮府取一些二人的衣裳,这会儿她真要赖着娘家了。
这会子两人回到屋里,墨竹墨澜正带着人收拾。
今儿一天沈箐慈心神疲惫,换了寝衣便坐在旁边榻上休息,手撑着额头合眸养神。
忽而,窗外一呼啸风声吹过,沈箐慈头猛得一顿,浑身打个颤,带缓过神时,看了看窗外,雨下得越大了。
看着外头,沈箐慈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心头顺了口气,随后手肘又撑在案几上,预再眯一会儿。
可没一会儿,她睁眼。
这闺房是她早些年自己改的,内室换衣的地方没有屏风,眼神一下落在那人身上。
阮靖逸背对着她在整理从阮府抬过来的书。
莫初装的时候,不懂他喜好,全部装混在一起。
晚时睡觉前他都会看会儿书,趁着现在先把书整理好,以后方便看。
沈箐慈看着他衣肩是湿的,肯定是回来是被伞滴下的水打湿的,都这会子了,自个儿没发觉,还蹲在那里。
沈箐慈无奈摇头,从榻上下来,穿好鞋,“书呆子,快换件衣裳吧,难道你就没发觉肩膀是湿的吗。”
听见夫人的话,阮靖逸撇头左右看看,后转身冲她笑着,“还真是。”
沈箐慈已走到旁边的衣橱,拿了他的寝衣,走过来,“快脱下来吧,把衣裳换上,待会儿莫受凉了。”
“我大男子怎那么容易。”阮靖逸笑说着,但还是暂时将手中的书放下,拿着衣服去换了。
沈箐慈跟在他身后,帮他把外裳脱下。
与他穿好衣裳,阮靖逸估摸着天色也不早了,牵着她的手窝在手心,便捂着边说着,“夫人先去睡吧,我找了书就来。”
在手心把她手捂热乎了,阮靖逸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低声说着,“去吧。”
松手后,要转身去整理书去,沈箐慈忙抓着他,“哎!”
手一下抓着他腰间的衣。
“怎么了?”他停下,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轻笑一声。
沈箐慈怯怯看了看他,对着他眼神,而后双臂垂下,咬唇摇头,低着脑袋挣扎一下,“我···”
阮靖易耐性子等她下文,“嗯?”
“算了,没事没事。”她还是说不出来,懊恼地揪着手,气馁挥手,“你找你的书吧。”
随后她泄气坐在床边,轻轻一下扑在床上,那被子蒙着头。
瞧她这般,阮靖逸心中不觉好笑,快快找好了书,无奈笑着过来,伸手去拍拍被子里的人,“快出来,小心闷着。”
过来一会儿,沈箐慈从被子里露出头,杏眼妩美看着他,询问他,慢慢说着:“阮靖逸,你想要个孩子吗?”
原本坐在外边放阮靖逸随意翻开一页书,听她这话手下愣了愣。
定定看了看她会儿,转念一想,心中以为她方才是被岳母大人说了什么,后先把手中的上房在床边的小凳上,再俯身去手上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张开怀抱,沈箐慈顺势爬过去,趴在他胸膛,她说着:“啊,问你呢?”
阮靖逸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搂着她腰,温声宽慰她,“不要也罢。”
“啊?”沈箐慈有些惊讶。
只听他继续说着,“以后,我们可以把四哥四嫂的孩子过继来,都是阮家子孙,祖先不会怪罪我的。”
沈箐慈忽而笑他,“四哥他们第一个还没生呢,你就惦记着人家第二个孩子。”
阮靖逸也跟着笑,搂着人轻轻拍着,与她说着,“芊娘勿要听母亲的话,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待几十年后,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携手相伴也好。”
怀中人没说话,阮靖逸只当她要睡了,轻轻哄她入睡,“睡吧,以后有为夫在,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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