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总是要傲娇的,尤其是她这样的女青年。
她下意识地想翻白眼,义正词严地强调:“我又不是成天在医院待着,我还去学校做培训去了呢。”
何东胜就是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知道啊,广播里头都放了。都知道我们杨树湾的赤脚大夫能耐。大家伙儿上公社买个针头线脑酱醋茶,都胸脯挺得高高的。”
余秋叫他吹得不好意思,赶紧反驳:“社员们上哪儿听广播去?”
大队倒是有部年代久远的广播呢,早些年还流行围着广播听《草原烽火》,后来声音大太费电池,就没人听了。
何东胜笑得直摇头,下巴朝天上点:“都说什么都逃不过我们小秋大夫的法眼,怎么这么大的喇叭你看不到?”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喇叭里头就响起了欢快的歌曲:“五十岁的老司机我笑脸扬啊,拉起那手风琴咱们唠唠家常。……”
何东胜眼睛都笑弯了:“听到没有,杨树湾在欢迎你回来呢。”
余秋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什么时候通的电啊?”
天啦,道路旁那整整齐齐的电线杆子,她刚才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何东胜给行李箱换了只手,脸上全是笑:“就这个月,电力师傅忙了好早晚的功夫。”
大队书记在边上断了截子烟灰,语气中难掩骄傲:“怎么着,小秋大夫,大爹没糊弄你吧。留在我们杨树湾好好干,我们杨树湾绝对亏待不了你。”
余秋已经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往前头跑,她突然间意识到三个月的功夫已经叫杨树湾的日月换了新颜。
她贪婪地看着草肥塘上已经结了穗的稻谷,低洼地挖出的鱼塘跳跃的活鱼,还有小路上不分时间点打鸣的小公鸡。
“鸭子呢!”余秋冲到稻田边上迫不及待地追问,“不是说现在各个生产队都稻田养鸭了吗?”
要养鱼得挖沟,插下了秧苗自然来不及。可农人有农人的智慧,不仅仅是六队,其他生产队看到六队那稻鱼鸭的试验田也动了心思,寻了小鸭子一并放下去养。
嘿,别说,鸭粪的确肥,里头再撒点儿螺蛳,养鸭的饲料省了不说,连没用上化肥都不耽误今年这一季的好收成。
看看这稻穗,满满一大串,颗颗饱满。
大队书记看余秋急不可耐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你这娃娃真是泡在医院里头晃了神。这多早晚功夫了?这会儿鸭子再下田,要盯着稻子吃的。现在的鸭子啊,早就上山咯。”
余秋闹了个大红脸,哎呀呀,她可真是一回杨树湾就犯了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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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大餐
还没走到知青点,余秋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气。
那酸溜溜的,肯定是酸菜杆子。泡在坛子里头半个月,拿出来炒菜或者烧汤,味道都美得很。
那辣乎乎的肯定是泡椒,跟鱼杂一块儿烧,三大碗红薯饭呼呼啦啦就能下肚。
哎呀,胡奶奶是放了多少猪油?这香味儿简直能勾人魂。
屋子外头排着的太阳灶上,锅沿边散发出来的都是浓密的香气。
余秋兴匆匆地跑到厨房门口,朝里头喊:“奶奶,你今儿费了多少柴火呀?”
她走进烟熏火燎的厨房,看到锅里头炒出来的酸菜鸡,忍不住皱眉:“奶奶,你这也太破费了。”
有鱼有鸡蛋,都是共产主义的日子了,怎么还能杀鸡?
“你想得到还挺美,又不是光给你吃。”胡奶奶笑,“再说又不是吃的我的鸡,是东胜拎过来的,我还沾光了呢。”
余秋看着何东胜,眉头也没舒展开:“你不能这样啊,过日子得讲究个细水长流。马上要大忙了,需要硬菜的时候多的是。”
何东胜笑的眉眼弯弯:“不慌,现在小公鸡多,不杀几只的话,闹腾的太厉害。”
余秋惊讶:“哪儿来的这么多小公鸡?”
她记得可清楚了,各个生产队的鸡都是有数儿的。
何东胜满脸无奈:“我不是把那只大白鸡拎回来当种鸡了吗?结果这鸡不知道怎么回事,孵出来的蛋一半都是小公鸡。”
余秋惊讶不已:“你让它当种鸡?”
“是啊。”何东胜满脸理所当然,“这鸡精神,一看就是只好种鸡。”
余秋囧囧有神,她听着外头喔喔叫的公鸡响,忍不住磨牙。
嘿,这鸡真是因祸得福,不仅顺利逃脱了沦为移动供血站的命运,还成功地摇身一变,走上鸡生巅峰,夜夜做新郎。
瞧它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还不晓得糟蹋了多少杨树湾的黄花小母鸡。
余秋忍不住抱怨:“就算这样也不用杀鸡啊,等着大忙,大家一起吃不好吗?”
正在锅灶后面烧锅的人扬起头来笑:“我们小秋回来,可不得热热闹闹吃顿饭。”
余秋看到郑大婶的脸,惊讶不已,屋子里头烟熏火燎,她先前都没留意到烧火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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