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余鹤一口老血喷出来,心道这出野真是诚实的令人脑壳疼,哪怕他说戏时去茅厕了也好啊,就这么把人家翘班约会的事一字不落全抖搂出来了。
好在殷池雪大度,只说了句:
“等他回来告诉他,这个月奖金没有了。”
出野木讷点头,退到一边,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说不定当日太子出宫被绑架,也是因为他俩翘班出去喝酒,之后又不敢说实话,就硬着头皮说确实没听见异动。”
余鹤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着。
殷池雪将他送出了房门,接着送到了大门,接着一路送到了皇宫门口。
“还送么?”余鹤指指皇宫大门。
殷池雪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罢了,你进去吧。”
余鹤撇撇嘴:“就这样?没有情侣分别时那种依依不舍的离别吻?”
“没有。”
余鹤瞪了他一眼,也不和他再多BB,头也不回地往皇宫大门走去。
只是刚走没两步,却猛然发觉衣领好像被谁扯着,下意识回头查看,还不等看清那人,嘴巴便被紧紧贴住了。
殷池雪个子太高了,以至于亲吻时只能俯下身子,这样弯着腰,还挺累的。
他轻轻捧着余鹤的脸,指尖也随着动情地摩挲着他的耳根。
余鹤觉得痒,下意识抬手去挡。
结果殷池雪却早他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哎算了,谁让他颜值高呢,耍流氓都像在调.情。
正当余鹤刚想回应他之际,却忽然余光瞄到了一个人。
他大惊,赶紧推开殷池雪。
那个人也不知来了多久,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男人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多岁了,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是还挺干净,凌乱花白的头发,发丝拂在嘴际,正用那种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神望着他俩。
这一下,余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这位大哥,您一直站这里,有那么好看么?”余鹤搓着鸡皮疙瘩抱怨道。
那男人笑了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余鹤有点来气。
这人真的莫名其妙,站这儿没礼貌地看人打啵就罢了,还贼没眼力劲儿,甚至还要嘲笑别人。
“我只是笑啊……”那男人说着,抬头望着天。
天空中浮动着大片柔软的白云,就像是九十年代的旅游画报。
“世间文字千千万,为何总有人要为了一个‘情’字,倾尽一生,甚至孤独终老。”
“说什么呢。”余鹤一听这话,慌得一批,于是想也不想的马上反驳。
“我说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么。”那男人笑着摇摇头,捋着胡子,慢慢往前走。
余鹤回头看了看殷池雪,就见他站在一边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生怕他胡思乱想,赶紧上前解释道:
“你知道有些人脑袋……不好,兴许他是感情上受了什么刺激,开始说胡话了,别理他。”
殷池雪回过神,看着余鹤,笑笑:“我没乱想,不用担心,你赶紧进去吧。”
余鹤点点头,又冲他做了个飞吻:“那我进去了,明日再去找你,乖哦~”
殷池雪笑笑,冲他挥挥手。
只是,当余鹤进了皇宫之后,他的笑容立马消失殆尽。
急促的脚步声昭示着主人内心的焦灼不安。
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走得非常非常慢,似乎是刻意在等待谁的到来。
果不其然,当他听到这急促脚步声的一瞬间,回过了头——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即使自己早已垂垂老矣,可岁月却还是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同三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脸。
“先生。”殷池雪缓缓开口。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不可能真的不在意的。
于是马上追了过来想同这男人问个清楚。
“可能我有点唐突,但我想问问,您方才同我们说的,孤独终老……是什么意思。”
男人笑笑:
“如我这般,思念着一个再也不会出现或者说根本不存在的人,一直到五十岁,六十岁,百年归去……”
殷池雪喉头动了动,尽量放轻声音:
“那我可以请教先生,那个孤独老去的人,是……我么……”
男人歪着头:“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不知道,直觉。”殷池雪说着,苦笑一下,“因为很不对劲。”
男人轻笑一声,抬手捋着花白的胡子:
“那我不妨直说,没错,那个人就是你。”
殷池雪愣了下,接着轻轻开口:“我能问下,为什么么?”
“因为有个人创造了很多个很奇怪的世界,在这些不同世界里,所有进入这里的主角回不停轮回,直到下一个主角的出现。”
说着,那男人望向殷池雪:“而你,便是那人以自己的过往经历创造出的一个角色,换句话说,是现实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人罢了。”
殷池雪恐慌地摇摇头:“我不明白。”
接着,又紧跟问道:“所以我的爱人会离开我么?”
那男人思忖片刻,接着点了点头:“会,而且,很快。”
“有多快。”
“或许等他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就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如果不算特别远,我也可以搬迁至那里。”
那男人笑笑,然后抬头望着天空。
还是那些柔软的白云,还是那种奇怪的形状,好似刚才的时间都是静止的一般。
“远啊,非常远……哪怕追逐一生,也到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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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淑妃的寝宫内一派祥和,窗外阳光明媚,鸟儿于冒着嫩叶的枝头用短喙梳理自己的羽翼。
熹淑妃端起桌上那杯外邦进贡的红茶,喝了一口。
门外响起奇怪的鸟叫声,熹淑妃定了定神,马上对着还在给她捶腿的小丫鬟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自己一人待一会儿。”
小丫鬟立马起身,行了个礼便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
熹淑妃还半倚在榻上,凤眸微闭,半晌,低声道:
“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身形高大的男人便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熹淑妃从凤榻上坐直身子,看也不看他一眼,问道:
“怎么,打听到什么了。”
那男人点点头:“娘娘,我劝您最近还是小心一点,那个太监已经想了法子要等您自投罗网。”
“说来听听?”
“他串通好了九王爷和瑜贵妃假装交往过甚,引起您的怀疑,再故意让您看到他们交往的书信,料您定会请人拿的书信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所以当日瑜贵妃殴打秋兰一事也全是他们故意做戏,而到时候秋兰真正要拿给您的书信,是一封他模仿您的笔迹写下的同宫女锦媛来往的书信。”
熹淑妃猛地睁开眼,浅色的瞳孔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尔后,她笑了,是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笑。
笑声尖锐高昂,刺的那男人耳膜一阵阵发疼。
“这一招,玩得可妙啊。”熹淑妃勉强克制住笑,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将计就计,陪他们玩到底好了。”熹淑妃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冷。
“出野,你做的好。”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绣着牡丹花的钱袋,扔过去,“赏你的。”
面前的男人伸手接过钱袋,笑了笑:“这还多亏了娘娘慷慨相助,我母亲的病已经稍见起色了。”
熹淑妃捏起桌上的精致银匙,慢慢搅动着红茶,眉眼低垂:“做多少事拿多少钱,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出野点点头,对熹淑妃拱了拱手:“那娘娘,我先回王府,出来太久怕引起怀疑。”
熹淑妃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这时候,房顶上趴了不知多久的白衣男子缓缓将瓦片盖好:
“想不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出野怎么也不会想到,戏时临走前对他说自己要去城门口接书儿过来,其实早早就埋伏在了熹淑妃的寝宫房顶,只等他自投罗网。
而戏时早就怀疑宫里有内奸,自打上次太子被绑架之时他就稍有察觉了。
因为当时出野的表情太明显了,那种略带不安的。
而且,自己作为专业的暗卫,当时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死,仔细想想便知其中猫腻,肯定是这小子动了手脚。
不成想这次过来埋伏还真有意外收获。
想着,戏时跳下房顶,绝尘而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殷池雪正坐在寝房里发呆,戏时在门口敲了好几遍门他都没有察觉。
“王爷,属下斗胆冒犯。”戏时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殷池雪就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一块桃子蝴蝶的玉佩,眼珠一转不转,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王爷诶。”戏时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殷池雪堪堪回神,一抬头。
戏时却发现他们家主子眼睛红通通的。
他吓了一跳:“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殷池雪忙整理好情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戏时点点头,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俯身贴到殷池雪耳边,将他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全部讲给殷池雪。
“王爷,要不我现在就把那封信换回来,我估计这个时间秋兰已经去了熹淑妃那儿了。”
殷池雪望着手中的玉佩,忽而间想起那男人说的:
“只要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会离开了。”
“不必。”殷池雪果断说道。
戏时愕然:“这是为何……”
殷池雪攥紧手中的玉佩:“我说不必就是不必,且这件事你也不要再管。”
“可是,淑妃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如若我们不先下手为强,您岂不是要坐实了同瑜贵妃偷情的罪名?王爷,这种罪名一旦坐实,就再也翻了不了身了啊。”
戏时眉头蹙起,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之前还在秘密部署计划的殷池雪,今日却说翻脸就翻脸。
“我会解释,但如果无人相信,那便就当是我确实这么做了吧。”
说罢,殷池雪摆摆手:“出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了。”
戏时担忧地望着殷池雪,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家王爷忽然来这么一出,要是小栗子知道自己多日的心血功亏一篑肯定要气得吐血吧。
更甚,如果德妃和琳昭仪知道原本可以平反冤情的她们却因为王爷不知抽什么疯而毁于一旦,她们肯定更是绝望吧。
但自己毕竟是个下人,主子有命,自己岂敢不从。
而现在殷池雪的脑中一片混乱,就像卡机的磁带,不断重复播放着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
“他来自未来,回来这个时代是要帮助一些怨魂了却生前心愿,而这次他要完成的,就是帮助当朝太子扫除奸佞,护他登上帝位,如果这个任务完成了,他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像是神志不清的疯言疯语,别人的话怎么可以轻信呢。
但不得不说,余鹤身上确实存在诸多不合理因素,他同那些受过礼仪诫训的太监一点也不一样,毫无规矩,而且,经常会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么,当年在龙啸山遇见的那个,也是假的么?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必去管德妃和琳昭仪的闲事呢,为何一定要扳倒熹淑妃呢。
因为她有个非常优秀的儿子,也因为她本身就阴险狡诈,而这些都是若廷登帝的最大阻碍。
虽不合乎情理,但也是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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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过去了么。”
昭秀宫内,瑜贵妃正搓着小手在门口踱来踱去,看到秋兰匆匆而归的身影,马上上前询问。
“送过去了。”秋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信的内容她看了么。”
“没,她让我放那就走了,还说今晚就要见分晓,奴婢估计淑妃娘娘可能今晚就要将信交于皇上那边。”
瑜贵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赶紧倒了杯水递给秋兰让她喝点水喘口气。
“那麻烦你再跑一趟长清宫,去找小栗子说一下时间。”
秋兰应了声,扭头又跑了出去。
去到长清宫的时候,太子正抓耳挠腮地背书,余鹤就坐在一边手里拿着戒尺,一句话背不对就要敲一下手心。
见到行色匆匆的秋兰,余鹤也顾不得检查太子背书了,赶忙凑上去:
“怎么样了。”
秋兰压低声音:“信已经送过去了,淑妃那意思可能今晚就要将书信送过去。”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去通知琳昭仪和德妃。”
御书房内一派通火通明,皇帝正批阅着大臣呈上的奏折,看到北方旱情有所好转,心情刚好一点——
“臣妾给皇上请安了。”熹淑妃倒是不请自来了。
皇帝放下笔,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你以前不是不爱往这般跑,嫌这里书卷气太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熹淑妃咬住下唇,柳眉紧拧,看起来十分为难。
“有什么话就说吧。”皇帝摆摆手。
“其实,这件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出来,怕人说我是背后嚼人舌根的小人,不说……又觉得委屈了皇上。”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什么事这么严重,还能委屈了朕。”
熹淑妃攥紧手中的信封,慢慢呈上去:
“臣妾实在难以开口,还是请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那书信,就见信封上几个大字:
“我的瑜儿小宝贝收。”
他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和瑜贵妃有关,漫不经心拆开信——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这封信,当看到落款时,只觉浑身血液倒流,直冲头顶,身体虚晃两下。
当日,御书房内响起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对狗男女!”
“皇上气大伤身。”熹淑妃满脸担忧地小跑过去,端起茶杯递给皇帝,让他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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