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之事,岂可用来朝争?”宋濂则更是生气,国子监如今做的,是事关华夏百年、重塑圣人之学的大事,竟然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他更加无法容忍。
“无妨,长远看来这件事完全不足为患。我国子监乃是官学,那些人兴风鼓噪,终究是芥藓之疾。只要朝廷科试按照新学的路子选拔人才,那些文人便是捏着鼻子也要去学新学。”朱肃道。“只是从短期上看倒是有些头疼,一是这生源日渐减少,国子监诺大门面,总不能闹到最后无学生可教的地步。”
“二是对于《华夏论》的质疑之声。虽然《华夏论》其中尽是真知灼见,必然有人能慧眼识金。但是天下人多是趋炎跟风之徒,若是不能压下这股妖风,恐对新学传播不利。”
“新学乃我大明百年之计,是万万不容有失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华夏论》中的思想,最好能争锋相对的,将那些人的无稽之谈一条一条的予以驳斥,还要能传诸天下,让每个人都知道那起子旧文人究竟是何坏心。”
“生源的话,我倒是有主意。”刘伯温笑道。“孔夫子言有教无类,不如趁此机会,广收寒门之子入监,此前我等在皇庄之中,就培养了数百庄户之子。”
“这些孩子多聪明伶俐,正好填充国子监的名额,而且寒门人家若有机会继续读书,定然是趋之若鹜的。哪里会管那些旧文人说的什么风声。”
“善。”朱肃也点头。“反对新学的,其实也多是地主乡绅、自诩耕读传家,实际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家。正是我等揭露了他们千百年来抱残守缺,不顾国家大义,只愿袖手谈风月,不愿为天下谋幸福的本质,这才会遭致他们的反弹。”
“但寒门学子之中,却多有认同我们的新学的。我们可以设招生考试,但凡能够通过考较者,皆可免费就读国子监。培养出我们自己的文人,方能与旧文人分庭抗礼。”
宋濂一听,亦是点头,老人家转怒为喜,抚掌道:“妙哉!如此一来,那些人抹黑我等,倒成了为我新学甄选人才之举了!吹尽黄沙始见金,那些三心二意的监生,不要也罢!”
刘伯温亦是颔首。而后道:“那第二点,殿下可有定计?如今污我新学之风甚嚣尘上,那些人无意与我等辩斗,只是一心抹黑。”
“需能使我新学不至蒙受污名方可。”
“这事,我倒确实有一个法子。只是.”朱肃面露难色。这几天里,以方孝孺为首的新学文人,也曾经与那些抹黑新学的学子当众设坛辩斗,但这些文人中的大部分显然并不是来讲道理的,这些人说白了就如同后世的键盘侠,他们并不在意什么真相对错,只是想用言语的抹黑,活生生的喷倒刚刚萌芽的新学而已。
本来对于这种喷子,朱肃是丝毫不怵的。不就是比谁的声音大嘛,只要祭出传单报纸这两样杀器,迟早能将这些喷子给反喷到丢盔弃甲。毕竟大多数人不过只是无脑跟风而已,只要掌握了话语权的风向,他们自然会向新学倒戈。
可是朱肃却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他如今能够动用的流动资金,大都已经投入到炼钢和火器研发这两个无底洞中去了,手中并无足以办一家能够供应江南全境的大报社的金钱。况且这种事关话语权的东西,他也不敢据为己有,最好能让老朱或者大哥朱标来出面承办,顺便以法令在一开始就禁绝民间办报,彻底将舆论这个大杀器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这样才最为稳妥。
否则,若是有人意识到了舆论的力量,他朱肃开了这个先河容易,让其他人用舆论武器反制朝廷,那可就糟糕了。
要知道那些旧文人们,本来就是极为擅长使用舆论、钳制皇权的。
可朝廷如今,才收上来那区区十万两商税。虽然老朱料理了勋贵们,但要如何查税收税,还没有个定论。此事朱肃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朝廷手上没人,御史台终究只是些不通俗务的清高儒生,户部的又和那些文人可以说是一伙儿的,让他们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什么门道来?
只能等老朱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一批人,再吓住另一批人,用这种笨办法,才能将这商税法的第一拨头,给开出来罢?
“唉,说白了,还是没钱闹的。”朱肃谓然叹息。原本自己只是想向便宜老爹要一些钱,钻研发展一下基础科技,可没想到又是要自己弄出新学,又是整肃了勋贵,这钱却依旧没有影子。现在又添了重建国子监和弄报社的活儿,搞得朱肃都想怂恿老朱直接兴大案抄家一波,拿抄来的浮财把事儿先给办了算了。
科学技术始终是一个国家的第一生产力,拖延不得啊!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倭国南北朝就要统一。若是在此之前,不能让大明形成武器代差,拥有在北拒元庭的同时,还能威慑倭岛的实力的话。
让足利幕府顺利统一倭国,大明想再谋此地,就要难上加难。
“五殿下,青田先生,陛下召见。”正想着,便听外头有人来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