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摇了摇头,不等梁王松下一口气,就抛出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是秦军打进来了!刚从边境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占据两座城池了!
事实情况可能更糟糕一点。边境到王城传信就需要半月之久,这半月边境又沦陷了几座城池可不得而知。
梁王双目放大。
秦,秦军梁王霎时面如土色,魂不守舍地跌进椅子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秦国大军绝对是令所有国家闻风丧胆。
五年前,十七岁的少年秦王领兵南下,十万铁骑踏平梁国。大殿之上,梁国王室被迫跪服,他战战兢兢坐在王座上,眼睁睁看着提着染血长剑的少年步步走上台阶,宛如阎王逼近。
然后,姬越一剑挑落他的王冠。
那一幕成了梁王一辈子的噩梦。
秦王将偏安一隅的南疆十二域划为秦国附属国,迫使他们年年纳贡。
这才过去五年,他他他怎么又来了!这回还想要什么?是要亡了他的国吗!
梁王吓得魂不附体,他可是知道自己最近都干了什么好事儿。梁国兵力不足,他始终记恨当年那一剑之耻,才想着让国巫对秦国下咒。能算计到秦王最好,秦王不死,也要取些秦人的命。
这事儿他自诩做的隐蔽,咒术这等玄妙功法岂是常人能够想到。难不成秦王竟那样手眼通天,猜到是他在背后动手脚,找他报仇来了?
梁王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勉强打起精神开口:可是秦王御驾亲征?
侍卫低头回禀:并未见到秦王,领军的是秦国镇国将军谢忱。
梁王面色并没有好多少。
秦王没有亲自来,那杀神将军的名头可也骇人听闻。
若是国巫尚在,他也不至于惊惧至此。可眼下国巫失踪,秦军攻城,两件事一起发生,梁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寡人知道了。梁王扶了扶额头,你下去吧。寡人想静静。
侍卫躬身一礼,退出宫门。
没有外人,梁王再也撑不住为王的尊严,一下子瘫软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梁王不可置信地喃喃,这不可能
谁都只会把瘟疫当成天灾,秦王本事再大,难道还能猜出这是人祸,罪魁祸首是他和国巫?
一定是巧合,恰巧秦军打进来了而已。陈国才亡,下一个就轮到他梁国。
尽管这个后果也好不到哪去,起码可以决定他是不是能留个全尸。要是被秦王知道是他导致了瘟疫横行,他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不可能什么?清冷淡漠的声线突然炸响在耳畔,梁王全身一抖,竟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然而还没滑到地上,就被卫敛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梁王惊惶地盯着面如冠玉、眉目冷冽的青年:你是何人?来人!护驾!
然而他扯破喉咙,半晌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他们都被打晕了,不用指望谁来救你。卫敛将匕首横在人脖颈间,低冷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没什么耐心。希望你可以有问必答。
现在整个王城的兵力都被派出去搜寻国巫,王宫反而守卫松懈,潜入王宫如入无人之境。
圣子叛变,国巫被劫,梁王落入卫敛之手。王城兵荒马乱自顾不暇,边境又被秦军攻陷,可谓是屋破偏逢连夜雨。
国巫吸取国运以保自身青春貌美,国君为一己私欲助纣为虐,而今这梁国终于气数已尽。
阿敛。姬越踏入大殿,语气无奈。
梁王睁大眼睛望着戴着白狐狸面具的青年:你又是何人
五年不见,梁王这便不认得孤了?姬越讥诮道。
梁王目眦欲裂:你是,你是秦王!
他彻底崩溃了。
秦王就是萦绕在他心头多年挥之不去的阴影,见到这个人就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丧失所有抵御的勇气。
完了,全完了。
梁王面色灰败,对姬越根本无法升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一击即溃。
卫敛问:现在可以好好回答了吗?
梁王喃喃:你们想知道什么?
卫敛单刀直入:怎么杀死那个女人?
没用的,你们杀不死她。梁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以为寡人就不想杀她吗!长生不老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有多大的气运才能逆了这天?她吸的是我梁国国运!
他给她提供了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包括珍贵万分的还魂丹,对国巫而言都只是可以随手赠人的消耗品。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甚至加上一对圣子圣女的性命,都只是杯水车薪。真正支撑国巫的,是举国信仰之力。
而也正是这过度的信仰,导致她一旦出事,梁国这个庞然大物就会瞬间六神无主,轰然倒下。正是如今的情况。
这便是国运耗尽。
梁王早就不想被这个女人继续吸血了,然而骑虎难下。国巫一旦出事,梁国也得跟着玩完,他更不可能置身之外,只能继续与虎谋皮。
要想杀她,除非气运比她更强。她可是身负一国之运,有什么人能够可以和国运抗衡!梁王癫狂地笑起来,便是寡人也不行!
他注定是亡国之君,气运可比不得那个女人。不仅是他,各国王族恐怕都不行。
一个人的气运再盛,也比不过一国。
除非是一统天下、真龙之命的霸主。
比如秦王。
可那女人对自己也下了咒,但凡杀她的,必将不得好死。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普通人杀不了她,只有姬越和卫敛这般命格极贵之人可以杀她。可杀她本就是为了解咒,如果解了一咒又中另一咒,那意义何在?
姬越更不可能让卫敛动手。他们谁都不会再丢下对方。
于是这依然陷入一个无解的局面。
卫敛淡声:那便不杀她。
或许你应该知道,让她迅速衰老的方法。他抬眼。
梁王笑声一顿。
卫敛慢慢道:你果然知道她的把柄。
一盏茶后。
寡人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梁王哆哆嗦嗦道,你们可以放过寡人了吗?这一切都是她干的!还有,还有夏国那个温衡,与寡人无关!
卫敛颔首,把匕首从他脖子上撤下来。
梁王正庆幸劫后余生,下一刻,锋利的匕首穿透他的心脏,刺激得他瞳孔一缩。
卫敛平静看他死不瞑目地倒下,利落地抽出那把染血的匕首。
诅咒是国巫下的,事情是温衡做的,命令可是梁王下的。
谁也不比谁干净,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走罢。卫敛走到姬越身边,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鞘中,这一桩因果,还真是环环相扣。
姬越没有回头看身后那具尸体,望着卫敛挑眉:原来你弑起君来,真能这般干脆利落。
卫敛睨他:现在知道我对你有多手下留情了?
姬越含笑:谢夫人不杀之恩。
谁是你夫人?卫敛别过头,我又不是女儿身。
夫妻不过是两个相爱之人成亲后的称谓,为何要有男女之分?这世上又不只有男女才能相爱。姬越凤眸轻挑,你难道不曾叫我夫君,你难道不是我的人?你说对不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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