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焦旸道:你说得事情我有印象,可是很多词语的意思,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改变。现在距离上世纪初,已经过去了八、九十年,很多人根本不记得那回事了,更不清楚过去的语境。不提这方面的话,单纯看字面,中国娃娃还是会有很可爱的联想的。
而且,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形容,不算是这个词的来源。就好比花,以褒义的艳丽、漂亮来形容的多,可也有蛊惑、危险、致命等中性甚至是贬义的形容。但你不能说,花就被定义为含贬义的东西,对吧?
我觉得,媒体也不一定就是恶意的。可能只是单纯想说,你看起来年轻、英俊又可爱,却又能制服有重武器的匪徒。用这种强烈反差的对比方式,来突出极端分子的凶残,这是很常见的媒体修辞、表现手法啊
没有恶意?!
陆沅离冷笑道:你昨天还说,我作为证人,隐私应该被保护,媒体大肆宣传我的形象,会危及我的安全呢!你这么快就失忆了?!
没
焦旸嗫嚅道:因为我刚发现,枪击案里有凶手进行了视频直播,公开放出了全部过程。即使媒体不发,那也
极端分子和媒体发,这传播力度能一样吗?!
陆沅离想说,你作为犯罪心理学系的研究生,不知道大肆传播犯案过程,其中罪犯的手法,受害者的哭喊、哀嚎,以及血腥暴力等场面,会让凶徒跟个别人产生心理及生理快感,而造成模仿犯罪或者再次作案吗?!但是,他并不想与焦旸探讨相关方面的问题。
陆沅离沉声道:昨天的案件造成四十多人死亡,五、六十人受伤,其中还有七、八名危重患者。媒体这时候推我出来,还能是什么好意吗?最多也不过是蓄意神话,强行塑造一个对抗极端分子的人物形象出来,转移公众视线、减低对枪击案本身的关注罢了!
这也没错吧。焦旸道:出了这么惨痛的事情,民众情绪确实会很低落,这时候能有个人出来鼓舞大家,说明政府跟民间都有信心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不也很好吗?
好?你认真的吗?!
你觉得一般人都能跟你我一样,接受过专业训练?有能力、有勇气阻止犯罪?!陆沅离嗤笑道:即使普通人都佩枪,就都能击毙恐怖分子了?每次大型恐怖袭击之后,都会出现新一轮申请枪支的热潮。其中又有多少,流入了犯罪分子手中?!政府既不禁枪,也不严格审查来控枪,这不过就跟西方的临终关怀一样,只是毫无用处的安慰剂罢了!
而且,恐怖袭击大都是有组织、连环式的,并且还很有可能出现敌对阵营的报复行动。这只是开始,绝非结束。媒体真的大肆宣传,导致普通人盲目模仿,只会增大伤亡罢了!
这一瞬间,焦旸简直觉得,陆沅离好像背后自带光环一样。
媒体也没说错,陆沅离那天的行动,真的就是个英雄吧?!如果不是他开枪把前后两个枪手都逼退,至少轻机枪里剩下的所有子弹,都会继续射向教堂外无辜的人们。
谁不希望危急关头,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呢?其实他也救了自己,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去体会。就好像上帝与命运同时站在自己身后一样,太侥幸,太幸运!焦旸嗫嚅道:我只是觉得,还是多一点希望比较好
陆沅离不耐烦道:行了!我吃完了,你把桌子整理了。
就知道他大少爷才不会管这些!焦旸吃完,就起身收拾东西。不过,他想到刚才陆沅离说的话,倒是觉得越想越难得。在外国长大的华裔,往往黄皮白心,虽然样子还是中国人的,但思维方式、心理认同,都已经因为长期生长的环境而西化了。
陆沅离却不是这样,他言谈举止里,便带出对祖国的强烈认知与深厚感情,好像比自己还五毛呢!难道真是那个玩笑里说的,自从我来了国外,就开始爱国了?!
焦旸十分庆幸,虽然陆沅离有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友好,但他感觉陆沅离其实是非常善良又有正义感的人。他很想跟陆沅离交朋友,或者说,其实他心里,已经把沅离当做是很好的朋友了,是他来到M国后最大的收获,也是最重要的人。
第6章教堂血案(四)
如果两人对一些重要问题,比如对祖国的看法和观念不一致,久而久之,也许就会产生矛盾,渐行渐远而失去这样一位朋友,那他就太遗憾了!
焦旸归置好东西,跟陆沅离打个招呼就冲去了快递公司。
快递公司一听说他昨天遭遇枪击案,不小心丢了快递,就深表同情,同时表示他被开除了,请尽快赔偿所有快件,否则就法庭见。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焦旸只得承诺在快件的具体损失核算出来后,就照价赔偿,并签了保证书。焦旸刚出来,手机就响了。
乔安娜因为枪击案受到了惊吓,暂时没去学校。另一位校工打电话给焦旸,说有急事请他尽快到学校来一趟。
焦旸匆忙赶到学院,却被告知,他原先定好的导师脑梗住院,短期内无法再带研究生。因事发突然,临近开学,其他导师名下都已满员,只有一位学校新聘请的天才,托马斯教授还有带研究生的名额,问他要不要参加这位副教授的双选。他们会为丹尼尔教授原定的三名学生分别安排时间。
这也太突然了!他之前定好的导师,是整个欧美犯罪心理学专业的权威,他好不容易才考进来争取到的机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就要和其他学生去挤同一位导师。本来M国的师资力量不像国内那么紧张,但这边是名校,每位教授都要带至少五、六名研究生,多得还有十几人的。只有丹尼尔教授年纪大了,自觉精力不足,才每届只带三名学生。本身教授就既要授课还要做课题,带得人一多,那自然就根本顾不过来。
焦旸考虑了一下,只得同意参加新教授的双选。
第二天下午,焦旸又带齐资料,来到学校再次参加面试。
虽然已经参加过一次了,但说完全不紧张,也不太可能。焦旸按照辅导老师给的通知书,有点忐忑地来到教辅楼第17层。他还没走到教授所在的房间,就见出来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
焦旸有点印象,之前丹尼尔教授已定的三名研究生里,有位叫黛西沃森的女生,看来她就是。
焦旸便迎上来打招呼,嗨,请问
谁知,年轻女孩目不斜视的就走过去了,好像根本没听到,也没看见他。
焦旸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没礼貌?不过这时候,他也无暇顾及,深吸一口气,近前来敲1707号房间的门。
进来吧,门没关,试题在桌上。
嗯?焦旸只觉得这个声音很年轻,而且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他走进去,见是一间带套间的办公室,门口摆了两张小桌子,摆着试卷。
焦旸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大概是研究生复试水平的试题,简答题:
a:如何识别危险分子和犯罪分子
b:吸毒与犯罪的关系
他已经通过了复试啊!不过,谁叫导师换人了呢,也只好再来一遍了!
焦旸很快做好试题,起身来到套间门口道:托马斯教授,我完成了。
窗口递进来。
有门不走?焦旸看了下旁边的百叶窗,只得转过去把试题递进窗帘折页的间隙。
唰得一下,那两张纸就被人扯走了。
焦旸一怔,这个作风既不沉稳,好像也没什么礼貌的样子,似乎不太符合一个教授应有的风范、涵养。这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双选方式,看着也很怪异,一点不大气,总之给人感觉很不好。
二十分钟以后,套间的门打开了。
gu903();坐在外面等候的焦旸一回头,却见陆沅离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