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山一声低吟宛转,恰如那昆山玉碎之音;一双眼眸含波,又似芙蓉泣露之态。懒惓回眸时,满面春丿潮,蹙眉轻喘时,裹挟啜泣。
这番模样撩人得紧,储栖云心弦一颤,声势又壮大三分。
“你!”萧玉山溃不成军,握手成拳,用尽气力砸在储栖云背上。
储栖云吃痛,故意只缓缓厮磨,俨然是在折腾人。
萧玉山浑身一个激灵,手指近乎痉挛,脑中一片空白,在储栖云背上落下三道血痕。他这般行床笫之事,实在惹人恼火,左右不肯给一个爽利,隔靴搔痒似的。
“嘶——”储栖云不由痛呼出声,旋即抽身而出,使坏似的。
萧玉山本已巅峰将至,此刻就好似自云端坠落而下,竟有几分委屈之意,双臂攀着储栖云肩头,不许他退离。
储栖云见自己将人泪眼迷蒙,又心生不忍,箍住他瘫软的身子,猛然撞进去。
“唔!”呻丿吟之声猝然高亢,情动之刻,萧玉山也顾不得窗外尚是白天,兴许会有宫人往来。
储栖云欺身压上去,以双唇吻去这人眼角泪珠,说不尽的柔情蜜意,道不完的珍爱怜惜。
待到情欲散后,萧玉山仍靠在躺椅上,就如一只餍足的猫,沉浸在余韵里,眸光渐趋朦胧。
王公公聪慧,一早便备下热水,又遣散宫人,亲自端至门外。
储栖云早已穿戴周整,开门接过热水,又速速关门,不给旁人一丝机会瞧见里头情形。
这代为清理之事,储栖云本习以为常,今日也不知怎的,忽然心猿意马起来。许是因瞧见萧玉山衣袍散乱,只有那么一片里衣衣裾掩住腿根,遮挡大好风光。
人常道,十分美景,须得七分真容与三分留白相凑,如此方可使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如是想着,储栖云愈发不规矩起来,眸光沿着腿根逡巡游走,渐趋深入衣裾之下。
“你做什么?”萧玉山这才回过神来,立时挣扎着起身,抬脚便踹。
储栖云一把握住他脚踝,缓缓摩挲,如把玩美玉,含笑应道:“自是做那不可言说之事。”
“你今日怎还未尽兴?”萧玉山回想方才教他逼哭之事,顿时不愿让其如意,又要挣扎。
储栖云握紧了掌中脚踝,顺势压下。他勾住萧玉山下颔,拇指摩挲面颊那一点浅浅疤痕,低声笑道:“与你共赴巫山,纵使三百回合亦不在话下。”
说话之间,情丿欲如山倾,储栖云按着萧玉山,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我删了好几百字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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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赫连氏(下)
待到情欲去后,二人正依偎着说笑,忽闻王公公在外头同一人说话,捏着尖细语调,听来颇为急切。
“昭仪娘娘,陛下正在南书房议事,不可擅入——”
“我也有事须得说与陛下听,你怎敢不让我进去?”
“只是……只是陛下在商议要紧事,万不可打扰。”
“我的事亦是要紧的,你快些让开。”
女子话音里头,还带着些许异族腔调,不消得多想便能知道,定是赫连曼月。
萧玉山一面穿戴,一面朝门扉那处瞥一眼。储栖云衣衫本就不曾散乱开,此刻只需稍稍整理,便能见人。他心领神会,兀自打开门扉,与外头二人问道:“王公公,陛下命我问一声,外面为何如此噪杂?”
赫连曼月回身走向储栖云,笑问道:“是本宫求见陛下。”
储栖云不着痕迹地挡住女子视线,不给她瞧见里头一分一毫:“陛下尚有要事,只怕今日不能见昭仪娘娘了。”
“王公公说陛下在议事,为何没听到动静?”赫连曼月本就生得冶艳多姿,此刻间或面露狐疑,竟显现出几分促狭之意。
“陛下是在与微臣议事,并无旁人。”储栖云不知这位漠北公主究竟是太过自负,抑或十分愚笨,竟将聪明都写在脸上。
如她这般言行举止,不是太过聪慧,便是自信倨傲到愚妄。
旁人听闻此话,便已明白,皇帝现下不想见人。赫连曼月却是不然,不仅不曾离去,上下打量储栖云三五回,继而问道:“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昭仪娘娘。”储栖云躬身施一礼,送她离去。
赫连曼月却未转身,忽而掩唇轻笑,极尽妖娆妩媚之态,与储栖云低声道:“储护卫,你的发冠跑到何处去了?”
听闻此话,储栖云一惊,下意识抬手欲摸头顶,却在半途生生忍住,不动声色地掩饰道:“多谢娘娘提醒,微臣今日不曾戴冠,有失礼仪。”
赫连曼月与他颔首而笑,转身之刻,神情里别有一番意味。
待到送走赫连曼月,储栖云与萧玉山说道:“赫连氏怎么个个比旁人难缠些?”
萧玉山着实好奇:“赫连曼月同你说什么了,怎出去那么久?”
“她提点我发冠未戴。”提及此事,储栖云隐隐有忧心之感,“难道方才,她在外头听到过动静?”
如若赫连曼月窥得这隐秘之事,谁晓得会不会宣扬出去?如若有东窗事发之日,不仅萧玉山难抵天下悠悠众口,储栖云更是有殒命之灾。
萧玉山面色一沉,随即唤王公公进来,冷声道:“这便是你办的好差事?”
王公公心知陛下必为昭仪娘娘忽然到访一事问话,忙不迭将方才情状如实说来:“片刻以前,昭仪娘娘才行至南书房外,陛下且安心。”
“安心?”萧玉山冷笑,反问王公公道,“人都走到窗畔了,你还要寡人安心?”
天威难测,王公公听闻此话,冷汗立时自后背沁出,一颗心都高悬半空,旋即跪于地上,连连叩首:“赫连昭仪初入宫廷,尚不懂礼仪,身份又高,宫人不敢擅自阻拦,一路就到了南书房外。”
萧玉山这一番问话,并非为问责,而是查问赫连曼月究竟何时到来,究竟在外头听闻多少。依照王公公通身的机灵乖觉,必然早将人拦住,只是萧玉山仍不安心,继续试探问道:“这般看来,你还有功劳了?”
“老奴惶恐。”王公公再度叩首,不敢稍稍抬头,却少不得为自己辩驳几句,“昭仪娘娘来到南书房外只片刻,此事千真万确,老奴万不敢有所欺瞒。”
如此,萧玉山总算吃下一颗定心丸,命王公公退下:“你且下去,如若再犯,寡人必不轻饶。”
王公公擦去额头冷汗,起身退下时,脚步都在打颤,暗自埋怨赫连昭仪好一番。
储栖云见王公公离去,才开腔说话,沉吟道:“师傅曾有言,教我提防赫连氏。”
“老神仙为何与你嘱托此事?”储栖云与赫连氏本无瓜葛,又谈何提防,萧玉山着实不解。
“大抵是因担忧赫连氏会自我身上着手,从而对陛下不利。”储栖云思忖良久,亦只能做此猜想。
正值二人说话之刻,文书已送至南书房门外。王公公小心翼翼扣门三声,之后才敢出声询问:“陛下,文书已送至门外,可要送进来?”
门扉紧掩,窗扉紧闭,谁都不晓得里头情形。方才已挨了好一顿斥责,王公公直至眼下犹心惊胆战。
“送进来。”
里头一声令下,王公公推开门扉,接过文书,亲自送入书房。萧玉山信手捡一册来瞧,说来也巧,竟正好是晋安王自饶州所呈:“晋安王又送问安贴了。”
自晋安王远赴饶州起,每月必遣人呈问安贴至宫中,不远万里,不辞辛苦。
只因矿场暴丿乱案由晋安王世子萧玉琮一手谋划,晋安王自知已失圣心,如今贬黜饶州,便不能再引皇帝猜忌,每月呈问安贴是为表忠心。晋安王浸淫丿官丿场多年,深谙此理,故而有此一举。
“他倒是学聪明了。”事情虽小,道理却深,萧玉山又岂能看不透?
他信手翻阅,本以为奏本所写也不过是些饶州轶事,谁知这一回与从前不同,真是大大出乎所料。
储栖云在一旁瞧见,萧玉山脸上笑意一滞,转瞬之间疑云满布,似含怒意,如有山雨欲来之态。
“账簿竟在晋安王手中!”
原来,萧玉琮并不曾将铁矿账簿留在晋安王旧宅,而是藏于家中古籍里头,让晋安王无意之中夹带去了饶州。
储栖云听得此言,渐露喜色,只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要晓得,他们本以为,账簿已葬身火海,铁矿外流一事亦是断了线索。如今账簿现身,当真谈得上意外之喜。
自晋安王旧宅走水以来,萧玉山虽口中不说,但心里头常为账簿无踪之事而忧戚。如今晋安王借呈上问安贴说明事由,还道即日便亲自带账簿来宫中谢罪,正好出去他心头一大忧患。
萧玉山只觉得,原本有巨石高悬于心口,如今终归稍稍安定。只等证据确凿之日到来,不说章太尉,甚至是赫连氏都风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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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虚鹤观之灾(上)
依照萧玉山之意,晋安王携账簿入宫一事,须得万分低调谨慎,不得泄露一丝消息。储栖云掐算好时日,与安风通气,商定好一同赶往将阳城外等候晋安王。
那账簿是烫手的山芋,祸患的根源,任谁拿在手中,都有性命之忧。晋安王奏明陛下,亲自携账簿而来,想来也是深谙此理,保全举家性命。
这一路以来,他简装而行,只带三名护卫跟随,不敢稍稍引人注意。至于到了将阳城周遭,便就更要小心谨慎。如若晋安王倏然现身将阳城内一事传开,必引起轩然大波,教众人心生揣测。
陛下甚是牵挂此事,遣近身护卫及禁军统领亲自前来,迎晋安王入将阳。
待到晋安王亲眼看见前来迎接之人,大有沧桑变换,物是人非之感。
安风与储栖云未着官服,一身寻常打扮,与晋安王再见时,却已各自有了新身份。晋安王还记得储栖云,是从前随苍阳道人入宫的那名小道,还曾与他辩驳过好一番。
谁料想世事如棋局局新,他如今已拜离虚鹤观,成了皇帝近身护卫。
储栖云早将从前针锋相对之事抛之脑后,翻身下马,与晋安王施一礼:“晋安王大人,别来无恙。”
晋安王上下打量他好几番,仍不甚喜欢此人,不知其有何本事,竟能迷惑陛下至此。
安风见势不妙,忙不迭将二人隔开,与晋安王道:“陛下已等候许久,快些入宫吧。”
储栖云心胸豁达,更知晓年老之人难免固执,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笑颜未改,亦是骑上马背,绝尘而去。
晋安王未及改换朝服,便急匆匆随储栖云入宫面圣,堪称风尘仆仆。这一路走去,宫人无不频频望过来,见得来者竟是晋安王,皆大为惊愕。某几人胆子稍大些,便已交头接耳起来。
这一日,除却晋安王入宫,尚有另一桩要事——漠北使团将归,咸来宫中拜别。
晋安王方一站定在门外,王公公便自殿内步出,行至丹樨下,先躬身行礼,继而轻声道:“此刻陛下正与漠北王子话别,还请晋安王稍候片刻。陛下还说,晋安王此行风尘仆仆,如若疲累,可先往别处暂歇。”
“无妨,本王便在此等候。”此一番归来,晋安王再无往昔凌云之气,好似冰棱磋去了尖角。
约莫又过一刻钟,门轴忽有响声,朱门大开。率先而出之人一身异族装扮,耳垂穿着月牙坠,腰配间佩戴弓月刀,样貌俊美,身姿魁伟。
晋安王知晓,此乃漠北王子赫连归雁,从前有过数面之缘。
赫连归雁行至晋安王身侧,忽然驻足,回身望过来,笑问道:“晋安王?”
“赫连王子,别来无恙。”晋安王此生历经风雨,见惯了各色权臣势要,却从无一人如赫连归雁这般阴恻恻有豺狼相。
赫连归雁有心试探他,故意提及早些时候遭贬黜之事:“早闻晋安王就远赴别处颐养天年,如今怎又归来?”
晋安王面不改色,只应道:“陛下念及本王宝刀未老,尚有些治国的用处,故而召回京中。”
“原是如此。”赫连归雁那双琥珀珠子似的眼里,笑意更深,如有暗流涌动,“本王便在此恭贺晋安王了。”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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