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茴靠近了她,做贼似的小声道:“我昨天偷听我爹说话,说是要对苏家数罪并罚!”
顶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神,钟闻月虽说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十分配合她惊讶道:“当真?”
“当真!”周云茴点点头,一脸认真道:“我还听爹说了,苏家在京城的那位大哥犯了事,已经被罢了官职!还下了好重的惩罚呢!”
钟闻月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对顾卿流身份的猜测又是上了一层楼。
这怕是天子近臣,才能这般快得将这边的事情上报上去。
“要我说啊,这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苏家做了多少坏事,这会报应来了吧!”周云茴一脸愤愤道。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周云茴才依依不舍得走了,钟闻月送她出去,就见周穆跟个木头似的抱着剑杵在那里,眼睛斜也不斜,只盯着周云茴看。
钟闻月好笑,忽地心中一软。
不管怎么样,周云茴能找到她自己的幸福,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周云茴看见周穆,显然是还没从昨天的气里缓过来,哼了一声就跳上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冲钟闻月挥了挥手。
周穆倒也没生气,客气地朝钟闻月一拱手,声音低沉道:“有劳钟姑娘了。”
钟闻月微微一笑:“客气。”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钟闻月心情甚好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管接下来究竟会怎样,这桩事了,也算是弥补了她前世的一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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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钟父难得有一天不忙,钟闻钰也从府学回来了,一家人连带着常年待在佛堂的老太太都聚在一起吃了顿晚膳。
桌上,秦氏一边看着一言不发的钟闻月,一边笑道:“也不知你是怎么了,这些日子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钟闻月抬抬眼,无辜道:“有吗?”
钟闻钰嗤笑一声,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这有些人走了,没人在她面前撒娇耍痴逗她开心,可不得不高兴吗?”
钟闻月筷子一顿,看着钟闻钰的眼光恨不得生吃了他。
“顾公子?是顾家的那个孩子?”老太太也来了兴致,饶有兴味的问道。
钟父温声应道:“是的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他……”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面上带笑,打断道:“我见过那个孩子。”
“您见过?”钟闻月抬头,有些惊奇地问道。
老太太面上慈和,眼里带着满意的笑:“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回回来咱们家都不忘给我捎带些东西,知道我信佛,就变着法子给我送佛经,送手抄的经书,还陪着我一块念经,瞧着倒是虔诚地很。”
钟闻月想了想,有些想象不出来顾卿流虔诚地抄佛经的样子。
“的确是个乖孩子!”秦氏也是笑道:“每次见到我都是客气有礼,颍州特产的绫罗锦缎也是一匹一匹地往府里送;知道老爷喜欢茶,回回来了都不忘拿些茶叶,泡茶的手艺也是一绝!就连阿钰都对他赞叹有加呢!”
“哦?”老太太有些惊奇,她这孙子是什么性子她在清楚不过,表面温温和和,实则自视甚高,骄傲非凡,能让他夸赞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啊!
“看来这顾家孩子的确是个好的。”
“可不是嘛!”
钟闻月有些愕然的看着家人们纷纷倒戈,替那个顾卿流说好话,一时心绪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顾卿流暗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多,又是讨好钟父钟母,又是到老太太面前尽孝,就连一向嘴硬的钟闻钰都说不出他半句不好。
而唯一还在苦苦抵抗的她,显得格外的孤立无援。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阿满觉着怎么样啊?”
钟闻月眨眨眼,装不懂:“什么怎么样啊?”
秦氏急道:“你心里觉着怎么样!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就算了,这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钟闻月顶着四双灼灼的目光,有些受不了的转过头,嘟囔道:“哎呀娘!您不是说了让我不用急着考虑那些事的嘛?怎么又来催我?”
“你这孩子!”秦氏有些不高兴:“娘不是见你对他也有意才问的嘛!更何况那么好一孩子,要是错过岂不是可惜了?”
钟闻月看着钟闻钰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张张嘴,想问他们究竟知不知道顾卿流的身份,但现在说这话又好像有些破坏气愤,只能把话憋回肚子里,匆匆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道:“我有些乏了,爹,娘,祖母,阿满就先退下了。”
说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转身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这丫头!”秦氏笑骂道,无奈的摇摇头。
老太太呵呵笑着,沧桑的眸子中满是慈祥。
回到了清溪院后,钟闻月思绪还是有些混乱。
她坐在庭院中的桌子上,静静地抱着一杯茶,眼神莫名。
秦氏说的不错,她的确是对顾卿流有意,一个俊美不凡,温柔相待又极为贴心对你一心一意的的男子,很少有人会不动心。
就算是前世,楚霄热烈追求的她的时候也没有对她这么上心过,还考虑到了她的家人。
——毕竟前世侯夫人可是一直嫌弃他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嫁到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学规矩学礼仪,以免给安平侯府丢脸。
但有意也仅仅只是有意,钟闻月早就过了被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自己卖了的年纪了。
她轻叹一口气,正感觉无所适从,就听见院外传来闲闲的一道声音:
“你不过就是担心他身份尊贵,怕日后过的不自在罢了。”
钟闻月扭头看去:“怎么,你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钟闻钰很干脆地道,他走到钟闻月身前坐下,拿起一个被子,抿了一口茶,道:“但他就算是天潢贵胄又如何?你也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跟爹娘呢。”
钟闻月感动了还没一会,就听那臭小子欠抽道:“更何况,你就是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也该相信我的眼光啊!我总不至于给你挑一个不好的夫婿。”
钟闻月心里的感动顿时化作泡影,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倒是自信。”
“那是当然!”钟闻钰得意洋洋地道。
桃花已经过了盛开的时节,钟闻月院子里的桃树也快变得光秃秃的了。
钟闻钰盯着那桃树看了一会,忽地笑了笑,转言道:“其实,主要还是你高兴。”
钟闻月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钟闻钰道:“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格外轻松高兴,就像娘说的那样,他走了之后,你脸上的笑都少了好多。”
钟闻月垂下头:“有那么明显吗?”
“我总不至于骗你。”钟闻钰伸出手,看着一片桃花慢慢飘落在掌心中,忽地道:“阿姐,你放心,今年的秋闱,明年的春闱,我一定好好考。”
“待我考上进士,当了大官,你便是嫁得再高,也没人敢欺辱你。”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钟闻月一怔,呆呆的看着那张已稍稍显露出成年男子棱角的脸庞,心下一暖。
前世,弟弟也是这么说的。
只不过那时他不同意她与楚霄在一起,百般阻挠无果后,他还是妥协,在大婚之日与她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的弟弟,哪怕平日里打打闹闹,再怎么不和,也依旧是她的弟弟。
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说,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钟闻月笑了笑,道:“好,那我可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差不多快完了,大概还有几章吧,接下来就是燕京的剧情了
这两天一直忙这些大纲,更得就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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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马车静静地停在钟府外,秦氏一边拉着钟闻月的手,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东西可都带齐了?让你带回给外祖和舅舅舅母的东西都收好了吧?”
钟闻月笑笑,道:“母亲放心吧,都收好了。”
秦氏一脸不舍的看着钟闻月,低叹道:“让你一人去你外祖家,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娘!”钟闻月无奈:“这都同外祖说好了,要是忽然反悔不去,该让老人家多伤心啊?”
“也是。”秦氏想了想:“你舅母前些日子还来信跟我说想你的紧,让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您就不用担心了。”钟闻月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还有阿钰陪着我呢!”
“是啊,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阿姐的。”钟闻钰在一旁也是应和道。
秦氏看着姐弟二人,颇有些无奈,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走吧!”
钟闻月同钟闻钰对视一眼,双双无奈一笑,上了马车,从车帘处探出脑袋道:“那我们便走了,您先回去吧。”
秦氏依言点了点头,却还是站在原地目视马车走远后才提步回去,身边的侍女劝道:“夫人放心吧,少爷和姑娘都不小了,一路上相互帮衬,不会有事的。”
秦氏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也不知为什么,我打早上起来,这心里就慌得很,总觉得什么事。”
侍女一边搀着秦氏往府里走去,一边柔声劝慰道:“夫人想必是这几日忙的,没休息好。少爷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希望吧……”
秦家在青阳府下辖的临川县,素来便是一个书香门第,在整个临川县也是一个大家族,且声名极好,很受百姓爱戴。
临川县离青阳府也不远,坐马车快些的话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路。
两辆马车低调地出了城门,一辆上坐着钟闻月姐弟,一辆上面则是钟父钟母带回给外祖家的长辈小辈的礼品。
车马一路颠簸,弄得一大清早就起来的钟闻月有些昏昏欲睡。钟闻钰看着明显有些倦意的钟闻月,关心道:“车里空间也够,阿姐若是困了,便先休息一会吧。”
钟闻月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就点点头:“那我便小憩一会,快到的时候你同我说一声。”
“阿姐安心。”钟闻钰看着钟闻月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将备好的毯子往她身上盖了盖,而后拿出一本书,满满地看了起来。
既然说了要好好考,那么自然不能浪费分毫的时间学习。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半个时辰的时间快过去了,钟闻钰往外看了一眼,就见着人烟有些稀少,想来是出了城。
他将钟闻月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看着她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忍不住凑近了些,轻轻一拉,钟闻月顺势倒在了钟闻钰的肩头上。
钟闻钰眼睛眨也不眨,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辰的路程,钟闻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低声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回少爷的话,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马车外的车夫沉声回道。
钟闻钰放下书,正想闭上眼睛歇歇眼睛,忽地听到外面一道凌厉的声音:
“杀!”
他心下一凝,猛地坐了起来。
钟闻月被她的动作一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茫然道:“怎么了?”
钟闻钰撩开车帘往外看一眼,只见几个黑衣人蒙着面纱,持着剑,同外面的车夫缠斗在一起。
听着外面金属兵器相交的“铿锵”声,钟闻月也是清醒了过来,她沉着脸道:“有人要杀我们?”
钟闻钰飞速转过头,双手放在钟闻月肩头上一按,将她牢牢地按在座位上,眸色认真:“阿姐,你就在这儿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来!”
青阳府的治安向来很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实在活不下去沦落到当贼寇的,便是由山匪,也早在几年前就被剿了,是以这次出门钟家也不是太担心,就派了几个功夫比较好的车夫跟着。
但这些黑衣人明显来势汹汹,钟闻钰担心车夫不是他们的对手。
钟闻月皱眉,轻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你姐!”
她心下却在飞速的转着要怎样才能脱困。这里若是离县城不远,他们还能驾车狂奔,去找救援。可刚才迷迷糊糊间听到还有一个时辰的工夫才能到临川县,这里又是荒郊野外的,估计是碰不到救兵了。
钟闻月心下一沉,可见幕后黑手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专门挑这个地方下手的。
外面的兵戈声此起彼伏,钟闻钰神色焦灼,道:“阿姐!”
好歹他也曾学过一些武术强身健体,还能多撑一会。
钟闻月倒是难得的沉静,拍了拍他的手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回去见爹娘?”
钟闻月撩起帘子一角,正想拼一把,却忽听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姑娘且放宽心,在马车里稍等片刻,一些鼠辈而已,属下即刻便能解决!”
钟闻月一怔,仔细观察局势,就见外面人数颇多的黑衣人反而不占优势,那一袭青衣的“车夫”却是下手干脆利落,不一会儿,边上的黑衣人就少了一半。
钟闻月眯着眼睛看着那青衣男人,忽觉有些眼熟,只是一时片刻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钟闻钰在一旁,疑惑地道:“这是咱们家的车夫?功夫那么厉害?”
钟闻月沉默半晌,才道:“应该是顾卿流留下的人。”
钟闻钰一顿,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后,才有些不是滋味儿地道:“他倒是细心。”
钟闻月睫毛轻颤,回想起那个在她面前一向笑得温柔的男子,低低叹了口气。
可真是……
要人老命啊。
青衣男人说是片刻就是片刻,不一会儿,钟闻月便听到马车前面有了些动静,而后,马车又慢慢地走了起来。
“姑娘可受惊了?”那人问道。
钟闻月凝神答道:“无甚大碍,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