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村子就没有哪里对。”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双手抱臂的安妮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不过好在她智商在线,并没有作死地在黑夜中放大音量。
夜色浓重,除了站在院中的几名玩家,整个村庄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睡,遥遥望向那座隐藏在黑暗中的长胜山,江宁一怔,忽地对着它按亮了自己的手电筒。
“你疯啦!”
雪白的灯光太过张扬,安妮低喝一句,大步上前用手掌包住了手电的前端。
“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闪回的事情还不确定,毫无收获的江宁立刻关掉手电,随即好脾气地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没必要抱歉,”瞥了安妮一眼,严森语气平静且不失公正地替江宁解释,“我听说过你的手电。”
“切。”
还没等安妮再说更多,那边一直没说话的宁琴突然举起了手臂:“是火把。”
眺望北方,在长胜山犹如暗夜猛兽般的“脊背”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点亮了整个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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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刚:新辣椒诶,想剁。
第7章
因为不熟悉山路又没有什么靠谱的照明工具,纵然发现了长胜山上的异变,几人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眼下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有了前半夜女鬼和淑芬的双重惊吓,后半夜大家睡得都不□□稳,不想让自己再滚进严森的被窝里丢人,江宁裹紧被子,几乎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花皮圆子。
不过这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也没能维持太久,天刚蒙蒙亮,梳洗妥当的淑芬同志就拎着两壶热水叫醒了偏房内的五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家家户户都要来一出“午夜取血”戏码的缘故,在这个早上,江宁没有再听见任何令他害怕的狗叫。
包括连本该在清晨打鸣的大公鸡,都不知为何地没了声响。
草草地洗漱一番,没有饥饿设定的几人小心地跟在淑芬身后向着那座已经恢复正常的长胜山中走去,注意到女人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坛,江宁不禁猜测那里面装的就是女人昨晚收集的黑狗血。
村子里安静非常,连带着一向最爱说话的许志刚都闭上了嘴巴,走在队伍的最后,江宁发现此刻从家门走出的都是女性。
下到刚学会走路的女童,上到四五十岁的妇人,好像除了腿脚不灵光的老人家,长胜村内所有的女性都在这个早上集体走出了家门。
然而,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哪怕是最天真可爱的幼童,江宁都无法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若不是这些女性全都面色正常且有影子,他几乎以为眼前的景象就是一场迟钝版的丧尸围城。
“你说这情况是咋回事嘛。”看上去胆子最大的严森和江宁一个开路一个殿后,是故这会儿最靠近青年的正是一脸紧张的许志刚。
尽管昨晚幸运地错过了女鬼压床,但眼下这种死气沉沉的情况,还是让天性乐观的许志刚有点难受。
“祭祀这种事总要庄重些。”见淑芬只顾带路没有回头,江宁放低音量,半真半假地安慰着这个头一次玩恐怖游戏的中年大叔。
“可我看她们都没什么人气儿,”觉得侧身说话太过麻烦,许志刚干脆落后一步跟在了江宁身边,“比起祭祀,我咋觉得她们更像是去上坟。”
这个比喻可够贴切,江宁有点想笑、又怕因此触犯了什么忌讳,于是只能闷咳一声把笑憋了回喉咙里。
“哪有上坟还带黑狗血的?”凉凉地瞥了身后嘀嘀咕咕的两人一眼,安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怎么?怕祖宗从坟里出来暴揍不肖子孙?”
态度不够友好,可江宁只要一想起昨晚对方被吓到腿软的囧样,他就能分分钟把对方归类到“不懂事的小屁孩”中,耸了耸肩,青年敷衍且无所谓道:“你说得都对。”
瞧这讨人嫌的怪脾气,哪有他家正经又靠谱的严森好。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有点出息,但江宁还是下意识地在心里替自家男神点了个赞。
暗恋这东西,还真是个折磨人又控制不住的小妖精。
没有再说话,在上山人群中人数最多的玩家小队再次恢复了沉默,仿佛终于被说话声从混沌中惊醒,周围怪里怪气的女人们也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这几个外乡人。
可没人上来搭话,在看到领路人淑芬手里的白瓷坛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地收回了目光。
看来李家在这个村子的话语权真的很高。
回想起李老头那苍老又刻薄的眉眼,江宁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看起来的确很有威严。
一路无言,几人老老实实地跟在淑芬身后,一时间竟也像融入了这死气沉沉的长胜山,山内小路崎岖难辨,直到常常运动的江宁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们才抵达了山腰上那个豁然开朗的平台。
看着有些年头的“山神庙”外观十分简陋,消失的男人们齐齐聚集在此处,从他们脚边烧了一半的“木棍”来看,昨晚那些诡异的火光就应该是来自这些人的手笔。
本来就在身材上吃亏,许志刚在停下脚步后差点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眼疾手快地搀住对方,江宁发觉宁琴也累极了似的弯腰撑住了膝盖。
人比人气死人,除了脸不红气不喘的严森,单单一座长胜山,就足以让他们这个五人小队半数覆没。
要是在这里发生点什么意外,他们这群体力一般的“城里人”可不好逃。
条件反射地在心里谋划后路,深知恐怖游戏套路的江宁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放松,在淑芬同志的带领下小步移动,江宁只觉得他们这群面生不熟的外乡人几乎要被男人们各式打量的目光扎成了筛子。
“那有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和许志刚交换了位置,凑到青年身边的严森低声开口,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所说的方向。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习惯了男人音色的杀伤力后,江宁也不会再如最开始一样红了耳朵,表情自然地顺着严森指出的方向看去,青年这才勉强看清了那个处于一群男人中的“异类”。
仿若一头待宰的羔羊,衣着单薄的女人被麻绳五花大绑地捆住,并且和那些木棍一样被毫无尊严地丢在了男人们的脚边。
心中一寒,江宁忽地明白了这次祭祀的祭品。
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方才长胜村女人们怪异的表现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自觉地瞥了宁琴一眼,江宁果然在对方脸上找到了一点愠怒的神色。
像是得到了什么无声的号令一般,伴随着地上“祭品”有气无力的挣扎,其他女人和小孩们都各自走到了自家男人与父亲的身边,跟着淑芬向前,江宁也总算见到了对方那位没露过正脸的丈夫李辉。
大抵是随了母亲,李辉眉宇开阔,五官甚至还能看得出一丝憨厚,他抬头看了看江宁几人,然后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瞧这精气神,一看就是城里人!只是村长腿脚不好,今天他老人家就不上山了。”
知道村长才是同意让他们进村的人,不知不觉间被推选为“临时外交官”的江宁也客客气气地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尽管他压根就没见过村长人影,但这不妨碍天下寒暄的说辞都是那一套话。
“这就是嫂子说的祭祀吗?”装作好奇的四处打量,江宁尽量不让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什么同情的意味,“那个女人,她是怎么了?”
“她犯了错。”
敲了敲烟斗,站直身体后更显干瘦的李老头看向江宁:“无法饶恕、足以激怒山神的大错。”
“没错,”点了点头,李辉投向那女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待宰的家畜般平静,“只有将她献给山神大人,村子里面才能再次恢复平静。”
恢复平静,是说那些夜里四处乱晃的阿飘吗?
尽管也玩过不少封建迷信害人类的恐怖游戏,可在看着那个哭到小动物般一抽一抽的女人后,江宁还是不适地捏紧了拳头。
这个游戏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根本无法仅仅只把它当成一个游戏。
更何况,哪怕是在那些只有CG动画的普通游戏中,江宁也总会因为某些无法改变的剧情而气到跳脚。
“可以详细说说祭祀的过程吗?”不动声色地上前用身体挡住青年可能会暴露的小拳头,严森随手指了指身后带了纸笔的宁琴,“老师对贵村的祭祀活动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就想详细地记录一下。”
“看着就知道了。”打断了李辉想解释的话,李老头带上待在一边没有出声的淑芬,“跟我来。”
“什么祭祀,他们这是违法的。”见李家人被村民们簇拥着上前,确认说话不会被外人听到的安妮咬牙切齿道。
“九十年代,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你以为这里还能有什么法?”冷静下来,江宁不知是告诫安妮还是告诫自己道,“在这个村子里,所谓的权威就是法。”
——虽然还不知道李家靠什么拿到了在长胜村中的话语权,但从已知的情况来看,那一定和这出“审判罪人”的山神祭有关。
抿了抿唇,总体性格上还算稳重的宁琴压着火气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那个女人死?”
“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江宁猫眼一眯,精致的侧脸瞧上去竟有些残忍的冷漠,“我们救不了她。”
没想到看起来最心软的江宁会这么说,宁琴一愣,看向青年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变了味道。
可是,就在她想说些什么去反驳对方时,青年却忽然滑稽地伸手推了推前方:“果然、我们被隔离了。”
隔离?
快步走上前去,不敢置信的宁琴很快就撞到了一堵“墙”上,大抵是《归途》制作方怕玩家过度干预主要剧情,此时被落在村民身后的几人前方竟立起了一面看不见的空气墙。
“下面有光,”对上许志刚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江宁好脾气地指了指草地上一条不明显的亮线,“看来涉及到背景设定的剧情,制作方根本没有给机会让我们去选择。”
“可是……”
可是这也太残忍了。
看着那个被村民们推搡着躺上祭坛的女人,江宁默默在心中补完了那句宁琴没有说出口的话。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女人和淑芬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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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芬:像吗,大概美人都是一样的【温柔地笑
今天的严影帝没有吃到豆腐,不开森。
第8章
说是祭坛,其实那也不过只是块相对平整且刻有花纹的大石头,浓淡不均的暗红覆盖了整个石台,轻易便能让人联想到血液之类的东西。
重重地咳了一下,和那祭品一起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李老头一摆手,立时就让周围安静得鸦雀无声。
完全不觉得一个犯了错的祭品需要什么尊严,几个看着格外孔武有力的男人按住女人解开麻绳,随后又将对方的四肢与钉进地面的木桩紧紧绑在一起。
四肢大开,不愿意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人围观,被抹布堵住嘴巴的女人奋力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那牢扣的绳结半分。
“淑芬。”
将不离身的烟斗交给儿子,李老头随意向后招了招手:“给她驱邪净身。”
“是。”握紧手中的瓷瓶,梳着麻花辫的漂亮女人低着头,犹犹豫豫地从李辉身后走出。
像是早已熟悉了这套祭祀的流程,一直站在祭品身边没走的壮汉伸出手,在淑芬应声的一刻抽掉了女人口中的抹布。
“我没有z……!”
仿佛突然被注入活力,之前还有气无力的女人在嘴巴恢复自由的一刻大喊出声,然而还没有等她将“罪”字说完,一旁的男人就已经熟练且不耐烦地卸掉了她的下巴。
“你没有罪?!”狠狠地瞪了那个已经说不出话的女人一眼,李老头的声音突然高昂,“和有妇之夫偷情,山神大人绝容不下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
环视一周,老者阴沉地盯着那些聚拢在自己身边的村民:“你们说呢?”
口水从无法合拢的唇边流下,女人疯狂地摇着头,她用饱含绝望的眼神望向四周,只乞求这些平日里熟悉的邻里能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可是没有,在下巴脱臼的疼痛中,女人只能听到那些和她同样性别的妇人们嘀嘀咕咕——
“可不是哩,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要露那皮肉给谁看。”
“就是就是,最近脏东西那么多,肯定都是因为她。”
“山神大人最看不得脏事儿,要是不赶快让他老人家息怒,咱们村子还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端。”
不知是畏惧李老头的权威还是找到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刚刚还因神情麻木的女人们很快便七嘴八舌地数落起了祭品的“罪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李老头伸出老树皮一样枯瘦的左手在淑芬肩上一推:“去吧。”
脚下一个踉跄,淑芬被动地来到女人身旁,颤抖地用手打开了那个装着黑狗血的小瓷坛。
接收到丈夫催促的目光,她狠狠咬牙、双手向下,准确地将那坛狗血倒入了“罪人”的口中。
“呕——”
猛地弯腰,透过玩家视角看清一切的宁琴扶着空气墙干呕出声,除了将玩家与原住民分开,这扇空气墙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作用,山风吹过,她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那股又臭又冲的血腥味儿。
“他妈的,”猛地踹了一脚那无形的空气墙,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安妮气愤非常,“给看不给救,归途公司人干事?”
张大嘴巴,突然意识到某个事实的许志刚震惊地伸出手指:“……你是男的?”
气极掉马的安妮:“……”
gu903();早就感觉有哪里违和的江宁:“……”他就说这货的声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