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顾瑾城怕自己控制不好。
便扶着她的腰,稍微保持一些距离,与她说正事:“二叔和秋姨怎么说?九皇子托我来打听。”
“爹娘没有说什么呀。”蜚蜚问,“九皇子这是何意?”
亲了亲她的额头,顾瑾城说道:“那我便回去告诉他,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你就会知道的了。”
说完,从床上下去,依依不舍地又亲了她几回,才决定离开。
刚打开窗户,要跃出去,蜚蜚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忙喊住了他。
顾瑾城保持着开窗的动作回头瞧她。
修长的身材舒展开来,肩颈与下颌线的弧度近乎完美,侧脸刚毅帅气,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蜚蜚忙把先前绣好的荷包塞给他:“早就绣好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今日大哥成婚,便装些喜气送你。”说着,将荷包打开,虚空抓了抓,作势往荷包里装东西。
装了好几下,才将荷包口束好,郑重递给他。
顾瑾城被她可爱到了,讷讷地瞧了好久,才谨慎地接过荷包,仔细打量。
荷包上面一个歪歪扭扭的瑾字,针脚可以说很是杂乱,但看得出来,用了心思,刺绣很密集,应该没少扎手。
“我看看。”顾瑾城牵起蜚蜚的手,去看她柔嫩的掌心,“扎到手了吗?”
当然扎了,还扎了很多次。
但蜚蜚不想让他担心,便说:“我是谁?能被针扎?我那么聪明……”
没说完,顾瑾城便倾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深情而缱绻。
蜚蜚闭上眼睛,感受他的爱意。
半晌,顾瑾城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谢谢夫人,我非常喜欢。”
夫、夫人?
怎么就夫人了?!
蜚蜚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羞赧,低下头偷笑。
“我走了?”顾瑾城捏捏她的后颈,磨牙,“真想把你一起带走。”
蜚蜚心情愉悦,听什么都觉得甜蜜:“还剩下四个月,你就能走到哪里都带着我了。”
“我一天都觉得难熬。”顾瑾城又亲她一下,“你别招我了。”
两人黏黏糊糊好半天,顾瑾城才离开。
蜚蜚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躺回床上,裹着被子往里滚了几圈。
胳膊无意间压到藏起来的图卷,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把它捡了起来,翻出装冬衣的箱子,塞在了最底下。
确定不会被找出来,蜚蜚才放下心,回去睡了。
睡着之前,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为何她不把图还给姐姐呢?
她原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说明姐姐把东西藏得很好,起码比她藏得好。
明日要趁没人的时候赶紧还给她!
蜚蜚如是想着,不多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蜚蜚是让不醉给吵醒的。
不醉其实也没有喊她,而是在喊阿柔,但她实在太激动了,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蜚蜚想听不见都难。
今日是大哥成婚第二天,爹娘先前特意交代他们要起得早些,好见见新嫂子。
结果这天都才蒙蒙亮,也不知道不醉在咋呼个什么。
“怎么了?”蜚蜚披着衣服,迷迷瞪瞪地进了姐姐的房间。
不醉原本正阿柔面前手舞足蹈,见她出来,忙蹭过来,激动地说:“姑娘,双喜临门!”
“什么?”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蜚蜚不以为然。
哪知,不醉突然一声暴喝:“九皇子府上又来人了!礼品摆了几条街!那排场,太吓人了!”
礼品?!怎么又带着礼品过来了?
疑惑地看向阿柔,却见姐姐气定神闲地穿衣、洗漱。
“太早了,即便是求亲,也没有这么早的。”她说道,“当是怕天亮之后,百姓们占了道儿,他便不好显摆了。”
蜚蜚忙说好话:“姐姐,倒也称不上显摆嘛。”
阿柔便洗脸,边说道:“随他。”洗完脸又香茶漱口,弄好这些后,坐在梳妆镜前敷面。
“今日大嫂敬茶,九皇子知道的,这么早,当是没功夫理他,”阿柔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等他们喊门再说。”
不醉回想了一下,说道:“管家确实只是在门口等着,并未敲门,是门房吓得够呛,赶回来通报的。”
阿柔扯扯唇角,似乎是早就预想到了。
——萧梵屹等不急要来求亲,但也知道陆离今日拜见公婆,江家人没什么功夫理会他,故而先派人在门外将聘礼布置好。
说是显摆,可半点也不委屈了他。
蜚蜚见姐姐态度坚决,可又不像生气,便知道她另有打算,也不多说什么,洗漱后,简单妆点一番,与姐姐一同去了前厅。
二哥、三哥已经到场了,外公和爹娘还没有来。
蜚蜚和阿柔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大哥和大嫂并肩走进前厅。
陆离礼貌地与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在大哥旁边的位置上落座。
又过了会儿,外公和几位舅公、舅婆谈笑着从外面进来,爹娘伴在旁侧。
人到齐,大哥大嫂敬了茶、轮番认过长辈,领了红包和彩头,便算是正式嫁入江家。
江敬武和柏秋也是第一次当别人公婆,难免有些紧张,知道陆离大老远来和亲,不容易,加上她长得好看,性子又干脆利落,公婆俩对她愈发和气。
他们越是接纳陆离,陆离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她原本是带着赴死的心情嫁人的,谁能想到,竟捡了宝一般。
长此以往,她还能坚定地为东胡鞠躬尽瘁吗?
陆离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该如何抉择,才能既对得起故国,也不辜负他乡。
江家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几个舅公、舅婆年纪大了,也爱看个乐呵,并没有那些个刁难人的习惯,是以,很快便结束了敬茶。
而这边刚结束,门外就跟得了信儿似的,终于开始敲门。
一行人天蒙蒙亮就来了,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敲门。刚开始,围观的人还觉得不解,直到有人说,是因为老大家的新妇正在敬茶,江家没功夫搭理九皇子,所以才把九皇子亲卫给关在外面的!
众人的思绪便又开始跑马车,三言两语议论起来,更加佐证了阿柔是九皇子的真爱,不然,九皇子何等尊贵身份?如何忍得这样明显的拿乔和羞辱?
实际上,萧梵屹只是觉得要送的东西太多,不提前排队摆放,吉时之前根本送不完,这才让他们早早过去的。
此事只有阿柔猜出了原委,也没有解释什么,只跟爹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请爹娘代为同意她和萧梵屹的婚事。
江敬武和柏秋本就疼她,也尊重她的想法,她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拦着。
只是没有想到,萧梵屹会这么大排场,聘礼竟由九百九十九位少年捧着,三步一隔,竟足足围了整个东市!
因他们早早就摆好了位置,是以,围观的众人根本望不到头,只每人瞧见一小段,并不知道送聘的队伍竟然延绵了数十里!
而光这一小段,就足以让人惊叹一句:“不愧是九皇子求亲,这场面,豪横!”
送聘的队伍一直绕了六个时辰才将聘礼送完,堆满了院子,比曾经在九皇子院落里看到的,还要多上一些。
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这些奇珍异宝。
聘礼收下以后,其他的流程就好推进了——前前后后忙了半天,总算处理好了一切,只等着萧梵屹登门商量婚期。
傍晚时,阿爹让人将聘礼搬到阿柔院子里去,可江家伺候的人不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搬不完这么多东西,便举家出动,连三哥院子里的人都给喊了过去。
昨日江锋成婚的胜景元媛都没敢仔细看,就是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这一回还不让她瞧见,有些说不过去。
得此大哥不在前厅,元媛兴致勃勃的和丫鬟姐姐一同前往前厅,打算大干一场。
没成想,大哥去而复返,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她!
元媛在江家已躲了半月有余,但因为大哥一直在驿馆,成婚前才回来,而她又有意避着大哥,是以,竟真的没有被他撞见过。
眼下,躲也不是,装不认识也不是。
元媛浑身僵硬,下意识想跑,至少找三哥过来给她挡挡怒火。
然而,刚一转身,就听大哥在旁边平地惊雷般暴喝:“元媛!你因何在江府?何时在江府?竟瞒得我一概不知!”
吓得元媛娇躯一震,乖乖站好,不敢再造次了。
三哥匆匆赶到,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的小丫鬟,竟与大哥关系匪浅?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41章
见到元媛一副被大哥吓到了的表情,阿森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虽然总是捉弄元媛,让她做事,或者逗她不停说话,但都是闹着玩儿,从没真正欺负过。结果让大哥给唬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自己的丫鬟,自然是要帮着说话的。
他腿伤还没有好全,单手撑着龙头拐杖,像是久经风霜的老人,走得很慢,但自带一股气定神闲的度量。
元媛见到他过来,却没没有向以前那样古灵精怪地冲他笑,而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骗了三公子,现在,就是她暴露的时候。
三公子那么善良,知道真相应该会很难受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歉的话,三公子会原谅她吗?
没等元媛多想,阿森稳稳在大哥面前站定,不容拒绝地向她伸出了手。
元媛几乎是下意识的,扶住了他的手腕,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边,乖得不得了。
大哥是头一回在江家见到元媛,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探究和审视的意味。
“大哥,你认识嫦儿?”阿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习惯性地护着他的小丫鬟。
也就没有注意,这个称呼让元媛脸都白了。
大哥若有所思地看了元媛一眼,显然不太认同她的这个做法。
但是,他总会给元媛留点面子,没有拆穿她,只说:“见过几面。”
见过几面?阿森又不傻。
“三弟,我没有别的意思,”阿木拍拍他的肩膀,“既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说完,瞧了元媛一眼:“下个月我回大梁关,你跟我一起走。”
什么?!
阿森瞪大眼睛,瞳孔震荡。
大梁关?
距离此处千里之遥,嫦儿怎么会和大梁关有联系?
大哥显然是想让他们自己处理,说完,便和陆离一起离开了。
他一走,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三公子,我……”元媛犹豫着说道,“对不起,我偏了你。”
阿森垂眸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元媛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三哥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你本就不用什么都和我说的。”
“可是、可是我连名字都是假的。”元媛急忙解释,“我从家里偷跑出来,阿爹一路派人追我,我的四个丫鬟全被抓回去了!好不容易才来到京都,我真的不想回去相亲,所以才……”
说着说着,心里愧疚,声音也有点儿哽咽。
三公子越是不怪她,她越是难受,她宁愿被骂,被讽刺。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可三公子却说:“那你真名叫什么?”
元媛猛地抬起头,眼中似蒙着一层水雾:“我、我叫元媛。”
元媛?可比方嫦好听多了。
三哥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说道:“好,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元媛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眼泪滑落,晶莹似花瓣上的露珠。
三公子这么好,比她那些相亲对象不知道强出多少倍,以前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和男人一起生活,和他们距离超过半步,就会浑身不适。
可遇到三公子以后,她才发现,男子也可以这么精致,这么好看,这么温柔!
关键的是,三公子每天都香香的,每天都笑,就算倚着她,也只会让她感到开心,完全没有之前对其他人那样的排斥。
让她回大梁关?她才不要!
可是,江大哥知道了她的下落,是肯定会和父亲说的,到时候派人来捉拿她,下场只会更惨。
见她哭了,阿森忍了许久,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跟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小时候就认识了。”元媛抹抹眼泪,金玉之声带上了几分沙哑,“我随阿爹住在大梁关,阿爹选了他和许多哥哥组成了精锐队,常在家中训练。”
阿森吃了一惊:“令尊是?”
这个形容,明显是顾家军亲传,两省总督,白迎山。
她竟是白迎山的女儿?
自己还把她当丫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白将军?”阿森不敢相信地问。
元媛却点了点头:“我随母性,在大梁关城里住,有时候帮母亲打理生意,不常参加聚会,官眷们也因和我父意见不同,排挤与我。”
更多的,元媛没说,但已经解释了,为什么她完全没有一点儿将军千金的架子,又为什么那么多生意上的想法。
此番,阿森想要开一家专为女子开放的酒楼,前期的搭建和计划,她贡献了许多有用的建议。
阿森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
若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尚可不管不顾,可她不是。
千金之躯,岂能与他这个身无长物的白衣往来?
哪怕她不介意,白迎山也不会同意。
何况,大哥都让她回大梁关,明摆着,是在提醒他,及时撇清,莫要纠缠。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