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喆颂看着陈成。
这位城主的谋算太过可怕。
一道道后手层出不穷。
星机楼从建立的开始,或许他便开始思考这件事情,或许从他与这位城主见面的第一刻起便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五龙、凤凰、神火、神江!
五行属性。
金能生水,水泽众生与木相依,火土相依。
水火不容!
龙凤本就不该齐鸣。
但却在这股漆黑的大蛇的镇压下,根本难以掀起半分波涛,李喆颂的压力渐缓,骤然之间。
东元魁作为贪狼星君构成的贪狼倏然向李喆颂的体内涌入。
轰!
大片的气机在观星楼上向四方回荡。
异象难以遏制的冲垮了星机的遮掩。
天庭虽然看不清观星楼上发生了什么,但却也能够明白那位鬼神又在做着一些令他们不喜的事情。
巨大的王朝被一位金甲神人握在手上。
他手持着整个王朝。
沉重的大手。
轰然向下坠落!
砰!
五道北斗星辰在巨手的撞击下摇曳着。
陈成的紫薇斗术构成的虚幻。
倏然蹦出数万道裂痕。
裂痕在瞬间修复。
然而那为持国天王的神威如渊似海,却依然还在继续攻击着这里的屏障。
东元魁瞬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机暴涨。
当贪狼星的虚影星纹没入那位太子体内的时刻,他仿佛与整个北冬燕朝发生了崭新的联系,大量的气运在攀升,燃烧着。
陈成的经验正在消散!
朝运的天赋灼烧了他上千亿的经验值。
他的面板信息。
如瀑布一般的流淌着!
整座神江州上,位于中心位置的红叶之国骤然亮起了一道明亮的白光,凤凰台的唳鸣传来,与星机楼遥相呼应,对抗着那位天王的力量。
星机楼上。
钟离锐泽看着面前扭曲,被八方气机撕扯得血肉模糊的少年。
不忍的将黑色的磨盘坠入他的体内。
沉重的气机如万顷巨石!
星机楼的石板倏然低沉。
主损耗的破军星。
在一瞬间与首位的贪狼星构成了对立,一刹那间,原本处于微妙平衡的气机再度被打乱。龙、凤、破军、贪狼、鬼神,五方力量在李喆颂的体内如云团一般翻滚不息。
陈成的神情一片默然。
星机楼的后方。
仰列雨抬头看着他,正在微笑。
“叔叔,我可以成为您的贪狼么?”
那是他当初在见到陈成的时候,明悟自身来历后说的话。当初她是个哑巴,现在却不是了。
她的浑身亮起了明亮的冰晶。
冰晶折射着周围的光彩。
就在李喆颂承受不住的时刻。
一团冰冷的寒霜棺椁。
冻住了整个世界。
深邃的极冰之间。
仰列雨说道:“大人。”
陈成问道:“恩。”
仰列雨说道:“谢谢你。”
......
......
仰列雨的冰层凝聚了很久,陈成和五位北斗星君阻挡了天庭很久,她的身影一点点的化作冰晶散开。
风雪在星机楼上飘荡。
宛如一棵巨大的挂雪苍松。
她的气机尽散。
跌倒在陈成的身侧。
【您的臣属:司命星君·仰列雨燃烧生命,为北冬燕朝太子李喆颂改命,生机微弱】
【您的臣属:司命星君·仰列雨死亡】
陈成抱着怀里的仰列雨。
看着风霜化成的极冰。
极冰像是钻石。
李喆颂的身躯内当贪狼、破军、七杀全部涌入的瞬间。天上的南斗六星骤然大亮。
作为南斗第六星。
与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同在一人身上。
是极为罕见的画面,也是她能够抵挡外界控制的唯一解释。
仰列雨的死亡。
意味着南斗六星的司命、七杀阵亡,消失。
她的一缕缕分魂崩解在天地间。
李喆颂紧闭双眼。
在极冰的世界之间沉睡着。
咸半烟、伊阳秋等众多长老都在沉默,死亡是唯一的选择。毕竟,在众多北斗星君之间,一位南斗星君如何能够安稳的生存?
......
......
仰列雨看着自己的身影消散在天地间。
看着自己的魂魄被那位大人分离。
她不舍的向他挥手道别。
陈成也在与她道别。
一位身材高瘦的白衣使者,身上的布条极为狭长、逶迤,他说道:“小姐,主人等您多时了?”
“主人?”
“恩。”
“您便是白无常?”
“然也。”
仰列雨不解的看着他,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但为何这个无常似乎对自己很耐心,一点也没有催促和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走向一座巨大的桥。
跨过了一片片鲜红的花海。
登上山坡。
一层层石阶之上。
她看着那位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牺牲的大人正在负手而立,他靠在巨大的楼柱旁边,楼柱的两侧一位面容狰狞的紫皮恶鬼。
如同雕像一般。
丝毫不敢动弹。
那恶鬼身高如他在现实里看到过的大厦一般,或许比大厦更高,那位青年连他的脚掌都不到。
她自然也更加渺小。
但越是渺小。
越是衬托着他的伟大。
“尊主。”
“吾乃阴律司神功曹,不要叫我尊主。”
“是。”
陈成一袭黑灰相间的阴律司功曹服,手上的袖子极长,如绸缎一般飘舞着。
他的脚下是漆黑的山岩。
这里的空气很冷。
很阴森。
但她却莫名的喜欢这里。
陈成笑道:“你死了。”
仰列雨一下扑进陈成的怀里,说道:“大人!我原......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能够再转世之前再见您一面,真是太好了!”
她的瞳孔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剔透的泪光。
在冰雪般的脸庞下闪烁着光芒。
“为何要转世?”
“啊?”
陈成说道:“活着不好么?”
仰列雨不明白这位大人为何要这么说,安静乖巧的等待着他的解释。
陈成看着远处的一颗颗黑树,说道:“自古以来,向死往生,死而后生,生死一线之隔近在咫尺。你身负司命、七杀两道命格,注定不能长久。”
仰列雨追寻着他的视线看去。
两位身穿银白甲胄。
浑身流光溢彩。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星辰虚影,被此前的那位白无常和他见到的几位鬼将镇压。
“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他叫文论。”
“文,文论你好。”
文论看着南斗的司命星君、七杀星君被地府所俘获,笑了笑。
陈成与仰列雨在地府间行走。
黑暗的楼阁、亭台。
鬼市。
鬼丹被仰列雨塞入口中,咀嚼着,他说道:“你该回去了。”
“哦,那您呢?”
“我在那边等你。”
仰列雨被清洗掉的魂魄瞬间沿着酆都地府向着大地上升,连同文论一起向东瀚海朝而去。
“人类想要在人间行走何其之难,地府却截然不同。”
他看着愈发拥挤不堪的地府。
看着人间频繁的大乱。
想起了天地大劫。
“地狱不空......唉。”
第一百三十一章金阳
李喆颂浑身如同一道柳絮一般,轻飘飘的站在星机楼前,他的意识飘得极远,数次在死亡面前的经历让他的神情发生了少许变化。
“陈红叶。”
那位持国天王的声音夹杂着地水火风四种气机的古朴琴音。
天地间的气机骤然在黄金大手之下动荡不安。
陈成看着拨开星机迷雾的大手,说道:“我南斗与北斗之事不需天庭插手。”
即便是天庭的仙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持国天王感知着星机楼前爆发的极冰气机。
迟疑不定。
金黄的巨大手掌之上。
王朝内气机构成的平民们纷纷抬头望着人间的画面,渺小的大地和云团早已散开,志曲城和神江大海构成了一幅蔚蓝的画卷。
陈成说道:“南斗六星君之一的司命星君死了,若是天王有兴,不如来与我一起小聚一番聊一聊红叶之国未来的境况。”
魔礼海的琵琶琴音停止。
这位叫做陈红叶的鬼神。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他既是地府的酆都尊主。
又是功曹。
还是人间红叶之国的建立者,山府城的副城主。
不论是人间,还是地府。
都仿佛给他加持着一张张护符。
让持国天王魔礼海没有任何理由去质疑他的行动。巨灵神试图将他送入轮回,哮天犬试图杀他,杨戬同样如此。
但都败了。
他无法承受与陈成战斗带来的影响和责难,便只好退去。
魔礼海巨大的瞳孔。
照映着天地万物。
他的视线只在陈红叶和众多星君的身上有更多停留,其余凡人皆被一扫而过,例如管乐池,山府城守卫星机楼的长老,乃至于那位北冬燕朝太子李喆颂皆不在那位天王的视线之中。一位太子身患重病,与他何关?
当金色的光晕退散。
南斗六星之一天府司命星君的死亡,瞬间天空中的幕布发生了无数的变化。
李喆颂瞬间瘫倒在那位东元魁的身旁。
紧闭双眼。
他的眼皮不断跳动着。
气机时高时低。
大风将陈成的眉眼抬起,他面带笑意的看着星机楼上的众人,笑了笑:“准备月考吧。”
“是!城主!”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位城主欺骗神灵的画面。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位城主牺牲司命星君·仰列雨的果决。
或许他会比慕容城主做得更好?
......
......
城主府。
仰列雨的魂魄进入自己的身躯内,睁开眼睛,看着那位正在平静的等待着自己苏醒的青年,说道:“大人。”
在地府游览的时刻。
陈成已经将异象处理完毕。
当天庭察觉自己被骗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责难的资本了。
只要他们不主动透露。
没人知晓逆天改命的事情就在星机楼上发生。
星机楼依然是那个星机楼。
北冬燕朝依然是北冬燕。
一切都将步入正轨。
而唯一多的。
是一位正在门外,恭敬的弯腰,身影英气逼人的黑巾少年。
他的腰挂佩剑。
眼神凌厉。
“杀破狼命格已成,我曾于微末间如蝼蚁般挣扎,极其羡慕慕容城主以人为棋的画面,喆颂。”
“弟子在。”
“这神江州、东瀚海乃至于天下都是你的。”
“师尊。”
“但前提是你能活着。”
“......”
“太子府幕僚八百,在府州独具一格......求医问药不是正理,多寻些对这世间宗门有所了解之人方是正途。”
“是。”
李喆颂平静的说道。
陈成看着他,说道:“你体内杀破狼命格需以杀意孕育,静不如动,当断则断。”
李喆颂安静的听着这位师尊的叮嘱。
陈成拿起茶杯,说道:“乐池,去寻些丹药来。”
李喆颂神情恐惧的看着那位城主手中的炙热火丹,以及散发着极寒气机将周围案台都凝结成霜的冰药,喉结滚动。
“杀破狼命格一现,动则生,不动则亡,你身负龙凤之命,破军、贪狼、七杀乃至于沾惹了些许南斗司命的影子,生死大门,天地玄牝近在咫尺。”
李喆颂颤抖的看着管乐池手中的丹药。
神情战栗的将其吞入腹中。
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
在承受了如此巨大的能量之后。
他的寿命开始下跌。
命格导致的变化。
远比李喆颂想象的要更加可怕,那位师尊虽然是地府之人,但却无法阻挡他的魂飞魄散。
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他的寿命还有七年。
他颤抖着说道:“师尊,喆颂告退。”
陈成说道:“去吧。”
管乐池有些欲言又止,说道:“那位夏侯将军从远处折返,想要求见城主。”
“哦?”
......
......
日落大陆之上,塞里敦王国境内。一位白衣的金发少年正在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之下,周围的细小河池清澈透明,可见青虾跳跃,鱼戏与水,白色的涟漪和天空中的阳光映衬,照得如一道道辉光般,令人难以直视。
赫德森普说道:“你似乎很高兴?”
陈成说道:“当然。”
赫德森普说道:“那为什么不让一让我?”
石桌上的棋盘如同水流一般席卷。
赫德森普败局已定。
陈成笑了笑。
他浑身覆着金甲,腰间的一柄象征着塞里敦王国权利的骑士长大剑伴随着他的起身,发出铿锵声。
“日落大陆的王国之战结束,下一件事是什么?”
“航海。”
“没有兴趣,为什么不航河呢?河流同样浩渺,波澜壮阔......”他说着说着忽然停止了下来,神情一阵黯然。
他忽然想了起来,自己已经不是河神系的一员了。
作为天马。
他本便不该生活在河流之中。
一位惊艳绝俗的女子安静的站在河畔,对着木板擦拭了一下柔美侧脸的额角,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人鱼河神·斯德拉·艾尔丹。
对于普通女子而言正常的举动,对于神灵而言便有些矫揉造作。
因为她不会流汗。
作为人鱼更不可能浆洗衣物,一切都源自于东平大陆的传闻,传闻他们喜欢这样的女人,但似乎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场景对于那位冰冷的冥殿先锋官来说并不奏效,甚至没能让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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