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脸瞬时难堪了起来,捏着信纸的手指甲发白,把手中的茶盏咚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既如此,今日倒是我不该登门了,哼!”说罢,一甩袖子,不顾大夫人的阻拦当即带着丫鬟离去了。
大夫人挽留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完了,这该如何是好?”她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长女,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扇了上去。
苏柳的脸颊被打的偏在了一旁,她用食指划过嘴角,只见指上嫣红一片。
那白嫩的脸颊上映着一个狰狞的巴掌红印,嘴角带了丝丝嫣红。
“都怪你,你毁了棋儿还不够,如今竟连她最后的一条路都给砍断了,你好毒的心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给生下来。”大夫人咬牙切齿地谩骂道。
苏柳闻言轻笑出声,“母亲,我没有做出侮辱门楣的事,你不应该高兴吗?倒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做出了那等下贱不要脸面的事,这与我何干?”
“你还有脸说,棋儿好心好意找你和解,你却趁她不注意在茶里下毒,若不是你,她怎会发生意外还被人当场捉奸,落了个名声尽毁的田地。
我告诉你,这宁伯府你不嫁也待嫁,到时棋儿以平妻的身份进去,这是你欠她的,日后府里的中馈必须交到你妹妹手里,事事以你妹妹为尊,你妹妹诞下的孩子必须是嫡长。
若不是你,嫁入宁伯府成为正妻的合该是你妹妹才是,要知道,女子在夫家能不能站住脚,全看的是娘家,若是你妹妹将来在宁伯府受了分毫委屈,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我们就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柳今日才知道一个人偏心竟能偏到骨子里,合着她苏棋是你的心尖尖,她苏柳就是路边的杂草。
“父亲,难道你也信了妹妹的一面之词吗?”苏柳望向大老爷。
大老爷背着手,看着墙面,过了良久才道:“把二小姐叫过来。”
过了一会。
“老爷,二小姐来了。”下人身后跟着面容憔悴,一身白衣的苏棋。
“见过父亲,母亲,姐姐。”
“我可没有你这种满口谎话陷害长姐的妹妹。”苏柳看着柔弱不堪,姿态做作的苏棋,嘲讽道。
苏棋在路上就已听说了之前的事,那封信竟然不是长姐写的,可即使不是她,又如何,那宋玉楼心心念念的都是眼前的她姐姐,而不是她。
那被人捉奸的屈辱本该就是姐姐的,她只是代姐姐受过了,比起她诬陷姐姐给她下药,不可同日而语。
这本来就是姐姐欠她的。
苏棋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嘴上道:“姐姐,如今当着父母的面,你难道还不肯承认吗,你怨恨妹妹,便偷偷在我茶水里下药,若不是玉楼哥哥忽然闯了进来,我就要被你找来的和尚给玷污了.......”
哪来的和尚,这明显是无稽之谈,谁给谁下药,心里没点逼数吗,苏柳冷眼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说谎面不改色的苏棋。
“妹妹,说话凭的是证据,难道靠你空口白牙,就能认定你说的是事实吗?”她看着对方泪眼中露出的挑衅,这副有恃无恐的神情,苏柳脸上罕见地闪现了一抹诧异。
只见苏棋道:“我有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
第58章
只见苏棋话音刚落下,春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奴婢作证,确实是大小姐害的二小姐。”跪在地上的春桃,从怀里拿出一包药,“这是奴婢从大小姐枕头下面找到的。”
“孽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大老爷拿过下人递过来的药包看了一眼,猛地把它砸在了苏柳脸上。
苏柳光滑无暇的下巴被药包的棱角划出一道血痕,显得异常醒目。
下巴处传来一股刺痛感,可苏柳却仿佛没感受到疼痛一般,一脸冷漠地看着大老爷,“不知父亲可有想过,女儿有何理由用这种龌龊下流的手段设计妹妹。”
大老爷被问的一窒,是啊,长女怎会无缘无故地陷害次女。
“再说,妹妹的名声坏了,连累咱侍郎府的清誉也完了,这对我有何益处”苏柳继续反问道。
“这……”大老爷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长女没有理由坏次女的名声。
“哼,你明明是嫉妒棋儿的婚事,想坏了你妹妹的名声,再顺而取代她嫁进那宁伯府。”
苏柳看着一脸为苏棋报不平的母亲,笑道:“母亲在春熹院这些日子,消息闭塞,怕是不知道那宁伯府曾为了求娶我而亲自上门和妹妹退亲。
若是我真想嫁入宁伯府,哪还有妹妹什么事,更犯不上通过设计妹妹而嫁进宁伯府,妹妹,姐姐我说的可对”
苏棋被苏柳满含讥讽的目光羞辱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袖子中的手指发白。
一旁的大夫人闻言,心中猛地一咯噔,这件事她怎么没听棋儿提起过,她刚抬起头只见棋儿眼中盛满了委屈与隐忍,望着长女那张艳丽逼人的面孔时,又露出了苦笑。
这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对方又频频望向长女,神情复杂。
棋儿与宋家大郎自幼定有婚约,两人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没有长女的出现,那宁伯府怎会这般轻易地退婚。
想到这的大夫人厉色道:“若不是你仗着那张狐媚的脸勾引你妹妹的未婚夫,你妹妹又怎会被宁伯府退婚。”
站在一旁的苏棋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她刚刚故意做出那副让人误会的神情,为的就是让母亲对苏柳发难。
“母亲,我生来就是这幅容貌,别人喜欢我,难道这是我的过错吗
再说,谁让妹妹长成了这幅寡淡至极的丑模样,若我是那宋家公子,早就退亲另娶了,还怎会耽搁至今才退婚。”苏柳拿着绣帕捂着嘴娇笑道,满脸嫌弃地望向一旁敢怒不敢言的苏棋。
“妹妹,你长的这般磕碜人,心地又不良善,人家都说,娶妻娶贤,你说谁要是娶了你这么个祸害,还不被你这个搅家精给搅的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苏柳毒舌道,随即又望向大老爷,满脸雀雀欲试地建议道:“父亲,你何不把妹妹嫁给咱家的政敌,我记得那年过半百的杨御史就刚好是鳏夫,若是妹妹嫁过去……”苏柳猛地捂住了嘴巴。
“我差点给忘了,妹妹如今已失贞,名声又这样不堪,不知那杨御史可会嫌弃,倒不如把妹妹一顶粉红小轿抬过去,做个妾室还是绰绰有余的……”
“闭嘴,那是你妹妹。”大老爷指着一旁气的面红脖子粗,恨不得生吃了苏柳的苏棋。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妹妹这样的怕是给人做妾都没人要哪。”苏柳继续往苏棋身上插刀。
“姐姐,你何必这般言语羞辱我,难不成是姐姐的贴身侍女春桃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姐姐恼羞成怒了?父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啊。”苏棋咬牙切齿道,面向大老爷时,又满脸的委屈。
大老爷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道:“春桃,你如实交代,这药真是你从大小姐房间里找出来的。”
春桃面上闪过一丝惊慌,望着光滑的青砖地面。
她抬起头目光忽地对上大小姐暗讽的眼神,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心虚,她用袖子连忙擦了擦额头浮起的冷汗,结巴道:“回老爷,这药确实是奴婢从大小姐屋子里找到的。”
“父亲你看,连姐姐的贴身侍女都这样说,这事情还怎会有假。”苏棋眼睛微闪,开口道。
大老爷锁着眉头看向长女,“你可还有话说”
“说与不说,你们不都已经言之凿凿了。”苏柳满含嘲讽地看着众人,目光划过站在苏棋身后的珊瑚时微微顿了一下。
“那是你妹妹啊,你为什么不死在道观里,干嘛要回来,我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大夫人指着苏柳的鼻子骂道。
站在角落里的珊瑚看着大小姐满含深意的眼神,她眼中闪过丝挣扎,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犹豫被决绝所取代。
“老爷,大小姐是被冤枉的。”
苏棋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珊瑚,警告道:“珊瑚,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主子。”
珊瑚一反之前的逆来顺受,抬头满脸恨意地望向苏棋,“二小姐是珊瑚的主子,珊瑚到死也不敢忘。
只是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懂得什么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小姐对奴婢有恩,奴婢不忍大小姐被人陷害还被人蒙在鼓里。”
“珊瑚,你口中的大小姐被人陷害,那个人指的是谁”大老爷道。
苏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袖中的手忽然捏紧了绣帕。
珊瑚的手猛地指向了苏棋,扬声道:“是二小姐,这一切都是二小姐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小姐身败名裂。”
“你胡说。”苏棋神色躲闪,指着地上的珊瑚怒道:“你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我。”
“赖嬷嬷,快把这欺主的贱人拉下去,毒哑了发卖到窑子里。”大夫人见女儿的侍女竟跳出来指认主子,棋儿又是那副欲盖弥彰的心虚样。
她隐隐约约猜出这里面极有可能有棋儿的手笔,而面前的这个突然反水的珊瑚是关键,她决不能让珊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点什么,随后连忙给身后的赖嬷嬷使了个眼色。
赖嬷嬷给立在两旁凶神恶煞的婆子打了个手势,那两个婆子一副要上前的动作。
“慢着,母亲难道是心虚了?”
“放肆,我有何心虚的。”
“那为何这般急着替某人遮掩事实。”苏柳满脸嘲讽地望着大夫人。
“你们都退下。”大老爷冲着那两个婆子摆了摆手,随后看向珊瑚,“你继续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讲来。”
“老爷。”
大老爷看着一旁给他使眼色的大夫人道:“你若是不想听就回你的院子去。”
大夫人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再言语。
“这整件事都是二小姐设的局,就连去请舅老爷来为夫人求情都是二小姐提前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借夫人的手,把大小姐骗到济灵寺,以烹茶为借口,让大小姐喝下下了药的茶水。
再让寺庙里的和尚侮辱了大小姐,倒时再由奴婢把前院的人都引过来,让大小姐身败名裂。”
“那按你这贱婢所言,为何最后身败名裂的是我,父亲,这贱婢明显是在说谎。”镇定下来的苏棋有恃无恐地嘲讽着地上的珊瑚。
“原本身败名裂的应该是大小姐,可这其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反而是二小姐误喝下了那杯下了药的茶水,奴婢奉二小姐的命令守着院子,不让别人进,可谁知宋公子竟在与内室想相通的偏房里。”
“简直一派胡言,这药明明是在姐姐房里找到的,你有何证据说那药是我下的。”苏棋猛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质问道。
“二小姐,这也是你的高明之处,人家都是把药下在水里,你却提前把药掺进水里,把一只玉杯放在药水里浸泡了一夜,使其药性进入杯子的壁中。
然后当这杯子中被倒入滚烫的热水时,杯子上的药悄无声息地和茶水融为一体,老爷,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小姐房中把玉杯拿过来一看便知。”
珊瑚本来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还是昨晚她临走时瞥了一眼,看到这一幕,当时的她还不解,到后来才明白其中的关窍。
“来人,取二小姐房中把玉杯取来。”
“父亲,女儿冤枉啊。”苏棋看向大老爷,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失措。
大老爷看着下人取来的两个玉杯,在他的示意下,府中的医师,拿起这两个明显被冲洗过的玉杯,放在鼻下细细识辨。
苏棋看着对方的动作,顿时浑身紧崩来起来。
只见医师拿着手中的杯子摇了摇头。
苏棋猛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刚回来就让人把这两个杯子给清洗了一下,要是早知道珊瑚这贱人会反水,她当初就应该把这破杯子丢到荒山野岭里,就不该再带回来。
“回禀老爷,这两个杯子都被清洗过,但其中一个即使味道被冲的很淡,还是残留了一些和在大小姐房中找到的药粉相同的味道。”医师反复确认后,才站起来回道。
怎么会!
苏棋不敢置信地看着托盘上的杯子,心里慌张极了。
大老爷此时的面色忽地阴沉了起来,“珊瑚,你继续说。”
“是,二小姐见事情没成,反而是她身败名裂,一计不成便又生了一计,回府后派身边的人大肆宣扬大小姐手段恶毒,给她下药的事。
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大小姐嫁进宁伯府,她才能以平妻的身份进去。这一切都是二小姐自食恶果,反而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多次陷入险境,如今又被下药的人诬陷。”
珊瑚猛地拉开了衣袖,原本应该是洁白无瑕的手臂上此时却布满了狰狞的伤痕,上面有掐痕,鞭痕,刀痕......各种伤痕交织在一起,青紫红肿,隐隐有血迹在往外渗出,让人不忍直视。
众人看着珊瑚手臂的伤,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珊瑚绝望道:“老爷,奴婢是家生子,奴婢的父亲当年为了救落水的您溺水死了,母亲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如今奴婢孤身一人,也不用担心牵累家人,奴婢自从去了二小姐身边服侍,身上就再也没有过一块好皮,这些还是轻的。”
“闭嘴。”苏棋这下是真的慌了,她急忙呵斥道。
“小姐事到如今,难道您还怕被别人知道吗,外人眼中善良如仙子般的苏二小姐背地里却是个整日里靠折磨身边下人为乐的恶魔。”
珊瑚望向大老爷,“您怕是不知道,咱府里隔三差五就有人牙子上门,那些丫鬟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二小姐折磨死的,乱葬岗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上个尸首还没腐烂,下一个就接上了。”
堂上的丫鬟婆子望向二小姐的目光都充满了恐惧。
没想到外表柔弱善良的二小姐,心机这般深,手段恶毒卑劣不说,竟还有这种以虐人为乐的喜好,怪不得府里接二连三地出现新面孔,与此同时,一些老面孔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起先她们只听说府里得了疾病死了几个丫鬟,看来这只是个幌子,怪不得二小姐院里的下人平常身上都带着伤,幸好她们没在二小姐院子里伺候,这真是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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