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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在这之前,我会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不着急挣钱,可以花三个月六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让他们调整心态。”

初挽听着刀鹤兮这么说,也是赞叹,想着选择刀鹤兮做合作对手,果然没错,他能支援的不光是钱。

至少在做事的态度和理念上,两个人其实是很相似的。

她也就道:“你说得对,需要给他们时间慢慢磨合,这里也包括我们的想法和师傅工人们时间的磨合,要让他们感到充裕悠闲,要给他们提供保障,不为生计所困扰,只有从容的心态,以及对技艺的精益求精,才可能创造出最极致的作品。”

现在经济体制改革,都在追求效益,这自然是时代需求,大势所趋。

但是在这紧锣密鼓的时代洪流中,他们保留下的这家窑房,就是要做那个逆着时代的异类,独立特行。

刀鹤兮抬眸,看着初挽,之后道:“你说的话,我都很赞同。”

第184章

初挽和刀鹤兮又商量了将来的市场问题,刀鹤兮的想法是,先从香港市场切入,之后进攻美国以及欧洲国家,初挽自然没意见。

刀鹤兮在香港的人脉足以为瓷语打开市场。

之后,两个人由易铁生和胡窑头带着,亲自考察了这里的高岭土和釉料,刀鹤兮是不吝惜钱的,总之统统都要最好的,达不到满意就再找。

至于画工,也足足找了十几个,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

等各种细致功夫全都看了一遍,两个人总算有些满意了,又和易铁生详细地研讨过后,全都交待给易铁生,他全权负责这里的窑房。

至于资金方面,由刀鹤兮负责,易铁生直接和刀鹤兮的秘书联系。

本来初挽的意思,因为大部分投资都是来自刀鹤兮,问他要不要留一个人在这里,刀鹤兮直接拒绝:“我们既然要合作,那我自然信你,也信你的朋友,我们只需要看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他淡淡地道:“我们追求的是百倍千倍的暴利。”

初挽笑了:“行,那我们都看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谁知道就在他们要走的那一天,易铁生突然找上他们:“鹦哥绿釉做出来了。”

这让刀鹤兮和初挽都是意外了下:“这么快?”

易铁生:“他用了原本的素胎,直接烧造的。”

初挽听着,也就道:“好,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当下两个人也不走了,直接赶过去窑房,这窑房里烧的是松柴,在经过一夜的烧窑后,里面还残留着高温,空气中弥漫着烧柴的气息。

那张育新沉默木讷地蹲在地上,将一些破碎的瓷片堆积在一旁,他儿媳妇彭秀红也在,有些忐忑地抬起头,看了初挽一眼。

初挽可以感觉到,那是一双被贫困折磨过后,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睛。

初挽在这一刻,脚步略停顿了下,她会想起,当那位倒在柴窑前最后的手艺人倒下时,这位儿媳妇人在何处。

不过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在胡窑头的引领下,走到了沾了泥巴的木架子前,看向了那件仿康熙鹦哥绿釉,那是一件长颈瓶,通体绿色,青翠欲滴,如鹦哥绽开的柔亮羽毛,又如剔透的翡翠,明亮娇媚。

初挽相信,这么一件鹦哥绿釉,便是不懂瓷器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它一眼。

它确实很美。

刀鹤兮拿起来,对着阳光看过,那绿釉在阳光照射下,釉层剔透中带着翠绿,颜色均匀,清澈娇艳。

旁边的胡窑头从旁赔笑着,开始解释:“这是用了碳酸铜和晶料调配成的釉浆,再用吹釉法做的,烧窑时候都是老张头一直守着的,他有经验,整整守了一夜没合眼。”

初挽看过去,张育新微垂着眼,依然沉默地收拢着他手中的碎瓷片,不过那眼睛明显看出泛着红血丝。

旁边的儿媳妇有些忐忑地咬了咬唇。

他们显然在提着心。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次的成败,甚至可能意味着他们能不能留下,或者说他们的村里人和同族能不能留下。

刀鹤兮看了一会,才望向初挽。

他显然是满意的。

初挽拿起来,端详了很久,才道:“春水染衣鹦鹉绿,江花落酒杜鹃红,怎么样?”

刀鹤兮唇边便慢慢浮现出一些弧度:“很好,看来必须搭配一件杜鹃红了。”

初挽颔首。

胡窑头看得出这两位是很满意的,当下也就笑了:“这件鹦哥绿,不是我吹,你就坐着车围着景德镇各大作坊窑房转一圈,谁能做出这个色,算我白说,这颜色绝了!”

那儿媳妇彭秀红看上去有些恍惚,手里捏着一个刷子,有些无意识地刷着。

初挽却在这个时候道:“要说绝了,还不至于,这件鹦哥绿,也就勉强及格罢了。”

她这么一说,那张育新瞬间抬眼,视线锐利地扫过来。

初挽笑看着张育新:“怎么,有问题吗?”

张育新陡然站起:“你们以为有钱了不起,不懂就别在这里挑三拣四,好东西到了你们跟前也白搭!”

胡窑头一见,大惊,忙拉着张育新,又给儿媳妇使眼色。

那儿媳妇赶紧:“爸,你少说两句!”

初挽却道:“你急于求成,为了能够尽快烧造,用了素胎直接挂釉烧造,这种烧造方法容易造成釉面容易脱落,你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烧窑时,在最初的一个小时,刻意把窑温提高了,之后才恢复到正常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