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他不要面子的吗?他这样出现在爷娘面前,岂不是叫人看笑话,打死他也不能露相。
李红兵在旁边幸灾乐祸。
少年郎围着小周转了一圈,老气横秋:“就是嘛,大过年的,老实在家里头待着多好,省心又省事。你这一天天的在外面瞎跑什么呀?你不怕叫人看了笑话,可也别吓着别人啊。
他眉飞色舞,朝着小周挤眼睛,“哎哟,瞧您这样子,要不要我再送您泡童子尿啊。”
小周咬牙,毫不犹豫地怼回头:“童子尿?呵,我可听说童子尿功效好的很。你这一大泡尿也不少了吧,我怎么到现在脸还肿的?嘿,我看呀,要是货真价实,童不童子可难说。”
李红兵这回真跳脚了,小男孩气得说话都舌头打哆嗦:“你你你你,那小爷再赏你一泡!”
说着他就要掏小雀雀。
余秋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这熊孩子的脑袋上:“你给我歇歇吧啊,你再敢随地大小便,我揍不死你。”
他们家二丫还在呢,居然就做这种不雅的事。
何东胜也在旁边教训人:“不像话,爱国卫生运动怎么学的呀?不能光喊口号,要落实到行动上。”
李红兵不屑一顾地昂起头,鼻孔中发出一声哼,然后叉着两条腿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余秋看他那别扭的模样,感觉每逢暑假割包皮确实是恰当的选择。这要是夏天的话,衣服少,小家伙割了包皮在屋子里头直接君子坦蛋蛋,那才真是痛快呢。
李红兵手一挥,招呼大家伙儿上山打野。
当地人所谓的打野是指打野味,什么逮野鸡挖田鼠追野兔,通通都可以称之为打野。
这个目标是不明确的,尤其对小孩子来说,看到什么就对什么下手,随机应变的很。
李家妈妈立刻揪儿子的耳朵:“打野,我先打了你这个野!”
小孩子们看李红兵哎呦呦叫唤的模样,全都哈哈大笑。
还是大队书记过来招呼人:“走走走,都回去坐着,咱们听广播戏。”
所谓的广播戏,就是在广播里头播放样板戏。在这个时代,即使看不到人表演,听着声音也乐呵。
虽然条件有限,可是现在的文艺工作者们也竭尽所能响应节日的气息。碰上过节了,就会播放一些欢快活泼的样板戏。
余秋发现现在的样板戏远远不止8个,就她知道的,已经达到了两位数。但还是那八大样板戏最有名。
她以前从不喜欢京剧,昆曲她倒还能听点儿,京剧完全不感冒。
这会儿听着咿咿呀呀的唱腔,她竟然觉得还挺有趣。
余秋正跟着曲调用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打拍子的时候,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何东胜冲她笑,压低声音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外头天寒地冻屋子里温暖如春。
小胡会计的电热取暖器虽然到现在都还没造出来,但是何东胜的土法上阵砖头取暖器已经摆在火盆里,一个个安置在桌子下。
所以今年的年夜饭从头吃到尾,菜还带着热气。
祠堂里头可真暖和呀,泥鳅懒洋洋的不想动。
可是小男朋友的眼睛好亮啊,比砖头取暖器的火苗还亮。
余秋点点头,系上方巾跟着何东胜悄悄出门去了。
冬天的乡村宁静又安逸。难得这样一个松快的好时节,大家伙儿都忙着听戏,大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日光懒洋洋,晒在河面田野上。河水结了薄薄的冰,精明透明仿佛窗花,还有图案的纹理。
田野灰扑扑,干瘦的老树跟单薄的枯草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只田里头的麦苗显出青绿的色泽。
旁边的荠菜长得正好,余秋知道这滋味儿有多美妙。因为今天饭桌上就有荠菜鱼圆汤,荠菜的香味可真迷人。
今天晚上吃饺子的话,肯定也会有荠菜馅儿吧。
对了,汤圆里头包的是什么?芝麻还是花生亦或者就是红糖?肯定甜掉人的舌头。
何东胜在前头慢慢的走,等离开祠堂足有半里地,他才偷偷伸出手指头,去勾小女朋友的手。
其实也没有肌肤相亲,因为余秋手上还戴着手套呢。乡村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尤其南方水气重的地方,那寒气能往人骨头缝里头钻。
余秋可不愿意生冻疮,又疼又痒又肿又胀不说,更要命的是,生了冻疮之后,手的敏感程度会大幅度打折扣。在辅助检查几乎为0的情况下,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这双手了。
“手很好看也很能干。”何东胜认真地看着她的小手,给出了肯定的描述,“是个铁姑娘。”
余秋在心里头呵呵哒,年轻人,虽然姐姐知道现在铁姑娘是对未婚女性的最高赞美。可这跟你在女朋友面前说对方是女汉子一个意思呀。
要不是姐姐大发慈悲收了你,就你这样的,单身情歌唱到老。
余秋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小男朋友,白长了张聪明脸,怎么就这么笨呢?
算了,以后姐姐多疼疼你吧。
何东胜被她瞧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把人拎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两人的行动。
年轻的生产队长想了半天,试探着问赤脚医生:“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医院?”
余秋立刻两眼放光,兴冲冲地追问:“听说咱们医院打地基了?还放了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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