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2 / 2)

而如今,言犹在耳,却是物是人非。

不觉之间,眸光骤然朦胧,萧玉山低垂眼帘,无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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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入夜以前,章太尉入狱一事便传遍朝野,一众朝臣早已写好奏本,只待早朝之时劝谏陛下三思。

门阀士族之间多有唇亡齿寒之忧、兔死狐悲之感,今日倒下一个两朝贵胄,明日便不知是谁家大厦倾塌。

谁知,今日偏生陛下偶感风寒,称病不早朝。这一众大臣有力也无处使,纷纷散去,却还道明日定要面圣,为章太尉求情。

这一日,萧玉山于寝殿之中闭门不出,也不许宫人进一步,直至日暮时分,才开了门扉,唤王公公伺候。

不知情之人真以为皇帝抱病,连太后与皇后都已惊动。不多时,王公公奉旨请皇后面圣。叶含璋心下生疑,忙不迭随他去见萧玉山。

这一见之下,叶含璋倏然大惊,只见得皇帝颓唐黯然,全无往日神采:“听闻陛下有恙在身——”

话未及说完,萧玉山便已打断,只说道:“你的仇敌已身陷囹圄,寡人如约完成诺言。”

叶含璋细细一想昨日之事,顿时明白十之八九:“难道是章太尉?”

萧玉山默认此言,又道:“只是他尚未承认,还需假以时日盘问,才能撬开铁齿。”

“多谢陛下圣恩!”叶含璋倏然跪在地上,不多时,竟已啜泣不止。

“先别急着谢恩。”萧玉山睥着她,点漆瞳仁渐暗,化作深渊,“但寡人尚有另一事须得你来做。”

“民女万死不辞。”叶含璋应得果断,堪称斩钉截铁。

待她说完,萧玉山冷声道:“圈禁赫连曼月。”

“不论手段,不计代价,定要一举成事!”

叶含璋惊愕万分,倏然望向萧玉山,只见那人眸光一凛,绽开寸寸锋芒,堪比利刃骇人。大抵正因如此,才有“圣心难测”一词世代流传。

世间风起云涌,皆如棋局难测,今日眼看他高楼起,明日便见他大厦倾塌。

漠北藩国与矿场一案多有关联,赫连归雁更是几番到访虚鹤观。如今账簿才送到宫中,虚鹤观便燃起大火,难教人不往深处细思。

如若储栖云葬身火海并非意外,就必然与漠北脱不开干系。而留一个赫连曼月在宫中,无异于留虎狼于枕畔,谁又能担保此女并非细作之流?

圣上既有此命令,必有大有用意,由不得旁人置喙。叶含璋与那赫连曼月并无交情,无须回护,当即领命退下。

又至日暮时分,残阳如血,染红半边天际。

萧玉山踏着晚霞出宫,一骑快马绝尘,直往东离山去。

安风奉命将人葬在东离山下忘忧泉畔,叶文卿带了好些纸钱来,在碑前烧去。一阵清风拂过,纸灰飞得漫天,直去往天际尽头。

叶文卿素有些文人的通病,见此情形,竟比安风还伤怀些,不禁叹息良久:“真是天意难测,世事无常。”

安风那张冰块似的脸上,也不免流露忧伤之色。他带了一壶好酒来,却在欲洒之时教人唤住。

萧玉山缓缓走来,一身素白衣衫如沐雪,遥遥望去竟是凄切:“我来。”

安风将酒壶送到他手上,本还想守在一旁,却由叶文卿拽着衣衫躲去别处。安风方要出声,又教叶文卿一记眼神止住话头。

叶文卿与他蹙眉摇头,又遥遥一睇不远处,意思不言而喻。安风终归心领神会,与他又往远处走一段,不去打扰萧玉山话别。

青冢跟前,萧玉山倚坐在树下,也不问满地泥污染上素白衣裾。手中一壶好酒已围墓碑洒下半圈,恰好只剩半壶,他便痛饮一汽,想寻几分醉意,却是愈发清醒。

“我只想着,醉了你便会归来。”萧玉山望着那一垒黄图,落泪之时竟笑出声,满是讥讽与自嘲,“但我忘记了,这天下谁都能醉意熏然,唯独我不能。”

“如若你还在,此刻定会笑问我:‘谁教你是皇帝命?’”

“是啊,谁教我生来命格太好,享得旁人想不来的福气,便要担下旁人所不能但的重任。”

萧玉山对着墓碑自言自语,落泪之时,一股怨愤之气如惊涛拍打胸膛。他抬手重重一掷,便见酒壶碎在地上,自己被酒水溅得满身狼狈。

“你怎敢就此离去,连一声话别都不曾道过?”

生死面前,哪还谈得上身份名位?纵使萧玉山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亦无法将储栖云自鬼门关带回来。

“守株待兔,必有所获。”

身后有人渐行渐近,语调里含着笑意,好似别样畅快。

萧玉山猝然回眸,见得赫连归雁不急不缓朝他走来,手按腰间弓月弯刀,拇指一顶,利刃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没死,一个都没死,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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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行路难(上)

人就在安风与叶文卿眼皮底下消失,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来,便已无处寻踪。安风与叶文卿深感不妙,四下搜寻无果,又旋即入宫,等到月上中天,也未能见到萧玉山踪影。

皇城里丢了皇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是——”叶文卿几乎要怀疑,萧玉山痛失所爱,一时郁结难解,寻短见去了。但他转念一想,依照萧玉山心性,储栖云死因尚未查明,又怎会自寻短见?

叶文卿只觉得此事扑朔迷离,难下定论。

安风已命禁军戒丿严全程,凡往来车驾,必一一搜检。至于宫中,现下事情尚未传开,唯王公公一人知晓皇帝出宫未归,趁此时侯掌控局面,乃是良机。

安风与叶文卿同王公公道明实情,可怜王公公惊得面色煞白,全将平素的那些个机灵与沉稳抛之脑后:“这、这可如何是好!”

安风生怕引得旁人注目,忙不迭道:“王公公莫慌,陛下定尚在将阳城内,兴许明日早朝之前,便能安然归来。”

王公公忧心如焚,压低嗓音问:“若是……若是回不来呢?”

若是回不来,论及治罪,亲自将皇帝送出宫门之人,必然首当其冲。

“若是回不来,便称病罢朝。”叶文卿倏然启唇,把心一横,行一回铤而走险之计,“请皇后娘娘速来商议。”

若是回不来,一旦东窗事发,护卫不力之罪安在头上,他与安风亦不能免于一死。再者,皇帝失踪必引得朝野纷乱,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国家危矣。

事已至此,容不得一丝犹豫,横竖死路一条,不如豁命一搏。王公公与叶文卿互望一眼,一扬拂尘,转身去往含璋殿。

安风渐趋悟到叶文卿之意,蹙眉道:“还有一人兴许能助你我一臂之力。”

“晋安王?”叶文卿素来聪慧,一点即通。晋安王誉满京华,皇帝失踪之时由他主持事宜,方能使群臣再无异议。

翌日,皇帝病重,传口谕罢朝十日。皇后叶文卿衣不解带,终日于寝殿侍奉,不许第二人进去半步。此事一经传开,章惠妃尚未如何,赫连昭仪竟是焦急万分,终日守在门扉外来回踱步,满面忧戚之色。

这赫连曼月似乎铁了心要见陛下一面,在寝殿门外好一番啜泣,哭的是梨花带雨。往来宫人瞧见了,少不得四下议论叶皇后无情,立时又有流言蜚语传开。

王公公见势不妙,走进去与叶皇后耳语。叶含璋本就得了萧玉山之命,如今良久已至,当即下令,以失仪之罪圈禁赫连曼月。

昨夜,叶含璋早与安风等人计划妥当,先以皇帝抱病为由将事情暂且压下。再者,与晋安王晓以利弊,请其主持大局。晋安王忧心如焚,同意暂先如此行事,但更要暗中寻人。

如若十日以内,陛下还未归来,就定然是遭遇不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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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萧玉山仍昏迷不醒,随着漠北使团车辇,一路去往将阳城门。

赫连归雁撩开竹帘,见得今日街肆之上,禁军似比往常多些,且越往城门走去便越多。到了城门前,连往来过客都得一一拆开包袱行囊搜检,或有商贩买卖人赶车而来,必得一一清点人数,凡有车辇必定有官兵搜查。

“呵——”赫连归雁轻笑之声近乎不可闻,只是唇畔笑意轻蔑,又含着玩味之意,觉得分外有趣。

萧玉山便倚在他身旁,似乎药用得重了些,至今仍未醒。赫连归雁睥着他,见他睫羽微颤,如蝶翅欲飞,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不过片刻,变故骤来,萧玉山缓缓睁开双眼,竟在将过城门关卡前醒来。

他只茫然了一瞬,在点漆似的瞳仁里映出赫连归雁身影时,骤将眸光一凛,如利剑破风而去:“你——”

话音未落,头上发簪已教赫连归雁夺去,青丝如瀑流泻而下,垂落于肩头。赫连归雁手握那一根银簪子,以尖锐一端抵在萧玉山脖颈,缓缓游走、划圈,最终选中一处血脉。

“想必你也是惜命之人。”说话之间,赫连归雁一瞥车辇窗扉,见得已有两名禁军朝此处走来。

赫连归雁非但毫无惧色,甚至轻笑出声,竟是心生游戏之意。

他嗓音低低沉沉,猝然徜徉在耳畔之刻,如拨动了筝琴末尾那一根弦,谈得上悦耳,却太过阴沉。

萧玉山闭上眼,蹙眉不言。他的确是个惜命之人,也知晓赫连不吝惜下杀手。

“安统领说,城中潜入一伙盗贼,须得搜查往来车辇,还请赫连王子见谅。”

安风下令之时,万不敢道出实情,只想着萧玉山若是受人胁迫,可在禁军跟前求救。只可惜,这好一番设想都已化作泡影。

禁军说罢客套之辞,撩开车帘之刻,赫连归雁单手环住萧玉山后腰,猝然转过身去。如此一来,二人变为迎面相对,赫连归雁一错身,将萧玉山禁锢在车壁与胸膛之间,恰好挡住半张脸。

那兵卒只瞧见赫连世子一个背影,也晓得里头另有一人,却不知二人究竟在做什么:“赫连王子,我等是奉命前来……”

不等此人说完,赫连归雁倏然半转过身子,冷声喝问:“不长眼的东西,怎么还不走?”

可怜这兵卒现下才瞧清楚,原来赫连世子正与人耳鬓厮磨,而他贸然撩开帘子搜查,扰了人家大好兴致。兵卒一惊,不敢再多看一眼,缩着脖子退下去,连连告饶:“请殿下恕罪。”

“滚。”赫连归雁一声怒喝,那人慌忙放下车帘,命人放行。

另一名禁军本守在外头,也不曾望见里头是何情形,眼下见得同行之人胆战心惊,惊奇问道:“赫连王子怎发怒了?”

这人左右张望好一番,继而比了手势低声道:“里头啊,在这个——”

同行人见他拇指相对,不住轻点,顿时了然,又蹙眉道,“这青天白日的,在使团马车中,赫连王子竟没个顾忌?”

“要不怎么说藩国蛮荒,不懂礼仪廉耻呢?”兵卒连连摆手,好生不屑。

另一人忽而低笑出声,意味深长:“你说说,那个人什么模样,竟让赫连王子忍耐不得?”

“啧,散了头发也没让人看个真切,总之是关内人。”这人思忖片刻,回忆道,“仔细想想,还真是个漂亮人物,只可惜教鞑子沾上了手。”

二人说话之时,车辇已驶出城门,一路北去。

赫连归雁收了发簪,却不曾收手,仍旧单手箍住萧玉山脖颈,仔细端详他容颜:“漠北虽盛产美玉,却无一人当得‘如玉’二字,我时常觉得可惜。此番邀你前去漠北,也算得弥补人生一大憾事。”

萧玉山虽为他所困,却无一丝惧色,眸光凛然,只问道:“带我去漠北做什么?”

“自然是做客。”赫连归雁勾起他下颔,仔细端详这张脸,忽而一蹙眉,瞧见一处“美中不足”,“这是什么?”

他想抬手摩挲萧玉山脸上那一点疤痕,却教人倏然截住——萧玉山重重挥开他的手,满面嫌恶:“只怕赫连王子不懂请客之道。”

赫连归雁手背吃痛,却不发怒,松开臂膀,还萧玉山自由。车辇足够宽敞,他便与萧玉山相向而坐,眸光里含笑,由始至终凝望那人,如虎狼窥伺。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情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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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行路难(中)

自打车辇行出将阳城,便与漠北使团分道而行。赫连归雁携萧玉山及五名亲信死士另走近路,而那使团浩浩荡荡好一行人,仍旧走官道,更有一个人假扮王子,坐于车辇之内。

如今看来,赫连归雁早已想定计谋,褪去华贵衣饰品,假扮玉石商贾一路北行,不见分毫异常之处。萧玉山将此情状尽收眼底,暗自揣摩赫连归雁用意,思来想去,仍深感与铁矿账簿一事大有关联。

自那日离开将阳,距如今已近十日,也不知宫里头闹出了怎样的风波。萧玉山忧戚不已,再一瞥手腕镣铐,自觉受得奇耻大辱,只可惜纵使咬碎银牙也奈何不得赫连归雁。

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面博弈乃不智之举,智取亦只能徐徐图之。

“你在想什么?”赫连归雁倏然问他。

“我在想要如何逃走。”萧玉山毫不掩饰意图,抬手撩开车帘,望向回程之路。

赫连归雁也不发怒,反倒来了兴致,还与他出主意:“要逃走自然容易,须得先要了我的性命,再与我那五名死士过招。你若得胜,自可归去。”

这一席话暗含威胁之意,萧玉山听出弦外之音,嗤笑出声,满是讥讽:“如此听来,倒是可行?”

“大为可行。”赫连归雁按着腰间弓月短刀,拇指一掀,便使得利刃出鞘。

讥笑化作冷哼,萧玉山回眼望他,笑意散尽,眸光堪比利刃:“铁矿账簿一经寻到,虚鹤观便生劫难,连我都遭掳劫……赫连归雁,你还敢说与铁矿外流毫无干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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