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主无所适从,从来没有人给她夹过菜,她听不懂什么叫“营养要均衡”,这让她觉得自己很笨。
菜堆得要冒出来了,清河县主悄悄看了陆乔一眼,试探地吃了一口。
陆乔神色如常,舀了一碗豆腐羹放到清河县主面前。
“汤挺好喝的,还是热的。”
清河县主望着雪白的豆腐羹,鼻子有点酸。
娘子伺候相公是应该,相公伺候娘子是宠爱。
活了十五年,清河县主头一回尝到被宠爱的滋味。心里有点慌,还有点暖洋洋,饿得晕乎乎的脑袋,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
清河县主忍着愧疚,低头吃饭。
是的,他愧疚。
他,楚歌,清河县主,是男儿身。
这个秘密绝不能暴露,否则会给无数人带去杀身之祸。
楚歌在心中默默向陆乔请罪,并且暗暗决定,以后尽自己所能,补偿善良又温柔的陆二郎。
陆乔见清河县主终于肯动筷子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清河县主虽然不爱说话,但脾气挺好的,就是容易紧张害羞,不过很听话很好哄。
陆乔想,她给不了县主“性”福,应该在生活上、物质上尽量多照顾县主。
日后,若是县主遇到了意中人,陆乔愿意帮忙想办法。
眼下,她和县主是绑定CP,还得先凑合着过。
于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郎君、一个男扮女装的假娘子,都在心里默默决定,要对对方好一点。
一顿饭吃得出奇的和谐。
撤下宴席,陆乔和楚歌两人谦让了一番,陆乔先去净室,然后是楚歌。
陆乔准备洗澡前,楚歌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鼓起勇气说道:“郎君,奴家愿替你沐浴更衣。”
分桃断袖绝对不行,但是帮男人搓个背什么的,楚歌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忍受。
陆乔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她转过头,语气尽量冷静。
“没事,你歇会儿,我习惯一个人洗澡。”
楚歌松了口气。
等陆乔洗好出来,楚歌要进去的时候,他的脚步特意顿了一下。
若是陆乔提出鸳鸯戏水,他已经想好了以月事拒绝。
直到楚歌进入了净室,陆乔也没提议。
虽然女孩子们可以坦然地手拉手、搭个肩、搂个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一起洗澡,就会莫名羞涩。
陆乔尤其羞涩,在公共澡堂,她都是背对众女的。
楚歌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的陆乔突然站起来,向他走来。
楚歌屏住呼吸,那句“我身上不方便”抵在舌尖,随时准备弹出来。
陆乔走近楚歌,拿出一块白色真丝手帕。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们陆家新婚夜有个传统,得见点红色,那个,咳”
说到一半,陆乔看看楚歌绝美的脸庞,和宛如稚子的懵懂眼神,心虚地咳嗽了一下,接着道:“娘子啊,你不是来红了嘛,别浪费了,用这个沾一点。”
楚歌:“......”
他的脸上莫名有点热,不知道是因为陆乔的那声“娘子”,还是因为明白她话语背后的意思。
楚歌垂下眼帘,接过白帕子,又走进了净室。
陆乔以为自己骗到了楚歌,有点得意,又有点失落。
她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头。
片刻后,楚歌走出来,把处理好的帕子交给陆乔。
陆乔没好意思细看,瞥见一抹红后,赶紧用玉匣装好。
手臂内侧的伤口隐隐作痛,楚歌脸色有些发白。
陆乔留意到了,像拉小姐妹一样,很自然地拉住楚歌的一只手。
“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陆乔还没开始习武,手掌并不粗。楚河感受到又嫩又软的触感,寒毛直竖。
“我睡外面榻上吧,睡相不好,怕吵着你。”他假装羞涩抽回手,轻声说。
今儿一天下来,陆乔说了不少话,但没听过清河县主开口,冷不丁听见这么长的一句,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嗓音......怎么跟着了风寒似的?
楚歌也知道自己声音不够柔美,说完后就沉默了,眼巴巴看着陆乔。
陆乔当然愿意分开睡,毕竟近距离身体接触,容易暴雷。
“行。”她爽快同意,附加了一条:“早上得回床上,奴仆嘴碎。”
陆家是商户人家,规矩做得不严,万一奴仆把他们分榻而睡的事儿传出去,怕有麻烦。
楚歌点头,走到外间榻上,合衣卧下。
春日夜间仍旧冷,陆乔哪能让他就这么睡。
她搬了铺盖和被子,坚持铺好,并且在楚歌无言的抗拒中,把人裹进了被子里。
裹完了,陆乔发现自己竟然出了点汗。
她纳闷,清河县主瘦瘦的,挣扎起来力气还不小。
联想到他手上的粗糙,陆乔没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你是县主,难道在宫里还要干活?”
楚歌缩在被子里,脸发红。
同样身为男子,陆乔对他用力的时候,他竟然反抗不了,太羞耻了。
他不敢看陆乔,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格外沉。
“吃不饱,要种地,要抓鸟。”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陆乔却听得心一揪。
明明是上一辈的过错,却让一个可怜的小娘子承受那么多。
她忍不住摸了摸楚歌的头。
“你放心,以后有我。”
楚歌的脸,红转青。
他不搞断袖,真得。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不知道下面这种题材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专栏预收一波。
佛系公主黑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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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沙雕放飞自我公主*又美又强抖M名门首辅
第6章见面礼
陆乔不知道楚歌是男儿身,只当自己多了个女室友,睡得挺香。
楚歌可就没她那么宽的心了,辗转了半夜才睡着。
即便如此,楚歌比陆乔醒得早。
他一醒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叠好被褥。他怕吵到熟睡的陆乔,就静静坐在塌上等着。
鸡叫三遍天下白,陆乔张开眼,在床上赖了半刻钟才爬起来。
她穿好里衣,睡眼惺忪地往外间走。
平胸无所畏惧。
陆乔本想叫楚歌起床,结果一抬头,人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早啊娘子。”她灿笑。
楚歌的心莫名乱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他刚想搬被褥,陆乔已经单手一搂,把东西放回了床上。
楚歌忍不住望向陆乔的胳膊,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陆乔见楚歌仍旧穿着昨日的嫁衣,随口让他换一身。
楚歌听话地走到墙角的箱笼前,这个黄花梨木的箱子,是他唯一的嫁妆。他找出一身淡绿色的裙子,忐忑地问陆乔行不行。
陆乔正在跟长袍的七八根系带较劲,匆匆抬头看了一眼。
“太旧了,一会儿要见阿娘阿姐她们,你换个新的。”
“这件是奴家最新的。”楚歌轻声回答。
陆乔赶紧改口:“挺好的,我最喜欢绿色,生机勃勃。”
楚歌感激地看了陆乔一眼,合上箱子,到净室去换衣。
陆乔系好带子,穿好靴子,忍不住打开箱笼,往里张了一眼。
黄花梨木的箱子外头看着又大又气派,里面居然只有寥寥的三四件衣裳,几个镀金的、做工粗糙的、不成套的首饰,还有一串陈旧的铜钱,连箱底都铺不满,很寒酸。
陆乔摇头,轻轻合上盖子,怕楚歌尴尬,赶紧走开。
等楚歌出来了,她满面笑容,一个劲儿地夸他好看,夸绿色衬他,弄得楚歌心里很紧张。
他不搞断袖,真得。
陆乔的夸奖虽然有些安慰的成分,但更多的实话。
楚歌个子修长,善隐忍,气质沉静,犹如一株千磨万击还坚劲的修竹,裳裙边角恰好绣了竹子,相辅相成,很有意境。加上他的样貌出众,别人一眼看过去,见之忘俗。因此即便是旧衣服,也不显得难看。
陆乔胸无点墨,夸奖的词就那么几句,念完后就叫下人端水来洗漱。
楚歌松了口气,接过下人手里的活计,给陆乔梳头。
王氏在陆乔身边安排的都是小奴,没有婢子。陆乔平日就不大乐意叫小奴梳头,无奈头发太长,还要盘起来带束发什么的,她一个人弄不来。
咋然换了楚歌,陆乔更别扭了。她紧张地坐直身体,两眼往前看。铜镜模糊,但依然看得出楚歌的专注。
他一手执着玉梳,一手虚虚地贴着陆乔的头,动作轻柔地往下梳,若是梳到不顺的地方,他便停下来,用梳齿细致地格开一根根发丝,别说弄疼头皮,简直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弄掉。
楚歌的温柔和耐心,让陆乔慢慢放松下来。
小奴梳头很熟练,但绝没有楚歌这么体贴。陆乔可耻地决定,梳头这活交给楚歌。
楚歌不光会梳头,也会盘头,带束发什么的,样样帮陆乔弄妥当。甚至陆乔洗脸,他还帮忙拧帕子,可谓是极贴心了。
陆乔特别感动,也更加内疚。
这么好的妹子,嫁给她这个假郎君太可惜了。
熟不知楚歌也是心有所愧,所以使出十二分眷注。
两人收拾好,一起去见王氏和陆香亭,这是婚嫁的最后一道礼仪:叫见婆姑。
王氏一夜没睡好,早早就起来等,眼见陆乔和清河县主神色如常地进来,按着礼仪恭恭敬敬地行礼,她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等陆乔呈上匣子,王氏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真了几分。
“二郎,你以后要多多照顾县主。”
这个不用王氏说,陆乔心里就有数,爽快点头。
“是。”
王氏转向敬茶的楚歌,目光在他的衣裳上停留了一下,唇边的笑意隐去了一分,说了几句客套话,给了一副龙凤金镯子。
这礼说轻不算轻,差不多是长安的五品官夫人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但王氏虽然没有诰命,可是以陆家的豪奢,这份礼只能说中等偏下,算不上重视。
陆乔不了解情况,以为这礼给得挺好。楚歌也不了解情况,他头一回拿到金镯子,当然也觉得好。
二人对着王氏真诚地道谢,王氏回以慈祥的笑。
给婆婆敬完茶,是给姑子敬茶。
陆香亭态度不冷不淡,面上有几分倦怠,显然昨夜没睡好。
昨日她见到清河县主之后,除了和众人一样惊艳于楚歌的美貌,陆香亭心中还一股危机感。
自从陆乔醒后,就不太听她的话了,而清河县主如此美丽,肯定轻易就把陆乔的心给勾走了。以后她再想摆布陆乔,怕是不容易。
陆香亭甚至想过偷偷除掉清河县主,可是转念一想,清河县主怎么说也是宗室,要是不明不白死在陆家,陆家也别想好过。要死,也要有个合适的时机。最好是怀孕的时候,一尸两命什么的,比较不惹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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