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长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他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怎么还成了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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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砖窑
回杨树湾的路上,余秋还在讨伐韩晓生:“小小年纪订什么婚啊,别的不说,他俩结婚有地方住吗?”
到现在韩晓生跟陈媛都各自住在单位安排的整体宿舍里头呢,总不能结了婚,还跟大家伙儿凑一块儿吧。
起码得起一间房,白水永远灌不饱肚子,再有情也不行。
就算是最简陋的屋子,没个四五百块钱都拿不下来,况且现在砖头木头都紧张,拿着钱也未必买得到。
别看大青山树木郁郁葱葱,大冬天的船开过去,放眼还是浓得化不开的碧绿深黄,你要是去砍个木头试试看,树木还没拖下山呢,先抓到你蹲大牢。
砖头那更是紧俏物资,多少人排着队等砖头,宝珍家从年头等到年尾,还是公社有个计划停下来不盖了,这才拖了砖头回家起三间大瓦房。
没看到现在杨树湾都自己挖砖窑烧砖了吗?
何东胜脸上笑容实在是退不下去,他看着小赤脚大夫要跳脚的样子就好笑。
他温言细语地宽解小秋大夫:“你不也说了嚒,咱们杨树湾有砖窑了,咱们烧了砖头给他们起房子。这总成了吧?”
成个屁!
余秋直接翻起了白眼。
她还以为韩晓生老实呢,合着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一早就打陈媛的主意了。
何东胜不得不清清嗓子,憋住了笑劝钻牛角尖的小大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总是提倡自由恋爱的,他俩好了,不是件挺好的事情吗?”
一点儿也不好!
余秋只觉得要躁狂,她家的小陈媛啊,就这么个软软乎乎的好脾气小姑娘,现在要被狼崽子叼走啦。
何东胜看她这副随时都能撸起袖子出去跟人干一架的气势,憋笑几乎憋出了内伤。
他连连摇头:“我看你呀,就跟姐姐要被人偷走了一样。”
这有姐姐的弟弟妹妹,姐夫就是天然的敌人!
姐夫要接姐姐走的时候,弟弟妹妹恨不得能扛把枪,直接把人打出去。
何东胜觉得余秋现在就是那个生怕姐姐被人抢走的妹妹,眼睛都红了。
他安慰小赤脚医生道:“你别怕,这不是有人抢走了你的姐姐。这是你多了个哥哥。”
余秋白眼翻上天,什么哥哥呀,韩晓生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何东胜在边上宽她的心:“这就是订婚而已,你别想太多。往后头起屋子,打结婚申请,置办结婚的家伙什,怎么着也得年把功夫,才能把这婚给结了。”
余秋还在磨牙,一两年的功夫也太短了,起码得考验个三年五载。
不然小小年纪就当妈妈岂不是大孩子生小孩子。现在的女性发育又普遍迟,身体没长开,生孩子可真是活受罪。
何东胜只得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说重点:“韩晓生要是订婚的话,我建议不要在公社大张旗鼓地搞,免得叫人看了眼睛热。”
还有那么多光棍讨不着媳妇呢,人家心里头难免不痛快。
韩晓生现在好歹也是副食品店的负责人,这个位子太叫人眼红了。他要是把喜事办大了,说不定会有人在这上头做文章,要查他的账。
喜酒怎么来的?喜糖怎么有的?到时候好好的喜事叫人三番两次的一搅和,反而搞得人不痛快。
“你跟他们讲,要办喜酒的话,就到咱们杨树湾来办吧,到时候把刘主任他们都请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办一场,那才真是痛快。”
他笑容可掬,“他们都是从杨树湾出去的,婆家娘家都沾着边。我们出面没的人说闲话。你跟他们说,上咱们杨树湾办喜事,席面咱们包了。”
余秋笑盈盈:“好大的口气呀,到时候,他们把全公社的人都请过来,吃穷了你们。”
何东胜看着她笑:“唉呀呀,你不是杨树湾人,吃穷了我们你也得跟着喝西北风。”
余秋傲娇的很:“那我就在公社卫生院搭伙,吃饱了再回来。我可是手艺人,上哪儿都受欢迎。”
何东胜笑得两个肩膀直抖。他的手扶在船舱壁上,眼睛看向余秋:“你放心,杨树湾养的活你。到时候没肉吃了也给你挖田鼠。”
船靠在渡口边上,宝珍的二哥上船去县城买东西,见到何东胜就喊:“你动作快点儿,大爹喊你呢,要起砖窑了。”
何东胜问他要买什么东西,又自己添了两样通托赵二哥带回来,然后甩开两条腿,大步朝前头走:“我这就过去。”
想起了小赤脚大夫,他又叮嘱了一句,“你早点回家吧,胡奶奶惦记着你呢。”
余秋也惦记着胡奶奶,郝红梅给她留了块方巾,说不清是什么料子的,但裹在头上能挡风,挺暖和的。
她背着挎包兴冲冲地回知青点,胡奶奶正在太阳底下打草绳。
看到余秋,她立刻起身要张罗着给人弄点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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