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镜子面前看看。”她笑着将温茵茵推到镜子前。
温茵茵顺势往前走,直到站在半身镜面前时,眨了眨眼睛。
她是不是看错了?
顾明湘为她化了个浓妆,妆容衬得她的五官变得立体,一双眼睛因眼线的修饰也愈发狭长,多了几分女人味。
过去没有攻击性的她,因这妆容变得明艳,再加上红唇的点缀,使得她令人惊艳。
顾明湘对自己的手艺满意得不得了:“真好看,比电影上的女明星都要好看。”
说完,顾明湘伸手,为她盘发。
顾明湘的个子比她高,站在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挽起长发,用灵巧的手法盘成髻,露出她白皙纤细的脖子。
温茵茵的脸很小,却是圆润的,本来带着几分稚气,头发盘高之后,倒立马显得优雅了几分。
也不知道顾明湘是从哪儿学来这么多的本事,只短短几个小时,便让她改头换面。
等到温茵茵定定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惊讶到说不出话时,顾明湘又从口袋里的小盒中取出两枚珍珠耳钉,为她戴上。
点睛之笔。
原来她能美成这样。
“还没完呢。”顾明湘笑着看她一眼,转身回到行李箱面前。
打开行李箱时,她神神秘秘的,遮遮掩掩,愣是不让温茵茵看。
这下子温茵茵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到底是什么?我想看看!”
可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却怔住了。
行李箱里放着一身婚纱,被叠得整整齐齐。
顾明湘将洁白的婚纱拿出来,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明煜说,那天你看我和章城结婚时的照片时特别羡慕。所以他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门路,终于为你买到这件白色的婚纱。”
“他想要在婚礼当天给你一个惊喜,但又怕婚纱不合身,就又多买了一件小礼裙,让我给你试试。你穿上礼裙之后,我前后比了比,感觉差不多了,就让裁缝稍微改了改婚纱的尺寸,大小应该是合适的。”
“茵茵,我和明煜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他对谁这么用心过。但不管是我这个姐姐,还是我们的父母,看着他对你这么好,心里都是欣慰的。因为我们希望今天之后,你们小俩口好好的,白头偕老。”
顾明湘的声音温柔而又沉静,她将婚纱比在温茵茵的身前,用力地点点头,笑容明朗:“真好看。”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一抬起眼,就看见温茵茵感动的表情。
温茵茵的眼睛红通通的,直直地盯着婚纱看,既喜欢,又小心翼翼,仿佛——仿佛生怕自己只是在做一个梦。
她好幸运。
眼前似蒙了一片浓雾,只要眨眨眼,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现在可不能哭,眼妆会花的!”顾明湘着急地说道,“先把婚纱穿上,等着新郎来接你!”
温茵茵破涕为笑:“好,你帮我换。”
时间差不多了,温文良站在巷弄口等了许久。
“文良,你在看什么?”姚瑞兰奇怪地问道,“一会儿你要帮你姐提皮箱,可别跑得没影了!”
“不会,娘,你先进去!”温文良说道。
姚瑞兰更纳闷了,跟着他一起杵在门口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
温文良的脸都红了:“娘,你先回去。”
姚瑞兰莫名地看他一眼,只好先进去了。
温文良没手表,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外边等着,心里却很有劲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终于出现了。
胡小丹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小裙子,头发编成两条粗粗的麻花辫,走起路来特别着急,一蹦一跳的,麻花辫也跟着飞舞起来。
温文良乐了,连忙小跑上前:“胡小丹!”
逆着阳光,胡小丹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的小伙子高大得很,好像还挺帅气。
莫名地,她还有些期待。
然而等走近了,胡小丹满心的期待立马落空了。
这不是上次那个哭包嘛!
到了吉时,迎亲的队伍风风火火,来到了杏花里。
温文良放了一串鞭炮,到处都是热闹的响声,弄堂里好多人围绕在一起,望向温茵茵家的方向。
有小孩儿踮着脚尖,奶声奶气地问道:“奶奶,这是在做什么呀?要过年了吗?”
慈祥的老人笑着揉揉孩子的小脑袋:“是新娘子要出嫁啦!”
小孩儿的眼睛都看直了:“新娘子?在哪儿呢?”
而这稚嫩的声音刚落下,又一阵响亮喜庆的鞭炮声响起了。
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头上带着头纱,却丝毫没有遮掩去她美丽的容颜,她紧紧挽着新郎的臂弯,而新郎则担心鞭炮声吵着她,贴心地捂住她的双耳。
“哇,那就是新娘吗?”小孩儿开心地跳起来,“她身上穿的衣服可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婚纱!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见人家结婚穿过婚纱呢!跟电影里似的,太好看了。”有街坊感慨道。
小孩儿一听,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奶奶,等我长大了,也要娶一个这么漂亮的新娘!”
老奶奶笑道:“那你长大之后得像这个新郎一样高大、英俊,还得像他一样,紧紧扶着新娘,保护着新娘,疼爱新娘。否则人家新娘子又不傻,哪能嫁给你呀?”
小孩儿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
中午时分,蒲城最大的酒楼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这场婚礼,办了整整五十桌酒席。酒楼为此特别准备过,在大厅和包厢里布置了鲜花还有舞台,看起来非常体面。
宾客们陆陆续续到了,顾明煜的父母与姚瑞兰一起站在酒楼外迎接。
顾家来的宾客,大多是顾家曾经单位里的朋友以及后来生意上的伙伴,而温茵茵这边来的宾客,则多数是上湖村的村民。
然而,不管衣着如何,不管身份如何,没有人会瞧不起谁,也没有人会巴结奉承谁,因为所有的宾客们对新人的祝福是一样的。
大家都希望两个年轻人幸福美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而在这一片美满的气氛之中,林菀秋冷着脸,出现在酒楼外。
外贸局的副局长结婚,吴哥身为他的领导,绝对不可能不到场。
今天是她堵到他的最后机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上去闹一场。
林菀秋铁了心,直接往酒楼里走,却不想她还没迈进酒楼,就被温文良拦住了。
“你怎么来了?”温文良严肃地问。
林菀秋愣了愣,露出温婉的笑容:“文良,听说茵茵今天结婚,我来祝福她。”
“不需要。”温文良语气很差,没好气道,“这里不欢迎你。”
林菀秋哪想得到温文良对自己竟如此不客气,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我们姐弟一场……”
“我只有一个姐姐。”温文良看着她,“今天是我姐姐的大喜日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进来,破坏这场婚礼。”
温文良不知道林菀秋是不是良心发现,来向温茵茵道喜。可既然他没法确定,那就绝对不能冒险。
他姐姐与姐夫婚礼,不能有任何瑕疵。
温文良站得笔直,冷冷地看着林菀秋,就像是一道铜墙铁壁,无论如何都不让她靠近。
胡小丹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
真想不到,小哭包居然这么有男子气概。
“你真不让我进去?”林菀秋气得要命,想要上前去闯,可她还没靠近温文良,他就已经做足万全的准备,伸手将她挡开。
温文良执拗的性子,她心里头是清楚的。
恐怕还得想别的办法。
林菀秋这样想着,眼珠子转了转。
而恰好在此时,余光里竟扫到一道身影。
是吴柔!
吴柔竟然来了!
他们父女俩倒自在,来参加温茵茵与她对象的婚礼。
难道伤害了别人,连一丝责任都不需要背负吗?
林菀秋连想都没想,走到吴柔面前:“你爸在哪里?我怀了他的亲生骨肉。”
第99章害人终害己(三合一)
“你爸在哪里?我怀了他的亲生骨肉。”
林菀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姿态。她虎视眈眈地盯着吴柔看,眼睛通红,燃着熊熊怒火。
吴柔乍一眼看见林菀秋的时候,很是诧异。
吴家与顾家的关系向来不错,顾明煜要结婚,他们一家人受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这林菀秋怎么会来?
而后她走近了,见林菀秋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吴柔拧起眉。
林菀秋冷笑一声,直直地盯着她:“我已经去你们单位找过你爸了,他不见我,甚至说不认识我。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来这里找你们了。”
吴柔的心底升起一丝寒意:“你把话说清楚。”
“我和你爸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他还说要娶我的。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见人,你要我怎么办?大家都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林菀秋正色道。
男人有了社会地位,身边会引来莺莺燕燕,这一点,吴柔曾经听说过。但那应该是对于做买卖的生意人而言的,她爸在单位里的身份,就是他的束缚,这把年纪还老房子失火?他不像是这么不要脸面的人。
吴柔不愿相信林菀秋说的话,却又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心跳加速:“我爸娶你?他怎么娶?你以为我妈和我能同意吗?”
林菀秋心中咯噔一声。
是了,她终于明白吴哥为什么突然与自己断了联系,原来他有老婆!
心中的怒火蹿得更高,林菀秋咬牙切齿:“你妈不是死了吗?”
吴柔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就算你妈没死,我现在有孩子了,也理应是我进你们吴家的门。你爸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我生了个儿子,到时候就是——”
林菀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一声重响,这清脆的响声在她的脑海中炸开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她的脸颊连着耳朵猛地一疼,眼前一黑。
吴柔直接抽了她一个巴掌。
见她被打懵了,吴柔的怒意仍未消减,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说够了吗?”
吴柔居高临下,冷眼望着她,仿佛搞定她,只是伸伸手指头,分分钟的事情罢了。林菀秋的脸颊猛地被抽出两道红色的掌印,等反应过来之后,便要上手。
可吴柔哪会被她占了便宜,直接攥紧了她的手腕:“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事?林菀秋,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做人要知道礼义廉耻,就算我父亲真与你有关系,以你的人品,我们家也不会让你进门。更何况,我父亲根本看不上你。”
吴柔刚才是被一时的震惊与火气冲昏了头脑,可现在真正冷静下来之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
吴父这一辈子,就从未做过任何越轨的行为,年轻时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谨言慎行,如今品尝到丰硕的果实,家庭又如此美满,不至于临老入花丛。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但请你最好调查清楚,再为自己讨回公道。否则,我们吴家不会放过你。”
吴柔的声音冷冷冰冰的,看起来非常镇定,与神色慌张偏执的林菀秋相比,说是高高在上都不为过。
听着她这番话,林菀秋的心底多了几分恐惧,但还是咬着牙说道:“那就让你爸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林菀秋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胜算了。
她越来越心虚,只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错了,竟直接与吴柔撕破脸,往后即便嫁进来,日子也不好过。可无论如何,她总归有吴哥的孩子,这孩子是她的希望,也是她唯一反败为胜的筹码。
再说了,若吴柔一点都不紧张害怕,又何必如此对付自己?说到底,吴柔也担心她会生出个儿子来!
林菀秋这样一想,扬了扬下巴,轻轻摸摸自己的脸,说道:“吴柔,你这两巴掌若是没伤到我的孩子,那就算了。但如果吓到了我腹中的胎儿,你爸和我都跟你没完。”
吴柔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屈得很。
好在正在此时,一辆小汽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来。
范长德停下车,就立马对吴局长说道:“吴局,我还是想调回来给你开车。”
“给顾副局长开车不愉快?”吴局长和颜悦色。
“我和他合不来。顾副局长要求太高了,这车开得不舒心。还是之前给你开车的时候比较好,就像今天,咱们上午去市里开会,这配合得很好嘛。”范长德谄媚地笑了笑。
范长德之前是觉得吴局长工作繁忙、应酬也多,经常得加班,这才想办法跟小陈调了位置。可没想到,真正顾副局长官儿当得没局长大,工作竟然更拼命。
顾明煜平常时不时都要出门,不是去这个单位,就是去那个单位,还不是在镇上转悠,一趟出去就得折腾大半天。
他真是怕了。
此时,范长德心里想的是过去自己与吴局长也算有点交情,这吴局长为人出名仁厚,只要自己好好申请,要求合理,对方应该会同意才是。
可没想到,吴局长只是看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明煜对手下人一视同仁,不会针对任何下属,之前小陈就干得很好。”
“工作就是工作,我们反对个人享乐主义。老范,听说你家里比较困难,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好好干。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你只想着磨洋工的话,很快就会被新人替代。”吴局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范长德心底咯噔一声。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吴局说得对……是我的思想觉悟不够高,以后一定注意。”范长德只愣了愣,立马堆起笑容,跑下车,巴结地帮吴局长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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