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羽笙是肖粤戈一年前发掘的歌手，地方么，恰巧是他最初驻唱的酒吧fix。回广南的时候，肖粤戈跟朋友们通常会约在fix，毕竟是自家地盘，安全性和服务都有保障。肖粤戈就是在那里注意到了韦羽笙的声音。

韦羽笙的声音特别清澈空灵，不染一点尘埃，穿着简单格子衬衫裙，带着黑框眼镜坐在台上，一开口就能压下酒吧里的喧嚣。

所以，她往往只唱前面最初的一小时，大家刚进来时，都还矜持，需要搞点小情调，到了后面酒酣耳热的时候，无疑就更喜欢热辣放纵的曲风了。

肖粤戈一连听她唱了两天歌后，就告诉了冯成，之后就没再管后续了，毕竟他也实在是忙，只知道冯成最后还是签下了人并且做了针对性的安排。

现下韦羽笙正好在京城参加国家台的三年一届的专业青年歌手大奖赛，这个节目专业性很强，但热度确实是不高，毕竟主要的参赛人群是专业歌手，还有美声啊，民歌之类比较小众的参赛类目。

所以，在月易提出希望能进入台里，对韦羽笙做一个采访性质的直播时，国家台方面也给予了一定的方便，毕竟，这种能免费增加热度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肖粤戈乘车来到国家台的侧门，登记好后打电话给联系好的编导，被带着进了演播室。韦羽笙正在进行通俗唱法第四场比赛的录制彩排。

“肖，肖总好。”韦羽笙是个子不高，还略带腼腆，彩排结束后直接穿着演出服就先过来跟肖粤戈打招呼。

“感觉怎么样？比赛的强度大吗？”肖粤戈示意调整了下角度，露出韦羽笙更精致一些左侧脸。

“我挺适应的，而且评委老师也给了我很多意见，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肖粤戈也无意在国家台里多说什么，等摄像师拍够了素材就带着韦羽笙离开了。

【这个小姐姐好腼腆啊，侧脸也好好看】

【是啊，而且乖巧叫肖总的样子一点也不违和哈哈哈】

【好奇肖总要带小姐姐见谁】

节目开播后，肖粤戈的粉丝们但凡称呼，就必称“肖总”，虽是好玩，但竟然难得统一了粉圈对肖粤戈的称呼。

肖粤戈到停车场拉开了SUV的门刚想上去，就听驾驶座上的人轻轻一咳，他抬头一看，不是闻宴东又是谁，立刻就笑了。

“你怎么过来了？”肖粤戈退出来走到副驾驶，示意拿着直播设备的助理小蔡跟韦羽笙坐到后面。

小蔡很懂地控制着摄像头并不拍摄闻宴东的脸。

“刚好在京城有点事，就顺便过来给你当会儿司机，怎么，不欢迎啊？”闻宴东熟练地侧过身子给肖粤戈系上安全带，顺便还在人腰侧轻轻捏了一下，然后不等肖粤戈反击，就发动了车子，疾驰出了停车场。

【哇，声音好好听啊，这个小哥哥是肖总的朋友么？】

【目测也是个大帅比，看到了在驾驶室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儿，求看小哥哥真颜】

【内心有着什么在蠢蠢欲动，特意当司机神马的……enmmmmm】

【姐妹，同！】

肖粤戈虽说是在直播，但并不刻意互动，只做记录，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保持缄默，但对镜头时时对准自己倒是不排斥，该干嘛干嘛，粉丝们有事就去做事，没事就回来看看直播，对双方都不是负担。

所以，弹幕中对于闻宴东的好奇，肖粤戈自是不会去回复的。

一小时之后，车子行驶到了一栋大厦门口。

“我们早到了四十分钟，先去门口的咖啡厅坐一下吧，郑老师前面还有客人在。”肖粤戈率先下了车，然后带着人走进了边上的一家看起来挺隐蔽的咖啡厅。

“肖总，郑老师是个怎样的人啊？我要准备作品现场来一段吗？”韦羽笙坐下后，戳着吸管转头问肖粤戈。她跟肖粤戈坐在一边，闻宴东为了不出境，跟小蔡坐在同一边。

“我也不认识啊，这是公司之前联系好的，不过据说郑老师喜欢吃蛋糕，带会儿要不你给他打包一些？”肖粤戈摸了摸下巴，然后转向了弹幕，“哟，都在问郑老师是谁啊，就是郑宏老师啊，我们羽笙接下来会出一张EP，到时候会跟郑老师合作。”

【哇哦，郑宏哎，月易有钱！】

【郑宏是谁啊？哪位给科普一哈子】

【郑宏是当今乐坛四大音乐制作人之一，特点是……emmmmmm，只要钱给到位了，其他一切都好说。所以他的作品，怎么说呢，全看合作歌手的水平来决定专辑的质量，歌手本身有实力的能让你上天，本身没啥实力的么，能拉一把到平平】

【所以现在真要走音乐道路的，除非真有实力，不然不敢跟郑宏合作。否则就算出了专辑到了水平线以上，大家都默认你的实际水平要下降两个档次哈哈哈哈。】

【对对对，所以现在除了有硬实力的，喜欢找郑宏的都是影视圈中的小花小生，或者走偶像路线的，反正有粉丝会买单。】

【这么说，月易对这个叫韦羽笙的姑娘相当看好啊，我决定去看下国家台的青年歌手大奖赛了。】

几人正坐在角落里随意聊着天，突然对面的小助理猛地站起来发出了一声尖叫，与此同时，巨大的玻璃桌面碎裂的声音猛地传来。

肖粤戈一手和闻宴东同时拉住对方，一手猛地把韦羽笙拽住往下蹲。

“赵无恙你TM疯了吧！老子要你的命！”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怒地从卡座后面响起。

“我跟你们两个禽兽拼了！”一个少女尖利而歇斯底里的声音紧接着想起来。

肖粤戈脑子比身体先动，猛地站起身转过去，就看到一个目眦剧烈的少女双目通红，手中是已经砸烂了一半的高脚椅，手上流着殷红的鲜血。她对面是两个男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和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清表情，但年轻人已经扯住了女孩的头发，中年人则是扬起巴掌就要砸向女孩儿。

“给我继续拍！”肖粤戈回头对哆嗦着的小蔡吼了一句，同时迅速翻过卡座，拽住了中年男人的手把他甩到了一边，同时在年轻男人的手腕处一撞，然后把女孩儿带到了自己身后。

“握草谁TM多管闲事！！你想死老子就成全你！”中年人起身后，充满戾气地看着肖粤戈。他带着眼镜，脸上有被碎裂的玻璃划出来的小口子，看起来异常狰狞。

“刘哥，先别管这小白脸，他后面有人在拍视频，先扔了那手机！”年轻男人看到了举着手机的小蔡，立刻大声叫了出来。

“你，你别乱来，我没拍视频，我们在直播，有几十万人在看，你，你要是乱来你就完了！”小蔡吓得退后了一步，闻宴东则是伸手拿过了手机，稳稳地对准了两人。

两人闻言就要扑过来，肖粤戈一人给了一脚撂倒，然后把两人拖到了一起叠在地上，用脚踩住，明明看起来很瘦，下面两人却怎么挣扎都无法掀翻肖粤戈的脚。

“真的有几十万人在看你们直播吗？”小女孩，也就是刚刚年轻男人口中的赵无恙见两个男人被制住后，抬眼看小蔡。

小蔡在女孩执拗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就点了点头。

下一秒，女孩儿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直接跪在了玻璃渣上。

“我已不求公道，只求让更多人知道被权势和金钱掩盖的真相是多么的残酷，而身为普通人，又是多么的绝望。”

第27章

“我已不求公道，只求让更多人知道被权势和金钱掩盖的真相是多么的残酷，而身为普通人，又是多么的绝望。”

韦羽笙和小蔡见状立刻过去想要把赵无恙扶起来，但两个大人的力气硬是扶不起一个小女孩，反而让她的膝盖在玻璃渣上伤的更重，让两人都不敢再下手，只能听着她继续直视着镜头开始叙述。

而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如火箭般上升到了七百万。

“我叫赵无恙，三月十日晚十点半，萨德市副市长桑良德之子桑强醉驾肇事逃逸，我父亲和母亲因救助不及时未经抢救即去世，七岁的弟弟成为植物人，期间桑家联合相关部门销毁一切证据。我在邻居帮助下拿到恢复后的监控，私下走访现场收集目击者口供，与此同时，发上网的内容均被屏蔽。我邻居，一个未成年人，在昨日以莫须有罪名被收押。我亲堂哥，带着我收集的证据，意图卖给桑家换取巨额报酬，刚刚就是他们的交易现场。”

赵无恙说到这里，主动站起来，踉跄了一些，捡起地上一个文件袋，拿出一张张或按了手印，或签了名的目击证人证词。她小心掩盖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拿到镜头前展示。

“我之前发上网的所有内容都被屏蔽，这是我的网盘账号和密码，”赵无恙将写着自己账号密码的纸张展示了下，”大家可以随意下载视频和录音。一个人，几个人，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的声音都有可能被淹没，但我不相信，在看直播的这么多人的声音都会被淹没！”瘦弱苍白的女孩子倔强地盯着镜头，嘴唇微微颤抖，“我碰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在碰到你们之前，我甚至已经做好了用生命来伸冤的准备，虽然我遇上了人渣，但我相信他们即使可以在小范围内一手遮天，但绝对不是主流，一旦被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都容不下他们！”

就在赵无恙说完这一席话的时候，两辆警车已经停在了咖啡店门口，警察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各位，我们得先去警察局了，这件事的后续，我会持续跟进的。”肖粤戈抿着唇把脚下的两人交给了警察，然后掐断了直播，跟着警察一起上了警车。

而此时，微博已经爆了。光后缀是“爆”的热搜就挂上了四条，分别是——

#肖粤戈见义勇为#

#萨德市长公子醉驾逃逸#

#赵无恙冤情#

#普通人的绝望#

随着热度的不断上升，截止肖粤戈切断直播的时间点，已经有近千万的人在观看直播，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进来去看回放。

所有人从镜头中看到赵无恙悲愤地用凳子砸碎了正在交易的两人面前的桌子，再到肖粤戈他们参与进来直到警察出现，不由都缄默了。

少女脸上的绝望、愤怒、无力，是那么地清晰，完全揪住了所有人的心。有动作迅速的人已经下载完毕了赵无恙网盘里提供的视频，并且第一时间公布了出来。这一次，再没有人或势力敢于打压，一瞬间，网络上如燎原之火，疯狂蔓延。

被人发到网上的视频中，一家三口走在路边人行道上，突然，一辆宝蓝色的豪车飞快地出现，将三人直接撞飞。车子往前滑行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踉踉跄跄下车，还绊了一下，十足的醉态。他走到其中弓着身子护着孩子的男人身边抬脚踢了踢，然后抬头四顾了一下，随后又把倒在车前面的女人往旁边一拖，然后迅速上车，疾驰离开了现场。

【MD这就是谋杀！！！人渣！！！】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简直罪大恶极！】

【恶魔，这绝对是恶魔！！毫无人性！当诛！】

【他就是桑强，网盘里还有他事发当晚九点左右发的跟人拼酒的视频！绝对是醉驾逃逸没跑了。】

【@国家新闻@国家最高检@国家最高法@国家公安部@国家纪检委@萨德发布】

【朗朗乾坤，请还普通百姓一个公道！】

在网上开始沸腾的时候，肖粤戈一行正在派出所做笔录。当然，这天的拜访自然是告吹了，索性肖粤戈已经跟郑宏打了招呼，约了下次。

肖粤戈做完笔录后就坐在派出所的等候大厅里等赵无恙，闻宴东则是走到一边正在打电话。

肖粤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想着前世赵无恙的事。

是的，前世，这起案子非常出名。赵无恙最终还是找到了机会向全世界诉说了自己的冤屈，她一身血红的衣裙，带着土法自制的□□躲过了严密的警卫，爬上了萨德市政府20层的楼顶，面对市政广场，把自己整个挂在了平台外面，要求国家台向全国人民直播对话。

她带着扩音器，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将自己家的遭遇一一摊在了阳光下，她无辜死亡的双亲，变成植物人半年后医治无效死亡的弟弟，还有因为帮她找证据而被害的邻居少年。

“我不是反社会也不是反人民，更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只是一个不得不以己身换取一丝公平可能性的平凡人，但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这样无奈而绝望的平凡人！”说完后，赵无恙流着泪解开身上的□□轻轻放在平台上，然后踩在十公分宽的围栏上，轻巧如翩跹舞蹈一般，从面对市政广场的大楼东面走到了南面，然后纵身一跃，在初夏微凉的风中，结束了自己十五岁尚未花开的生命。

肖粤戈还能记起当初看了全程直播后的心情，压抑，沉郁，甚至想要疯狂地破坏些什么。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用自己的生命给全国人民上了一课，也给整个国家的统治阶层上了一课。因为她，司法改革、舆论监督、精神鉴定方式、社会弱势群体保障等都发生了深远的变革。

但对赵无恙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残酷，这本不该是她所承受的。

赵无恙跟着警察出来的时候，韦羽笙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小姑娘倔强得很，膝盖做了包扎后硬是装作无恙的样子。

“怎么样？”带赵无恙出来的民警听到闻宴东问话，转向了他们，“你们放心，一切都会按规定办的。”

“闻总！”说话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助手匆匆赶到了派出所。

“陈律，大致情况你已经知道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闻宴东指了指赵无恙。

“陈律师非常专业，有他帮你，事情会简单很多。”肖粤戈跟陈律师打完招呼后转头对赵无恙说，“既然我们碰上了，我就不可能不管，其他事情就等结束了再说。”

赵无恙看着律师又看看围着她的人，点了点头，“我真的很需要这样的帮助，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们的。”

肖粤戈看着小女孩认真的眼神，有种想要摸她脑袋的冲动，但好歹克制住了。

律师一到，事情就顺了起来，办完手续后，陈律师就直接陪赵无恙回到了距离京城高铁才一个多小时的萨德市，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解决。包括等待解救的邻居少年，烂蛆一样的吸血亲人，还有，等待公平正义的赵家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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