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霜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人在府上怎么会不见?”
侍画比主父晴大了三岁,主父晴十岁的时候侍画就一直照顾她,如今出了事,主父晴急得不行。“她出去帮我抓药,许久也没回来。”
“抓药?你怎么了?”比起侍画,尉迟霜更关心主父晴身体。
“我没事,只是想抓些药草放到香囊里。”主父晴紧张地抓着尉迟霜的袖子,“怎么办,不会是父亲动怒了,才对侍画下手吧?”
“怎么会呢,许是迷路了,她估计许久没出门,不认识路吧。公主府附近没有药铺,我这就让人出去找。”尉迟霜给韶月使了个眼色,韶月立刻退了出去。“放心吧,没事的。”
“但愿如此。”主父晴想起在宫中这些日子侍画对自己的照顾,心中有些难过。
尉迟霜拍了拍她的手背,吩咐一旁的侍女沏茶,而后对主父晴说:“公主府里有药阁,若是别的东西府上没有,你吩咐其他下人去买就好。侍画是你身边的人,负责照顾好你就是了。”
“可是……”主父晴觉得自己住在尉迟霜府上,便不太好意思使唤这里的下人,“左右侍画平日里也没什么事,让她去就行了。”
“晴姐姐!你与我见外?”尉迟霜敏锐地察觉到了主父晴在想什么,她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主父晴,“你为什么要与我见外啊!”
“我没有……”主父晴不知如何解释,她低下头,不敢看尉迟霜的眼睛。
尉迟霜觉得今天的幸福感都没有了,她放开主父晴的手,转过身去架子旁打开暗格,在翻找些什么。
“阿霜。”主父晴以为尉迟霜不理自己了,她小声叫了一声,可尉迟霜依旧没有回头。
尉迟霜拿出一个匣子,转身塞到主父晴手里。主父晴疑惑地看着尉迟霜,这盒子沉甸甸的,上头挂着一个精致的金锁,看上去十分重要。“这是?”
尉迟霜将钥匙拿出来,一并给了主父晴,“房契、地契,还有账房的钥匙,我自己去钱庄取钱用的令牌,还有账本,都给你。”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主父晴觉得这些东西对自己没什么用,若是弄丢了还麻烦。“你快收起来,若是丢了怎么办。”
尉迟霜把匣子往主父晴怀里推了推,一本正经地说:“这些都给你,以后公主府就是你的了,就变成我住在你家,你就不必与我见外了!”
“我不会再与你见外了,这些东西这么重要,你快好好收起来吧。”主父晴抱着匣子,有些为难。
尉迟霜看着匣子,十分坚决地说:“这些都不如你重要,你若是不收我就……我就不吃晚饭!早饭也不吃,午饭也不吃,总之你什么时候收下我什么时候吃饭!”
“你不是说要定个日子成亲吗?既然如此,我收不收都一样的。”主父晴这番话一出口,尉迟霜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尉迟霜收起这些东西,让主父晴在一旁坐着,她找了些杂书给主父晴解闷,自己则低头核对账本。书房里十分安静,两人谁都没说话。
主父晴没什么心思看书,她满脑子都是侍画,过了半个时辰,韶月终于回来了,主父晴赶忙问:“怎么样?找到侍画了?”
“夫人,侍画姑娘已经回落梅居了。她只是不认识路,在城里绕了会儿,没事的。”韶月这么说,主父晴才长舒一口气。
尉迟霜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对主父晴说:“我说什么,还真迷路了。你快回落梅居瞧瞧,瞧她这么久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主父晴走了以后,尉迟霜才问韶月道:“到底怎么回事?”
“主子,是丞相的人干的。还好您这几日让人盯着丞相府,不然侍画姑娘就要遇害了。”侍画将一封信交到尉迟霜手里,“这几日丞相的人一直盯着咱们,是否要处理了?”
尉迟霜拆开密信,大体看了一下,“侍画那边你交代了吧,让她不要在晴姐姐面前乱说。不然,晴姐姐一定会伤心的。”
“侍画姑娘也担心被夫人知道这件事。”韶月有些担忧地说:“可是,侍画姑娘惊吓过度,情绪一直不太好,夫人不会看出来吧。”
丞相派人绑了侍画,本想让侍画劝说主父晴回去,可侍画抵死不应,那人便起了杀心。好在尉迟霜派出去的人动作快,才在河边把人救了下来。
韶月安慰刘珑侍画一番,见她脸色惨白,便扶她休息了会儿。“侍画姑娘,没事了。”
“谢谢你们。”侍画觉得手脚冰凉,她看着韶月,“韶月姐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家主子,不然她会伤心的。”
韶月自然知道不能告诉主父晴,她等侍画稍微好些了,才带人回府。
尉迟霜将密信放入火盆,“先这样吧,只要丞相不做得太过分,我们也不要先出手。”
“是。”韶月退了下去,尉迟霜想到主父晴,便有些头痛。
主父晴回到落梅居,见侍画脸色苍白,她吓得不轻,“侍画,到底怎么回事?”
“主子,我没事。”侍画有些牵强地笑了,她侧过身,努力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惊慌,“是我太久不出门,迷了路,怎么绕也绕不回来。”
“绕不回来不知道问路吗?还有,我让你买的东西呢?”看着侍画两手空空,主父晴假装责怪道:“早知道这样,就该打发你嫁人了。”
侍画一听,吓了一跳,“主子,别,奴婢要一直跟着您。”
“说什么傻话,一辈子跟着我,还嫁不嫁人了?”主父晴走到床边,看着做了一半的香囊,“你去问问府里的人,公主府的药阁在哪儿,你去那边取药草吧。”
侍画取来草药,主父晴便一门心思在做香囊,到了晚饭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尉迟霜走到床边,主父晴忙把没绣好的香囊藏在身后。“晴姐姐,让我看一眼嘛。”
“不行,还没绣好,不许你看。”主父晴不想让尉迟霜瞧见自己绣的鸳鸯。
“不许就不许,走啦,吃饭去。”尉迟霜拉着主父晴往外走,主父晴把香囊放到枕头底下,仔细地藏了起来。
尉迟霜想要偷看,被主父晴发现以后用力拧了一下她的腰。
两人上了桌,尉迟霜一看晚饭,顿时皱起眉头,“麻辣口条,冒脑花,爆炒金蟾?今晚谁掌勺?这些东西怎么会摆上桌?”
“不是你喜欢吃吗?”这些东西主父晴从前都不敢碰,尤其是那脑花,看上去有些可怕。虽然主父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些东西,但她还是不希望尉迟霜每日都迁就自己的口味。
尉迟霜确实很喜欢,她夹起一块田鸡的大腿,见主父晴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她觉得这一筷子放下也不是,吃下去也不是。“晴姐姐,这个确实好吃……”
主父晴笑着点了点头,“你我不需要任何喜好都一样,穿红裙的你,嚣张跋扈的你,或是像小孩子一样的你,都很让人喜欢。”
尉迟霜吐出田鸡的骨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就嚣张跋扈了。”
“总之,你最好了。”主父晴将冒脑花推到尉迟霜面前,“喜欢吃就多吃点,你不为了我改变口味,我自然不会再与你见外。”
脑花上洒了红红的辣椒圈,尉迟霜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既然不与我见外,那今晚……”
“不行!”主父晴用筷子敲了一下尉迟霜的贼手,尉迟霜委屈地撇了撇嘴。
晚上,尉迟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韶月,要不你找个时间,偷偷把晴姐姐卧室的房顶揭下来,这样……”
“主子,您该睡了。”韶月将蜡烛吹灭,而后退了出去。
尉迟霜合上眼睛,这几日就像做梦一样,她睡觉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尉迟霜迷迷糊糊有了些困意,就被韶月摇醒了。“韶月,你怎么回事,怎么总在我睡觉的时候叫我啊!”
韶月顾不得尉迟霜在睡觉,她快速向尉迟霜禀报,“主子,府里来了刺客,是冲着夫人去的。”
“什么?”尉迟霜猛地起身,这一下子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她连衣服都懒得穿,鞋也没穿好就往外跑。
韶月一语不发地跟在后头,尉迟霜越来越害怕,若是主父晴没事,韶月一定会让自己别着急的。
尉迟霜到了落梅居,见府上的大夫已经在了,她推开丫鬟冲到床边,见主父晴胳膊在流血,她一下子就慌了,主父晴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安慰尉迟霜道:“没事的,只是皮外伤。”
尉迟霜想抱住主父晴,可又担心弄疼主父晴,她只能红着眼睛看向韶月,“刺客呢?抓到了吗?”
“关在地牢了。”韶月说完,尉迟霜转身往外走。
“阿霜。”主父晴喊了一声,尉迟霜立刻回到床边,“怎么了,别怕,我在。”
“你先把鞋袜穿好,小心着凉。”主父晴脸色平静,并没有多害怕的样子。尉迟霜反而更担心了,她坐回床边,“我不走了,我在这陪着你。”
大夫替主父晴包扎好,主父晴有些疲惫地将额头抵在尉迟霜的肩膀上,“阿霜,我好累。当皇后的时候累,现在更累。父亲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尉迟霜心一沉,她也怀疑是丞相派来的人,可话从主父晴口中说出,实在是让她难过。“别瞎想了,怎么会是你父亲?这里从前是我的屋子,那些刺客找错了地方。明日你就搬到我那边与我同住吧,下面的人会审问刺客的。你就安心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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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山雨欲来(中)
尉迟霜让下人都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主父晴的胳膊,又拿枕头给她垫着,“你尽量侧着身子躺,千万不要压到受伤的胳膊。”
“好。”主父晴乖顺地点了点头,其实伤口不太深,不乱动就不会疼。她一皱眉,尉迟霜就紧张得不行。
尉迟霜来时太匆忙,没顾得上穿鞋袜,身上穿的也是寝衣,一双脚就这么踩在地上,主父晴有些担心地说:“你怎么也不穿鞋袜,小心着凉。”
地上确实有些凉,尉迟霜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冻着,“都怪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住在这里,也没有安排些人保护你。”
“我没事的。”主父晴往里挪了挪,让出了一半的床,“你也上床休息吧。”
尉迟霜摇了摇头,她光着脚走到柜子旁,打开柜子,找出一床被子。“我去贵妃榻上休息就好了,这床太小,我要是睡着了不小心压到你的胳膊就不好了。”
说完,尉迟霜将被子扔到贵妃榻上,熄灭了屋子里的蜡烛,就躺下了。
夜静悄悄的,屋子里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消散,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香与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主父晴有一丝不适。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尉迟霜听见声响一颗心便揪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屏住了。主父晴只是翻了个身,再没有声响,尉迟霜忍不住问:“疼吗?”
“有一点点疼,不过没事的。”主父晴知道,自己要是说不疼,尉迟霜恐怕不会相信。
尉迟霜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说:“为什么不是我受伤,这样你就不疼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也是姑娘,也该被好好保护的。”主父晴虽然背对着尉迟霜,可她不难想象出尉迟霜现在是什么样的动作。大约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难过又无助。
疼痛夹杂着困意,主父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虽说睡得不安稳,可也好过尉迟霜一整晚都没合眼。
尉迟霜蜷缩在贵妃榻上,她盖着被子,倒是不觉得冷,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心中难受。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人从皇宫里带出来,却又没能保护好,她就有些自责。明明公主府时不时就会有刺客到访,她却因为一时高兴而掉以轻心。
刺客能准确地找到主父晴住的院子,多半是府里出了内鬼。
尉迟霜想了一晚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第二日天刚刚亮,尉迟霜没什么睡意,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见主父晴似乎是想翻身,她便轻轻地抬着主父晴的胳膊,不让伤口被拉扯到。
也许是胳膊不疼了,主父晴的眉毛微微舒展开来,嘴角也带着笑意,尉迟霜见了也勾起了嘴角。
精神紧绷了一晚上,一直担心主父晴会疼,如今见自己的小动作让她有所缓解,尉迟霜反而有些困了。可自己扶着主父晴的胳膊,就能让她多睡一会儿,尉迟霜怎么会放手。
等主父晴醒来,天已经亮了。以往这时候都该上朝了,主父晴想揉眼睛,尉迟霜感觉那只手想动,她连忙轻轻抓着。
主父晴觉得另一只胳膊被压得似乎没什么感觉,一睁眼却发现尉迟霜坐在床边。主父晴吓了一跳,“你一夜没睡?”
“睡了一会儿。”见主父晴醒了,尉迟霜便放开手,“你先躺会儿,我去让侍画进来。”
侍画一直在门口候着,韶月也准备好了衣裳在等尉迟霜。她们都怕打扰了两人休息,谁也没敢进去。尉迟霜过来开门,韶月慌忙把鞋放在地上,“主子,您怎么还光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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