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结果异于初见,都是因为他那无脑莽撞的拥抱惹怒了兰皋,导致他如今瘫倒在地,无人问津。
上一世被另一个乞讨的恶霸赶出那片小镇,途经此处惨遭魔物袭击险些成为俎上鱼肉,本以为就此结束一生,幸亏得到了兰皋的救助。醒来之时,白笙耳边尽是兰皋温切的关怀,如一江春水流进他干涸的心田。
随后兰皋把他送到最近的人家,把他托付在那里,并给予这户人家足够的银两。
兰皋在离去之时还落下烟溪的弟子信物。
白笙已经多年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这让他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白笙想跟兰皋一样,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就不会被人欺凌。
最后他决定凭着信物寻到了云之巅,一路摸爬滚打通过弟子考核,靠着天赋异禀的资质和死缠烂打的厚脸皮拜在兰皋的师尊晚歌座下,去了烟溪山,成为了她的同门。
兰皋本性爽朗直率大方,于是随着时光流逝,因为一开始的救命之恩,到最后白笙和兰皋成了生死之交,一起打怪破案。只不过好景不长,这一切最终止于他那冷面残酷的好师尊啊。
一想到这里,白笙便百感交集痛恨不已。前世的他,因为仇恨和感情纠结了一辈子。
既然重来了,那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兰皋,让她安全离开云之巅这个是非之地,也算是回报她的救命之恩。然后白笙再圆了上辈子对晚歌的感情。现如今救兰皋也就是挽救自己与晚歌的感情。
可这回的剧情不按原来的剧本发展,没有信物怎么混进云之巅的结界?若是进不了云之巅,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白笙已经不愿再看见兰皋死在他面前,看晚歌死在他面前。
每每忆起兰皋在他的怀中殒没却无能为力,白笙就心如刀绞,痛到不能呼吸。再者,最后连心仪之人也被自己葬送,白笙已经不能在重蹈覆辙了。
白笙沉思许久,余光瞥见远处的青色衣衫,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眼睛闪着光。
几番寻找中,一个纹理细致,篆刻着“烟溪”两字的叶状玉佩从衣衫中落下来。
他急忙拾起信物,在手中细细摩挲,如获至宝。
“还好,玉佩还在。”白笙暗暗自喜。
接下来就该盘算如何在半月过后云之巅招收弟子时脱颖而出。
不对,应该是考虑如何才能不伤到他们,毕竟这具年幼的躯体里面承载着他不该承受的灵魂。
自吹自擂间竟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这时的他太过年幼,还未结丹,跟废物没什么区别,所以这一切都是空想。
白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道:“失算了,这次必须早些成功,这双手,沾了太多脏东西。”
他现在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无依无靠。
“嘿,小兄弟。”这时,一个粗布衫裹身的憨厚大伯拿着旧衣走了过来。
嗯?白笙扭头一看,这不是当初兰皋拜托收留自己的大伯嘛。
“方才一位姑娘托我过来找你,然后把你带回我家疗养。”大伯把旧衣披在白笙身上,将他小心翼翼的背在背上,笑道,“你叫什么呀?”
“白笙。”他一听那位姑娘,想都不用想,定是兰皋没错了。还是那个老样子,方才惹怒了她,还挨了打,那么快就不生气了。
“还是放心不下我啊。”白笙沾沾自喜道。
突然间,白笙想起了一件事,慌乱中在人家背上蠕动起来,说话都不利索:“大……大伯,那个……回去……”
“回哪儿?”大伯满脸疑惑的问道。
“我忘了拿件东西,那件青色衣衫。”白笙心想着怎么给人家赔礼道歉来着,至少要把她的衣衫浣洗干净,还给人家。
大伯明白他的意思,憨笑着掉头回去拿上东西,又把白笙背到家中。
将白笙擦洗整理干净后安顿在卧床之上,大伯便出去准备些吃食。
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闲适的生活了,白笙双手枕着头,闭着眼惬意的躺在床上,脑中幻想着之后的完美计划,不知不觉中偷笑起来。
忽然间,白笙听到了门外有交谈声,只不过声音太小了,听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隐约猜出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蹑手蹑脚的趴到门板上偷听,是大伯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白笙不假思索的确定是兰皋来看望他。
白笙想开门见兰皋,鉴于之前的鲁莽教训,又迟疑不定,害怕又做错什么惹她生气。如果是这样,可能再也不理他了,那日后还要花多少功夫才能靠近兰皋呀。若是因此错过救她的机会,白笙又要变成罪人。
他是个无赖,脸皮厚过城墙,唯独对于情感处理方面就无赖不起来,明确来讲,关乎性命与爱情,不可耍无赖。
当他还在纠结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急忙推开门,眼前只有大伯端着吃食站在门口。
“师姐呢?”见不着兰皋,白笙瞬间乱了阵脚。若是能得兰皋相助,也许能走捷径上云之巅。
“那位姑娘呀,刚刚走,先吃点东西吧。”大伯端着东西和蔼的说道,“那姑娘给我些许银两和丹药……”
还没等大伯说完,白笙便不顾身体的伤痛跑了出去,只留下大伯一人伫立屋中。
“……叮嘱我照顾你。”
只记得自己跑了好远好远都没寻到,白笙气喘吁吁的扶树休息。
“跑那么快,腿长吗?”白笙握拳锤在本就伤痕累累的树干上,惊飞了树上啼叫不休的鸟儿。树叶夹杂水滴和碎冰落了下来砸在他的头上。
“卧槽!”白笙揩头暴躁到口吐芬芳。
只不过当他见着打残的树干和手中刚刚融化的冰水,又抬头瞥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若有所思道:“冰?原来不只是师姐一个人来呀。”
第3章命里长灯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白笙的身体恢复后立即向大伯辞别,但并没有直接去云之巅,而是独自回到了小镇。
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整个小镇最热闹的街道,人声鼎沸,充斥着各种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街道的尽头拐角处又能通往另一条小巷,而那里却冷清许多,远离繁华的喧嚣。
白笙嘴上叼着一根细长的嫩草茎,右手把玩着一个圆润的小石子,悠然自得的走在这条小巷里。他并非漫无目的,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走了数十米,隐约听到远处的嘈杂声,他下意识的走近些,殴打谩骂声逐渐清晰,几个熟悉的身影在胡同里扭打成一团。
这是白笙曾经流浪乞讨的地方,也是在这里被他们欺凌后赶出小镇。
上一世只想着去云之巅了,这群恶棍才得以逍遥法外,这一次可不能饶了他们。
到现在这群恶霸依旧死性不改,四处欺凌弱小,霸占繁华地带也就罢了,连这人烟稀少的破胡同也不放过,简直欺人太甚。
他吐掉口中的草茎,轻身一跃飞到围墙顶上,匍匐蹲下,手中摩挲着那可蓄势待发的小石子。
有着居高临下之势,白笙清楚的看见下方的情况。
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穿着破旧衣衫的小混混正对着一个不知性别,佝偻着身子的瘦弱孩子拳打脚踢。
尤其是那个满脸横肉把五官都挤到一块儿的大嘴巴,仗着身强体壮,肆意踩踏那孩子的单薄的躯体。那人便是头头儿,跟着他的三个小弟也是狐假虎威,到处仗势欺人。
脏乱的地面都是那孩子被撕碎的衣衫和沾满灰尘的黯然失色的纤长翎毛,已经听不清孩子沙哑的哭喊声。
这是抢完山鸡还打人吗?
白笙眉头紧皱,气不打一处来。他能感同身受,曾经这群恶霸也是这样打他的。他捏住石子对它念下咒决,赋予它灵力,再对准那个头头儿的后颈部弹过去。
这半月里虽然按照以前的心法经验等修炼走了捷径,但由于时间太短,灵力低微没有什么惊人的进步,不过对付那几个小混混绰绰有余了。
那头头儿被石子砸到颈部后,咒印即刻生效。原本正热火朝天的踢打,忽然停了下来,瞳孔放大,如木头般纹丝不动。
一个小弟无意间发现老大的异常,纳闷道:“老大,怎么不打了?还没有打死呢。”
闻言,另外两个小弟也疑惑的停了下来。
白笙在墙顶发出指令,又偷偷坏笑道:“好戏开始。”
头头儿接收指令后,立即行动起来,双手拎着他的小弟们扔到了墙角。面色冷淡的对着小弟们活动筋骨,摩拳擦掌。
一看这个架势,不得了!当初这个头头儿就是这样收小弟的,如果不从,必定被打的半死。三个小弟都经历过这样的悲剧,抱成团缩在一起胆战心惊问道:“老大……老大怎么了?老大!不要啊!”
“啊!!”
原本对着地上小孩的伤害,全部还在他们自己人身上。一顿毒打后,头头儿停了下来,三个小弟鼻青脸肿的东倒西歪,痛的嗷嗷直叫。
爽!
白笙跃下围墙,伸出手想要牵起蜷缩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在伸与未伸之间纠结片刻,还是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小男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懦的凝视白笙,灰头土脸依旧遮不住清秀可人的容颜。咋一看还以为是女孩子,实际上是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白笙温柔的问道。
小男孩十分恐惧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狗东西!之前打的那个乞丐又来了!”一个小弟发现了白笙,冲着他吼道。
另外两个小弟也看了过来,又盯着老大不敢轻易妄动,害怕老大又抽风打他们。
小男孩听到他们说话,立即本能的躲到白笙身后,扯着他的衣服只漏出半边脸,畏怯的看着他们。
白笙转过头安慰了一下小男孩,又对着头头儿发出指令。
果然,又是一顿打,这下子打的他们口鼻出血,站都站不起来。
“要见识更厉害的吗?”白笙不屑道。
“你哪里学的什么歪门邪道控制了我们的老大。还不快解开,不然我们老大一定饶不了你!”一个受伤轻一点的小弟捂着胸口骂道。
“真烦人。”白笙瞧着咒决时效快过了,又下令让头头儿自己揍自己。
“老大!老大!”三个小弟先是愣住了,紧接着又见头头儿捡起地上的大石块就要往脑门上砸,小弟们急忙上前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大石块直接砸的头头儿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被自个儿打蒙的头头儿,手中的石块手一松,石块猛的落在自己的脚上,瞬间瞪大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疼的直叫唤。
白笙趁他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处理头头儿的事情,抱起小男孩就溜之大吉。
小男孩靠在他的胸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平易近人他,逐渐放下了警戒心。跑到另一个街角后,白笙把小男孩放下,捏了捏酸痛的手臂,问道:“我叫白笙,你叫什么呢?”
“我……我叫南浔。”小男孩结结巴巴的说道。
白笙从行李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南浔。
南浔饿急了,拿起馒头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他对着南浔脏乱是样子扫视一番,下意识的摸了摸钱袋,直到摸到了银两的存在,理直气壮的说道:“看你脏兮兮的样子,我给你买身合适的衣衫吧,再给你洗洗干净。’’
南浔腼腆的低着头的拉扯着自己身上的破布,两个脚丫子磨蹭着往后缩了缩。
“你能走吗?”白笙方才抱的累了,没好意思直说,便拐弯抹角的问。
南浔点点头。见他点了头,白笙也就放心了,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布庄门前。突然白笙停下了脚步,挠头道:“这里做衣服时间太久了,我还有事急着离开,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带你去估衣铺吧。”
“虽然不是新的,但是也还行,你不会介意吧”白笙尴尬的笑道。
南浔摇摇头,拉着白笙左手的小手又握的紧了一些,小声的问道:“白笙哥哥,你要去哪里?”
“去云之巅拜师学艺。”
“我也想去。”南浔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我也想向白笙哥哥一样厉害。”
白笙扶额,若是继续把他丢在这个镇上,估计还会被那群恶霸欺负。本想着让大伯照顾他,可大伯一个人也不容易,带个娃的话生活会更加艰难。
如果他有修真天赋的话,带去云之巅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再不然……救都救了,好人做到底,白笙向南浔保证:
“南浔啊,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我罩着你,只要我有饭吃,也少不了你的。”
此刻,南浔觉得白笙就是上天派来救他,改变他命运的活菩萨。他眼睛里闪着光,慢慢敞开心田,接受白笙这束温暖的光照进他寒冷的世界,并且把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白笙身上。
继续走了一段,拐了一个弯,他们到了估衣铺。一个大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来到了铺里,铺里原有的几个客人都满脸嫌弃躲得远远的,嘴里嘟囔着:
“虽说是估衣铺,怎么乞丐都敢进来?”说罢,一个个都绕开他们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本来乞丐进来掌柜的就不欢迎,现在还把客人都吓走了,掌柜的气的脸都绿了,拿起量尺就想轰他们出去。
“等等!”白笙拿出钱袋子在掌柜的眼前晃着。
掌柜的放下量尺,质疑道:“你休要骗我,你一个乞丐哪里来的钱,定是河边捡来的碎石子装在不知哪里偷来的钱袋里充当银两。”刚说完又板着脸举起量尺要赶走他们。
“哎哎哎!你怎么不信我。”白笙把南浔护在身后,连忙从钱袋里掏出银两,道,“你看看,这些够了吧。”
白花花的银子递在掌柜的眼前,这才没了敌意,明明眼睛都离不开银子,还故作淡定道:“这样还行。”
白笙还没有松手,掌柜就把银子抢了过去,给他们规定一个区域让他们随便挑。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天下商贾一般黑。白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带着南浔去挑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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