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重九嘴角撇开一个不爽的弧度,酸不溜秋的眼神带着刺一般,在郁驷身上来回打转。

北山蘅喝了半盏茶,抿唇道:本教给郁王爷的那封信

郁驷连忙停止怀旧,进入正题。

小王看过教主的来信,不敢耽搁,连夜在南越宗室中选了十位少女,俱是二八年纪,姿容出众,还望九公子能看得入眼。

他说着,抬起手在空中拍了拍。

门外应声走进来一位嬷嬷,身后跟了十名银红衣裳少女。

王爷。嬷嬷福身。

郁驷一指身侧的重九,道:都来,见过九公子。

那一排少女行到重九面前,一个一个行礼,口中软软地请着安。

挑一个吧。北山蘅凉凉地道。

重九硬着头皮抬起眸子,视线在那群女子中逡巡一周,看看这个,皱眉道:太瘦了。

又看看那个:胖了些。

瞧着前头的:这个皮肤不够白。

再瞧瞧后面:不行不行,眼睛不好看。

北山蘅阴恻恻地盯住他,每出去一个女子,他攥着茶杯的手就用力一分。

临到最后一个少女上前,重九看了看,实在挑不出刺了,摸着脑壳思索半晌,只得道:这个这个太矮了些。

郁驷哑然,九公子,这位是所有人里最高的了。

重九挠了挠头,为难道:王爷恕罪,您看阿九这么高,娶个妻子少说也得他看向旁边低头喝茶的男人,小声道:也得有师尊这么高。

哐啷一声,北山蘅手里的茶洒了出来。

郁驷吓了一跳,偷觑着北山蘅的神色,讪讪道:像蘅教主这么高的女子,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

北山蘅将茶杯放下,冷着脸道:你再仔细瞧一遍,当真没有看上的?

重九视线在门外飞快扫过,垂下头道:弟子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人还不及师尊好看,也不及师尊气度出众。

北山蘅阴着脸,眼神冰冷。

郁驷只当是他对自己选的人不满意,连忙道:若是小公子实在瞧不上便也罢了,小王突然想起,还有一位故人之女正在来南越的途中,正巧也到了适婚之龄。

北山蘅顿了顿,故人之女?

是小王在帝都的旧交,上月来信说要携独女来探望,想来不日便到。他那女儿小王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通情识趣的姑娘。

既是旧友走访,贸然说亲怕是有些唐突。北山蘅面带犹豫,这样毕竟不合寻常嫁娶礼数。

但是心里急着给重九娶亲的念头又让他不忍拒绝。

万一这小孩恰好就相中了呢?

教主不必担心,那人常说他家姑娘眼高于顶,想来也只有九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才堪入她眼。郁驷看着北山蘅的脸色,见事情有门,续道:不如教主先在府中歇下,等那姑娘来了相看一番。

北山蘅凝视着重九,虽然这小龙崽称不上青年才俊,有些流氓,还有些混账,但是好歹脸长得不错,希望能合那姑娘眼缘。

他凝思片刻,沉吟道:也好。

郁驷这才放下心来,对身侧官家招了招手,那教主先和小公子在西厢歇下,待那姑娘来了见一见,指不定就瞧上了呢。

重九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想:你就算把月神娘娘给我变出来,我也一样瞧不上。

他撇了撇嘴,跟着北山蘅往后院走去。

南越王府是一座极富北地特点的建筑,一砖一瓦都严格按照规制修筑,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寝宫两重,屋脊上蹲着青石瓦兽,梁栋、斗拱、檐角皆以青碧绘饰。

重九抬头望着廊柱上的壁画,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一般,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王府官家将他们带进西厢。

二位请在此安住,有什么需要的,府中仆役只管使唤便是。

官家给熏炉里添足香料,转身退了出去。

北山蘅将门一关,阴着脸望向重九。

重九正沉浸在对新环境的好奇中,瞪大眼睛看着房梁上的雕花,时而摸摸窗棂,时而嗅嗅熏香,根本没发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北山蘅盯着他看了半晌,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把。

别给我装傻。

重九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师尊,我背上痛。

北山蘅微微一愣。

重九蹬掉鞋子爬上床,手脚麻利地脱掉衣裳,露出背上交错的血痕,师尊可以帮我擦药吗?我够不到。

北山蘅抱着手,准备拒绝。

真的痛重九挤出两滴眼泪,手移到太阳穴上,死死地按住,头也好痛,师尊帮我揉一揉。

北山蘅冷眼看他。

一般重九露出这种神情,要么是精分,要么是装的。

鉴于他许久都没有发神经,那一定是属于后者。

师尊重九手揉着额角,摇摇晃晃的,突然身子一斜,头往床下栽去。

北山蘅脸色一变,慌忙将他捞起来。

痛啊

重九滚进他怀里,两条腿在空中扑腾着,使劲儿往他身上拱。

北山蘅指尖擦过他的额头,摸到一把薄汗,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将人放到床上,扶着他躺下。

哪里痛?头还是伤口?

重九指了指额角,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榻上滚来滚去。

北山蘅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点在穴位,将内力一点一点地渡进去,蹙着眉道:现在可好些了?

重九点了点头,仰起脸正要说话,骤然又皱起脸。

北山蘅一边给他渡气,一边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墙角边的香炉上。他眯了眯眼睛,抬脚将鎏金的香炉盖子踢翻,扑灭了里面的香灰。

重九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转头将脸埋进他颈间。

北山蘅僵硬地抱着他拍了一会儿,将人推开,垂下眸子道:转过去,我给你擦药。

嗯。重九揉揉鼻子。

北山蘅打开药瓶,用手指挖了一块碧玉的膏药覆在他伤口上,用指尖一点点细细涂开。

凉意顺着脊背渗入身子,重九轻轻瑟缩了一下。

痛?北山蘅动作一顿。

重九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轻声道:师尊这样摸好爽。

北山蘅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刷地泛起一阵酡红,手下力道不由重了些。他草草将药膏擦完,从床上离开。

睡吧。

重九骤然抓住了他的手,将四根指尖攥进掌心。

师尊可以陪我吗?

北山蘅顿了顿,没有说话,将手抽回来,拨了拨床前帷帐。

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