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霜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未见主父晴这般主动,两人眼神交汇,尉迟霜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尉迟霜才想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主父晴轻轻推了她一下,“把蜡烛熄了。”
“麻烦。”尉迟霜嘴上这么说,却是麻利地起身灭了蜡烛,拉上了帐幔。
第二天早上,主父晴又有些犯懒,好在今日尉迟霜不必去宫里,便任由主父晴抱着她的胳膊睡懒觉。尉迟霜侧过头,主父晴的眉眼十分精致,总让她忍不住多瞧两眼。
日满东窗,主父晴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她见尉迟霜正望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你既然早就醒了,为何不唤我起来?”
尉迟霜笑道:“看你睡得这般香甜,我哪里忍心吵到你?上次若不是不忍心吵到你,也不至于斩断头发,害你误会。”
主父晴想起这事便觉得丢脸,她翻了个身不去看尉迟霜,“你再这般提那些蠢事,小心我不理你了!”
“好姐姐,我知错了。”尉迟霜从背后拥住主父晴,她最喜欢搂着那软软的腰,“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主父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尉迟霜,“谁要你抱我了,宋大人送来的那个姑娘,你也不去瞧瞧。”
“瞧她做什么,她不过是借住,我让她住着已经是仁至义尽,难不成还得供着?”其实尉迟霜确实是想要瞧瞧棠溪月,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着早点把这事了解了,不然让她住在府上始终不安生,万一被人查到了,就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还不知道你!”主父晴自然知道尉迟霜不会放任不管,“其实……你也想早日解决了这些事吧。”
“晴姐姐最懂我了,不然你陪我一同去,也省的你不放心我。”尉迟霜的手臂又紧了紧,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什么东西都要抓在手里。好在这一次,她抓住了。
这个时辰起来用的算是午饭,主父晴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除非尉迟霜喋喋不休,她才应一句。尉迟霜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她又想和主父晴多说会儿话,便有些八卦地告诉主父晴,“晴姐姐,我觉得宋大人是喜欢棠溪姑娘的,不然为何为了她以身犯险。”
主父晴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满朝文武得知你这嚣张跋扈的长公主这般喜欢嚼舌根,不知会怎么想。”
“我嚼舌根那是一回事,可谁要是敢在背后说我的不是,那就是大罪了。”尉迟霜说话间也不忘给主父晴夹菜。
主父晴吃菜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尉迟霜道:“前朝遗民也有在我朝加官进爵的,棠溪家一无兵权,二未反叛,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尉迟霜思索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家出事的时候我年纪也不大。我听说,是他们家把改朝换代的真相都记录在史册,当时的户部尚书带人逼着他们把书毁了,可是棠溪老爷子不愿意。”
“改朝换代的真相?不是昏君无道,所以明帝受百姓拥护起兵?我记得那篇檄文我还背过。”主父晴皱着眉头,她不知道什么改朝换代的真相,可她记得,那时候的户部尚书好像是自己的父亲。
尉迟霜解释道:“改朝换代的都说是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再找个穷酸书生写下什么檄文。这其中的真相又有谁知道?没准明帝就是个什么乱臣贼子,人家棠溪大人不愿意按照他的意思改写史书,这才遭到迫害。”
“那可是你的皇祖父。”主父晴提醒道,“哪有人像你这样,谁会这般诋毁自己的先祖啊。”
“我不是人吗?姓尉迟的到底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嘛。”尉迟霜没好意思说,她觉得没准就是尉迟与主父两家联合起来造反,毕竟,先帝不是什么好东西,主父城的性子也是可见一斑。“哎,宋大人非要查此事,你说,要是查出我们先祖的丑事,会不会很有趣,丞相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宋大人的。”
主父晴觉得尉迟霜在等着看好戏,虽然她也觉得棠溪月不是坏人,可她又担心这事搞砸。“宋大人这般帮着棠溪姑娘,你说,这二人会不会有别的联系,棠溪家和宇文家可以说是先后获罪。会不会是他们两家本就认识,后来棠溪家出了事,宇文大人才受牵连?我记得原本宇文家的长女是先帝的妃子,后来先帝竟然连她都没放过……”
主父晴越说越害怕,她总觉得这事和自己的父亲脱不了干系,“阿霜,我突然后悔了,我觉得这件事太危险了。”
尉迟霜倒是从主父晴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她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宋大人帮棠溪月,很可能就是为了帮她自己?”
主父晴见尉迟霜想得这般认真,她有些后悔告诉尉迟霜这些了。
尉迟霜忽然叹了口气,“原以为宋大人与我一样,是为了在意的人奋不顾身,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正名。”
主父晴也不明白,就算人家宋皖不是为了爱情才帮棠溪月的,那该惆怅的也是棠溪月,尉迟霜有什么好惆怅的。
主父晴满腹疑问还没问出口,就见尉迟霜喜笑颜开,“晴姐姐,你看,还是我对你好吧,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娶你回家,才不像别人,是别有企图的。”
尉迟霜原本那么认真,这一刻又和小孩子一样等着主父晴夸奖,主父晴忍俊不禁道:“是是是,你最好了。”
两人用完了早饭,尉迟霜决定去见见棠溪月。主父晴也想知道这背后和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便对尉迟霜道:“我吃得有些撑了,便与你同去,只当是消消食。”
尉迟霜还以为主父晴是不想让自己单独与别人见面,她心中欢喜,一双眼睛都笑弯了。“好好好,我们一同消消食。”
主父晴心中挂念着自己的父亲,并未听出尉迟霜语气里的揶揄,二人往棠溪月住的院子里走,尉迟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奇怪,明明我们是主,她是客,应当她来见我们才是,怎得要我们去见她?”
主父晴有些无奈道:“她一个姑娘孤苦无依的,你莫要摆架子,吓到人家。”
“你几时见我对人摆架子。”尉迟霜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
“是是是。”主父晴又瞧了眼尉迟霜腰上的弯刀,“你的刀子尤其没有攻击性。”
二人到了棠溪月居住的院子,负责照顾棠溪月的小丫鬟慌忙通报,“姑娘,长公主和夫人来了,您快去迎接。”
“哦,好。”棠溪月慌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她昨晚只匆匆见了尉迟霜一面,便觉得尉迟霜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人。不过,人家是公主,自己是前朝罪臣的后人,她们也没有相处的必要。
可听那小丫鬟说什么夫人,棠溪月紧张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裳。说实话,她挺害怕的。早听说长公主喜欢女的,许多秦楼楚馆、水榭歌台的姑娘都惦记着这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自己的身份这么危险,长公主还收留自己,总不至于心怀不轨吧。
棠溪月喜欢的是宋皖那种冷冷清清,而不是尉迟霜这样盛气凌人的。可人都来了,宋皖只得硬着头皮迎接。
“见过长公主,见过……夫人。”尉迟霜一进门,棠溪月就跪在地上,谨慎地开口。可她说出“夫人”二字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本朝虽有女子与女子在一起的情况,也没见过像尉迟霜这般大张旗鼓。
尉迟霜觉得跪一下也没什么,倒是主父晴开口让她起来,“不过是公主府,棠溪姑娘不必多礼。”
棠溪月闻言,才站了起来,她见了主父晴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尉迟霜有这么个温婉端庄又漂亮的夫人,只怕寻常女子是入不得她的眼。
棠溪月的目光让主父晴有些心虚,这些事虽与她无关,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害过人的,尤其可能害过棠溪家的人。
尉迟霜往前站了站,示意棠溪月别乱看,她拉着主父晴坐下,又让人给棠溪月搬来凳子。
尉迟霜见棠溪月小心翼翼地坐下,她便开门见山道:“棠溪姑娘,你身份特殊,就算住在公主府,也难保不会有问题,也许会让我落人话柄。你若想为家族正名,我可以帮你。”
棠溪月有些不信任地看着尉迟霜,她是花了好久才相信宋皖的。可宋皖和尉迟霜不一样,尉迟霜可是西魏皇室,她手里有一册史书正是记载着对西魏皇室不利的史料,若是尉迟霜知道了,只怕麻烦。
还有主父晴,棠溪月听说过说,自家可就是被姓主父的带人抄家,她更是不太敢相信主父晴。
棠溪月低下头,咬着嘴唇,一张小脸都憋红了也想不出怎么应付尉迟霜。
棠溪月觉得,这个长公主看上去不傻,一看就不好应付。她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我家出事的时候我还小,许多事情我其实是不太记得的。奶娘把我带大,那些人都叫我小姐。等我长大了,就莫名其妙做了山贼头子,一开始只想着偏安一隅,也没想着非要正名什么的。”
尉迟霜的眼里透露着不信任,如果不想给家族正名,何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着宋皖下山。
棠溪月对上尉迟霜的目光,心虚得不行,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宋大人说,朝廷下令要剿匪。我……我不想死啊,我和她说了东平山上的山贼从不伤人的,希望她从轻发落。她身为司寇,不对,她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是有办法的……后来,她说必须证明我家族无罪,才能赦免我们。”
“你们既然无意伤人,为何掳走宋大人?”尉迟霜觉得棠溪月的解释太生硬了,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信。若是从不伤人,怎会劫人。
棠溪月听尉迟霜这么问,一张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害羞。她憋了半天,才小声说:“我……我看她好看嘛,我哪知道她是司……是刑部尚书。”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要去拔智齿了,今天多更点,半夜还有一更,要是很久不更新,可能是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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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前朝遗民(下)
尉迟霜觉得这个棠溪月太有问题了,若只是想让东平山上的人无事,改名换姓也就是了,她不易姓改名,说什么自己少不更事,可前朝的官职却是脱口而出。
主父晴看着棠溪月,又看了眼尉迟霜,她轻轻碰了尉迟霜的手,示意尉迟霜别这么一脸严肃。尉迟霜笑道:“既然棠溪姑娘不知道别的事情,那本公主倒是可以帮你们换个身份,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要!”棠溪月瞪大了眼睛,“我不要改名换姓,姓氏与名字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了,我不能丢了它们!”
棠溪月知道,就算不是自己本家,当年的事情,许多旁支都改了姓,直接姓唐或者别的什么。她的先祖无法被写入史册,她害怕西魏以后都没有这个姓氏了。
尉迟霜点了点头,她知道棠溪月现在恐怕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便对棠溪月道:“棠溪姑娘且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
“长公主的恩德民女谨记在心,不敢有别的要求。”棠溪月低下头,她现在的需要就是希望尉迟霜能快点带着主父晴离开,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尉迟霜只得与主父晴离开,出了棠溪月住的地方,尉迟霜问主父晴道:“晴姐姐,你说,那棠溪月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主父晴思索片刻,道:“大约她所说的也都是真的,只是有所隐瞒罢了。”
主父晴觉得,棠溪月看自己的眼神是有所防备的。
尉迟霜对主父晴的话表示赞同,“昨晚只瞧了她一眼,原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今日……我觉得她与宋大人只怕不合适。不过,宋皖对她想来也是有所隐瞒的。”
“若她们二人知道彼此都有所隐瞒,只怕要伤心。”主父晴低下头,她觉得如果尉迟霜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至于自己,主父晴也是不能把丞相有些事情说与尉迟霜听。有些事情,一旦被人抓住话柄,就是万劫不复。
尉迟霜看了主父晴一眼,笑道:“她们二人伤心,你跟着丧气什么?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瞒着你、不会利用你的。”
主父晴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她又忍不住问:“那……那我要是有事瞒着你呢?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不方便说的那种。”
尉迟霜听主父晴这么说,顿时收敛了笑意,她转过身扶着主父晴的肩膀,认真地说:“晴姐姐,我知道我与丞相大人水火不容的情况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丞相大人的事情你不与我说是应当的,万一那些事情对他不利,又被抖了出去,对你我也不好。”
主父晴没想到尉迟霜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张了张嘴,“阿霜……”
“好啦,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别瞒着我喜欢上别人,一切都好说。”尉迟霜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毕竟,从前是自己一直粘着主父晴。
主父晴见尉迟霜这么说,忍不住笑道:“若是我喜欢上别人了,又当如何?”
尉迟霜轻哼一声,“你若是喜欢上别人?那我只怕要灭他满门了。”
主父晴转了转眼珠,“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从前明明说,就算我要跟着别人跑,也要找个对我好的。”
尉迟霜一时语塞,她那时候是怕主父晴真的跟别人跑了,才说那样的话哄着主父晴。可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又过了洞房花烛,她哪里忍心放主父晴跑。“我……我反悔了还不行嘛!”
尉迟霜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主父晴,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不管,你不许不喜欢我,你不许喜欢别人,不然我可能会造反,可能会弄得民不聊生!”
主父晴无奈地拍了拍尉迟霜的后背,她现在又不是皇后,哪里会在乎尉迟霜造不造反。可她只能哄着尉迟霜,“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你?没了你,我又去哪儿找对我好的人?”
宋皖将刑部积压的事情一一处理了,听侍郎说前阵子兵部尚书被尉迟霜关进了刑部大牢,人前脚被送进去,后脚就被丞相处死了。尉迟霜也是知道这件事,她对丞相的做法并不意外,毕竟兵部尚书知道他不少把柄,他又怎么敢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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