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不再犹豫道:“是。”
肃卿抽噎了一下,破出笑容道:“那找到我之后呢?”
“你若是已成婚我便离开,若是还没有...我便要抢你过来。”沉吟直言笑道
两人这深凝一眼,恍若已补上了这未见的七年。肃卿挥身下马径直向她走去,还没等沉吟阻止他便一把将沉吟拉下马紧紧的揽到了怀里,可随即却传来肃卿一阵低哼,沉吟立刻从他怀里挣扎开,见他脖颈处被两道银针刺破,马上用手按住道
“我浑身上下都是暗器,你不能这样突然过来的!幸好我刚才侧了下身,不然就正中你咽喉了。”
肃卿只是感觉到有些痛,但想来也没有伤的太深,见她担心肃卿便笑起来道:“我没事,不过你...为什么浑身都是暗器啊?”
沉吟一边看着他的伤口一边低声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千机阁阁主,连头发丝都是暗器么?”
“吟儿,你就是千机阁阁主!”肃卿震惊道
“怎么?你不会嫌我...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吧。”沉吟黯然道
“怎么会?我夫人真厉害。”肃卿傻笑道
“傻子...谁是你夫人...”沉吟暗自笑道
肃卿刚想接着哄她开心,但转而便想道:“她一定是因为那件事...从此便害怕人近身,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此处时,肃卿心疼的看向她道:“吟儿,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沉吟知他心中所想,握住他的手道:“我当年选择攻于暗器机关,确实是因为想要自保,我没了灵力,可只要我不愿意还是任何人都不能近我的身,我再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再不允许任何人轻薄我。但后来很快我便被天后找到,她把我从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中拉了出来,而后建立了千机阁由我执掌,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就不必去执行任务,只是替天后管理阁中事务而已,所以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不必惦记。”
肃卿见她能走出来心中更是高兴,想伸手抱她手却停在了半空,见他有些尴尬的样子沉吟笑道:“没事,我身上有一些防止侵袭和碰撞的暗器,只要你不突然过来我都是能控制住的,断不会伤了你。”
肃卿听后便又紧紧抱住她道:“我想这么一直抱着你。”
“我也想。”
“吟儿,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再一走了之了,你知道我每次追你的时候都心如焚火,我生怕我追不上你、生怕你就这么消失在我眼前了,这滋味太难受了。”
“我答应你,我如今...不愿多离你半步,更不会再跑了。”
肃卿从未在沉吟口中听到过这么柔软的话,顿时感觉浑身暖成一片道:“七年能换来这一刻,一点都不亏。”
“是啊,七年了,我都老了。”沉吟将头向肃卿肩膀里又埋了埋道
“谁说的?你看你一来,草原的星星都不亮了。”
“满嘴蜜语甜言...”沉吟笑道
两个人正值温情之际,双唇微触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穹吉大喊的声音道:“世子?沉姑娘?”
即便他不喊肃卿也知道是他,白了一眼道:“早不来晚不来,他可真会挑时候。”
沉吟笑了一下,转过身朝穹吉挥手道:“在这儿呢!”
“好嘞!”穹吉向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而来道
肃卿见状更是无奈的摇摇头,等穹吉下马后,肃卿道:“不好好喝酒你来干什么?”
“我惦记你们啊世子!哎世子你脖子怎么了?”穹吉想要伸手道
“无碍,你继续说。”肃卿道
“哦,而且...我怕那西突郡主待会要是冲出来,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啊...”穹吉有些为难道
“不必说,她也不会冲出来,我已经与她说好了,明日你们便送她回西突。”肃卿简言道
“你...什么时候说的?”沉吟有些惊讶道
“我方才说了,即便你没来,我也不打算娶她了。”肃卿看着她温柔道
“真的?那她同意了?”穹吉问道
“许是突厥儿女快意恩仇,许是她也不愿嫁与我,总之她答应了。”肃卿道
“那真是太好了!”穹吉笑道
这反应倒是逗得沉吟一笑道:“你们世子娶不上媳妇,你怎么这样高兴啊?”
“因为与那西突郡主在一起,我们世子不高兴,尤其是今天沉姑娘来了,我们当然希望沉姑娘与我们世子在一起!您要是当了世子妃,那便是我们世子第一高兴事,也就算是我照顾世子有功了,那老可汗就再不会在梦里掐我脖子了!”穹吉笑道
“嗯?”沉吟笑问道
肃卿也笑了起来道:“你不必理会他,就会胡言乱语的耍宝。”
说着肃卿一手拉着沉吟一手牵着马准备往回走,穹吉跟在身后道:“我哪里胡言乱语了,那世子你自己说,娶了沉姑娘是不是你天下第一高兴事了?”
“是是是。”肃卿道
回到部落后,已是夜半人静,肃卿欲拉着沉吟进他的大帐,但沉吟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有些尴尬道:“那西突郡主,不是在里面?”
肃卿笑了下将她拉进来道:“她不在这里,我帐中从来没进过女人,你是第一个。”
沉吟看着这装饰精美富丽的大帐,肃卿问道:“你喜欢么?”
沉吟点了点头,肃卿带她坐下道:“你回过缉妖司了没?”
“没,那天你走了不久之后,我心中纠结了很久,下定决心要来找你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了。”
肃卿感动的握着她道:“我从没想过在你心里我会超过不晚,你知道他复生,既然还是选择先来找我。”
“我自然急于见他,但我也知道不晚有璆鸣,可我...我只有你了。”沉吟垂眸道
肃卿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道:“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就回长安。”
沉吟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看肃卿身后的床榻道:“今晚...我睡哪儿?”
肃卿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看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抿嘴笑了下道:“自然是睡塌上。”
听到这话,沉吟将头压的更低了些,口中含糊道:“那...那你怎么办?”
肃卿抚了抚她的手臂道:“我去和穹吉他们住,你放心,我们没成婚之前我不会欺负你的。”
沉吟自然心中感动,抱了抱他道:“那你早些休息。”
“嗯。”肃卿起身后道:“我见你盛夏都穿的这么多,怕是因为夹带暗器的缘故,我的帐下戍卫最森严,我待会再调些人过来,你晚上不必防备可换了衣服好好睡一觉。”
“好,肃卿,谢谢你。”沉吟望着他道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肃卿摸了下她的脸便转身走了,没走了两步又回来道:“对了,这七年,我在做一件事,如今看来或许没什么用了但也或许是件喜事。”
“是什么?”沉吟好奇道
肃卿走回去,伏在沉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沉吟面露惊色道:“当真?”
“是。”肃卿点头道:“事还未成,没把握的事你知道我向来不愿逞口舌之快,不过如今不晚既已复生,这件事或许用不到了。”
“未必,等我们到了长安,再与他们商议。”
“好,都听你的。”
第97章必有回响
一夜良宵,莫不晚伏在陈璆鸣怀里,就这样抱着他一直没有说话,陈璆鸣均匀的喘息着,看了看怀中的他道:“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想,但却怕你生气。”
“我气什么?”
“气我瞒你,气我有意不告诉我是谁。”
陈璆鸣侧过身看着他道:“你既都知道我会气,为何还要如此?”
陈璆鸣这一撤去抱着他的胳膊,莫不晚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低头向他怀里靠了靠道:“璆鸣,我有...我有难言之隐。”
“我自然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是我护不了你,你怪我我都能明白,我苦等了你七年,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么?”陈璆鸣拉着莫不晚的手道
莫不晚见他误会马上道:“我不曾怪你!”
“那...可是因为你这副身躯?你当知我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即便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只爱你一人,在我眼里谁也比你不得。”
“不是...”莫不晚在他怀里低声撒起娇来道
陈璆鸣见状便没了办法,只得抱着他安慰道:“好了好了,那便不说了,总之你终于回来了,今后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莫不晚含糊了一会,轻声道:“璆鸣...”
“嗯?”陈璆鸣轻闭双目、面如春风道
“我只能活三年了。”
“什么!!!”
夜半之下,诺大个缉妖司房顶几乎都要被陈璆鸣掀开了,杜怀宝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吼声后便过来询问,陈璆鸣却只兀自踱步,没有心情给他开门。
莫不晚就知道他会如此,长叹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陈璆鸣气的几次想发火在看向他时却都抑制住了,情绪震动道:“莫不晚,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三年的时间你就想这样瞒着我度过么?你就真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整日为你神伤么?”
“我若是告诉你,那三年之后呢?再让你承受一次生离死别么!”莫不晚终而忍不住吼道
“那总也好过我日夜思念,犹如剜心。”陈璆鸣声音颤抖道
莫不晚冲过去将他抱住道:“璆鸣,事已至此,那我们就什么都别想,好好过这三年。”
“我这一生当中,所说的话无一没有做到,除了当年不让你死这句话。所以现在即便我再不会让你离去,却也不敢说出来了。”陈璆鸣痛心道
莫不晚从没见他言语之中带过这般怯懦,抚着他的背安慰道:“三年呢,说不定我们会有什么机会呢。”
陈璆鸣点了点头看着他道:“我已与肃卿说了你复生之事,想来不日他和沉吟就会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
“师姐。”莫不晚笑道:“师姐和老肃在一起了吧!”
陈璆鸣略显失落的摇摇头道:“没有,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沉吟的消息...其实不单是与沉吟,你走之后缉妖司...便散了。”
“先前我还问过杜大人,可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走之后,我们找了你很久,四大仙山也为你施了聚魂咒,可一次次的失望终于在泽川道出事情真想之后,连那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
莫不晚叹了一下走向窗边道:“其实你不说,我又何尝想不到你们都经历了什么,这个中苦楚...璆鸣,这七十年来,我真的没有一刻不惦念你们。”
“七十年?不晚,你为什么说七十年?”陈璆鸣走到他身后不解道
莫不晚回身一笑,把他落入冥界后的事与陈璆鸣讲了一遍,陈璆鸣越听面色越暗,自责不已道:“知道你这些年会受苦,却不成想于你来说竟是七十年,不晚,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你说,我都依你。”
莫不晚本想着说只要能与他团聚这些都不算什么,可看着他真诚的眼神,便一时起意,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陈璆鸣听后立刻反悔道:“不,不行!”
“诶!陈家家训,一言九鼎,你说过的话还想吞回去?”莫不晚指着他玩笑道
陈璆鸣拉下他的手,面色有些绯红道:“别的都依你,这件不行。”
“我不,你刚才都答应了嘛...”莫不晚又撒起娇来道
每当莫不晚使出这必杀技陈璆鸣便没了办法,只得道:“好好好,不过...就一次啊。”
“行!”
就这样,这一夜莫不晚成功‘上位’,正在心满意足的准备昏睡过去时,陈璆鸣耳语道:“明日不必早起,和从前一样想睡到什么时辰便是什么时辰。”
“嗯...”莫不晚靠在他怀里低声应道
第二天一早陈璆鸣起身后在园子里练剑,杜怀宝过来站在一侧等他练完后道:“掌司,张公子呢?”
“还没起。”陈璆鸣将剑递给杜怀宝道
“还没起!这也太没规矩了,我这就去叫他。”杜怀宝道
“别。”陈璆鸣叫住他道:“杜大人不必去惊扰他,让他睡吧。”
杜怀宝终于忍不住这么多日的困惑道:“掌司,这位张公子究竟是怎么入了您的眼啊?您这行事作风...实在与往日太不相同了。”
陈璆鸣接过杜怀宝递过来的毛巾拭了下额间的汗,难掩笑意道:“杜大人,他就是不晚。”
杜怀宝听到后一个踉跄道:“他就是莫大人!掌司您可别骗我啊,莫大人我是见过的,那是何等风姿,这个小子...啧啧啧,绝不可能!”
陈璆鸣回身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道:“这话莫要再说。”
“是。”杜怀宝还是不敢相信道:“他真的是莫大人啊?”
“我说的不会有假。”
“我是怕掌司思念心切,被认骗了...”
“放心,不信的话你待会自己去问问他。”
这么多年想巴结陈璆鸣的人不尽其数,为了防止有预谋之人浑水摸鱼,杜怀宝还真的得去试试,等到他和莫不晚对视之间,还未等他说话,莫不晚便先开口道
“恭喜杜大人,梦想得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