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嘘。”
两人停住不动,宋彩仔细一听,附近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细微的说话声。再仔细听……嗬,那哪是说话,分明是在嗯嗯啊啊呀!
虽然被植被挡着看不清,但那男的淫词浪语相当丰富,一边忙活一边满嘴跑火车,女的也辣,叫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浑然不知有人在偷听。
“野战啊,冒这么大风险,绝对是偷情!”宋彩对着江晏做口型,莫名兴奋起来。
江晏却露出尴尬神色,伸手挡在宋彩眼前:“非礼勿视。”
宋彩心说你装啥,要不了多久你就后宫佳丽三千了,到时候指不定玩出什么花样来呢。他扒着江晏的手往下压,没留神露出了一只狮子耳朵,弹了两下之后竖了起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就让我看一眼也行,死而无憾!”
江晏瞧着那只毛茸茸的耳朵,深觉拿他没办法,忽然又起了戏弄心思,便用力揪住,反向一拧:“不行就是不行,赶紧跟我回去。”
“嘶,疼!疼疼疼!你松开松开,我不看就是了!”
宋彩被江晏掐着手腕原路折回,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那对颠鸾倒凤的野鸳鸯斗到了尾声,而女方还格外激动,竟然就那么放肆地尖声大叫起来。
宋彩一惊,心道真是狂野啊,gc也不至于这么叫吧,不是偷情吗?
他反手抓着江晏的袖子,梗起脖子又往那边看,却发现江晏的注意力比他还早飘过去,只是脸色很差。他爬上台阶,望向江晏注目的位置,察觉到江晏又要抬手把他往身后赶,便仗着小丫头娇巧身材从他肘弯下钻了过去。
只一眼,头皮都炸开了。
那两人……不,确切地说,那一蟒一狐在干什么!
那是,那是偷情还是互相残杀?
只见蟒的上半身高高立起,粗壮的尾部紧紧缠着红狐,红狐的下半身被勒得现了原形,上半身却还是女子的美艳形象,只是左边肩膀被蟒衔在嘴里,血流不止,别处也被撕出好几块豁口,断裂的肩骨和锁骨都刺出来了。
那蟒的头和尾尖都在剧烈颤抖,宽大的腮边像长了一对翅膀,也随着红狐的嚎叫声张开到极致,震颤之下发出噗噗声响。
宋彩被这一幕震惊得合不上下巴,险些把江晏的袖子都给扯烂了。江晏拉着他转身就走,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那表情始终凝重。
宋彩问:“我们就这么走合适么?”
江晏:“还能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宋彩心道也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几千年前,该怎么着都怎么着了,出不出手都一样。
两人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快,宋彩捧着肚子渐渐跟不上了,只得甩开了江晏的手。他放慢步调,终于没忍住问出口:“那个是眦昌吗?”
江晏听见这名字时顿了一下,答道:“是。”
宋彩并不意外,只是疑惑眦昌不是妖么,怎么会在这儿,系统爸爸到底给这段副本安插了多少诡异情节?难道把眦昌改成了是从神官堕成妖的?”
江晏只消看他一眼就能把他琢磨的内容看穿大半,默默道:“他一直都是妖。”
宋彩心里暗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有那种听人心声的特异功能?怎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感觉好没面子啊。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顺势问了一嘴:“既然没有被召灵飞升,妖怎么上得了天界?”
江晏道:“尚不可知。”
宋彩突然发觉灵兽被贬下炼狱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江晏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明显不大想说。宋彩记得枭桀对他说过,灵兽一脉是受某一只的连累才被集体贬下界的,那如果那只犯了错的其实不是灵兽,而是妖呢?
这事件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或者是个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关注!
第36章业火焚天宫4
还未回到殿内,一阵晃动感传来,宋彩本能地去抓牢固的物体,反被江晏率先握住了手腕。晃动感只有短短一瞬,平息之后江晏问道:“有事无事?”
宋彩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回道:“好好的。”
江晏嗯了一声,铁箍般的手却并没松开。宋彩刚想叫他不要紧张,脚底下就又传来晃动感,如此反复了十七八次才算彻底停歇。
两人分离时宋彩的手腕已被他捏出青紫,江晏下意识地问:“疼不疼?”
宋彩:“不疼,小丫头皮儿薄,动不动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其实没大碍。”
江晏:“回去擦点药膏。”
宋彩想了想,摇头拒绝:“活血化瘀的药膏能不用就不用了,我现在毕竟有孕在身。”
江晏听言蓦地嗤笑一声,道:“你适应得挺快。”
宋彩:“不然怎么办?总不能叫这孩子砸在我手里吧!”
江晏微一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正说着,天色骤然黑沉,不经意间时空再次转换。漫天蓝紫色的雷电劈开夜幕,整个天界都被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中。
“又是怎么回事?”宋彩道,“刚才我就想说,为什么在天上还会有地震?”
“恐怕是某种预兆。”
江晏看了眼天色,立即携住宋彩,足下一点消失在原地。
两人再出现时已在殿内,仙童见他们回来慌张跑来禀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神启殿今日又来了通告,您快看看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他说“正事儿”的时候眼光瞄向某人,意思不言而喻。宋彩赏了他一个白眼,他便趁着他家殿主看神谕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叨念:“殿下您都两次没去神启殿前听训了,这样可不好,最近好多要紧的事呢,再有下次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了!”
江晏没有回应,只在看完之后将那金色卷轴随手搁在了旁边。
宋彩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晏:“跟外面的敕罚雷劫有关。”
他吩咐仙童出去守着,示意宋彩进内殿再说,见他肚子滚圆又从床榻上拿了条绒被,叠成四四方方铺垫在椅子上,道:“先坐下。”
宋彩一阵感动。要是搁在平时被江晏这么体贴,他真得不好意思,这会儿身怀六甲倒是有了些底气,于是欣然落座:“你是说外面的雷电是神官渡劫的雷?”
江晏:“不,是敕罚渡劫雷,重点在罚上。”
宋彩恍然大悟:“不会是因为……我们看见的那个吧?”
江晏:“嗯。说是玄礼神官的灵兽红狐和灵兽宫的一只在驯灵兽私通,扰乱了天界秩序,且红狐被那只灵兽绞死之后吞吃了大半,场面太过难看,影响极坏。”
所谓的“在驯灵兽”指的必然是眦昌,先不管这个身份是怎么得来的,宋彩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于是问道:“那受罚的是玄礼神官?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应该罚眦昌吗?再不济也该罚驯养他的神官啊。”
江晏抬眸:“眦昌已经叛逃下界了。而灵狐肚子里发现了一个即将成形的幼崽。”
“啊?”宋彩迷惑了,“我还以为他俩是刚搞上的,都有孩子了还这么激情,真是艺高人胆大。”
江晏忍不住扶额:“你一天到晚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彩:“好啦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江晏:“那幼崽并非眦昌的,而是她家殿主玄礼神官的。玄礼神官原身为龟,龟天性属水,红狐天性属火,那幼崽没能将两相融合,因而形貌怪异,阴邪之气极重。”
“什嘛?!”宋彩吃惊不小,这消息简直毁人三观。他问道:“这是神谕上说的?事关天界颜面,说得这么详细吗?”
江晏点头:“神官受罚必须有正当理由,自然要标明的。”
适逢仙童进殿来侍奉安胎药,正巧听见了这么一句,便接话道:“听说那玄礼殿主和他的灵狐苟且已久,可偏又不是个长情的性子,对灵狐始乱终弃,灵狐是为了报复他才和蟒好上的,这事儿在各家宫殿都传开了!”
江晏见这仙童进来没有通报,也没有敲门示意,竟是一副进出自由的样子,愈发不满,道:“谁许你进来的?这里是本座与夫人的寝室,你如此随意可还知道规矩?”
仙童陡然愣住,显然是没怎么被他家殿主这样训斥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宋彩却对他说的八卦相当感兴趣,立即拦住:“不不,让他说。”
这一来江晏就没再吭声,而仙童却不大敢说了,征求似地望他。江晏只得道一声“接着说”,仙童才又继续。
“……这也都是旁听来的,说玄礼殿主表面上一心向道,潜心修炼,实则跟灵狐早就好上了,只不过碍于灵狐的身份低微,才一直没有公开。那灵狐的人相是个一顶一的美人,玄礼殿主怕她被人惦记,还叮嘱过轻易不要以人相示外,可见感情是有的。只可惜灵狐不能再满足于偷偷摸摸的相处,再加上有了身孕,就想找玄礼殿主要名分,玄礼殿主偏又给不了她名分,就弄成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仙童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能有几分可信度。但在天界,被召灵飞升的灵兽和那些经历过天劫飞升的神官有着本质的区别,地位确实不可相提并论。
神官里头虽然也有许多是由妖或兽类修炼而成的,但他们往往比修仙的人类还要不得了,因为他们要经历更多的考验,要有非人可比的心性和毅力,遭遇的劫雷也不是同一等级。
就拿修炼时间来说,有潜质的修仙之人可能熬个几十、几百年,经天道审查之后判定合格就能得到渡劫飞升的机会,而兽类则要经过上千甚至上万年,有的先成了妖,更凶险,渡劫的时候差不多会有六成都死在劫雷之下。
换成宋彩的思维,即通过学习考试入职的那都是精英,晋升渠道:科员-副科长-科长,通过社会招聘入职的职能做基层,晋升渠道:保安-保安副队长-保安大队长。
仙童接着道:“那条蟒是召灵才不久的,之前都没怎么见过,据说一直在灵兽宫里受驯,没见过世面,所以才一见美人就把持不住。估计是知道了灵狐在利用他,心生不满就行差踏错,犯下了那样的罪孽。”
“要我说,玄礼殿主有错不假,可那灵狐生性淫乱魅惑主子,她才是主责,死了也活该。这下害得自家主子敕罚雷劫当头了,真是……哎,就看玄礼殿主知不知错、悔不悔改,能不能渡劫重来了。”
宋彩问:“要是渡劫成功了怎么说?”
“那说明玄礼殿主并无大错,天道要赦免他呗!”仙童咕哝,“本来就是灵狐挑起的事端,害人害己,玄礼殿主说不定是意识到两人没有未来,悬崖勒马才不要她的……”
宋彩看他表面上说的是玄礼神官的家事,可怎么听怎么像指桑骂槐,心里说不定已经把灵狐两个字换成青狮了!
于是宋彩指着门口:“你出去!”
仙童:“……”
他可怎么都没想到,梼这爬床丫头竟然卸磨就杀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变了脸。无奈这时候他家殿主也冷冰冰看向他,他没了依仗,只得狠狠一跺脚,端着药碗离开了内殿。
宋彩道:“江晏,我觉得这事儿像是有的放矢,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明了。”
“嗯,”江晏应声,“眦昌本就是妖,没有叛逃下界之说。”
宋彩:“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捣鬼?谁会跟灵兽过不去?还有那个玄礼神官,他是什么角色,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江晏每每听宋彩说“角色”都会十分别扭,仿佛在他眼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好玩的折子戏,即使亲身参与了也从不认真对待。
不仅是在当下,宋彩这家伙在雁回城,在诡境,在不属于他原本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永远一副漫不经心、随便玩玩的状态。
这叫江晏颇有些不满,于是简单答道:“一个主司星象推演,研究吉凶祸福的神官罢了。”
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神官,因和自己的坐骑灵兽发生了纠葛而在天界引起轩然大波,还引发了敕罚雷劫……就算这些勉强可以说得过去,但刚才那十七八次地震又是怎么回事,要说跟这事件没关系,纯属巧合,打死都不能信。
宋彩自从开始写文就养成了扯线头的习惯,凡事都喜欢往深处多想想,江晏却不喜欢对未知的事情做无意义的猜测,撑着额头眼帘微阖,视线里便只剩下了宋彩圆滚滚的肚子。
九九八十一道敕罚雷,一道比一道更重。光是旁听,都叫人心肝发颤。
雷劫有讲究,由于动静太大影响太广,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劈完八十一道,如果接受雷劫的神官半途承受不住放弃渡劫,或者强撑至陨灭了,雷劫就会自动停歇。
仙童一直在外面数着,数到八十一下时他高兴得不得了,冲进殿里就嚷:“八十一道!玄礼殿主成功了!我就知道不是他的错!”
江晏没理会,他算是看透了,跟这小仙童讲再多遍也没用,照样没规没矩。宋彩却提高了声调道:“你美个屁啊,玄礼神官是你先祖还是你心上人?”
“你胡说什么呀!”仙童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怎敢在天界这样口无遮拦,还当是你被召灵之前的那片野莽山头吗?岂有此理!”
江晏听得烦,呵斥道:“闭嘴!”
仙童被他凶得一激灵,心里虽然委屈却又不敢造次,一声“殿下”憋在了嗓子眼儿,只得扁着嘴站到了一旁:“是……”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通报声:“殿下,神启鸟送来了新的神谕!”
第37章业火焚天宫5
江晏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仙童便出去接过卷轴,呈了进来。
江晏展开金卷,和宋彩一起观阅。两人离得近,几乎就要头碰头,宋彩不自在地后撤了两寸,莫名其妙闹了个红脸。江晏见状也微微后撤,最后干脆把金卷直接塞到了宋彩手里。
gu903();仙童的视线在他两人之前转换,哪知道他们都已换了里子,心里嘀咕着梼这丫头明明都已经爬上殿下的卧榻了,还这样惺惺作态,简直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