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少女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笑容未抵唇边便已成了落寞。

她抹了抹眼睛,道:二位哥哥睡左边那间屋子吧,我们家小,除了爹娘住的那屋,也就那间能住人了。我等下将粥热了给送进去。

多谢。北山蘅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父母双亡,孤女一人活在世上定然不易,好在自从上次买药没钱之后,他已经养成了随身带些银两的习惯。

重九跟着他走进那间屋子。

屋里只有靠墙一张土炕,床褥是冷的,被子是旧的,墙上开一扇破破烂烂的木窗,外面就是青木镇口的那片沼泽。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落在床边上。

重九慢腾腾地坐到床上,弯下腰揉着膝盖。

北山蘅脱下外袍搭在床上,正打算去解腰带,转头瞧见他动作,问道:还疼?

重九点了点头。

你走路能不能当心着点,眼睛又不是长在后脑勺上了。

虽然嘴上埋怨着,北山蘅还是走过去,蹲到他面前,将重九的裤脚挽起来,在髌骨上轻轻揉了揉。

重九垂着头,凝眸注视身前之人。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月光落在北山蘅的身上,正衬出他玉白的面庞。视线稍稍下移,能看到他微敞的前襟,以及胸前那朵绯色的莲花。

借着清冷月色,更显明艳动魄,似血着泪。

想摸,很想摸。

重九揉了揉手腕,上次咸猪手带来的隐痛还在,只好将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偷偷压下去。

暂时还打不过,再等等。

北山蘅专注揉了片刻,直到将膝盖处的皮肤搓出淡淡温热,这才放下他的腿。

行了,睡一夜就不痛了。

门被人推开一条缝,那少女立在门外问:哥哥,我能进来吗?

嗯。北山蘅应了一声。

小姑娘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将碗放在床边,道:粥有些烫,我就先盛了一碗过来,还有一碗我这就去端。

不用了。北山蘅将她叫住,一碗就够,你留着喝吧。

少女愣了愣,点头:诶,行嘞。那有什么事您再唤我,我就住在隔壁,叫我小蝶就行。

好。

小蝶转身拉上门退出去。

北山蘅摸了摸碗边,觉得有些烫,便使了个小小的法术,让那碗粥温下来,端给重九。

快些喝吧,喝完早些睡。

重九乖乖地将粥喝完,把碗放到窗台上。

他脱掉了鞋袜躺倒在床上,见北山蘅立在那,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便出声道:师尊也来一起睡吧。

我不困。北山蘅摆手。

可是我怕。重九软声嘟囔。

北山蘅最受不得别人撒娇,只得将鞋子蹬掉,转身上了床。

睡吧。

北山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轻轻闭上眼睛。

夜风从窗子吹进来,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很快便吹得人昏昏欲睡。

北山蘅也隐隐有了困意。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北山蘅以为是重九翻身,并未当回事。

然而那阵声音越来越清晰,距离也越来越小,竟似渐渐朝着自己逼近一般。

北山蘅察觉到不对,翻身坐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那声音并不是重九发出的,而是从屋子外面传来。

北山蘅从重九身上跨过去,直起身子朝窗外看。

顿时,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25章血鬼降

窗下靠墙放置的藤椅上,斜倚着一个纤瘦柔弱的少年女子,着一身粗布衣裳,绸缎似的墨发披在身后。

少女的膝头放着一只竹筐,筐中搁着未做完的绣活。

令人骇然的是,那少女竟右手拿起的针线,一点一点刺穿了左手手腕。

一针,一线。

她牵引棉线穿过细嫩的皮肤,再勾着线挑回来,沿手腕缝了一圈,最后在突出的手骨上打一个漂亮的结。

她的动作格外迟缓,无比轻柔。

仿佛只是在绣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图样。

绣完,她放下银针,慢慢地回过了头。

那是小蝶的脸!

少女的面色苍白如纸,瞳仁里的幽黑向外逐渐扩散,淹没了四周的眼白,一双干净纯粹的眸子霎那间变成漆黑一片。

北山蘅眸光冷下来,左手藏在袖中引真气结印。

咔地一声。

仿佛是骨节断裂的声音,少女骤然身子向后仰去,腿也在不断地蜷缩,整个人像熟透的大虾一般挺起肚子,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头足相就,两眼幽黑。

正如东楚郡守送来的文书上所说一般。

北山蘅心底一震。

他细细地打量着窗外之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合适,直到他目光落在天边那一轮圆月上,才骤然想起来

今天是初七!

再看那镇子外,背后是群山,面前是沼泽,那镇中百姓如何往来进出?

断没有这样筑城的道理。

北山蘅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

他眯起眼睛盯着藤椅上形容诡异的少女,待左手风云诀逐渐成形,飞快地抬手向窗外拍去。

一道月白色的光泽划破天际,宛若天劫过境,骤然撕裂窅黑夜空。

少女被光刃从藤椅上劈落,在地上滚了两个圈,咚地一声掉进泥淖中,像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偶人。

北山蘅眉毛一挑。

这似乎不是掉进泥里该发出的声音。

果然,院子外的那片泥沼应声裂开,发出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

隐于泥淖之下的是一堆白骨,皆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摆放在石板铺就的广场上。白骨下的地面染上暗红,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随着白骨慢慢出现,身边的破败民屋也在逐渐消失,只有那座牌坊仍立在原地。

真正的青木镇,竟然还在百米之外!

更诡异的是,北山蘅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口青铜大缸中。

那缸嵌在一座石台里,内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原本应该是窗子的位置变成了缸口,重九喝完粥的那只碗还放在上面。

这是什么操作?

他死死地盯着睡在白骨上的少女,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正默默思忖着,后面传来翻身的声音。

北山蘅知道是重九醒了,低声吩咐道:靠后些,当心别伤

话音未落,身后骤然一股力袭来。

北山蘅始料未及,就已被人扣着腰掀翻在了石台上,后颈红莲印记处骤然一痛,重九微微屈膝钳制住他的双腿,紧接着一只手顺着衣摆钻了进来。

带着薄茧的手贴上他冰凉的后腰,掌心传来的热度令人战栗。

你发什么疯?!也不看看这是什唔!

北山蘅骂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