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左护法,首先说你,他不敢直接对傅含璋发难,转头瞪着巫月婪,
好歹你也是只九尾天狐,狐族最为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之术,你倒好,竟然退而求其次,只想着用身体强迫他人乖乖就范?
我巫月婪一阵语塞,此刻冷静下来,他也忍不住懊恼自己太过冲动。
再说了,是你伪装成女修,欺骗隐瞒他在先,温舒窈摇了摇头,他被你用计取了清白,又毫不犹豫地抛下,心中想必伤痛不已,也不愿再轻易相信你。
我并非刻意欺瞒对于狐族而言,男女之态不过是施放媚术的媒介,并没有绝对分别。
巫月婪面露苦涩:更何况我也并非有意抛下他,当时我若不用缠枝藤限制住那些修士的行动,一旦他们惊动了天泪城四长老,我和陛下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这话你同我说有什么用,怎么不直接对那姓苏的小子说?
温舒窈眼眸里写满了无奈,
你们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欺瞒在先,又不肯敞开心扉所致,若是能换位思考,解决问题也不难,只不过
他刻意拖长了声音,直到憋得巫月婪抓心挠肝地难受,才娓娓道来:
那姓苏的小子心悦的是女修南无月,而非左护法巫月婪,他是否接受龙阳之好,其中轻重,你可得掂量清楚了。
这句话不仅唬住了巫月婪,连傅含璋也不由得一怔。
前世和司曦的情感太过水到渠成,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那人对他的恋慕究竟是情之所至,还是别无选择。
他自问司曦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是让他脱离龙宫水牢的救赎,是他铭记两世的心尖月,可对于对方来说,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是痴缠黏人、以下犯上的叛逆徒弟,还是偏执纠缠、生杀予夺的恐怖魔君?
傅含璋越想越是害怕,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直到温舒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只是想了些事。他勉强笑笑,魔医可有什么话对孤说?
依臣看来,陛下对小美人不必过分忧心,温舒窈唇角翘起,倘若他记忆尚存倒是有难度,可眼下他活脱脱便是个半大孩童,哄他开心还不简单?
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懂得投其所好,
他扬起少年气的脸庞,眸底神采深不可测,您想想看,小孩子会喜欢些什么?
天幕中层云翻卷,青青兮欲雨,蔓延着窒闷的氛围。
一袭如火红裳的聂弋坐在床边,虚虚握着榻上那人的手掌,眉尖紧蹙:七日了二师兄,你为何还是没有醒来?
他注视着游思渚苍白沉静的睡颜,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巫汀野大战中,游思渚为了保护他被魔兽一爪正中后心,不仅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魔爪上附带的恐怖毒素也侵入了他的心脉。
众人赶回天泪城后,四长老就召集了数名修为高卓的医修为游思渚诊治。
眼下虽然基本清除了毒素,他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你怎么这么傻,聂弋捧着他的手掌,贴上自己的侧脸,
如今大师兄和三师兄都不知去向,若是连你也倒下,我该怎么办才好?
榻上沉睡的人面容清俊,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以前,他的手指已经抚上那双英气的剑眉,再沿着挺巧鼻梁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轮廓分明的薄唇边。
二师兄游思渚他深深喘息,听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我
强抑在心底的浓烈情愫,在此刻喷薄而出。
过往他只是隐约意识到,自己对这位二师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却没成想有朝一日对方伤重昏迷,他会恨不能以身相代。
可这份心思,他却不敢让游思渚知晓。
那人光风霁月、清隽潇洒,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道侣,必然是名气质修为绝佳的女修。
自己作为他的师弟,不管内心如何渴望,都注定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聂弋缓缓收回手,心底一片苦涩,他在原地枯坐了一阵,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弋儿,对不住,为师来晚了。温暖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聂弋浑身一震,鼻尖陡然发酸。
他旋身搂紧来人的腰,把脸深深埋进那氤氲着酒香的衣衫里:师尊
秋风陵抚摸着他浓黑的头发顶,眼神盈满疼惜。
座下的四个徒弟他再了解不过,聂弋看似高傲冰冷,内心却最是柔软敏感。如今两位师兄下落不明,最爱重的游思渚又身负重伤,他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弋儿你放心,既然思渚体内毒素已清,应该不久就能醒来。
他柔声安慰,聂弋闻言点点头,松开了手臂:多谢师尊这些日子您去了何处?期间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我们都很是担心。
为师前往凡界递交一件重要物事,好在一切顺利,没出什么差池。
秋风陵语焉不详地带过,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道笼罩在淡淡金芒之内的身影。男子的发色眸色皆是耀眼的澄金,气度高贵,凛然不可逼视。
残魂吾已经收集了大半,此前劳烦逍遥君送去的雪凤精元,若吾儿已经顺利服下,如今只缺一道三昧真火,便能让他的神魂复原如初了。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
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依据一枚玉简进行,此物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伴随身边,他不知其来源,却能感受到它的重要性。
因此前往山下收养林夜北、与神秘金发男子共同寻找神魂碎片,以上种种都完成得毫不犹豫。
另外,虽然金发男子并未说明缘由,他也能隐约感受到,天泪城与此事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甚者,或许关乎飞升后的太真界也说不定。
秋风陵来不及深思,额角就传来一阵剧烈抽痛,急忙停止了回忆:这几日你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思渚,想必累坏了,接下来就交给为师吧,你先去休息。
聂弋迟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连续数日的劳心劳神的确让他心力交瘁,若连自己也倒下,又有谁能去救回身陷魔域的苏同光和林夜北?
他站起身来,脚步明显有些虚浮,秋风陵索性搀扶着他向外走,因此也就不曾留意,榻上沉睡着的游思渚,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尽管很快他就再次闭合了双目,可短短的刹那已经足够让人发觉,那双墨黑的眸底,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缕明显的亮银色。
自从上次与傅含璋和巫月婪闹得不欢而散,苏同光就明显加强了戒备,即使在魔域灵力回复的速度明显减慢,他也会每夜在寝殿中布下防守的阵法。
虽说这点灵力在空冥和渡劫期的大能眼里算不了什么,可一旦他们再想趁夜晚偷偷潜入,阵法的感应就会立刻将自己惊醒。
不知是因为他态度坚决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这几日傅巫二人都显得格外安分,不仅没有深夜来访,甚至连碰面都少有。
除了有时会送来温舒窈配置的药材,其他时候都自觉地避而不见。
他正好也乐得如此,平日里除了为林夜北调养身体,教导他修炼灵力,就是前往药庐和温舒窈探讨医术。
魔医与医修修炼路径虽然不同,医理上却有很多可供交流之处。两人研讨起来都觉得获益匪浅,沉浸其中时,更是好几个时辰都不知疲倦。
这一日温舒窈向苏同光展示自己新近发现的灵品药草,他大为兴奋,午间便前往药庐,直到夜深都没见归来。
林夜北在房里等了他许久,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摇着轮椅进了屏风后,艰难地沐了热水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