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透了这厮的,整一肤浅的吃货。
赵锦瑟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这人会叮嘱她不要贪吃呢。
不过贪恋男儿美色?
“你瞎说,我哪有!我看人一向是看内在品德的,道德败坏的人便是如天仙一般我也看不上,就好像小舅舅您这样的!”
你还来劲儿了。
傅东离嗤了一声,浅浅补两个字,“后门?”
赵锦瑟马上眉眼绽开,捻词儿如碎娇花,娇艳欲滴似的,改口得麻溜:“我明白了,我会小心在意的,多谢小舅舅一番拳拳爱护之心,不过小舅舅你这话~~你不也是男子么?”
赵锦瑟有些不怀好意。
傅东离睨她一眼,“我只喜欢你的狗鼻子,不图你女色,自然与其他男子不同。“
这话坚定如磐石,千百年不动摇似的。
赵锦瑟顿时气着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幽幽说:“你这话我也是信的,夜深了,小舅舅请回,可切莫走夜路拐了脚,那般小外甥女我可是不会侍疾的。”
她大步迈开步子上了府邸阶梯,似乎还是气不过,回身朝站在夜幕华灯下傅东离微抬了下颚,双手环胸,带着几分傲气凛人。
“傅东离。”
傅东离抬眸看去,淡定之中见到她眼中灼灼光辉。
“你知不知道人的脸除了给人看的之外。”
“也是用来给自己打的。”
然后转身进府,头也不回。
林雨等人刚刚听不清声儿,倒见两人亲近交谈了好些,不知为何~~小姐似乎生气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傅东离,却见这位在公堂上执掌一切仿佛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神仙人儿脸上有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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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赵锦瑟喝了一大口水,屁股还没坐热,见着赵富贵阴沉沉进来了。
“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赵锦瑟素来会察言观色,眼里一闪,嘟囔:“进学啊,可累了,每天都要学习抄书。”
赵富贵:“那我怎听说你帮一个男人查案,一同进进出出,都乐不思蜀了呢。”
“那个啊,那是傅东离,傅先生,就是上次帮我的~~他如今可是院长的关门弟子,我不得巴结他么,正好他看我聪明伶俐举世无双,非要我帮他查案,我身心都是拒绝的,奈何他以课业要求,我无奈之下~~”
还没说完,赵富贵直接打断她:“不是图着他长得好看?”
赵锦瑟闷了下,应:“绝对不是。”
赵富贵:“你发誓!”
赵锦瑟:“我发誓,我如果贪图他美色故意接近他,我以后就孤身一人孤独终~~”
这听着怎么像是威胁他!
“你少拿这个来威胁我!那人救了你是不假,可你这样也不好,甚为吃亏,若是一个不好~~”
“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是~~”
“这么好看又聪明的人如果入赘了,我们赵家将来的娃儿~~”
赵富贵一屁股坐下了,认真问:“入赘?他答应入赘了?”
赵锦瑟:“...”
我的爹,您这比我还一步到位呢,还能不能有点主见了。
“没呢,就是还在观望观望~”赵锦瑟目光躲闪。
赵富贵舔着脸给她倒茶,搓搓手:“那你可观望出什么了?”
当然不能承认她软硬兼施明里暗里勾搭都铩羽而归了啊!
赵锦瑟捧着茶杯沉吟片刻,回:“不太妙。”
赵富贵皱眉,“他不愿意?”
赵锦瑟:“不,他可能喜欢男人。”
赵富贵:“...”
刚进门的林雨:“....”
这得多大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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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锦瑟一进学院就听说沈焱这几日不来进学了,因为太后崩了,其母乃是太后嫡女,外嫁给岭王,但恩宠兼备,沈焱且还得唤一声君上舅舅呢,是以也是王亲贵族,自是要批丧戴孝的,也暂停课业。
这种礼节也不仅对王亲贵族限制,连诸多学院也各有影响,毕竟百善孝为先,而太后乃君主之母,论尊更甚于皇后的国母之位,举国自然同哀。
“于礼部说,之前筹备的弥鹿学考是不能废止的,因是国家体统,跟太后之丧无关,还需正常进行,但今年将近的科举进学却是要延迟半年,推到明年去,以避过今年的国丧期。”
弥鹿学考跟科举进学差不多一个性质,只是前者选考的考生范围更窄,多是诸多学院的佼佼者通过内选被朝廷阁部恩准,在科举之前提前考一次,这是为了确保平时才学过人的考生有多一次的机会,免得参加科举时因一些外在因素落选,白白埋没才能。
换言之,这是人才的选拔赛,提前于大众参考的科举——当然,科举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又是需要诸多门槛的。
比如那叶伯牙。
一想到此人,仿佛就会想到许多。
赵锦瑟已经跨过了门槛,如今却得延迟进考,若是陈家姐妹案子之前,她可能会纠结失落,可现在不会了。
邯炀人才辈出,若是她的来意是为了考一个好名次得官身,那就必然要达成所愿。
陈妍那般认真谨慎却不能固守的期望,她也得谨慎才好。
才不负这天下学子们的满腔热忱。
也得为自己负责。
因如今在学院这些时日,赵锦瑟已然察觉到一些世家子弟出身的学子在打听她的背景,竟有好些颇有把握能——纳她为妾。
能怎么办呢?
站在窗前的赵锦瑟轻抚了眉眼,舒展眉梢。
唯有全力以赴了。
第49章.离奇
昨日坚定意志,一夜酣睡一起床,当林雨问赵锦瑟是否要维持昨晚她睡前的吩咐去让管家找几个先生时。
还带有几分起床气的赵锦瑟懵懵懂懂,一缕青丝还夹在嘴角,雪白细腻的手指漫不经心拨了下青丝,她回:“阿?”
林雨见她一番憨态却美色蕴浓的模样,不忍苛责,只能压着笑把她昨晚意气风华许下的诺言给重提一次。
赵锦瑟立马清醒了,拢了下被子,很没形象得盘腿坐在大床上,认认真真说:“小雨,这世上大美人儿上床睡觉前说的话,可千万不能信的。”
林雨:“....”
她依旧压着笑,十分正经得说:“可昨晚老爷高兴坏了,喜极而泣,直说大小姐您终于开窍了,知道上进,今天鸡还没醒就早起去拜访城内那些大学问家呢,礼物都一车车得拉。”
赵锦瑟:“...”
“我就那么一说,读书,我自然是会上心的,可这请先生就算了,我最讨厌那种一本正经严词说教的人。”
林雨眼珠子一转,不禁问:“那傅先生那样的呢?小姐可喜欢?”
“呵!”赵锦瑟眼里生煞,怒道:“我说的就是他!”
还不动女色,你是和尚吗?装什么假正经,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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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赵富贵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愉,像是受了什么气似的。
赵锦瑟已然梳洗打扮好了,正容光焕发吃着淮南那边送来的橘子,见他神色,就说:“想是邯炀的学问家们不吃咱们陵城那一套吧。”
赵富贵恹恹的,“也有人吃的,只是吃这一套的都没什么真本事,跟陵城那些先生也差不了多少,未必能给你进益,若是真有学问的,怕是又看不上钱财,也怪你爹我大老粗一个,不懂那些文人雅好,讨好不了他们。”
“莫慌,爹爹你把钱给我,我替你讨好。”赵锦瑟伸手要钱,被赵富贵一把拍手背。
“滚滚滚,你个臭丫头,少抠我的钱,你自己私房钱一大把。”
“我这不是一腔热血要为爹爹光宗耀祖嘛。”
“就你?”
不说还好,一说赵富贵就来气,“就你七岁那年给你太爷爷祭祖,你就盯着那供台上祭祀的牛羊肉供品,拼命拱着你的狗鼻子,那眼睛都发绿了,还偷偷撕下一块鸡腿儿~~如果不是你爷爷拦着,我早把你挂梁上吊打三天三夜!”
一说这个,赵锦瑟是真真心虚了,腆着脸悻悻,“那不是您一大早把我拉去祭祖,也不给吃的,可把我饿的,而且我这鼻子嗅觉好,饿的不行的时候还给我摆一流水的好吃的,我能扛得住吗?幸好爷爷心疼我,带我出去吃好吃的~~不过爹爹你有句话说错了,您吊打不了我三天三夜。”
赵富贵冷笑:“当我不忍心?”
赵锦瑟:“不,您嗜睡,一晚没睡就得补三天的觉,三天三夜,您太浮夸了。”
赵富贵:“....”
出去受气,回来还得被女儿气,这日子没发过了。
好歹是亲爹,赵锦瑟也不敢真把他岂会了,“行了,您别气了,请不动人,咱就自力更生,我跟您保证,我一定好好进学,一定考个好功名,但科举于我,进可攻退可守,不必执念,否则过犹不及。”
赵富贵沉思了片刻,说:“你下次跟爹爹我说话不要咬文嚼字,通俗点。”
赵锦瑟:“好的,女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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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进考延迟,于天下学子们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因人而异,毕竟如赵锦瑟这般进可攻退可守的是极少的。
考上了,是锦上添花,考不上,万贯家财亦是资本,何况她是女儿家,美貌动人又聪明伶俐,就算困在后院跟一些妇人们宅斗她也是不怵的,若是还愿意为男人退一步,依旧海阔天空。
这是赵锦瑟心胸开阔之处,这日子嘛,还是要开开心心过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弥鹿学考开始那天,府门忽递来帖子,说是一位名号长元先生的老先生要上门教学。
“口气很大,架子也不小,小的想着可能是哪里的隐士先生,不敢怠慢,小姐您看看要不要~~”
“还是算了,我也不适宜让先生教课,万一气死了还得赔钱,若是看他寒酸狼狈,让管家赏写银钱吧,总不能为难读书人。”赵锦瑟随口说,也随便一看这帖子,这一看吓坏了,马上放下吃着的葡萄擦擦手提着裙子跑出去。
跑到府门前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规规整整理了衣裙,朝府门前双手负背站着的老先生拂袖作揖。
“学生赵锦瑟,见过院长先生。”
她姿态摆得好,看着脸色跟呼吸,大概也是跑急了,态度还算恭敬。
李瞻不置可否,问:“葡萄好吃吗?”
赵锦瑟吃了一惊,下意识擦擦嘴,难道是葡萄汁留脸上了?
“别看了,是你的袖子果渍沾着了,可真是贪吃!”
真是的,您那徒弟昨晚还说我贪色,今日您就登门说我贪吃,师徒两是商量好了来埋汰我的?
赵锦瑟心里腹诽,却恭恭敬敬把人迎进门去,端茶递水后才问对方来意。
“听说你最近在找先生?”
赵锦瑟心里一惊,“您怎知晓?额,莫非院里有规定,不得私自找先生么?”
沈焱那些人家里都有先生啊,就算非王亲贵族,一些普通人家里也可以请的,按理说她这也不打紧儿,怎就让院长都亲自登门了。
“你当院里闲得慌,管这事儿干嘛~”
“那是?”
“院里不管,我管!”
“...”
您通俗点吧,我听不懂。
赵锦瑟委委屈屈憋里憋气的,李瞻看着却觉得好玩,暗道难怪傅东离老喜欢怼这小丫头,瞧她敢怒不敢言的劲儿就好玩。
“莫非你不知道你已经有老师了,还在家请先生,莫非是嫌弃你先生学问不好?”
不用莫非,我确实不知道。
赵锦瑟认真回想,这幅样子可把李瞻气坏了,平时那般机灵,这会给他装傻了。
“你当我逢人就送自己的书?”
“傅东离就没跟你说过他是你的谁?!”
他恨铁不成钢,却不知这一说,赵锦瑟反来了气,随口说:“他跟我还能是啥关系,小舅舅呗!”
李瞻一怔,上下打量赵锦瑟,若有所思:“我只晓得他是有一个小外甥女,年前我见过,玲珑可爱穿开裆裤,这过个年就长你这模样了?”
赵锦瑟:“...”
她也不是个蠢的,已然反应过来了,小舅舅是虚的,师兄是实打实的。
那人竟是她师兄了?
瘪瘪嘴,赵锦瑟说:“奥,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院长先生您就是我老师了?”
李瞻一想,点点头:“对,他是不重要,我的确是你老师,所以上门来授课,你可欢喜?”
赵锦瑟一想到他的怪脾气跟动不动让人抄书的爱好,心头发麻,但还是挤出喜不自禁甚至喜极而泣的表情。
“欢喜欢喜,太欢喜了。”
真是虚伪得坦荡荡啊,李瞻微微一笑:“既然这么欢喜,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今日课程很轻松,莫慌。”
他每次忽然给学生出极难论题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赵锦瑟有一种相当可怕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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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陷入苦学欲生欲死之中,弥鹿考试波澜不惊安然结束,因为任何变故都会被控制在隐秘之中——国丧期间,不允许任何意外。
等弥鹿考试结束后差不多半个月的光景,这一日,赵锦瑟正收拾好书本前往李瞻家人所住的堰人居,刚进府就被认识了好多天的官家说家里来客了。
“可需要我回避?”
“无妨,先生喊您过去呢。”
赵锦瑟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步子不禁一顿,在薄纱画布随风飘荡之间,她见到前方雅座上背对她坐着的一方人。
风来一缕,送有余香。
那人身上的清雅香。
“老师,我来了。”赵锦瑟正正经经作揖行礼,李瞻抬手点了一座,“虚礼免了,坐吧。”
赵锦瑟顺着他手指见到傅东离,也见到了他边上一个座位。
还见到他对面也有一个人。
秦孟川,那位野王殿下。
她目光一闪,笑得很保守很优雅,然后走到傅东东离边上,在他目光凉凉下——把自己的小书包放下了,然后施施然去了对面做到秦孟川身边。
坐下了,跟傅东离面对面。
无视得很明显。
李瞻略惊讶,但捋了胡子笑,也不说什么,倒是秦孟川看了傅东离一眼。
傅东离眼睑微垂,也不说什么。
“弥鹿结果已经出来了,小瑟你可知如何?”
赵锦瑟还想着傅东离这厮的恶处呢,乍听到李瞻问话,于是抬头,斟酌了下,说:“好像我们学院这一届几位学长都未去参加。”
李瞻:“你倒也晓得替他们遮掩,不过是避其锋芒罢了,木雍的陈伯牙跟雅风的邯景都是顶尖才学之辈,若是下场考学不得桂冠,还不如不去,他们,也不过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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