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没事啦，也算是好事吧！如果我还全都记得，说不定会难受，离开家人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后面的话，说起来有些犹豫，孟琼总是想到001还记得，却不能和家人相认，一定很难过。

说话的时候，001一直看着她，包括那些犹豫，也一齐看在了眼里。

幸好啊。

幸好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地方，这界那界的，还有个人关心自己，分享她的喜悦，分担自己的痛苦，理解自己的难处，让自己至少不会总是想起那些遗憾和愤怒。

如果这真是自己最后的日子，倒也算幸福了。

“谢谢。”

“谢什么呀……”这声谢谢听得孟琼玄真很不好意思。

在这声‘谢谢’之后，001才第一次向人吐露心事，关于自己为什么笃定富豪小区一定会出事，自己自己的职业，自己经历过的阴暗，那些在生前也不曾同人说过的话，一并托出。

001生前也曾光芒万丈，受人瞩目，不管是什么人看来，前途都是一片光明的，但或许是天妒英才，或许是像他说的父亲被人蒙蔽利用，他终是被人暗算，搅进了手段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场‘连环车祸’之中，而他就是这部戏中的最佳男主角，畏罪逃离，车祸身亡。

他的父亲也是很可怜，踏实本分一辈子，做建材生意也算是做得顺风顺水，至少可以说从未出过差错，但偏偏被人拿住了小辫子，阴了一脚，那个偷工减料的竟就这么变成了自己。

最后生意失败，儿子也没了。

不知道伯父知不知道自己儿子真正的死因，如果不知道，他会不会稍微能安心些？如果知道，又会不会为了儿子辗转翻案？

“也不知道我爸他知不知道……”

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那你怎么想的呀？”

“我？”

“嗯就是……你希不希望伯父知道呀？真相之类的？”

001欲言又止，嘴唇开开合合，半晌过后:“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复仇？我更希望……他能和妈继续好好过日子，如果因为我走了他们就……”

‘啪！’——

很大地一声拍大腿，声音来源处正是自己的大腿，001疼得倒吸一口冷死，是真特么疼啊！

小孟琼看起来毫未察觉，一脸愤慨地盯着他。

“不行！！！”

001揉着腿，没有说话。

孟琼玄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即使001没有搭理她，她还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廖叔叔清白一生，就算为了叔叔不蒙受不白之冤你也不能放弃呀！何况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有知情权！我要是你爸爸肯定不想被蒙在鼓里连杀人犯都不知道是谁的！而且知道的话，就算复仇或翻案也不是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你不担心吗？？”

孟琼玄真眼睛瞪得极圆，看得出十分用力，用力到‘瞳孔地震’。

001安抚地蹭了蹭她的手背，又用食指划在手背上轻轻划着。

“担心啊，你急什么？”语气散漫又怠惰。

“哼。”看着001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生气，也是真的有一些。

“急到想当我爸？我妈可不同意。”

“谁说想当你爸了……”

“那你想当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当！”话里有赌气的成分，偏要和他顶着说。

“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生前经纪公司不允许谈恋爱，从15岁开始就被管着，到现在青春剧拍了不少却还没谈过恋爱，我本来还想着你不想当我爸可以试试当我女朋友呢。”说到这里，001稍作停顿，“你说你什么也不想当，那……是不是挺可惜的？”

001上半身倾过去，脸和孟琼玄真离得很近，极具压迫感，却又让小孟琼不敢错神。

“有、有什么可惜的……”

“啧，不喜欢我啊？”

“我……”

001打断了她。

“小孩，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第32章神王回归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孟琼玄真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脑子好像都不会转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世的时候真的被带走了一部分智商，总之……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思考！

每每想先分析一下题目再作答的时候，脑中就会不自觉地反复重播那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001也不催，就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含笑。

如果不是肚子趁机‘咕噜’了一声，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呢。

“哎呀，饿了吧？该吃午饭了，我先去把冬瓜切了吧！”孟琼玄真如获大赦，‘腾’地就站了起来，撒丫子往厨房跑。

001跟过去，忍不住调笑道:“我不饿啊，好像是你比较饿。”

孟琼玄真脸蛋红得很，她也没想到001跟得这么紧，连个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刚刚把冬瓜拿起来，手搓着外面有些扎手的白茸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冬瓜汤？炒冬瓜？怎么做？”

“你干吃吧。”

“啊？”

“你离我太近了……”

001听了这话反而贴得更近了，之前话里话外不管是暗示还是明言，都说过问过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都被打断或是用玩笑带过，从来没有一次两个人是直面这个问题的。

至于他从何而起？不知道，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

001清楚自己是喜欢孟琼玄真的，但还是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在两个人的关系中确立起一个新的关系。

“我不离你近点怎么看得清你是害羞还是烦我？”

小孟琼把脸偏到一旁，长长的马尾垂在另外一侧，刚好能帮她挡住脸，也能挡住001投过来的视线。

“诶，能不能给我个反应？我刚才看你好像是脸红了，没看太清，让我再看看啊……”

001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毕竟他当下的目的就是逼出一个答案，再等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但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被冬瓜盖了脸。

孟琼玄真迅速摘下套在外面的保鲜袋，拿着冬瓜圈就往他脸上糊。她的动作很快，001又没防备，冬瓜圈稳稳地贴了上去。

小孟琼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双手扶在冬瓜上，按着001往前走了几步。

001因为惯性而后退着，手因为看不见乱挥了几下。

幸好这是切出来的冬瓜圈，鼻子刚好能得个缝隙，要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窒息。等到稍微冷静些，001顺着孟琼的胳膊探到了她的腰上，拧麻花一样拧了一把。

孟琼‘啊’一声松开了冬瓜。

冬瓜在001的脸上没停留多久就从鼻梁上掉下来了，001半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揉，怕冬瓜掉地上伸手接住了它。

小孟琼退得很远，胸口起起伏伏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看到001一直眯着眼睛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还是很担心，尽管害羞，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怎、怎么了？”

001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接冬瓜的手腾出来一只揉一揉，却发现更睁不开了……

孟琼玄真慌了……

两人一起趴到洗手池旁边，001一边拿水冲着脸，小孟琼一边给他擦水，水流很大，稍微动动可能就会顺着耳后流到脖子。

他的侧脸真好看，孟琼这么想着。

冲水的时候001的视线是扫不到自己的，心里带着些愧疚，却又觉得更轻松了，面对目光自然躲避，好像已经成为最近的常态了。

冲了大概有一分钟，001才把头从水池边上‘拔’出来，额前的碎发已经打湿，一绺一绺支棱着，像个挂满水珠的小刺猬。

也许是因为沾了水，001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看在小孟琼的眼里心怦怦直跳，棱角分明、皮肤白皙，那一滴滴往下|流的仿佛不是水，而是一滴滴的液态荷尔蒙，滴答滴答都掉进了她的心坎儿。

“看傻了？”

“……”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口，因为明明就是被他说中了，看傻了。

001的眼圈有些红，应该还是不太舒服，但是他看上去倒是很开心，，依旧是笑得弯弯的，嘴角上扬。

“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好意思？我帮你分析分析。”就刚才的反应，说她不喜欢自己，001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带着点期待和一点求证的欲|望，他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孟琼玄真低头玩着手指，不太敢抬头，心虚地回答:“我才16……我怎么知道……”

啊，是啊，嗨，被自己给忘了。

001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她和自己说过的，她去世的时候不过才16岁而已，如果她还是个听父母话的乖宝宝，大概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早恋的，或许根本就没开过窍。

是自己疏忽了。

“行吧，那我跟你说说。”想到她可能还不懂，脑子转的飞快，“按照剧本里的话来解释呢，就是你会发现你喜欢上的那个人，只要他出现，就一定是伴随着追光而来，你满眼都是他，见不到的时候会想，见到的时候会担心离开。”

孟琼还是一张白纸，001尽可能想描绘地浪漫一些。

他接着说:“甚至希望，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比如你会吃醋，比如别的女生想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你希望他不要给，比如你希望他在拒绝的同时还能把你介绍给那些追求他的人，告诉他‘对不起，名花有主了’。”

“小姑姑，我不是神界的人，所以我也不理解姑姑是个职业称呼这种事情，在我脑子里，姑姑就是姑姑。”

听起来与之前内容毫无关联的一段话，孟琼玄真心跳空了一拍。

“我要是杨过，倒是愿意叫你一声姑姑。”

“……”这句话就算是傻子都听明白了吧。

“你是喜欢我的吧，可能你没看过我的戏，毕竟学习最重要，可能你也没看过我拍的杂志封面，毕竟买一本杂志的钱你可能更愿意买一本练习册。你不是我的粉丝，但是……”

心跳随着001的话，一点一点加快，她在等着下文。

“但是你即便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也还是在这个普通男人被要手机号求合影的时候不开心了，对不对？那天我可都看到了。”

“……”原来……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反正酸酸甜甜混杂在一起她早就分不清了。

“吃醋了，对不对？”

“我……”

“别说没有，我要听实话。”001先一步打断了她，不给任何后退的空间。

“我……”

“你说你们神仙都是要做好事的，说谎可不是好事，你说是吧？你要是没说实话……我猜猜啊，会不会扣你功德？？”

“你！！”孟琼玄真‘我’了半天，终于吐出点不一样的字眼了。

半晌，孟琼玄真才闷出三个字来……

“我还小……”

001笑得灿烂，是啊，咱孟姑娘还是未成年呢，没事，不怕，不急。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提前问问你。”

“……”

“那我们说好了好不好？从你16岁算起，加上来到这里的日子，等你到18岁的时候，我希望你的生日愿望是‘和廖磷一在一起’。不管我们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或者是回到了人间。”

孟琼玄真细细算了下，若说18岁的话，其实……也没几天了啊。

不知不觉，孟琼就点了点头，如果不注意还真容易被忽略掉这个小动作，但是001的焦点一直放在她身上，又怎么会错过这个细节呢？

嘴角越扬越高，几天来养出的那点尴尬气氛瞬间就消失了，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虽说好像还没有在一起，但是又和在一起没有多大分别了。

……

此时的神界，也发生了一件说大便可大说小便可小的事情，神王回来了。

神王火急火燎冲进大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殿内的一应设施书简都砸了个稀巴烂，最上还叽里呱啦说着其他神使小差们听不懂的话，弄得大家一头雾水，又没人敢上前去招惹，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默默等着神王她自己停下来。

“你说……王上是不是又和下面那位爷吵架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啥也没听懂……”

“这说的是哪个山头的话啊？”

“不知道……我升天已经升了几百年了，也没听过中国有哪个地方说这个方言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未必，王上常和鬼王出去远游，说不定是又学了其他国家的语言呢。”

“唉……”

正在这时，神王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似的，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目眦欲裂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渐渐能看出了原本的美人模样。

她捋了捋耳边鬓发，轻咳一声说:“啊那个……之前那个小丫头呢？”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小丫头？说的是谁？

“我不是让她在这儿等我会儿吗？怎么看不见人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耐心……”

神使小差们这才反应过来神王口中的小丫头是谁。

别人不敢说，但毕竟是大鼻使担下责任把人留下的，他硬着头皮也得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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