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钦看着她头顶的发漩,左脚轻弯,装作疼的样子,就势往前一倒,搂住她,将她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吹气,有些委屈地说:“刚刚为什么躲我?”还刻意在办公室保持距离,“我不开心。”
“这是学校呀。”陈青芒听见他的心跳声,闻见他身上那种独属于男性的气息,清冽干净,她缓了缓情绪,温和道:“不疼了吧,不疼了就快回教室上课吧,迟到了啊。”
“你背我。”喻钦很傲娇地开口,长指刮过她的耳侧,低低道:“或者亲我。”
陈青芒耳尖滚烫,伸手轻轻打了下他的手,“无赖。”温软绵密的声音毫无攻击力。
搂住她的那只手又紧了一分,仍是无赖的语气,“快啊。”
陈青芒握紧了手指,咬着唇角,鼓起勇气,轻轻踮脚,凑近少年的侧脸,微闭双眼,眼睫毛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然后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右脸颊留下轻轻一吻。
一秒钟的触碰,让她脸红得彻底。她后退,转身就跑了。
“等等我啊。”喻钦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轻声笑。
在班上发证书的时候,孙全又把两人好好表扬了一番。班上那些对于喻钦成绩是抄来的言语,也消停了,一些女生反而暗暗崇拜暗恋起来。
放学时,喻钦收拾书包的时候,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封情书,还有几只小雏菊,少女心十足。
本来想直接扔了,转念一想,他把情书揣进兜里。
陈青芒和徐宛儿一起回家,喻钦和杨数一起回家。
在走廊上,喻钦有意无意地轻轻撞了下她,然后把那几封情书交给了她。
陈青芒看着手上的情书有点诧异,抬头问他:“什么啊?”
“学学。”喻钦挑眉,慵懒地笑。
陈青芒眨眨眼,把情书还给他,赌气似的说:“不学,你有人喜欢,那别找我了。”
“哎,”喻钦一手搂着她的肩,哄溺道:“我学好吧,我给你写情书,念情诗好吧。”
陈青芒绷不住情绪了,看着他的眼睛了满是笑意,咬了咬唇,轻声回:“可以了,不用特地去搞那些。”
“只是这些女孩,怎么办?”她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很一本正经。
“我有主了,”他痞笑道:“要不贴个告示,怎么样。”
“随你。”陈青芒闷声笑。
徐宛儿看了看被拐走了的青芒和站在自己身旁的杨数,她有点愁,也有点尴尬,于是只好追了前去,牵起陈青芒的左手,心道:罪过啊罪过。当灯泡真是罪过。
陈青芒一手牵一个,觉得身旁的喻钦像狗子,可能有点炸毛。她闷声笑,没理他,)而是安慰地回握了宛儿,温和问:“和班长怎么了呀?”
“是见到网友真人了吗?”
“你怎么知道,”徐宛儿握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倾诉,“我啊,在表白墙上,看见了有人求杨数QQ,后来发现他的那个QQ好像是我的那个网友。”
陈青芒配合提问,“数独?”
徐宛儿头点得如反向的拨浪鼓,“是的,”她无奈望天吹刘海,“谁知道他那么能演啊,我也不敢继续和他聊天聊下去了,总感觉像是我在拐带他,罪孽深重啊。”
“没事没事,网友还是很多的,可以再找一个。”陈青芒贴心回。
“不能找了,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此时喻钦站在一旁,一首插兜里一脸冷淡地看着徐宛儿,总之他很不爽。
杨数及时几步走了前来,站到喻钦身边,余光却也总瞟向徐宛儿,他温和地对喻钦小声道:“有点事。”
徐宛儿听见杨数的声音,立刻噤了声。她很怂地拉着青芒往后退,“我现在没脸见他了怎么办?”
“自己解决,表白或决裂。”陈青芒淡淡地说。
“我疯啦?鬼喜欢他啊。”徐宛儿嘴硬,牙咬得咯咯作响。
喻钦看着徐宛儿同学,眯了眯眼,笑容有点危险,是的他现在很暴躁,随后冷酷的对身旁的班长回:“说吧,说完把你家的那位搞走好吧。”
杨数微怔了一下,旋即没事人般地提了提眼镜,淡淡道:“平市又发生了一起意外死亡案件。”
喻钦眉心一凝,正色道:“等会把具体信息发给我。”
“嗯。”
四人行,出了校门,校门口的小餐馆里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死者是平城三中的学生,跳河而亡,动机尚不明确。”
喻钦停下了脚步,看着电视里,死者生前那张穿着校服的照片,眉心狠狠一跳,暗骂一句:“靠!”
死者是上次他们救下的那个人。陈青芒看见也是一愣,她担忧地抬头看喻钦,却看着他一脸阴郁地快步离开了。
他甚至离开都没有和她打招呼,陈青芒看着他的背影,鼻尖一酸,有点想哭出来。
为什么是这样呢,改不了的命运吗?可是她很担心他啊。
10.死者:程行浩姓别:男年龄:十七岁
时间:20X7年5月7日
地点:平城河
死因:跳河自杀
判定:轻生,意外死亡
动机:尚不明确
那则日志又更新了一条,陈青芒安静地看着,却觉得背脊发凉。
谁能想到上次那位笑得那么阳光的少年,终究还是死了呢,死在夏日温柔的水波里。沉溺的前一秒,他是想的后悔还是解脱?
陈青芒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她给喻钦发消息:【我们再坚持一年好吗?】,终究还是没发出去。
她删除,重新发:【加油,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喻钦太累了,睡前看见消息的时候,他回了句:【我也是。】会一直在你身旁,保护你。
凌晨两点回的消息,陈青芒一早起床才看见。
第二天她去喻钦家里找他,却被告知他没在家,家里只有他姐姐一人。
陈青芒礼貌地与喻曦道别,独自回了家,有点颓。
写了一天的作业,晚上的时候,她发了条说说:要好好的啊。
没过一分钟,有一条评论,【青芒,你怎么了?】
备注名是:陶锐安。
陈青芒都快把他忘了,原来加了他啊。她打字回:【没怎么,我很好,谢谢你。微笑.jpg】
她退了QQ,看着夜空里的星星,忐忑地给喻钦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谁啊?”一道清亮的女声透过听筒传来过来。
陈青芒捏紧手指,咬着牙回:“这是喻钦的手机吧。”
“哦,青芒啊。”对面的女声笑了起来,“你等一下啊,他刚刚把手机忘桌上了,我去拿给他。”
指甲扣紧了手机壳,指节泛白,陈青芒听出了对面声音的主人:林佳佳。
约莫过了半分钟,她听见了喻钦的声音。
“阿芒,想你。”带点撒娇语气的话语,让陈青芒的诘问全化在心底,她心软了。
“我也想你。”陈青芒没问出他和林佳佳的事,只是温和地开口:“一定要注意安全。”
喻钦停顿了一下,轻柔道:“我在平市,现在在酒店,很安全,放心吧。”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让你参与,是想好好保护你,乖啊,我的阿芒。”
扣住手机的指甲松开了,有点疼,但她微笑啦,回:“好,我相信你。”
两人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陈青芒刷了刷空间,看见学校表白墙更新的一条说说,上面发了几句话。
高二七班喻钦让我对学校的女孩们说:别表白了,他有人了。
陈青芒看着那几行字,嘴角弯上,梨涡浮现出来,心里又暖又甜,像裹着层温热的枫糖。
他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第45章
“黄致兴就是三年前的那位落魄雕塑家。”
“当时你们都很可怜他,敬仰他,说来未免有点可笑吧。当时我们都竭尽所能地帮助他,却没想到他反过来害了你哥。”林佳佳话语间带着悲凉,她直直地看着喻钦。
喻钦深吸一口烟,看着墨绿色的河水,吐了个烟圈,冷淡道:“我不相信他死了。”
“警方说了,当时房屋烧完了,尸体也烧焦了,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林佳佳一脚搭在桥梁上,长发被风吹得往后扬。
“他也没得到钱,如果没死的话,这些年又是怎么生活的呢?”烟头上沾了点口红,林佳佳荒凉地笑,“难道中了彩票?”
喻钦没回答,只是看着远方的河岸边,目光深沉,侧脸像刀削了一般锋利,棱角分明。
四月二十七日,程行浩也是在这座水泥桥上“拟跳河”,却被他以思考物理题为由挡了过去。他们自以为是地松下一口气。
却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当时,他或许真的就是在思考怎样跳河,怎样告别这个世界。
而他当时的那句“真想坠落”,是不是又戳在了程行浩的心坎上?
如果这样连成线来看,那么程行浩的死,很可能就是单纯的轻生,自杀。或许与那个人没有关系?
是他多虑了?
手指敲了敲桥栏,清脆的两声。喻钦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碎片画面,渐渐穿连起来。
1.一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倾听音乐还是指令?
沾上湿泥的面包车,来过河边,时间上符合。
匆匆换衣服的三人,画展开展在即,还会去河边钓鱼?
第一层猜想是残酷而危险的。
2.河边阴鸷平庸的中年人,遥望着程行浩离开的方向。
容貌可以改变,落魄却如往昔,这或许是黄致兴没死的最合理的解释。
喻钦眉心隐隐跳动,长指压了压,他吐出一口气,淡淡地说出自己的猜想:“第一种,黄致兴没死,伪装成另一落魄形象,经常出没于学校附近,找寻目标,以年轻生命的消逝成全自己变态偏执的心理快感。”
“第二种,黄致兴死了。但当年的他有同伙,而他只是实行人,最后被抛弃了。而他的同伙留存至今,并仍以毁灭别人为乐。”喻钦淡淡叙述,眉心深蹙,“如果是后者的话,我相信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
“是谁?”林佳佳掐灭了烟,看着他。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在暗处看见那个人右手小拇指处有块暗影,是条疤痕。”疏淡的目光里含了霜雪,他继续开口:“而四月二十七日,他也在现场。”
林佳佳一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栏杆,哑着嗓子回:“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一滴眼泪从眼角悄悄滴落,她痛苦地开口:“告诉我他是谁。”
喻钦侧身,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不忍和心疼,他轻轻开口:“我多希望你忘掉,忘掉过去。”
他微垂着头,自嘲地笑:“是我对不起我哥,也顺带着害了你。”
“你的不在乎,哪怕再根深蒂固一点也好啊。”他略显悲凉地笑笑,“林佳佳,你回去吧。”
林佳佳握紧了双拳,复又展开,她抬头看着喻钦笑,笑容明艳,不可方物:“呵,谁他妈在乎啊,倒是钦哥你啊,别让我失望,也别让自己失望啊。”
五月下旬,学校为准高三举行了一次模拟考试。陈青芒忙着复习,也就没怎么去为喻钦破案的事烦忧了。
半个多月里,他们没怎么交谈,陈青芒每次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模考成绩出来时,高考必胜的横幅也挂了出来,陈青芒在红榜上的第二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喻钦是她往下数了好多位才找到的名次,他二十七名,下降了很多。
陈青芒捏紧书包带子,心里有点难受,放学的时候,她特意没有和徐宛儿一起,而是跟在了他身后。
喻钦脸上没什么波澜情绪,照常一放学就离开了,他和杨数一起。对了,这半个多月里,喻钦都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和她一起回家。
陈青芒看着他挺直清瘦的背影,心里就是心疼啊。
轻咬着唇角,陈青芒小跑着跟上他。
在校门口,杨数也来了,和他一起搭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陈青芒跟连忙也拦了一辆车,跟了上去。
二十几多分钟,到了目的地。
是城南的一座通讯大楼,五六层的样子,规模不大。
进去要身份识别,陈青芒比较尴尬地被拦在了外面。
孤零零地抱膝蹲在通讯楼的马路一侧。抬眼望向四周,这地段不繁华,车辆寥少,五六分钟过一辆,空气中透着夏日的沉闷燥热,偶尔还有蚊子光临。
陈青芒打了一会蚊子,安静地望向通讯楼入口的那边。
十来分钟后,她看见了一个清瘦白净的男生,个子不算高,抱了一摞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英文书籍。
他渐渐走近,陈青芒眨了眨眼,八米,七米,六米,五米……
她看清了他,“陶锐安?”不算大的声音,但在这略显空旷的天地间很是清晰。
男生停下脚步,往她这边仔细地看了眼,惊讶道:“青芒同学?”他响马路这边走来,疑惑问:“你怎么在这?”
“嘘~”细白的手指比在唇前,陈青芒压低了声音,“安安同学,你是要进那栋楼吗?”
陶锐安点了点头,“嗯。”
“那悄悄带我进去怎么样?”陈青芒转了转眼珠,认真道:“我们老师让我们做一个调查报告,就是关于现代通信的,可是我没有身份认证。”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