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生了什么吗?她有些想不明白。
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一直持续着,他不再亲近她,也不再与她说笑,似乎在刻意回避她,与她保持距离,仿佛回到了先前初相遇时并不熟识的状态,客气而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山木诗词全集》,原文选段如下: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所思隔云端,奈何凡肉身。愚公不复见,精卫长泣鸣。天神犹降怜,谁可恨终生。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可平心中念,念去无自唏。
写这章时单曲循环了《穿越时空的思念》,泪目。
下章进入京畿顾府,开启感情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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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晴日暖风,梅子金黄,夏木阴阴正可人。
江妙云终于抵达了京畿,坐在小轿里晃晃悠悠,忍不住偷偷揭开帘子一角往外瞧。
这是京畿最热闹的天街,连着大内皇城,他们正经过的是玉壶春茶楼,是京畿最大的茶楼,她曾经还穿上男装偷偷进去听过两回书,有个李衙内特别会讲段子。她记得再过去就是惠民药局、凤仙香烛铺、扬州漆器什物铺,还有李婆婆肉饼铺。李婆婆的梅干菜肉饼非常好吃,饼子焦脆,梅干菜咸香,想想都流口水。
但是她发现原本的肉饼铺子不在了,门头变成了张大金银铺。她有些诧异,又了然,她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那时候李婆婆就年事已高,耳背眼花,常常有人欺她少给几文钱,五年了,也许她早就不在了,可惜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梅干菜饼。
过了天街往南出宣德门便是御河,御河边最出名的是潘家楼,专卖天南地北各种吃食,就是宫里的娘娘也经常会差内侍出来买。那里的夜市也十分热闹,吃的玩的应有尽有,直到三更天才会散去。
最重要的是过了龙津桥往西两里就是她的家,她心中感慨万千,偏偏不能立刻相认。
轿子过了龙津桥跟随着队伍往东走去,那是顾珩府上的方向,看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只能掀开帘子眼巴巴地往后看几眼。
顾府的人早已快马回去报讯了,顾珩母亲林氏喜出望外,早已望眼欲穿,携了一干人等候在大门口。等顾珩的一队车马刚出现在拐角处,林氏便攥着丝帕激动的对左右道:“来了,终于回来了。”
林氏喜极而泣,用帕子抑了抑湿润的眼角,顾珩的轿子甫落地,她便步下台阶迎了出去。
顾珩走出轿子,抬头见母亲,便双手抱拳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母亲安好!”
林氏赶紧双手将他扶起,一面细细端详着他,“儿啊,娘总算把你给派回来了,清瘦了些许,吃了不少苦吧。”
顾珩抬手给她拭泪,说:“儿子不孝,叫母亲挂念。”
江妙云站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幕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顾珩的眉眼与林氏生的□□分像,原来这就是她婆婆,林氏比她想象的年轻,保养的很好,鬓发如云,皮肤细嫩,仪态端庄。
视线越过一片不认识的人群,宽阔气派的门庭两旁蹲着两头大石狮子,朱门铜铆钉,正门中央高高悬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苍劲的笔力书着“承平侯府”四个大字。
江妙云恍然大悟,她曾经听父亲提过开国功勋承平侯,原来就是他顾家,世袭列侯,可比她家根基在边塞凉州的新贵强的多,这府第也比她家气派数倍。大厉朝向来重文轻武,看来她这是妥妥的高嫁。
正想着,忽然听到顾珩在喊她,抬头见他微微朝她点头示意,一时众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
她莲步轻移,款款上前几步。
顾珩站在她身旁,向众人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汝河乡君,白紫苏白姑娘。”
江妙云盈盈道个万福:“晚辈见过顾夫人。”
林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盈盈道:“原来你就是太后亲封的汝河乡君,白乡君抗鼠疫之事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是个如此秀丽年轻的闺阁姑娘,当真是英才出少年。”
江妙云浅浅一笑,“夫人谬赞了。”
顾珩道:“先进屋再说话吧。”
林氏立刻道:“对对,老太太早在屋里等着了,都别站着了,快进府吧。”林氏转头看着江妙云,客气的说:“白乡君请。”
***
承平侯府气派又宏大,院子左一进又一进,似是走不到头,处处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景观布置自不用说,一桌一椅,一石一木,皆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与品味,华贵中带着雅致,显山露水中又藏着内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江妙云来不及去细细欣赏,她现在算是客居,只管低头敛目跟在后头默默走。
不多时,走过一个穿堂,绕过一处影壁,眼前豁然出现三间上房,廊下的婢女见了,立时一叠声朝屋内喊:“老太太,三爷回来了!”门边的婢女早早的将门帘左右撩起,一一问候。
进了屋,有个雍容华贵,鬓发雪白的老夫人被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迎上来,江妙云心想,这大概便是他的祖母了。
老太太见了顾珩自然也是好一顿热络,一时满屋女眷,又是抹泪又是体己话自不在话下,江妙云在一旁显得有些突兀,只能保持淡淡微笑。
良久,林氏终于走到她身旁,道:“老太太,这位就是太后娘娘亲封的汝河乡君,白紫苏姑娘,檀州鼠疫多亏她研制出药方才得以控制住,否则三郎也不可能这样快被召回京。”
“哎哟哟,可了不得,了不得,”顾老太打量着她,面容慈祥,朝她挥了挥手:“来,好孩子,坐我跟前来。”
江妙云乖巧的走过去,轻轻坐下,顾老太拉住她的手,含笑的看着她,“这孩子长的多俊哪!”
林氏道:“三郎几次涉险,全靠白乡君相救,真乃我侯府的恩人。”
顾老太听了林氏的话,是越瞧她越欢喜,说道:“你可得给人家安排个好住处,别委屈了人家。”
林氏笑着说:“老太太请放心,我前日就叫人把香雪园给收拾布置出来了。”
顾老太点点头,又对江妙云说:“在这里就和自己家中一样,千万不要拘束,缺什么少什么的尽管说来,千万别客气。”
面对如此的热情,她唯有点头,虽然她心里更想回家见一见父母双亲。
顾珩是男人,见过顾老太太之后,就出了后院,去见他父亲兄弟。
江妙云留下与她们闲话,老太太一一给她介绍府中女眷,嫡长子是世子,将来承袭侯爵,媳妇李氏;老二是庶出,媳妇陈氏。可能是因为庶出的关系,不比李氏的神气劲,陈氏在李氏跟前卑微如婢女,连眉梢都是下垂的。
顾珩是幼子,官却做的最大,江妙云心想,他先前官至丞相,想来她生前在这侯府中的日子过的应该也不比李氏差。
他上头有两个姐姐,都已出嫁,下面就只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名唤丽珠,显然没什么存在感,柔柔弱弱的缩在一角同她打了个招呼。
顾老太太拉着她闲聊了一会儿,便说:“你一路舟车劳顿,我不便再留你说话,先好生休息着,晚上团圆家宴乡君不必见外,还请一同热闹热闹。”
江妙云起身致谢,“多谢老夫人款待。”
顾老太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便对下首的李氏道:“大郎媳妇,白乡君一路舟车劳顿,你亲自送她去香雪园休息,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一一添置上。”
李氏笑道:“请老太太放心。”说着便热情的上来挽住了她的手。
***
待江妙云一走,顾老太便叫众人都散了,只留下林氏说体己话。
林氏亲自上前奉了一盏茶,顾老太轻抿了一口,说:“你坐吧。”
林氏在下首悠悠坐下,等着她开口。
顾老太挥退捶腿的小丫鬟,说:“这位白姑娘还未出阁便跟着三郎,我觉着似有不妥。”
林氏道:“说是家中已无亲人,成了孤女,又有恩于三郎,便带了回来。”
“可是收入房中了?那该给个名分,这样不明不白的传出去不好听,有损府上名声。”
林氏站了起来,说:“是我疏忽了,我明儿就向三郎探探口风。”
顾老太微微点头,“你坐,咱们娘俩说说话也别拘着了。”
虽然她贵为侯夫人,婆婆跟前自然也收敛三分,得到许可林氏这才优雅落座。
“三郎年纪也不小了,至今无所出,我一把老骨头却还要操这份心。”顾老太叹口气,“江氏没这个福分啊,三郎为了她连半个通房也没有,这样的好郎君,只怪她命薄承受不起这份独宠。”
江氏虽已去,林氏想起过往,心中还是隐隐有气,做婆婆的就没有一个看得惯儿子把一个女人宠上天的。更何况江氏入门五年无所出,就算是休了也不为过。偏偏他还护着,连个妾都不纳,还说大不了从大郎处过继一个,真叫她气的三天没睡安稳。
这口气她一直憋着无处发泄,江氏去了也好,叫他断了念想,他总不能痴情到一辈子不续弦。
林氏道:“我觉着这个白姑娘似乎还不错,三郎肯带回来说明是不一般的。只是她这出身,虽被封为乡君,还是远远不够格的,将来三郎为官做宰的,她这出身恐怕遭人耻笑。”
“我说你呀忙昏头了,谁让她做正妻了,给个姨娘的名分,先开枝散叶,京中多的是这样的先例。正妻你再好好物色着。”
“您瞧我,真是糊涂了。”林氏笑道:“还是老太太的主意好,我明儿,不,我等会儿就去探探他口风,如果早已收入房了也好办事。”
“如果没有,那也好办,她既跟着进了门多少是有这意思的。”
林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她一个乡野女子,能嫁进侯府当个妾室,也该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她白紫苏不可能拒绝。再说这是儿子自己带回来的女人,该是他中意的,省的到时候又埋怨她,母子生了嫌隙。
作者有话要说:江妙云:婆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还是那个你不喜欢的江妙云哈哈哈哈。
明天请假,我要去看一下中医调理一下失眠。最近老母亲有点崩溃,本来幼儿园确定了13号开学,现在说又要延期了,也不知道5月能不能顺利开学,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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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顾珩在他父亲的书房里才待了片刻功夫,没说上几句话,父子俩连一盏茶都没喝完,门外就有人通报:“侯爷,三司使府上送来拜帖。”
“搁下吧。”
顾淮看着那拜帖却不打开,皱着眉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顾珩不免疑惑:“爹,出了何事?”
顾淮是京畿府尹,他深深叹了口气,扶额说:“别提了,出了桩棘手的官司。”
顾淮坐在圈椅中,揉着前额看向下首的顾珩,说:“天街上原来有个李婆婆肉饼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他本不会留心这些,但他记得,因为妙云对京畿美食如数家珍,特别喜欢吃那家的梅干菜肉饼,他下朝回府顺路给她买过几次。
“嗯。”他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顾淮又说:“这李婆婆的铺子原是她夫家留下的祖产,她年事已高,儿子又早逝,孤苦伶仃一人,族中子侄张大多有照拂,李婆婆便把铺子免费让给了张大开了金银铺子,这张大有好些产业,欠着三司一千贯的租金,为了还债私下就将铺子以一千贯给卖了,李婆婆状告张大侵占房产,本来这是个容易的官司,判处合同无效归还李婆婆就此结案,偏偏查到张大出售的正是三司使赵深。”
三司使总揽财政、租赋及盐铁专卖事务,是中央最高财政长官,权势很大,而且这赵深是太后胞弟,这中间的水就深了。
京畿房价十分高昂,如果没有官邸,许多官员都买不起宅院,租赁为生的大有人在。天街这样好的地段,一间铺子只卖一千贯,显然有贱卖之嫌。况且欠了三司的钱,出售的对象恰好是三司使,难免让人疑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中间是否存在不正当的利益输送。
顾淮手背一摊拍了拍,“你说这事他难不难办?我为这事都两天没睡好了,他愁啊!”他皱着眉指指那张拜帖,“简直是道催命符!”
他这京畿府尹实在是不好当,天子脚下,一棍子砸下去十个中有七个是官,还有几个是皇亲国戚,这官司纠纷的,他是真的难。他是真的想辞官,就此做个富贵侯爷,养花逗鸟乐逍遥。
顾珩与他父亲的性格不同,他是个有抱负又敢为的人,他说:“爹您不必担忧,明日面圣谢恩,儿子自有对策。”
顾淮一听急了,说:“我给你取的字‘昱谨’,是希望你谨言慎行,你才回京,我劝你还是别蹚这滩浑水。”
外戚专权太严重了,太后的亲信几乎把控着各大要职,轻易无法改变扳倒,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新政很快被终止的原因。
顾珩却似有了对策,胸有成竹:“您老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顾淮看着幼子,心中隐隐担忧,他这幼子从小聪慧过人,兄弟间年纪虽最小却最有魄力,主意大,两个兄长从小就听他的话,自然也最有出息,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宰相。可是太后权势滔天,把持朝政已久,与她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弄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先前被贬就是太后敲响的一记警钟。
***
顾珩走出书房没走几步,就在廊下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林氏。
“娘。”
林氏见了他眉眼都是弯的,说:“与你爹说完话了?”
他轻点头,说:“您快去吧,他老人家正头疼需要人安慰。”
林氏一副老头子畅不畅快与她无关的表情,眼中只有儿子,笑眯眯说:“娘找你。”
顾珩挑了挑眉,扶起她的胳膊陪在一旁慢慢走,也不知她又要叨叨什么,还是在外的好,耳根子清净。
林氏也不兜圈子,道:“那位白姑娘,你是怎么个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林氏斜他一眼,“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左不过是那点事,如果你们已经那什么也该给个名分……”
顾珩打断她的话:“娘,您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吗?”
“没有。”
林氏有些失落,以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她又说:“那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顾珩愣了愣,不答却只说:“她是个好姑娘。”
林氏显然对他的答复很不满意,说道:“老太太说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不明不白的住着传出去不好听,她有恩于你,你要是有那意思呢,让她做个贵妾也不是不能够。”
顾珩眉心微蹙,“娘,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您让她去哪儿,我答应她爹好好照顾她,您就把她当客人,好好待她。”
林氏一愣,“你真的没有那意思?”
“娘,我还有事,您先去看看我爹吧,他头疼的厉害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