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锅子爱听,萧元景忙将锅子安安稳稳的搁在床头,开始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今日在京城里发生的事。
从纨绔公子手下拔刀相助出楚楚可怜的清倌儿,又如何在不能暴露身份是情况下,急中生智,用别的身份躲过一劫,最后在庆国公世子的帮助下,将事情圆满解决。
萧元景说的是手舞足蹈,说到兴奋的地方,还拍了大腿。
这一串说下来,锅子听的也是聚精会神,直到萧元景停下,锅子才开了口:如此精彩,我真不该睡着。
萧元景顺势在床上躺下,床头便是那铜锅:不过我觉得我在这古代待了半年,心肠都硬了。
锅子不解:怎么说?
萧元景:我从小就不敢看杀鸡杀猪,就连去菜市场买菜看见杀鱼,这心里都得难过半天,我奶奶说我是慈悲心,见不得杀生。可在古代这半年,我发现我一点都不慈悲。
萧元景又从床上翻坐了起来,看着锅子:承乾殿那吃里扒外的太监,我其实没想让他死,我就想给他撵出去,可他就在我面前咬舌自尽了,周嬷嬷火烧慈安殿陷害我,被父皇他下旨赐死,又像今日那山羊胡的官差,他被打了八十大板,最后被拔了舌头,我瞧见了,那是血淋淋的舌头啊,我当时就在想,我的心肠怎么会这么硬,竟然生不起丝毫怜悯。
萧元景垂头丧气的坐着,锅子也是一阵沉默。
萧元景在想,如果锅子有手,此刻是会揍他,还是会安慰他呢?
片刻后,锅子才轻声开口:我杀过人。
听到这句话,萧元景的心猛跳了两下,直视着那个会发出人声的锅子。
锅子:我们曾经的社会里,杀人是犯法的事,可依旧有人在杀人,即便不是认识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感到惋惜,怜悯,这是人之常情,因为他们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们没有犯错。
萧元景仔细听着,锅子又道:可是这不是我们那个文明的时代,你明白吗?这里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何况,那些人是咎由自取,比如那个吃里扒外的太监,他出卖了主子,就算他不自尽,含元殿的人会放过他吗?
还有周嬷嬷,是她想要害人在前,最后被最高决策人下令处死,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一如今天那官差,他也是咎由自取。
萧元景却还是疑惑:你这是再为我的心肠硬,开脱啊。
锅子沉默片刻:我是在告诉你,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不是为你开脱。
萧元景又问:那你说你杀过人,那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忽然,萧元景好像看到了锅子的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只是还未看清,问号便消失了。
锅子:不知道你快去吃晚饭,我有点累。
萧元景连忙安抚着锅子,让他好生休息,这才从床上翻起来,出了寝殿去问晚饭好了没,独留床头的锅子一个在寝殿内静静地搁置着。
翌日一早,萧元景又抱着他的锅兄去了国学监,而国内则是卷好的策论,预备皇帝下朝后,交给皇帝过目审核的。
刚刚走进殿内搁下锅子,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的二皇子却主动与他问候着,连带着五皇子也对他的态度大改,萧元景总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好屁,可面儿上却还是的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寒暄问候着。
二皇子瞧着萧元景的样子,似提醒,也似看好戏一般:四弟你可知道,大皇兄要回来了?
第16章
二皇子口中的大皇兄,便是皇帝的长子,生母便是高淑妃,年满十八岁后出宫开府建衙,封作荣平王。
萧元景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大皇子,他曾暗中打听过,皇帝宠爱余贵妃,对于二皇子与五皇子也是荣宠备至,但独独对大皇子萧元昌格外器重。
一来不止是因为萧元昌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也因为这萧元昌的确是有本事,行事待人温和有礼,可对于皇帝交办的差事,也没有一样是不受皇帝夸赞,文武大臣也都纷纷信服。
所以年关时蜀中雪灾,萧元昌更是请命亲赴蜀中赈灾不说,还动用了荣平王府的私库来缓解灾情。
此后,江州宁州两地的知府联手贪墨一事也是民怨四起,赈灾完的荣平王更是马不停蹄的前去江宁二地将案情查实的明明白白,安抚了百姓,处置了贪官污吏。
前段时日崇州水患,回京复命的荣平王又接到了皇帝的旨意,改道去了崇州指导水利赈灾,皇帝在朝上也是好一顿的夸赞。
眼下九月时是皇帝的千秋寿辰,荣平王这大半年时间都在为朝务奔波,这回京后的奖赏固然是少不了的,只是后宫里谋害皇子与太后的高淑妃,也不知皇帝会不会看在荣平王的面子上,宽恕她的罪过。
萧元景抬首望着二皇子,勾唇一笑:这大半年的,大哥为父皇排忧解难,四处奔波,回来了正好可以休养生息。
二皇子道:四弟莫不是忘了,淑妃娘娘在四弟的马上动了手脚,导致四弟坠马受伤,此前又故意收买祖母宫中的周嬷嬷,来陷害四弟,难道,四弟就不怕大哥一回来,父皇会念及他的面子,赦免淑妃娘娘吗?
萧元景听出了二皇子语气中的挑拨之意,所以他才稳得住:我为什么要怕,这事归父皇处置,我这做儿臣的,怎好置喙。
二皇子只是笑的意味深长,转身便回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萧元景这才转身回到桌案后头坐好,心里想的全是他昨晚回到现代的时候玩的那个手游,因为操作不熟练,每次组队的时候老三都会吐槽萧元景的垃圾操作。
萧元景也很无辜啊,他一睡着就回到古代不说,又不能天天吃火锅睡觉,回去现代摸手机,虽然在现代过了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可萧元景在古代却是待了很久,操作能熟练就见鬼了。
这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练习着手游的一个操作手速,一边听着太傅总结着之前的先贤佳作,听得萧元景的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昏昏欲睡,却还要故作精神,仔细听着。
就为了应付不知道何时会来的皇帝。
也不知是为何,太傅的声音格外有魔力,渐渐地萧元景便失去了意识,岂料一脑袋磕在桌案上,萧元景立马精神百倍的看着眼前的皇子及太傅,一脸懵懂。
太傅负手站在萧元景的面前,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瞧了他一眼,便继续讲着课。
萧元景揉着撞疼的额头,端端的坐着,忽的一声陛下驾到,萧元景立马就来了精神,只要策论一交给皇帝,今天就算完事儿了,只要太傅一下课,他就可以回去睡午觉了。
萧元景与一众皇子起身,朝着昂首阔步走进崇文殿的皇帝行礼问候着。
皇帝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算是让他们免礼了,随后才在太傅的位置上坐下,略带欣喜的看着眼前的皇子们:昨日朕要的策论,皇子们可都写好了?
好了。
众皇子齐声回答,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连忙前去从皇子手中将策论接过来呈交给皇帝,皇帝兴致勃勃的拆了内侍递上来的策论,仔细的看着:
齐儿的策论一如既往有理有据,在齐儿的印象里,我大梁子民富足安康,对此前推行的新政也做了利弊的评判,不错。
皇帝轻笑着,似是赞赏。
二皇子萧元齐略微颔首,抱拳揖礼道:父皇勤政,才有我今日的大梁,儿臣的见识略微粗浅,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只是笑着,并未作出答复,但是能够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皇帝对于萧元齐格外满意。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