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银赫来找他了,还带着两把剑,不太眼熟又有些眼熟,但还是忍住没主动开口询问。
不过银赫不懂那些拐弯抹角的小情绪,拿着两把剑,问道:“你喜欢哪把?”
两把剑其实都差不太多,但是其中一把给人感觉稳重一些,而另一把看起来轻巧却总让月纥有一种它会骗人的错觉,所以他选择了那把稳重的。
月纥选完才发现自己又被银赫牵着鼻子走了,他拿来的剑自己凭什么要选?正想放回去呢,就听银赫又道:“它们还没有名字,起个名字吧。”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起名字?”
“因为这是我们的剑。”银赫的声音说的很轻,却蛊惑了月纥。
月纥想了想道:“你的叫初心,要不忘初心。我的就叫本心,要不失本心。”
“好。”
因为这两把剑的缘故,两人在混沌山上似是又过上原本的生活。月纥把他还当成自己的师兄,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令人心生畏惧的魔尊。
月纥也在这期间得知那药丸是蛊虫,不过是所谓名门正派想拿到被封在混沌山里的追风剑而胁迫魔尊的一种手法。
银赫说,他当这个魔尊就是为了拿到这东西的解药,而在没拿到解药前,他们必须每年都吃一次,可时间久了就会像上一任魔尊那样被掏空身体一样的痛苦。
他在找方法。
月纥信了。
这是他在山上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那个破药丸,或许他跟银赫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但是那药效也不是闹着玩的。
就这么又过了三年,也就是银赫当上魔尊的第三年,他们也都成半大的青年成功蜕变成完完全全的成年人,也到了及冠的年纪了。
可本应当是壮实的身体,却因为那药丸似是要把身体掏空一般的,只留下一个什么都不剩下的躯壳。每一年都会更加严重。
此时距离他们服下第一颗药丸已经过了八年多了,那药丸已经将他们体内的腐蚀的不像样子,这东西有点像是□□,却又不太相似,至少他们吃了药丸之后没有任何异常,那个效果会在体内慢慢的延伸,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值得庆幸的是,月纥当时没有吞下那颗药而是吐了出来,不然他们可能到现在才知道体内有什么东西,那时候已经晚了。
银赫找了很多大夫,但也只能延缓他们的药效,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年各种补品往身上砸,他们应当也跟所有人一样,赶着去投下一胎了。
那虫子也不是一般大夫能治得了的,他们也都明白。虫子应当就是蛊虫,一般都是苗疆才产那种玩意儿,他们这地方极少,想找个了解的人都找不到,现在的日子只剩下数着过。
但或许是命不该绝,银赫找到了一位女子,看起来也如他们一般大。
这女子懂蛊虫,而且会灵活运用,但她也不是白白救他们,更何况那蛊虫在他们体内那么久,也不可能完全拿出来。她有两种办法,不过她是有条件的。
她有个孩子,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再去当什么圣女,所以她得把她藏起来。
那是月纥和银赫第一次跟双影见面,这名字还是月纥给起的,她就是这样留在混沌山上的。
体内的蛊虫已经遍布全身,她给出的第一种办法就是慢慢用其他的药物延缓蛊虫的动力,尽量让它永远的沉睡在体内,不再苏醒,只是这样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动用内力,因为那样可能会随时惊醒蛊虫,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个保险的办法,却是个随时可能复发的办法,也就是说,这等同于废去他们一身的武功。
“那第二种办法呢?”月纥问道。
那女人也有些微微震惊,她原以为不同意这个办法的会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却没想到更害怕失去一身修为的是月纥。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第二种办法有些冒险。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过‘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银赫微微皱眉,这方法听起来就很冒险,他并不希望月纥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来。
同样的,月纥也有些担忧,谨慎问道:“这么做会有风险吧?”
女人点点头,“那是自然。需要的东西也很难找,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过幻境?”
她说的神秘,而且她说的东西皆是平日里很难接触到的东西。什么黑龙身上的龙鳞,阳关崖上的肉灵芝……
都,奇奇怪怪的。越听越玄幻,根本不可能实现。
女人道:“其具体的实施办法我也不太确定,它失传已久,谁也没有正确的版本。喏,我这有一份并不完全的记载。”
书上的记载东一嘴西一嘴的,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银赫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方式,并且已经开始悄悄的招新的弟子。
他准备学习上一任魔尊的方法。
月纥看了看新来的弟子,各个也是面带期待,尽管现如今正魔早就不两立,可魔教的武功依然令人神往。
药丸他们选择用一种其他办法让他们偷偷吃下,让他们以为身上那烙印是魔教独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ps:76章锁了。wb同笔名呀~
第89章番外2:竹马竹马·4
月纥一日无意间在魔尊的房间里找到一本秘籍,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关于“幻境”的种种。这可比那女人带来的那本详细的多,那一瞬间,他好不容易信任银赫的门又重重的关上了。
他拿着这本秘籍质问银赫,银赫不善撒谎,“我的确拿到了它。”
“你根本就没想让我恢复,让我过得更好!你怎么这么自私!你从最开始就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银赫看过那本书,那是上一任魔尊找到的,他想这么做却来不及这么做,而且危险重重,他并不想让月纥冒险。
幻境其实学起来不难,学好之后还能制造幻境,只是它需要些条件,比如说第一条,需要找到一个绝对信任的人,与之同命,因为其中一个会身死,他的灵魂才能去到别的身体里,这需要一个过程。在幻境中可以找到龙鳞和肉灵芝,这是第二个条件,要让他们想要附身的人去拿到这两样东西。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同命这件事,银赫自然是信任月纥的,他也明白这件事一旦成功,他们二人就能摆脱这蛊虫,可第二个条件在幻境中也有危险,他并不能保证完完全全的拿到这两样东西。
如果只是不用内力的话,银赫想,只是这样跟月纥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银赫,你选吧,要么我们一起找到这个‘借尸还魂’的办法,要么我现在杀了你。”他亮出本心,全然忘记,他当初给这两把剑起名的时候说过的话和那时候的心境。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得活下去,他不能像魔尊一样的死在这里,他还得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银赫低着眼眸,那把剑指着他,他心里并没有什么畏惧,让他难过的是举着这把剑的人,“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先试。”
月纥收回了剑,但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悄然变了。
不过好在还有同命这一条规定在,所以他们谁先都一样,但月纥对他已经没有那么信任了。
“也好,魔尊,毕竟是您找到的。”又是这样疏远的口气。
银赫叹口气,想着等他们摆脱那药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那天开始,银赫就跟那女人一起研究幻境的使用方法。那群弟子也都交给了月纥,虽然他们名义上是银赫的弟子,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月纥留了个私心,留了个孩子没给他喂那蛊虫,也没得挑,只剩下这么一个。
记得他是叫……陌徒。
大约半个月左右,银赫和月纥说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但现在他必须得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出魔尊的位置。
月纥想了想,“那就把魔尊的位置交给我吧。”
银赫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
月纥眼珠一转,忽然凑近他低声道:“若是山下的人都死了,魔尊发疯,这样的说法说得过去吧?”
银赫拒绝,“我们怎么能去伤及无辜?”
“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月纥无所谓道,“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这不一样。”银赫还是不同意,“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
月纥不想浪费时间去找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这办法不是很好吗?难道是你还舍不得这个位置?”他冷笑一声,“倒也是,原本魔尊就是为了这个位置一直处心积虑不是吗?”
“不是……”银赫发现自己永远说不过月纥,低眉挣扎片刻就顺从道,“那好吧,不过我来下手,你别,动手……”
至少这样还能让月纥保持一双干净的手。可他不知道,空有一双干净的手是没用的,重要的是心。
月纥本来也没想动手,自然点头。
混沌山脚下。
原本这里住着一群居民,在一个夜晚的到来,一切美好都变了。
这里死伤无数,这里狼藉一片。
月纥来的时候,混沌山脚下已经血流成河,一切都像计划中的一样,魔尊银赫心魔入体,已被月纥拿下。
他历任新任魔尊,妖剑初心也被他封了起来。
月纥当上魔尊之后又收了一批新的弟子,其实原本不需要给他们喂食蛊虫的,可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听话。这其中也包括他在山下找到的万朝远,一个死里逃生却被刺激的什么都不记得的孩子,这孩子的是个习武奇才,如果加以培养,一定是个合适的壳子。
所以月纥告诉他:“你之所有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因为山下的那群无辜的人都是你杀的,你要时时记得,时时自省。”
他的话,让万朝远的童年都活在自责和挣扎中,他还告诉万朝远,那把被他封起来的初心在哪里。
等万朝远成了合适的壳子后,沐歌和陌徒,也就是最初银赫和他一起决定的壳子就被他甩在一边,他带着初心和本心离开混沌山,把他们交给万朝远,什么也没留下,这堆烂摊子,他不要了。
后来他建立了银月山庄,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他脑海里下意识蹦出来的,他告诉自己,其实他没有很期待两人一起生活的场景。
再后来捡到了百里珣,那个他一眼就看中的孩子。
他利用所有人,银赫也成功的化身无归,他知道银赫在利用肖逆来帮自己,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理由脱身,双影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
他本来以为……他只要金蝉脱壳成功,他就能甩掉银赫,他就能站在万人敬仰的最高峰。
直到银赫倒在他的面前,他忽然记起,他原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银赫当初丢下他的事情,怎么后来事情的发展就越发的不受他的控制了。
也是直到银赫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所谓同命,就是在银赫为他而死的那瞬间,他也早已死掉了。
他的心,早就跟着一起死了。
他赶走百里珣之后,他独自面对着黑暗,这是他的报应,是他应得的下场。
黑暗将他无情的吞噬,他原以为,未来的日子就是享受这样的孤独。
忽然有只手拉住了他,他轻轻抬头,即使这里很黑,他还是知道,这是银赫。
“你怎么来了?”月纥还是这样问道。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快忘记他们初识的时候的样子了。可是他轻轻开口,就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一起在山上的日子,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对不喜欢的小少爷,委委屈屈的和银赫诉苦。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银赫好像也回到年少时,话虽少却让月纥充满安全感。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我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月纥想苦笑,然后他发现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的眼泪早就流了出来。
为了他们错失的年岁,为了那些年机关算尽的错事,也为了他……那些年执拗的想法和没办法看透银赫心思的自己。
所以,才会让他们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没关系,一点也不晚。”银赫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感情。
可这个时候月纥才明白,他所有的话语里,都渗透着细微的温柔,而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他一个人。
不知足的人,是他。
银赫擦掉他的眼泪,不止他的话语是温柔的,他的动作也是温柔的,他轻轻道:“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不要。”月纥用尽力气摇头,“你应该选择不要再认识我。”
他的话有些孩子气,在银赫面前,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也只有在银赫面前,他才能这样做他最真实的自己。
也只有银赫,才能对他毫无保留的包容和原谅。
银赫也不生气,轻轻地揉揉他的头,“我还记得你给我的剑起名‘初心’,你告诉我要不忘初心,我的初心,始终是你啊。”
“就像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没办法不管你,明明可以任由你被那颗药丸噎死,可还是没办法不管你。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就为了这个命中注定,他为了月纥奔波,甚至为了他失去了性命,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
gu903();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