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二殿下萧旷——出身皇家的天之骄子,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被母妃谨慎地护卫在羽翼下,这辈子第一次直面人生的黑暗时刻。
他,十二岁的尊贵皇子,被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欺负了!
萧旷委屈地眼珠子都红了,若不是他父皇在场,只怕当场就要捋袖子过去拼命。
皇帝还是比较理智的,问了自己儿子一句,
“你说是老四和秦家丫头联手套你麻袋,你可有证据?”
萧旷又惊又怒,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父皇!这些难道、难道都不是证据?”
秦嫣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你的脸只能证明你被人揍了,又不能证明是我揍的。”
声音虽然小,但在针落可闻的南书房里,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几人的耳朵里。
秦相赞许地摸了摸秦嫣的头,表示她说的没毛病。
萧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皇帝也是赞成的,当即叹了口气,“旷儿,你被套了麻袋,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孔;袭击你的匪徒没有出声,又没有落下任何物品;只凭你这个人证的一面之辞,没有物证,是难以定罪的呀。”
萧旷指着秦嫣怒道,“他们心思狡猾,揍儿臣的时候故意只动手,不说话!但儿臣知道里面肯定有秦嫣,因为、因为我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儿了!”
秦相脸色微变,余光扫了眼身边站着的秦嫣。
皇帝也很疑惑,“药味儿?”他伸手召秦嫣走近几步,“小丫头过来,让朕闻闻。”
秦嫣老老实实走到皇帝面前两步处站定了。
皇帝凑过去嗅了一下,沉吟道,“确实有股药味儿……对了,听说嫣丫头身子不好,每天都要服药——”
“皇姑父说的药味儿,是这个味道吗?”秦嫣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粉色绣蝴蝶荷包,托在手掌上递了过去。
内侍急忙将荷包接过去,把里面的几位药材倒出来,仔细查验了一番,没有问题,才托在雪白的帕子上呈给了皇帝。
“秦大姑娘的荷包里放的是麝香,冰片,连翘,桂皮。都是些寻常的药材。”内侍低声回禀道。
皇帝点点头,拿着帕子端详了片刻,凑到鼻下闻了闻。
“她身上就是这股药味儿。”他肯定地道,抬眼看了看秦嫣。
“嫣丫头,你的香囊是谁给配的?院子里的贴身丫鬟?”
秦嫣规规矩矩地拿回了香囊,重新系在腰间。
“香囊是奶娘绣的,里面的药是托人从外头同仁堂药堂买的。天气热了,读书容易睡着,药堂里特意配了提神醒脑的几个方子卖,给学生们念书困了用。”
“哦,原来是外头药堂的方子。”秦相适时地接了口,“那岂不是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个相同味道的香囊挂在身上。”
皇帝按了按鼻梁,吩咐内侍,“派人去同仁堂查。”又问自己儿子,“旷儿,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没有?”
萧旷张口结舌,半晌答不出来。
他捂着自己淤青的脸,咬牙瞪视个头才到他胸口的秦嫣,“我的脸是不是你打的,你自己知道!”
“哎,二殿下此言差矣。”秦相不紧不慢加了一句,“小女从小身娇体弱,就算面对面的打人,只怕也打不出二殿下脸上的那些瘀伤。二殿下不信的话——叫小女站过去,当场试试,再打一次?”
秦嫣听爹的,立刻开始挽袖子,“我可以。”
“她敢!”萧旷怒吼一声。
“行了。”皇帝最后开了口,把此事告一段落。
“旷儿,你已经不小了,需得时刻谨记皇家气度,别为了当初端午节一个粽子和六岁的小姑娘过不去。把外衣穿起来罢,成何体统。”
萧旷忍气吞声去穿外衣,穿戴到一半,没忍住,抹了把发红的眼角。
他咬着牙跟父皇行了告退礼,转身退出南书房。
两边擦身而过的瞬间,萧旷的脚步顿了顿,恶狠狠地瞪视了秦嫣一眼,眼神几乎要把她吃了。从他的牙缝里挤出一句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我跟你没完。”
秦嫣才懒得搭理手下败将充门面的狠话呢。
她装作没听见,同父亲一起跟皇帝行礼告退,蹦蹦跳跳地出了南书房。
小样儿,打输了就学她找爹告状?
爹跟爹可不一样,里面的学问大着呢。这下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秦嫣同学走的是邪恶穿书路线,大家不要学她2333
第27章反派崩人设的第二十三天
未来的京城纨绔四人组的第一次策划出征,顺利完成。
带领小伙伴们连续做下‘围堵二殿下’和‘收缴老爹私库’两桩大案的秦嫣,在自家小院里蛰伏了一段时间。
那天在南书房里,虽然秦相跟她统一战线,把苦主二殿下怼得一败涂地;但是出了皇城之后,父女俩坐车回程之时,秦相意味深长地道:
“枫山树林,套人麻袋。确实刺激有趣。你们几个胆子很大啊。”
秦嫣:“……”
“一次攻人不备,侥幸成功。”秦相手拂美髯,若无其事道,“但是下次就难说了。你说是不是,嫣儿?”
秦嫣低头,只回了一个字,“……哦。”
还好秦相始终觉得自家乖女儿年岁小,从头到尾没把她跟七里桥被掏空的私人小金库联系在一起。
否则,秦嫣琢磨着,她老爹就不会这么简单地三言两语敲打她完事了。
只怕自己的小屁股会狠吃一顿竹笋炒肉。
受了老爹一番言语敲打之后,秦嫣老实了半个月。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回自己院子,两点一线,清心静养,日子无聊地快发疯。
她开始想念自己的小伙伴们。
夏天天色黑得晚,这天从城外秦氏宗学念书回来,吃过了晚饭,夕阳还在天边头挂着。秦嫣叠声叫着‘吃撑了’,不肯在老娘的院子里停留,要去后花园走一走,消消食。
秦夫人留了奶娘下来询问近日的起居细节,叫魏紫和姚黄两个陪大姑娘去后花园闲逛。
秦嫣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探望小伙伴的机会来了。
“拿梯子来,我要最高最长的那种!”秦嫣迈着小短腿才踏进后花园,就连声地吩咐道。
姚黄苦着脸色去找梯子了。
魏紫死活紧跟着她身侧。
姚黄拿过来的梯子,正是不久前大公子吩咐放在围墙边上备用的修缮院墙专用的两截梯。
秦嫣笔直走到了后花园尽头的西南角门旁边,把裙摆撩起,蹭蹭蹭爬上了自家围墙高处,再把两截梯上方的那截短木梯拉出来。
两尺长的短木梯,正好可以越过秦府和成国公府两道围墙间的空隙。
秦嫣估算了一下距离,觉得没问题,一点不客气地把木梯搭到对面的墙头上去了。
伸手压了压,感觉可以承重,她顺着梯子就往对面墙头爬。
围墙下守着的魏紫发出一声尖叫。
“别叫了,叫的人心慌。”秦嫣抓着梯子,在半空中不回头地道,“你再吵,我手一抖,就真掉下去了。”
魏紫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在秦府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秦嫣颤悠悠地爬过两道围墙之间的空隙,跨坐在对面的墙头之上。
她觉得这样太难看,调整了几个姿势,最后盘膝坐在了对面成国公府院墙的青瓦上,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撑着下巴,终于对自己的英姿满意了,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在陆大反派的面前,她要时刻保持‘京城最酷千金’的姿态,好叫他知道,跟着秦家的阿嫣姐姐混不吃亏,做秦家的小弟是他最好的选择。
隔了大半个月,陆泓住的院子,跟她上次在墙头看到的景象,大不一样了。
整片院子的南面和西面依旧被大片竹林包围着,但似乎有人精心修剪过枝桠,竹林比之前稀疏了许多,竹林的高度也低矮了不少。
此刻,西面即将落山的夕阳的金色余晖,便透过竹林空隙,照进了院子里。
原本空旷而阴暗的庭院,一下子亮堂了许多,那种阴森透骨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庭院中心,上次摆放着一大块假山石的地方同样大变样了。
高而瘦的假山石已经被移除,空出了五尺见方的空地。
这块空地上,如今铺满了白色的细沙,安装了高矮不等的梅花桩。
一个身穿浅麻色绸缎紧身短打的男孩儿,正背对着围墙方向站在其中一根梅花桩上,脚上扎着两个沙袋,缓慢而谨慎地按照某种固定的顺序,在梅花桩上挪动。
秦嫣一眼就认出,背对着她的小孩儿正是陆泓。
他在练功?!
挺新鲜的。
秦嫣盘膝坐在围墙上,安静地托腮看着一会儿,陆泓练得极专注,始终没有发现背后墙上多了个人。
她觉得没劲,伸手在附近墙头的青瓦上摸索了片刻,摸到一颗小石子,瞄准陆泓的后背处扔了过去。
秦嫣力气小,扔石子也没有带太大力道,小石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原本瞄准的是后背,接近时却往下向着脚踝处去。
陆泓刚巧在站桩,眼看小石子就要打到他的脚,他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个利落地大转身,原地高高跃起,跳到了隔壁的梅花桩上,稳稳地站住了。
小男孩儿闪电般地回头,笔直地盯向小石子飞过来的方向,嘴唇紧紧地绷起,眼神很凶。
瞪视的视线迎面撞上了围墙上盘膝坐着的秦嫣。
“泓哥儿。”秦嫣保持着最酷千金的姿势,在青瓦上打了个招呼。
陆泓原本凶狠瞪大的眼睛惊讶地眨了眨,脚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扑通,从梅花桩上摔了下去。
“哎哟!”秦嫣在围墙头上大叫了一声。
陆泓自己倒是不声不响地从沙地上爬了起来,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衣摆浮灰,视线惊讶地盯着墙头。
“你来很久了?”他脱口而出,“翻墙过来的?——来、来找我的?”
“废话,不来找你还能找谁?”秦嫣理所当然地说,把手里的其他几颗小石子随手扔了,从青瓦围墙上站起身来。
“我要下去了,你接住我点儿。哎?我怎么下去?你梯子呢?”
陆泓尴尬地视线左右移动,过了片刻才说,“我院子里……没梯子。”
“啊?”秦嫣傻眼了,“那你以前是怎么翻墙过来的?”
陆泓伸手指了指院子里贴着石桌摆放的四个小石凳,“两个石凳叠一起,翻过去呗。”
四个石凳,每个一尺来高,两个叠一起能有三尺高。
站在两个石凳上,勉强翻过围墙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石凳是圆鼓形状的,中间肥,两边细,叠在一起的石凳不稳,会翻。
秦嫣站在陆家墙头上,打量了半天,愣是没敢往下跳。
“魏紫,梯子!”她隔着两道围墙大喊,“再递个梯子过来!”
“大姑娘别闹了,快些回来!”
秦府围墙下面站着的魏紫要疯了,“别站那么高!掉下去不是玩儿的!姚黄去喊奶娘来了!”
秦嫣听烦了,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对陆泓说,“下次院子里记得备个梯子。我要跳了,接住我。”
陆泓在围墙下走近了两步,像模像样地张开双臂,仰着头,笃定地道,“放心跳,我可以接住你的。”
秦嫣估算了一下位置,小心地挪动了半步,两手提起两边裙摆,闭着眼喊,“我信你一次,接住我——啊——”
桃花色襦裙的小女孩儿消失在墙头。
一墙之隔的魏紫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啊~~~~!!!”
扑通一声闷响,秦嫣和陆泓同时栽倒在地。
她跳得歪了点,没跳到石凳上。
好在落地之前,泓哥儿横跳过去一步把她接住了。
两个小孩儿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得头上发上全是草根和泥点。
秦嫣头昏脑涨地坐起身来,拎着小襦裙泥点处处的裙摆看了看,失望地啊了一声,同陆泓抱怨,“今天头一次穿的新衣服,翻个墙就弄成这样!”
泓哥儿被她压在身下,墙上跳下来的冲击力可不小,费劲地大口喘气,两只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儿,“阿嫣姐姐家里不缺新衣裳。”
秦嫣听得浑身都舒坦了,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泓哥儿唇红齿白的脸蛋,笑道,“没错,姐姐家里不缺衣裳,下次还翻墙过来陪你玩儿。”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又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秦嫣起先还以为是魏紫,不对,魏紫的声音隔了一堵墙,不可能这么尖利,分明是个成年女人的嗓音。
她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院子里的正屋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妇人。
平心而论,那妇人的相貌不错,美人尖,桃花眼,略微下垂的楚楚可怜的眼角,削尖的下巴,穿了身素青色长裙,站在门处,颇有几分姿色。但此刻,妇人满脸的慌乱凄苦神色,却破坏了天生的好容貌。
那年轻妇人神色惊慌,颤声问道,“你……你是哪个院子的?看年纪……是四娘?是东边桂香院的四娘吧?无论泓哥儿做错了什么,我、我替他赔罪,别欺负我家泓哥儿。”
陆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躺在地上,侧过脸去,没什么表情地道,“娘,我没做错什么。她是过来陪我玩儿的。”
“住口!”那年轻妇人激动地道,“一定是你做错了事,才会让人找上门来。”
秦嫣:“……”
秦嫣怀疑地打量着那年轻妇人,想起上次见面时,这位也是一副‘千错万错都是自己孩子错‘的做派,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泓哥儿他娘?他亲娘??我看着怎么像后妈呢。”
——短短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了。
捅了真正的马蜂窝,会飞出来一群马蜂追着你叮;秦嫣那句‘不像亲娘像后妈’捅出的马蜂窝,流出来的眼泪差点把她淹了。
陆泓他亲娘,也就是陆国公爷纳进门的六姨娘,是一朵真正的柔弱菟丝花儿。
六姨娘泪涌如泉,委屈地快要厥过去了,一个人哭了半天,好容易收住了哀声,抹着眼泪正要诉苦,陆泓却不乐意听了。
“她不是四姐。”陆泓和秦嫣互相拉着衣袖起身,掸了掸衣摆的泥点,语气冷淡地道,“她是隔壁秦府的秦大姑娘,翻墙过来找我玩儿的。”
“啊……”六姨娘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汪汪地捂住了嘴。也不知道秦嫣身为相府千金的身份,还是她大剌剌翻墙的做派,两者哪个更令她更吃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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