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景玉抿了抿唇角道:“若能用些药必然会好得更快。”
云嫣却说:“哪里方便用药……我也不敢叫旁人知道,我怕他们知道了,下次便更不许我出门来了。”
她说完仍是不依不饶地轻声问道:“你心疼不心疼我?”
景玉扫了她一眼,见她这副表情,难免便想起从前那些惯会邀宠的小猫儿,它们卷着细长的尾巴谄媚地勾着主人的脚,喵呜地撒娇,便盼着主人能伸手抚摸疼爱它一番。
“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到底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云嫣。
云嫣缓缓叹了口气,却并不纠缠,反而收敛起几分娇纵,柔声道:“原该如此,我总这样娇气也难怪你不爱理会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I景玉垂眸,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云嫣却也不想逼迫得太紧,仅是从袖口掏出一只干净的帕子塞到他手中。
那帕子上的香气与她身上几乎如出一辙,软软地团在景玉掌心。
“我用脏了你的帕子,便将我自己的帕子抵给你了……”她临了又羞涩地与他说道。
她说收敛了娇气,眼底的泪珠子便立马都消失不见,将帕子给了他后,余光扫了一眼外头西沉的皎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屋里蓦地少了一人。
景玉无言地看着手里颜色粉嫩的帕子,一时竟不知是何情绪。
云嫣掐算着时间,慢吞吞往回走去,便瞧见门口有个灯影一闪而过。
那人也不知盯梢了多久,还生怕有人发现。
“春烟姐姐……”
被人甜软地叫了一声,春烟只觉得后颈发寒,更觉这声音在夜里隐隐有几分恐怖,似乎还不怀好意。
她停住脚步,便瞧见云嫣坦然走来,周身没有丝毫虚心的模样。
“关于六皇子殿下的事情,还亏得春烟姐姐的提醒。”云嫣与她说道。
春烟面上颇有些讪然,“奴婢不敢当……只是这么晚了,公主怎会在这里?”
云嫣理所当然道:“便是因为这么晚了我才在这里,白日里过来岂不怕被旁人瞧见了?”
春烟心想莫不是这位公主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不想被别人误会,所以才偷偷来取走……
如此看来,她上回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云嫣道:“上回的事情我该谢谢春烟姐姐。”
春烟颇是受宠若惊,往日她们这些奴婢都没什么体面,除非资历久了,才能得个“姐姐”“姑姑”的尊称,即便主子年纪比自己小,若不是给自己脸哪里能喊她一声姐姐。
“这也没什么……”春烟待云嫣顿时也减了几分防心,“是公主心地善良才是。”
云嫣颇是受用的点了点头,又大方与她说道:“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以来寻我。”
她说着便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亲自簪到了春烟头上。
春烟愈发不知所措,亦不敢去推拒。
“这怎使得,公主……”
云嫣打量着春烟,若有所思道:“你这副样貌生得极是不俗,配这金簪竟也极为合适,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便留意到你,觉得你必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春烟脸颊微热,低声道:“奴婢家里往上数几代,也曾是官宦人家……”
至于是个什么鸡毛小官她也不大记得。
“这也难怪了……”云嫣顿时了然,“如此看来你也绝非是个俗人,只是你也莫要为如今的身份而忧虑,我从前便听人说过,倘若是金子总归不会一直都掩埋在雪底下,只要耐心等那雪化开来,自然会被有缘人给捡到。”
云嫣安抚了她几句,才离开了此地。
春烟却因为她最后那句话而微微失神。
春烟将头上的金簪拿下来放在掌心暗暗摩挲,反而对云嫣的话涌起几分不甘。
她想要的有缘人又怎么会稀罕金子?
会守在雪地里等雪化开来捡金子的,只有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才会有这等妄想。
所以,她若是金子,却绝不情愿去等……
春烟想到这些暗暗摇了摇头,既被云嫣发现了行踪,索性便轻手轻脚走近了景玉院中。
院子里空荡荒芜,让她想起其他主子居处种植的各色花树假山景观。
她并未进去,仅是隔着窗看着屋里那抹烛光,心中忽然便生出几分疲惫感。
春烟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位六皇子殿下连一点点的回应都没有。
屋内,景玉并不知道自己给旁人造成了什么困扰。
他一时之间难以入眠,便翻开手边的书,打开的那页正是他许久前便看到过的一个篇章。
这篇说得乃是一只瘦鼠幻化成精的故事,她变成人后就开始四处勾搭男人,每有人被她欺骗成功,她便能食其魂魄,令自己的身体更加充盈丰满,逐渐变成一个形态昳丽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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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浅草睡得正是香甜,只是睡梦中不知为何突然察觉到一股凉风,便蓦地惊醒来。
她这美梦中断了倒也不打紧,偏偏一睁开眼就看到云嫣直愣愣地杵在她床头,吓得她险些一口气没提得上来。
“公……公主?”
浅草喘了口气,跟见鬼了似的。
云嫣见她醒来,两手背在身后歇了要捉弄她的心思,柔声道:“浅草,你还有多余的帕子吗?”
浅草心说公主脑袋被门夹过了不成,大半夜地站在自己床头就是为了要帕子?
她一面往枕头旁边的盒子里翻了翻,一面疑惑道:“不是才做了一条给公主么……”
云嫣一副困扰的模样,与她道:“不小心弄丢了呀,夜里头没有帕子,都不知道拿什么擦嘴。”
浅草手指哆嗦了一下,她家公主都长这么大了,睡觉竟然还流口水?
她怀疑自己又知道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待她翻出两条新的给云嫣后,才想起来问道:“公主这么晚怎还不睡觉?”
云嫣将那两条帕子打量了一眼,觉得甚是顺眼便收了起来。
“我最近在想如何才能将一个人调、教得服服帖帖,让对方可以为我所用……”
她眨了眨眼,盯着浅草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得到他的心才能行。”
浅草心下微惊,隐隐怀疑云嫣在暗示她什么。
毕竟在浅草看来,公主身份尊贵长得还这样漂亮,只要她愿意,哪个人的心她得不到?
莫不是公主的意思是要将不听话的人的心肝挖出来示威?
“奴婢一直都很听公主的话,哪里还需要调、教……”浅草心虚得说话都没甚底气。
云嫣没理会她这话,只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解了外衣,爬到她床上来。
“那今晚上你便搂着我睡一夜吧。”云嫣懒懒地吩咐道。
浅草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云嫣已经钻进了被窝,问她:“你是谁的人?”
浅草答说:“奴婢是公主的人。”
云嫣将冰凉的小脚偷偷地靠近她暖和的小腿,又问:“那你为何会睡在这张床上?”
浅草僵道:“也是因为公主……”
云嫣满意地点了点头,“人与床都是我的,我睡一睡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吹灯熄烛。
浅草茫然且无助,直到云嫣身上暖和起来而她身上却不再热乎的时候,她才仿佛渐渐领会到了什么。
翌日一早,浅草睁开眼睛僵硬地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公主。
趁着云嫣醒来之前,她偷偷地掀开自己的被子找寻了一圈,确认没有口水印子这才稍稍安心。
第7章
托云嫣的福,浅草愣是跟着她一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云嫣刚醒来时,总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这时的她便如同一个布偶娃娃,随便浅草怎么摆弄,她都懒得吭声。
待吃饱喝足之后,云嫣才来了几分精神,与浅草道:“我想去寻景婳姐姐说说话。”
浅草说:“要不奴婢叫人过去传一声?”
云嫣道:“那样她便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哪里还能轻易就被我气到。”
浅草哑然,心道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好了。
云嫣打着笼络感情的名义,颇是精神饱满地出门去。
然而她才走到半道上,便遇见了二皇子景和。
云嫣收敛几分,怯声道:“二皇子殿下。”
景和疑心她因上回的事情对他生出了阴影,竟有些不大活泼,便温柔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云嫣羞赧道:“我今日想去寻景婳姐姐的……”
景和说:“景婳今日似乎去了敬国公府,并不在宫里,你若是哪里有不便之处,亦可以与我说。”
云嫣闻言顿时有些失望道:“昨日景婳姐姐打听我心里钟意哪位皇子,我想了一晚上,今日正想请她指教一番。”
景和轻笑,心说这种事情又岂能叫旁人来指教,便与云嫣说道:“这种事情自然该依附你自己的心意来选,景婳的意见也并不能做准。”
云嫣问他:“那殿下觉得四皇子如何?”
她突然提起景荣,令景和有些疑惑:“你喜欢四皇子?”
云嫣摇了摇头,迟疑道:“四殿下先前同我说过,我若是不去选他,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我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总有些不安……”
景和闻言立马皱起了眉,他沉思了片刻与云嫣道:“公主乃是贵客,自然是想选谁都可以,不必听从任何人的话。”
云嫣疑心道:“若选谁都可以,便是二皇子殿下也可以吗?”
景和怔了怔,没曾想她会问到自己头上。
他唇角微微上扬,温声答她:“自然可以。”
待景和离开之后,浅草忧心道:“那位四皇子殿下果真威胁过公主?”
云嫣道:“我话都说出了口,你竟要怀疑我么?”
浅草一噎,倘若云嫣说的是假话,她难道就能揭穿自家公主?
她又拧着眉心问道:“所以,公主方才话中的意思是会选二皇子吗?”
云嫣望了她一眼,道:“我也就是问问嘛。”
浅草说:“你不怕二皇子误会?”
云嫣毫不忧心道:“误会了也是由我来选呀。”
除了他们的爹,他们哪个都做不了主。
浅草听不得这些歪理,忍不住辩驳道:“可他若因此误会喜欢上公主,公主却没有选他,岂不是白白令人家殿下伤心一场?”
云嫣比她还要困惑,“我不过问问他,他便能喜欢上我了,岂不是显得他的喜欢很是廉价?”
“倘若他原本就喜欢我,我不问他,他便不会喜欢我了吗?”
浅草竟……无言以对。
云嫣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他最多误会我有可能会选他,可是那些皇子,哪个没这么想过?”
浅草渐渐茫然,但心里仍在苦苦抵抗来自云嫣的洗脑。
她麻木地看着前方,心中暗暗念道:歪理,这定然都是歪理,相信了一个字她就彻底输了。
这厢景玉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块质地晶莹洁白的美玉。
春烟进来时便发觉他抚着那块玉似乎心不在焉。
“这块玉不太像宫中之物?”春烟迟疑道。
这块玉看起来似乎不错,但宫中宝物样样都是上等品质,它也只能算是寻常。
景玉并未接她这话,仅是将这玉交给她,令她去寻人去换一盒升敬堂的雪脂膏来。
春烟甚是错愕。
那升敬堂乃是京中最为出名的药铺,传闻里面所配的药方比宫中太医院更胜三分。
它铺中的雪脂膏更是可以令伤口迅速愈合恢复无痕,极受那些官家女子的喜欢。
只是价格却是不菲。
这块玉自然是绰绰有余了,只是……
春烟并未说什么,仅是按着他的吩咐去办。
待她将那雪脂膏拿到景玉跟前时,难免生出几分疑心。
景玉从来都是叫人看不透的,但也从未有过这般反常的举动。
他向来朴素至极,待任何事情都淡漠无心。
今日却拿了块玉出来,令她去换了一盒女子用的药膏。
能值得旁人这样费心,春烟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位启国公主。
她掐了掐掌心,没曾想掐断了启国公主的心思,却没能料到景玉的心思。
春烟走到水房去打些热水,却又听到其他宫女讨论的热火朝天。
“三皇子向来风流多情,最近又宠幸了一位宫女,听说那宫女整日里连事儿都不用做了,整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们嬉笑了几声,又看向春烟,上前来问道:“春烟姐姐竟也在这儿,不知春烟姐姐何时才能做那六皇子妃?”
她们一下子便刺破春烟的心思,令春烟涨红了脸。
她早就知道这些宫女背地里是怎么嘲笑她的。
她们都觉得只有她脑子不好使守着个不受宠的皇子,便以为能有机会做皇子妃的白日梦。
她们哪里知道她背后的用心。
“旁人也就罢了,那位六皇子殿下就算做了他的皇子妃又有什么用,他自己都活得不如个太监。”宫女们的话愈发尖刻刺耳。
景玉不能人事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有些没底限的宫人连太监都想勾搭,焉能放过那位外表俊美的皇子?
春烟再听不下去,打了热水便恼羞成怒地离开。
这日风清云淡,湖光潋滟。
云嫣坐在秋千上脚下悬空地轻荡,心情难免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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