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
“他将知道，他一旦在人类文明的领袖身份上，做出失败的抉择，意味着将要付出的是冯柏柏的生命，就像是我一旦死亡，失去的将永远是你一样……我舍不得。”
宋青怡靠在面前的英俊至极的青年的肩膀上，眼角泛着红。
她想起了当初一颗飞船战舰和陨星向陈成坠落，他的眼眶里魂火飘扬的画面。
想起了在太空的宇宙战场之上，漂浮在太空垃圾里，没有任何呼吸，没有任何动作的凝固的雕像般的身影。
无数次陈成伤势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
那是只有地狱的恶鬼甚至连恶鬼都无法承受的伤害和打击。
没有人能够在太阳的毁灭中存活下来。
但陈成做到了。
没有人能够在高于人类三大文明阶级，领先了人类科技亿万年的白鸟、阿文尼、暗黑文明的三个夹缝之间安然的成长为无人敢于招惹的文明。
“我们的故事仍未完结，《黑灵世界II》将会给人来带来无数的机会，堕落者文明九头龙南格诺恩的阴霾还在人类的头上笼罩着，一直未曾消散。”
“宇宙中的堕落文明有很多种，他们在感受到空虚、寂寞、孤独、冷漠的状态中，永无止境的摧毁和扩张，因为他们无法超脱现有的宇宙，就像是曾经的《黑灵世界》中毁灭者无法毁灭东平大陆一样，于是愤怒，恼怒，痛苦，将自己承受的一切让弱小者承担，这是错误的选择。”
宋青怡说道：“他们还太年轻。”
远方的情侣吃完了早餐，准备分别。
宋青怡从冯柏柏的眼里看到了不舍，她却对那种感觉感同身受，当初陈成的每一次登录游戏，每一次因为体内激增的力量与自己产生距离感和小心控制的画面，都让她很难过。
但这种难过不应该表现出来。
所以冯柏柏也在极力的克制。
陈成不明白冯柏柏的心情，他只是吃完了一顿饭菜，然后从容安静的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陈成的下一步计划。
不知道如果想要重新走完曾经父亲的路，还需要经历多少磨砺和苦难。
更不知道陈成为了将冯柏柏培养成和宋青怡一样的女人，甚至未来能够和陈镜孜分庭抗礼的存在，付出了怎样的苦心，更不知道伊柯塞拉的出现在现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笑着前去上课。
然而下一刹那。
陈成站在学校的上空。
一道恐怖的紫色光柱连同北斗七星的轰鸣与巨大的雷霆，从天空坠落！
第八十七章未来的开端
马尔茨·零看着那道可怕的雷鸣，知晓那既是雷鸣，又蕴含着主宰、主神、死亡、暗黑文明甚至暗物质等多种属性的可怕力量。
他在那道雷鸣之中感受到了生机的力量。
感受到了火焰的力量。
也感受到了圣洁的天使之力。
“轰隆！”
天地皆在悲鸣，荷东海城的上空倏然卷起了风暴和大雨，马尔茨·零看着这一幅画面，笑了笑，他说道：“主人，我们真的要做这样的选择么？”
“你怕死么？”
“怕！”
“你会死么？”
“会痛……”
陈成冰冷的瞳孔中逸散着魂火，宋青怡看着雷鸣电闪之中的那位名叫马尔茨·零的曾经袭击了阿文尼文明上万艘辉耀石战舰的指挥官，察觉到了他的敬畏，为自己的丈夫的力量感到惊叹。
陈成的实力太过可怕。
太过无解。
但正是因为无解，所以没有参照的坐标和对比，他不确定自己和堕落者文明的战斗，究竟结果如何，是否在两大文明之间尚且存在斡旋的余地。
所以他才会做出不断的试探。
才会做出一个又一个看似无情但实际上合乎常理的选择，才会让陈镜孜经历种种磨难在宇宙的各大文明之中，埋下人类文明的种子，不使得人类文明彻底断绝。
暴雨，雷鸣。
永远是一对兄弟，它们撕裂的高空，撕裂了白云，撕裂了地面上的建筑将一团团黑色的扭曲蠕虫摆放在了陈镜孜的面前，向他发起袭击。
陈成负手而立。
站在学校的顶端。
他的身影与身旁的白发绝美女人一起消失，而远处消失的还有另一位金发金瞳的西冥女神。
陈镜孜骇然的看着那道雷霆，向离去的冯柏柏的方向坠落！
“柏柏！！”
“轰！”
一道穿梭着的黑色手臂倏然向下坠落，紧接着砸穿了学校的房屋，陈镜孜骇然道：“暗黑生物？！”
马尔茨·零的面容极其可怖。
他的三角眼、鹰钩鼻上浮现出一条条冰冷的邪恶节肢动物，他的身躯化作了钢铁一般的铠甲整个苍穹之上的乌云似乎都随着他的呼吸而晃动着。
“这样的恐怖生命怎么可能出现在蓝星？！他是怎么进来的？”
陈镜孜体表的骨骼倏然与前方的黑暗触须碰撞在一起，紧接着他的骨骼破碎，那道如同电钻一般的可怕黑暗夹杂着一条条节肢生物钻入了他的手臂！
“轰！”
剧烈的刺痛从陈镜孜的皮肤上传来，他化作邪淹，规避了那个可怕的暗黑文明高级生命的踩踏，地表出现无数龟裂状的痕迹！
他嗅到了死亡和鲜血的味道。
他的汗毛倒立。
背部犹然的生出一抹凉意，而更加令陈镜孜感到恐怖的是，他看着那个暗黑文明的生命，单手握住了冯柏柏的喉咙，随时可能将她击杀！
那是陈镜孜不能承受的后果。
他不可能放任冯柏柏去死！
“松手，你要求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他曾经原以为在电视之中出现的画面只是故事。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不得不在冯柏柏的性命与人类文明的两大阵营之间，做出选择！
究竟是为了使命，为了人类牺牲冯柏柏，还是选择为了冯柏柏妥协，伤害人类？！
这是一道可怕的难题。
每一个难题都包含了各种各样的陷阱，都意味着受创和死亡。
马尔茨·零神情邪恶，冰冷的说道：“我享受别人害怕的样子，首先，你应该向我下跪，其次，向所有你击杀的暗黑文明的生命，哪怕是最低等的蠕虫道歉。”
陈镜孜的膝盖缓缓下移。
“噗嗤！”
马尔茨·零手中的黑色树藤般的手臂，将陈镜孜的胸膛穿透，紧接着挑了起来。
“不！！！”
冯柏柏绝望的看着那幅画面，她看着陈镜孜的鲜血泼洒在地面上，听着那道刺入心脏的‘噗嗤’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心跳正在消失，呼吸正在消失。
马尔茨·零笑了笑，说道：“之前的话都是骗你的。”
“镜孜……”
马尔茨笑着将陈镜孜提到自己的面前，无数蠕动着的触须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的飞扬着，他说道：“其他的生物的死亡与我何干？我只想在那个名叫陈成的人类领袖面前，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了他的孩子……但比杀了他的孩子，杀了人类的下一代继任者更加令人感到畏惧与害怕的你知道是什么么？是让他背叛整个人类，你愿意为了面前的少女背叛人类么？”
陈镜孜化作一团邪淹的黑雾。
向马尔茨·零的胸膛落去，向他的脖颈落去，向他的所有一切能被攻击的目标张开了自己的死亡神力。
然而能够作为咸离歌和江少卿的导师，能够作为暗黑文明指挥官的可怕生物，根本不是陈镜孜所能击伤甚至触及的存在，他甚至曾经见过马尔茨·零。
但不论之前的事情如何。
现在的马尔茨·零，已经成为了威胁人类的重要敌人，是陈镜孜必须铲除的目标。
为了救下冯柏柏。
为了不让人类陷入被动，他说道：“没有臣服的人类，只有死亡的人类。”
“即便死亡，我也将永远的与暗黑文明战斗下去！”
……
……
陈镜孜的话语让陈成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所说他毫不犹豫的笑了起来，他说道：“能够看着一步步的成长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仿佛在昨天的时候，这个少年似乎还是懵懂的刚刚迈步进入庄海河氏集团的孩子……”
宋青怡说道：“真的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么？”
陈成问道：“为什么不？如果成长的代价只是惊吓，只是害怕，只是担忧，只是他自认为的死亡，那为什么不去帮助他？”
宋青怡说道：“我只是觉得太残忍了一些。”
陈成说道：“我认识你的时候只有21岁，但实际上我比你想象的要见过更多的可怕、可悲的场景，如果不对陈镜孜这么做，未来的堕落文明，就会对我们做这样的事情。”
“……”
“宇宙是一个可怕的黑暗森林，文明与文明之间永远存在的都不是和平，而是欺压只有实力才是决定话语权的唯一标准，这是白鸟文明、暗黑文明、阿文尼文明乃至于迟迟未至的堕落者文明给我们的箴言和准则。”
陈成的话在宇宙飘散。
王飞白根本不知道，在他看起来有些遗憾的《柏镜》实际上根本只是一系列重大事件的开端！
他根本不知道陈镜孜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可怕危险。
他有可能真的死亡。
因为马尔茨即将带领他前往暗黑文明，这一次他的身份将不再是人类文明领袖的儿子，而是仅仅只是一个俘虏，马尔茨并不畏惧死亡，所以陈成毫无顾虑的准备将他送回暗黑文明，替代死去的贾德·里维斯。
但陈镜孜不是马尔茨一样的暗物质生命。
他是人类。
他具有肉体和精神，他不能像是马尔茨一样经历无数次的复活，依然能够从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暗物质内汲取力量，接着复活，保持记忆，更不能像是阿文尼能量文明一样随时随地的更换身体，甚至如同记忆备份一般的将自己的意识和信息储存在意识超级智脑和储存库里。
他只是一个人。
一个即将被苦痛、杀戮、死亡、爱人分离、人类文明的倒塌、使命感等无数事务左右心灵，直到将心灵磨砺得坚如磐石的普通人类。
第八十八章疲惫
微风飘荡过窗台，照亮了秦远衡的失落的面容，他对一旁的庄怜容说道：“是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明明知道我是恨你的，如果没有你，哥哥就不会死。”
“你长大了。”
“我从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拥有成熟的思考能力了。”
庄怜容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跟秦怀荣一同背叛人类？”
“背叛人类？”
庄怜容笑了笑，说道：“你想说是因为我的原因么？这些动机太复杂，理由太过多变，是根本无法化解的矛盾与冲突。”
“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但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
“所以你就要毁了整个集团？”
“这不是摧毁，而是告诫。”
秦远衡的前方无数的信息在疯狂的流淌着，作为在十几年前便是顶尖信息刺客的他而言，整个人类文明没有任何他无法抵达的地方，没有任何他无法穿透的信息流。
他能够帮助冯柏柏脱离行星，欺骗天琴战舰。
自然也能够摧毁整个庄海河氏集团，甚至会掉半座荷东海城！地下实验室里的监控镜头全部都已失笑，重复不断的播放着之前的动态画面。
秦远衡笑了起来。
他只差一步。
就能够让整个人类文明知晓他的哥哥的痛苦，知道他的难堪，知道他究竟为了人类付出了什么，而人类又是如何对他产生背叛的，这就是他目前作为的动机和翻版。
庄怜容说道：“你的才能很出众，但行为很偏激。”
“冯柏柏和陈镜孜会死，像是我哥一样，死在荒芜的宇宙虚空之中，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虚空中解体，他在无数宇宙冰冷的钢铁炮管之中的状态。”秦远衡继续说道：“你也不能理解，对么？”
他的双眼泛着明亮的光。
手上的血液正在与庄怜容的对抗下，不断的流淌着，他的右手骨骼在疯狂的向前伸手之中不断的发生着扭曲。
他不顾自己的生命也要按下那道毁灭的指令。
不仅仅是为了他哥哥。
也是为了陈镜孜和冯柏柏。
“冯柏柏曾经找我帮忙，她说他喜欢陈镜孜……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愿意帮她，也没有人能够帮她。”
庄怜容问道：“你确定这不是一场巧合？”
秦远衡说道：“我并不确定。”
庄怜容笑道：“一切都是我们的安排。”
“我哥呢？”
“……”
庄怜容沉默不语。
“你们的安排？”
“……”
“你们杀了我的亲人，杀死了他的灵魂，让他永远的在阿文尼文明的荒芜行星上成为了一道永动的能量流！成为了一个文明的爱情象征和文明级别的奇观和风景！你们该死！”
秦远衡歇斯底里的说道。
他的力量正在失去，缓缓的闭上眼睛，一旁的庄怜容沉默的看着这幅画面，看着他断裂的骨骼和手指，安静的没有说话。
秦远衡让她想起了被自己杀死的崔九章。
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觉得很累。
所以想要休息，陈成的家是她唯一能够感放温暖的地方，她喜欢那里的风景。
喜欢那里的木窗和山下的云海，喜欢宋青怡种植的一片片绿植，她喜欢靠在陈成的怀里，看着他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喜欢在星辰之下，触碰着他冰冷如同山岩侧脸。
她的漆黑的羽翼张开。
路西弗的三十六道羽翼在夜幕下舒张，在月亮的倒映之中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
她的身影便落在了那座木屋的前方。
她嗅着篝火的味道，嗅着森林里散发的泥土的清香，没有说话，安静的走进屋内。
一位英俊冰冷的年轻人正在侧身坐在铁椅上读书。
他看得书的种类很多。
有关于数学的。
也有关于历史的，但最近他翻动历史书籍的动作很少，因为那是冷冰器的战场，反倒是关于科幻与游戏的小说多些。
庄怜容平静的走到摄像头的储存的地点，眼睛似张非张，她像是很多年前一样拿起镜头，对着面前的模特按动着红色的光点，紧接着一张构图完美至极，画面冷锐的照片保存在镜头之中。
“为什么不用拍立得？”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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