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赶紧起来,外面...”
“自有人料理,莫慌。”
傅东离淡定得很,仿佛外面不远处的厮杀噬血都只是小打小闹,并不妨碍他对赵锦瑟宽衣解带。
赵锦瑟却觉得心慌得很。
那可是刺客啊,可她没能分心关注。
声音渐渐被淹没,有过一段时间的言语沉默,倒是多了肢体跟被褥揉搓的微妙声。
再往后...渐生了支支吾吾的喘息跟□□,压抑又溜出缝隙,不能抑。
再往后,又多了一些哭音。
隐约像是某些求饶声。
什么娇滴娇柔的师兄、小舅舅都间歇出现。
起起伏伏,高低渐沉,持续了很久。
外面刀剑饮血,屋内春潮翻涌,月色撩人,人间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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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中午,午后阳光入了窗柩,照在大红的喜被上,忽然,包裹着圆满的被子露了一缝隙,再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臂弯,那手指伸展在床榻之外,手掌虚放在阳光普照的半空,肤白如雪,如光清透,手指在光上轻点,像是在玩一样极好玩的物件。
不过此时的赵锦瑟其实十分惫懒,太累了,累到她眼睛都睁不开,但昏昏沉沉的,她又起了玩趣,玩着玩着,半空中的手颤抖了下,手指也曲起了。
赵锦瑟整个人都绷紧躬起来,按住躲在被子下在她身上作坏的大手,“傅东离,你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夫人今早这中气可比昨天强多了,可是休息好了。”
赵锦瑟看他不再动了,也就平和了,但仍旧警戒:“我累得很,你可别乱来,这都大早上了,再不起来,我还要不要脸了。”
她还迷糊着,浑不知道现在已是大中午,傅东离也不解释,只是从后面抱住她,软软靠着她肩头。
“可为夫累得很,极困,夫人可能陪为夫再睡一小会。”
他这语气就跟没睡醒的小孩子似的,软萌柔嫩得很,赵锦瑟一惊,差点滚下床榻,奈何腰肢整个被他搂着,根本滚不下去。
“你这成一次婚,我怎觉得跟投胎了似的,你是傅东离么?”
动不动就为夫为夫,酸腐得很,讲话语气也不对劲了。
特别矫揉造作很炫耀。
赵锦瑟次次败在他故作的假相里面,下意识就想照顾他,真真见鬼了。
莫非是图他好看?
傅东离眼眸微眯,在她耳边轻轻说:“莫非昨晚为夫表现太好了,跟往日截然不同,夫人以为是旁人?”
赵锦瑟刚想说是,忽然发现这话里有陷阱。
呸!这个阴险的家伙,若是她刚刚说是,这厮必然借口疑心她心里有别人,又要讨这讨那,就好像昨晚,她活生生被他骗了好几次,全身上下就没几处好的,那些隐秘亲密极致的姿势全让他享受去了。
于是赵锦瑟明哲保身不吭声。
“夫人就不问我为何忽然身体这般强壮有力?”
多强壮多有力?
赵锦瑟瞬息想起昨晚如疾风大浪中飘摇小船的自己,面色一红,憋住了,依旧不吭声,闭上眼故作假寐。
“其实很简单,第一次,天赋异禀,第二次以及往后,便是...”
他故意在她耳边说:“唯熟练尔。”
这话太骚了。
赵锦瑟捂住自己的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说了,我困了,我要睡觉。”
傅东离笑了,“正好,为夫也有此意,那就睡吧。”
“你不许乱动。”
“好。”
然后两新婚夫妻乖乖在被窝里面睡了..十几个呼吸后,赵锦瑟心中飘起一行大字。
——男人都是大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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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提当夜刺客的事儿,因为傅东离自会让人处理,赵锦瑟不擅这种事情,而且才刚成亲,府门内宅的事儿还没料理清楚,她哪来的心去管他的秘事。
不过在处理府门内宅之前,赵锦瑟还有另一事——回门看老爹。
“人还是得多锻炼,不锻炼,这身体就跟不上,老了老了连大米都啃不动了。”
赵富贵语重心长如此说。
陪着赵锦瑟回门吃饭的傅东离深以为然,笑意潺潺说:“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也是这么认为了,日后一定勤加锻炼。”
赵富贵早耳闻过这人体质不太好,娘胎里落下的毛病,为了女儿的未来幸福生活着想,就更得监督监督了。
“光锻炼也不行,来,把这些吃了饿了,身体自然会威武强壮起来的。”
赵富贵自以为自己这话题说得挺委婉内敛,却不知赵锦瑟闻言就急死了。
还补,还补你女儿就要被采阴补阳成人干了!
“爹,爹,这个你自己吃,他不用吃的。”
“不行,你个傻丫头,这是为了你好。”
“不不不,我已经很好了。”
“不够,小傅好就是你好,你好就是爹爹好,爹爹不吃,给他吃。”
两父女正在“你好我好”的时候,傅东离已经面不改色喝着王八汤,喝完一碗放下碗,“挺好喝,再来一碗。”
赵富贵美滋滋,“好好好,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炖的!”
赵锦瑟:“....”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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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傅东离公务繁多,也没得整日缠着赵锦瑟胡作非为,闹了七天后被朝廷三次明里暗里的召令给叫回去了。
听说是苍东的逆犯活口在御廷司交代了一些事儿,不仅关乎隐王,也涉及多年前的太子案。
赵锦瑟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在傅东离早日出门前替他整理衣襟,憋了片刻还是说:“虽然早知你厉害,富有乾坤,必有谋划,但越到后面关头,越得有狗急跳墙,人不能与狗斗猖狂,小心些吧。”
傅东离刚刚在她亲自近前替他理衣襟的时候就怔了,再听她别别扭扭又十分认真嘱咐他的模样,他一时表情复杂。
“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不,我只是惊讶你会做这些,也会说这些。”
赵锦瑟有些不自在,嘀嘀咕咕:“这不跟你成婚了么,是你的妻子了,日后这吃你的用你的,好歹也得上点心啊,若是往常,我才不会呢。”
她口是心非,十分可爱。
傅东离轻抚她眉眼,自己眼里却有抹不去的怅然跟哀伤。
“当年幼时,我也曾见过我娘亲这样给他整理过衣襟,那时习以为常,却不知往后也只能回忆怅然,如今再见你,我便觉得....那时我娘亲心头必也是将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一心挂念他,可惜。”
这个他是谁?自是那位刻薄傅东离让如今的傅东离越发刻薄的太昌侯了吧。
“可惜什么?”赵锦瑟想不问,但知道傅东离心头郁结,该抒发出来才好。
“可惜他在意太多,心眼太小,凭白把我娘亲推在千里之外,而我娘亲又素来是个不爱回头的,伤她一次,她便宁可香消玉殒也不愿将就。”
他垂了眸,指尖落在秦鱼眼角。
“若是你,你也会这样么?”
这一大早的说这么伤感深刻的话题,赵锦瑟有些不自在,但心头也有十分强烈的异样。
心疼他,因为懂他。
“不晓得,我素来不管还未发生的事儿,但我希望你先有一颗不伤我的心,物尽其用,人尽其能。”赵锦瑟浅浅一笑。
“我会信你,也愿你待我也如斯。”
傅东离眼眸深谙许久,终究一笑,轻吻她眉梢。
“我会的。”
“一定会。”
第89章.上殿
赵锦瑟知道傅东离那边要弄的事儿水太深,好几次她都察觉到深夜时有一些隐秘之人出入府邸,或许是他豢养的死士,或者是他的心腹,又或者是在朝野中与他相盟的官员,要么就是——野王。
她知道傅东离犯不着对太子案牵扯太深,除非他有目的,而最亲近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把从云端坠下凡尘且深陷泥沼的野王秦孟川给拉上岸。
龙夺嫡,总有一个赢家输家,烈王、珏王、隐王还有野王,四王若是要选其一,她知道傅东离一定会选野王,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傅东离一定要选。
以他的能耐,不管是哪个王爷上位都会对他倚重,当然了,有仇怨的另外说。
赵锦瑟倒不是不想知道,而是知道傅东离目前不会对她说。
太隐秘危险了,无知比深知危险。
最重要的是赵锦瑟自己也很忙。
那长公主暗示过后,赵锦瑟才知道什么叫被开小灶培养,这流水的案子都络绎不绝到她手里,连着最近跟她交好且因为一同外出公干的沈轻羽跟郑安安都忙得底朝天。
“我的天,我最近都瘦了好几圈,腰都细了。”
郑安安还想埋汰下跟着赵锦瑟被连累,哪想着赵锦瑟这是个没心肝的,闻言就说了:“瞎说,你以前没腰,细哪里去啊!”
郑安安闷了,看到不远处帮忙处理查阅卷宗的沈轻羽都笑了,就气坏了,跳起来就去挠赵锦瑟的腰肢,这烦闷辛苦之后偶得闲暇闹腾几下也是她们舒缓神经的方式,阁内陪着熬了大半个月的其他女官见状都笑了。
笑闹中,郑安安不小心扯下赵锦瑟衣领一角,顿看到脖颈下一片雪肤上赫然有密密麻麻的红痕。
“阿,你这怎么红了一片,莫不是生病了?”郑安安还未出阁,压根没想到其他,倒是几个已经成亲的女官闻言一个个都红了脸,抿嘴而笑。
赵锦瑟脸也红了,忙扯回衣领,轻哼:“我这是气的,刚刚看到一案宗,明州那边竟有亲娘谋害女儿女婿一家只为图谋家产的,真是大开眼界。”
这个案子引得众人注意,但沈轻羽留意到赵锦瑟怯怯看向自己这边,有些不安,像是怕自己介意似的,她一愣,后失笑。
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这厮还以为自己念着那傅东离呢。
还真当她夫君是个人见人爱的货?
话说,最近她也才体会到那样的男人是她绝对驾驭不住的——只有他喜欢才行,否则天下女子皆是一坨烂猪肉。
屋内欢腾,女官们笑闹一会也就继续办事了,刚刚赵锦瑟提及的案子也是她们近期需要攻克的一个要案,朝廷宗室还挺重视。
也不好查,因为涉及不少。
若是从前,她们可不兴跟着赵锦瑟受苦,可眼看着赵锦瑟自泉州一案表现受朝堂赞赏,后又得宗室之中好几家权贵内宅表赞,这声势见长,又隐听说长公主青睐此人,她那一脉的女官也多数都已站位,如此速度,饶是皇后一脉的人想要遏制也是来不及,因为长公主抬举此人的手段都是正道,正大光明——就是让她办案,解决的案子越多,涉及的宗室名望就越高,那些困于内宅隐晦隐暗吃亏的女眷们自然感激,也乐于结交她,也自然要投桃报李在宗室内为赵锦瑟提高名声,这相辅相成,已成坚韧关系,皇后就算是国母也没法压制这样的正道,就好像君王在朝堂之上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左右朝臣。
何况皇后。
所以能考上女司的女官们一个个都耳聪目明,愿跟着赵锦瑟办案,案子破了,上头嘉奖,她们便能得到好处,好处多了,资历有了,未来也晋升就快了,就算不在女司待着,日后也可以派到各地州城担任地方女司司长,那也算是高官了。
最重要的还是赵锦瑟的夫君,那才是真正掌握律司权柄的高人,听说最近刑部跟御廷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能力有人脉,还有钱。
跟着赵锦瑟办差,这人巨富,舍得下钱财犒赏,辛苦自可从吃食享受上弥补,因此跟着她办案是素来觉得日子不难熬的。
所以此时在这屋里的基本上是赵锦瑟的真正根基。
“这案子怕是少不得要跟三司打交道啊。”郑安安连夜研究这个案子,最后不得不感慨。
她们刚从明州回来,调查得到的线索已经整理好,准备呈递上去,但赵锦瑟知道这次不简单。
恐怕会涉及朝堂内部隐私。
不知为何傅东离会把这个案子暗转给长公主,又到了她手里。
次日赵锦瑟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呈递上去的案宗到了君王手里,君王看了后,临朝宣她们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上殿了?”
正在吃零食的郑安安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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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以为自己有一天真能上文武百官王室宗亲都在的恢弘大殿,一定会好好看清这殿上细致所有,但实际上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闲心,两只眼睛压根不敢乱看,只记得凡事不多说不多做也就是少犯错,保重小命要紧。
毕竟是商家所出,她从小就知道在官家面前当退则退,明哲保身,这份子谨慎是没错的,却让她一时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最好应对上面高坐着的君王询问。
好在,她瞥到了一紫袍官服一角。
那是谁,她晓得的。
他站在文武百官之中,淡然自处,只幽幽朝她看来一眼,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