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1 / 2)

“说的好似我饿死鬼投胎一般。”储栖云兀自舀一勺放进嘴里,暖一暖教夜风吹得凉彻的身子。

“不许胡言乱语。”萧玉山听得此话,抬手便拧他一记面颊,“新年伊始,你竟没个忌讳。”

储栖云吃痛,连连讨饶,萧玉山网开一面,堪堪松了手,嘴里却还不饶人:“你就是惯爱胡言,也不该在新年里头——”

话未说完,一勺糯米粉小圆子连汤带水一并送入萧玉山口中,储栖云笑得促狭:“甜不甜?”

萧玉山三五下将吃食咽下喉咙,方要发作,便又听闻扣门之声。原是宫奴得令,又送一碗红枣圆子茶来。

萧玉山轻咳一声,收敛了玩笑神情,储栖云忙不迭起身站于一旁,满面肃然,直至外人离去,门扉紧掩,才复又现出原形。

经此一事打岔,萧玉山也不与储栖云计较了,捧了新一碗红枣圆子茶来喝:“你可晓得宫里分送这个,是何缘由?”

储栖云望着盈盈一碗汤水,应道:“必然有些寓意。”

萧玉山笑答:“红枣正应了‘早日高升’,圆子则是‘团团圆圆’之意。”

“如此说来,我当真得吃下满满一碗。”储栖云极喜欢这寓意,先舀一勺红枣道,“陛下封了我近身护卫一职,算得高升。”

待到红枣吃下去,他又舀一勺糯米粉小圆子,笑意更深:“除夕能与心爱之人相聚守岁,又应了‘团团圆圆’。”

萧玉山细细想来,亦觉得储栖云此言有理,不免感慨万千。感慨之余,又不由对储栖云前尘往事心生好奇,便问道:“从前时候,你在虚鹤观是如何守岁的?”

“虚鹤观乃清修之地,甚是无趣,若是从前,我便大被一盖,睡至天明。”储栖云仔细回想从前在徐鹤时,并未发觉有趣之事。

萧玉山早便晓得,让储栖云留在道观里头,实在拘束他心性,如今给他入宫,倒也算得好事。如是想着,他便道:“这般说来,你得先谢过我。否则这个除夕夜,你只能窝在那小屋里头独自过。”

“是了是了,多谢陛下隆恩。”谈笑之间,储栖云也未起身,捧着碗边吃边谢恩,俨然一副“恃宠而骄”之状。

萧玉山也不同他计较,只拿笑眼望向他,就似桃花眼里绽桃花,分外醴艳。

“你若想听趣事,我倒还记得些随师父入虚鹤观之前的事。”储栖云喝完红枣圆子茶,将碗一放,便又开了腔,“陛下可知晓何为‘皇帝菜’?”

“若照字面意思,便就是我桌上所放之菜实了。”萧玉山却晓得,此菜必另有寓意,只等储栖云说下去。

“非也非也,这‘皇帝菜’可不简单。”储栖云来了兴致,与萧玉山道,“我幼时行乞,每逢年关,便要挨家挨户敲门,求些米与菜。那些个好心的人家,便会舍些白菜青菜番薯之流,偶尔遇上富足的,还会赠点咸肉。”

“等到除夕夜里,我们便将讨来的菜食煮成一锅,热腾腾地分食。”储栖云幼时凄苦至此,但每每回忆,却从不曾怨天尤人,总能以玩带笑讲出来,“我们乞儿里头,皆道此菜皇帝吃得也得拍手称赞,故而取名曰‘皇帝菜’。”

“原是这样啊……”听得此话,萧玉山却是笑不出了,为私,惜储栖云幼时命途多舛;为公,哀民生之多艰。

储栖云见他蓦然低垂眼帘,眉心拢聚万千忧思,忙不迭扬了语调道:“我这是忆苦思甜,感念君恩,现如今怎惹得君王伤怀了?”

“你啊,真是有一张巧嘴。”萧玉山轻推他肩头,复又笑了,宛如一朝春风忽至,“不如明日下令,命人大锅熬煮‘皇帝菜’,初一时候分给贫民?”

“如此甚好!”储栖云这才晓得,萧玉山方才思忖之事原是这个,顿时拍手叫好,“我替他们先谢过陛下仁爱。”

“先别急着替旁人谢恩,此事便由你亲自督办。”今夜听闻储栖云所言,萧玉山感慨良多。他有如此举动,亦是为成全储栖云。

“但微臣仍要进言。”储栖云忽而一笑,露狡黠之色,狐狸似的精明,“除却动用国丿库拨银两,不如也让那些个门阀士族出力,有钱的出钱,有米的出米。”

萧玉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啊——”

储栖云凑到近处,亦是笑道:“跟着陛下这么些年,旁的没学成,薅羊毛倒是格外精通。”

这一回,倒是让储栖云想到更深处去了。萧玉山听得此言,龙颜大悦:“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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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除夕与元宵(中)

年初一时,依照先例,皇帝需往东离山一行,于虚鹤观中祈福,以求来年事事顺遂,国泰民安。

萧玉山临行在即,念及储栖云与虚鹤观的渊源,踌躇半晌,劝说道:“你若不想去,便留在宫里头。”

储栖云素来豁达,只笑道:“留在宫里实在无趣,正所谓故地重游人如旧,我倒想回去给师傅拜年。”

萧玉山见他并不曾因下山之事苦恼,自不会因旧地重游而尴尬,终归带上储栖云伴驾,一同去往虚鹤观。

虚鹤观众道士早已恭候多时,眼下见得皇帝御驾,一齐行礼。萧玉山扶起苍阳道人,与他一同往正殿敬香。

苍阳道人一抬眼,猝然见得储栖云站在皇帝身后,只是改换了行装,褪去灰袍布衣,换做披坚执锐护卫打扮。转瞬之间,老者已知晓储栖云下山以后,谋得好出路。

他本还为这孩子忧心不已,不知储栖云带着些散银能去往何处,又忧心他谋不到差事,致使生计堪忧。现如今,眼见他已有光明出路,甚至名正言顺站在皇帝身旁,苍阳道人之心却实在不能欣喜。

储栖云瞧见师傅正望着自己,也不知为何,神色渐趋复杂,饶是他素来聪敏,也揣测不得一二分。

即便已拜别东离山虚鹤观,储栖云依旧感念师傅恩情,现下重逢,礼仪自不可少。只见他上前半步,恭恭敬敬与苍阳道人施一礼。

“多日不见,师傅可安好?”储栖云本不该再唤苍阳道人为师,但情分断不会因拜别此地而疏淡。

“自是安好。”苍阳道人说话之时,关切之色便掩不住了,“见得你也安好,为师便也安心了。”

想这储栖云,自五岁之年追随苍阳道人,直到拜别虚鹤观,已有二十载春秋。这其中结下的缘分与情分,哪是轻易就能被抹杀的?

等到敬香之时,储栖云只能守在大殿门外,终归脱开身。小师侄陆子茸躲在树后张望了许久,终归等到皇帝离去,这才轻手轻脚走到小师叔身后。

“小师叔好生威风!”陆子茸才十岁出头,还满是孩童心性,跳起来便朝储栖云肩头拍一记,“竟在陛下身边谋得差事。”

储栖云拽他到跟前,故意痛呼,佯装受了内伤:“你这小子,敢对你师叔不敬,看来是不想要点心吃了。”

陆子茸一听到点心,立时笑意一滞,收敛了顽皮相,踮起脚来就给小师叔捶背:“是我莽撞了,小师叔莫怪罪,就将点心给我吧。”

储栖云见他乖巧,自怀里拿出个油纸包,笑道:“栗子酥,皇帝吃的。”

“多谢小师叔!”少年捧着点心,眉开眼笑。

储栖云早在宫中时,便猜到今日定会见着陆子茸,故而临行以前,悄悄包上几块点心带着。

陆子茸踮起脚尖张望一番,见皇帝与师傅叙话去了,便拽着萧玉山去往僻静无人之处,自怀里掏出瓜子花生糖炒栗,围坐在一处,如从前那边谈笑起来。

再说萧玉山那处,焚香三炷,祈福方毕,就与苍阳道人一同去往茶室。

苍阳道人似又话想说,萧玉山亦然:“老神仙,寡人尚有另一事相问。”

苍阳道人心如明镜,直言道:“贫道猜想,定是为栖云。”

萧玉山轻笑一声,算作默认,继而问道:“当日为何要将他逐出虚鹤观?”

苍阳道人拈须叹息良久,才答道:“凭他那性子,若是强留在虚鹤观,无异于限于囹圄之中。恰逢那日,他又有违清规戒律,贫道不得法,唯有逐他下山游历去。”

苍阳道人深知储栖云心性,此举亦是为其着想。萧玉山此番相问,并非是为问责,只因心有疑惑。如今疑惑解开,萧玉山便也转了话锋,忽而提及旁的来:“说及储栖云,老神仙可晓得其家世出身?”

乍然听闻此言,苍阳道人竟是一怔,惊愕神色却在刹那以后不着痕迹地散去,如风过无痕:“他自六岁之年随我入虚鹤观,从前是行乞孤儿,与一名老翁相依为命。贫道也曾想为其找寻家人,可惜他幼年之时无名无姓,实在寻不出一丝线索。”

听得此话,萧玉山沉沉太息,可怜储栖云幼时命途多舛,身似浮萍:“寡人也想为他寻亲,不知那行乞老翁现下身在何处?”

“当日分别之时,老翁已病死在草棚之下,还是贫道亲手埋葬,亲自超渡。”苍阳道人连连摇头,“二十年过去,人世变迁,只怕昔日故交再相逢,也认不出彼此了。”

“如此说来,倒真断了线索。”萧玉山尚有些不甘心,只暗自想着,将阳城拢共就这么大,如若有机会,再派人寻上一寻才好。

苍阳道人却已无心再谈此事,忽而提及旁的事来:“听闻陛下要为贫苦人家分饭送菜,今晨已在城中各处立下大棚。”

一谈及此事,萧玉山便启唇而笑:“这也是储栖云给寡人出的点子。”

“昨夜守岁之时,他偶然提及幼年所受苦楚,民生之多艰由此便可见得。”萧玉山与苍阳道人说起原委来,“寡人听来甚是惊心,便应了储栖云所言的‘皇帝菜’,初一起为贫苦人家、行乞流民分送,直至元宵佳节。”

“陛下有仁心善念,必有福报。”苍阳道人既叹萧玉山勤政爱民,亦为储栖云所举欣慰。

萧玉山却还想着储栖云身世,本以为能从苍阳道人出问出些许线索,谁知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世上哪有父母会抛弃孩儿呢?还是因早些年时局方定,百姓流离失所,他家父母亡于战乱与饥荒?

萧玉山愈发闷闷不乐起来,直至回宫路上,亦是不住望着储栖云悄然叹息。

储栖云实在狐疑,不知这人好端端的怎叹起气来,碍于人多眼杂不好多言。直至回到宫中,他将门扉紧掩,才问道:“往虚鹤观敬香怎敬出烦恼苦闷来?”

“我是为你烦恼,为你苦闷。”萧玉山蹙眉不展,将缘由一一道来。

储栖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是为我打听身世去了。”

萧玉山见他似不在乎,便问道:“难道你就不曾好奇,亲生父母究竟是何身份、是何模样?”

“好奇,自然好奇。”每逢说及此事,储栖云总比旁人豁达些,此刻反倒宽慰起萧玉山来,“只是我更信缘分,如若有缘,天涯何处不相逢,如若无缘,狭路相逢也只算得陌路人。”

“你倒是看得开。”萧玉山最爱他心境开阔,不拘泥于忧思之中,立时也露了笑颜。

“就比如我们,生来就有云泥之别,分明是命中无缘的,偏生能在幼年相逢。”说话之间,储栖云眸光都聚集在萧玉山面颊上那一点浅浅疤痕上,心念一动,不由地拿拇指摩挲。

因缘际会皆由天定,哪是人能左右的?

经得他这一席话劝慰,萧玉山心结亦是解开,只笑道:“若是有缘相见,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

但若是无缘,便由我来做你的家人亲友,如何?”

此一言堪比春风拂面,直落进储栖云心田里。一时之间,饶是他能说会道,竟也说不出天花乱坠之词来,愣了半晌,才说道:“好,自是好。”

如此一来,正应了此心安处是吾乡。

萧玉山见那人神色渐深,连平素惯爱玩笑的心性都散去。储栖云一旦动容起来,点漆似的眼里,便只有萧玉山一人。萧玉山瞧见,他的身影落在这双眼眸中,仿佛烙进了心魂。

此时满室寂静,正是无声胜有声。许多时候,心意相通之人,只需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回,是萧玉山率先打破沉寂,朝着储栖云肩头推一记,笑问道:“好端端的,怎不说话了?”

储栖云仍旧凝望着萧玉山,收敛了嬉笑神情,此刻脉脉柔情缱绻如丝缕:“你我心有灵犀,凡事何必寄于言辞?”

萧玉山却有心与调侃,分明心中无事,偏还问:“那你便猜猜,我此刻所想何事?”

储栖云故作沉思之状,凝神思忖半晌,继而好似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我猜陛下是想出宫去过元宵佳节!”

“你这——”萧玉山隐约知晓,这是落进了储栖云的陷阱里头。

“必然是这样了,谁让你我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呢?”不待他否认,储栖云抢白,“我现在就是安排,王公公必然为我们掩护,陛下且放心。”

萧玉山教他反将一军,尚未及回击,竟就叫储栖云溜走。他望着这人兴冲冲而去,直接瞧不见身影了,才转身坐回去。

皇帝与民同乐无伤大雅,也罢也罢,就由他安排去。

新年之时分外空闲,萧玉山只想着,趁此时候出宫,倒也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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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除夕与元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