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半空中闪过一道惊雷,发出轰然响声,雷音落下,鹏沱大雨倾斜下来。
周美双仍旧一脸错愕。
是温茵茵把房子买下来了?不,姚瑞兰一定是在吹牛。
听说温茵茵的对象是个有钱人,也许是对方家里买了这房子,将来留作婚房用的。这样一来,姚瑞兰不仅住不上这房子,还得帮手打扫,就与她一样,为闺女劳心劳力罢了!
“瑞兰,我是回家拿东西的,之前我和老曾那屋的柜子里留了一个盒子,里头装着我女儿小时候穿的衣服。我们明天的火车,我想把小衣服带走,看看将来能不能给家中的小娃穿。”廖美翠说道。
姚瑞兰连忙招呼着让她自己进屋:“里头的柜子还没搬,你赶紧去找找。”
廖美翠立马走进屋里。
周美双还怔愣在原地,虽然这房子与姚瑞兰没关系,但温茵茵往后就在城里扎根落户了,这说起来,生活质量简直是质的飞跃。
她一方面觉得林菀秋找的是局长,地位更高,可人家一把年纪,还带着个二十多岁的闺女,这算是什么好对象?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羡慕温茵茵,也怪林菀秋不争气,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
片刻之后,廖美翠已经找到了孩子小时候穿的衣裳,欢天喜地地走出来。
姚瑞兰笑着与她聊了几句,说她往后能抱着孙子孙女享福了。
却不想,她一脸感慨道:“享什么福呀!我和老曾都羡慕你呢,你闺女多好,心疼你一个人住在农村没人照顾,非要在镇上给买套房子。这么有本事又孝顺,你才是享福的那个!”
要是人家说别的,姚瑞兰可能还要谦虚一下,可对方是夸她闺女!
姚瑞兰没反驳,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闺女确实很好。”
周美双还没从一阵怅然的情绪中缓过劲,又突然听到这番话,天上没再次闪电惊雷,可她的心却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似的。
“这房子是温茵茵买的?”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廖美翠挑挑眉:“你以为呢?茵茵可乖巧了,自己都要出嫁了,还特地买套房子给她妈一个人住!”
周美双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姚瑞兰,腿都软了。
雨越来越大,姚瑞兰也没打算在周美双面前显摆什么,此时她考虑的是,没个雨具,自己怎么回家呢?
廖美翠干着急,拍拍自己的脑门子:“这天说变就变,昨晚上那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我该想到今天也会下,怎么就没带雨伞呢!”
“没事,要不咱们进屋坐坐,等到雨停了再走。一个多小时,咱说说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姚瑞兰想了想,这样说道。
可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汽车停在院门口的声音,车灯的亮光打在她们的身上,姚瑞兰探着身子看了看,惊喜地发现这是顾明煜的车。
这车灯太刺眼,周美双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可让她更瞎的是,车子停下来之后,温茵茵那对象竟然拎着一把黑色的长伞走了出来。
顾明煜人高腿长,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伞柄,淌过满地的雨水走过来,不仅一点都不狼狈,周身还透出尊贵的气质。
周美双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姚瑞兰的面前。
“阿姨,雨太大了,我来接你回家。”顾明煜温声说道。
姚瑞兰本还在考虑,若自己真在屋里待到大雨停歇,必然要赶不上中巴车。
她没想到顾明煜竟会在这时过来:“明煜,还好你来了。对了,茵茵呢?”
顾明煜转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眼底含了笑意:“茵茵在车上,我担心她下车会淋雨,就让她在车里等着。”
廖美翠的眼底闪过一阵阵羡慕。
年轻小伙子都不靠谱,她那女婿平时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要她闺女照顾呢。
这小伙子,看样子便非富即贵,明明有当大少爷的资本,却还是这么温柔体贴,真好。
“美翠,你跟我们一起上车吧,捎你一程。”她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姚瑞兰这么说。
廖美翠看了顾明煜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不顺路。”
顾明煜笑了笑:“不要紧的,阿姨也上车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倒显得自己磨磨唧唧的,廖美翠感激地说道:“行,那就谢谢你们了!”
顾明煜将伞留给姚瑞兰与廖美翠,而后冰冷的目光扫过周美双。
周美双一怔,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私人小院,请你离开。”顾明煜淡声道。
听了这话,周美双哪敢再留,淌着满地的雨水从小院跑开。
姚瑞兰锁上了小院的门,与廖美翠一起慢慢往车上走,
顾明煜也跑进车里。
他一坐在驾驶位上,温茵茵就已经拿了手帕,轻轻帮他擦拭。
顾明煜棱角分明的轮廓之上,布满了雨珠,缓缓往下滴。温茵茵便说道:“就不能在那里等等吗?我打算给你送伞的。”
顾明煜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淋了一点雨而已,不用这么心疼。”
温茵茵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再也收不住,用手轻轻在他胸口捶一拳,唇角的笑容绽放开来:“谁心疼!臭美吧你!”
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时,姚瑞兰与廖美翠也上了车。
他俩见状,立马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
姚瑞兰与廖美翠对视,不由笑出声来。
周美双从小院走出来。
滂沱大雨之下,她不管不顾,只一脸茫然,向前走着。
刚才听到的那些消息,直到现在,她才回过神来。
温茵茵给姚瑞兰买了套房子,面积不小,还花了大价钱装修。她们母子俩很硬气,将温国华赶走,自己过好日子。
并且,温茵茵快要结婚了。
还有,姚瑞兰的未来女婿对她是真好,担心她冒着大雨回不了家,特地过来载她。
这一切就像是鬼魅一般,在周美双的脑海中回荡着,让她不知所措。
为什么别人养的闺女如此乖巧懂事又孝顺,自己养的孩子,却自私自利,从不在意她的感受?
周美双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车厢内伴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车子驶过周美双的身边时,溅起一阵泥水。
她连躲都没躲,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浑身上下湿个透顶。
望着那逐渐离去的小汽车,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阵阵疼。
钻心的疼。
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的。
也不知道林菀秋会不会担心她?
……
林菀秋一点都不担心周美双,她正和范长德打得火热呢:“吴哥,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在路上淋了雨呢。”
自从与林菀秋在一起之后,范长德感觉自己整天红光满面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这才只摸了摸小手,就已经有年轻好几岁的错觉了,不自觉之间,范长德还想要再尝一点甜头。
只是小姑娘到底还年轻,脸皮子薄呢,他若不再攻克攻克,怕人家认为自己是个登徒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一趟过来,范长德就带了整整两斤红糖。
林菀秋也不知道堂堂外贸局局长送的礼怎么就这么朴素,不过也许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呢?
想到这里,林菀秋脸一红,将红糖收好:“谢谢吴哥。”
范长德笑了笑,摆摆手:“就是小东西,不花几个钱。你往后要是跟了我,我所有的工资和补贴都给你。”
林菀秋的眼睛都睁大了。
听说这一辈的男人,都特别大男子主义,她亲生父亲如此,温国华也是如此。可没想到,她的吴局长根本就不是这种人,人家愿意将整个家中的财政大权交给她来管!
局长的工资应该很高吧?林菀秋不知道具体的数额,但光是猜一猜,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吴哥,你太信任我了。”
范长德一笑:“没几个钱。”
确实没几个钱,一个临时司机而已,一年到头顶了天也就百来块吧。
到时候将钱全都交给林菀秋,让她管事,做家里的女主人,照顾俩儿子,伺候老母亲,那他就安心了!
俩人处对象的初期,谈钱是伤感情的,但若是谈拢了,却能让感情突飞猛进。
他们如老夫老妻一般吃完了晚饭,将碗筷往桌上一放,便坐到沙发上。
这段时间,俩人一待在一起,范长德就开始动手动脚,还经常说些荤话。林菀秋又不是无知少女,自然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有一点不满意。
他挨近了之后,口中的气味有点难闻。
那浑浊的气味一阵阵扑来的时候,林菀秋有些头晕,可他俩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总不能退缩。大不了将来给他买些高级牙膏用用,去去口气。
终于,林菀秋下定决心。
她从柜里拿出一瓶白酒,走了过来:“吴哥,要不要喝点酒?”
范长德平日里就嗜酒如命,在家中,他睡前总要小酌几杯,喝完之后敞着肚皮就呼呼大睡。
现在看见林菀秋拿出酒,他的眼睛都亮了:“行啊。”
林菀秋这酒是叶锦开珍藏的,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小俩口喝几杯。可前两个月过年,林菀秋带了一批从百货大楼买来的衣服,他看见就烦躁,便没了这心思。再说了,当时林菀秋怀孕呢,就算有这心思,也不能喝。
现在倒是合适的时机。
林菀秋打开白酒,给范长德倒了一杯。
他举起杯,贪婪地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半晌之后,许是想起人设不能崩,便冷静地说:“这酒不够香醇。”
林菀秋莞尔:“是,我家里藏的酒,肯定没吴哥平时应酬时喝的酒好。”
范长德一笑:“美酒配美人,我倒觉得现在是最美好的时刻。”
林菀秋红着脸,也往自己的杯中倒了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一杯一杯美酒,惹得人醉醺醺的,范长德一把将林菀秋搂入自己的怀中。
林菀秋猝不及防,却也没躲闪,红着脸将扬起下巴。
两个人的眼神愈发迷离,最终,谁都失了分寸。
客厅的灯光逐渐昏暗下来,林菀秋昏昏沉沉的,哪还记得周美双仍在大雨中游荡。
……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叶锦开到了宿舍院门口。
这房子一直给林菀秋住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关系了,他何必这么好心?
叶锦开对林菀秋狠心得不得了,一大早醒来,便直接去家里敲门。
“砰砰砰——”叶锦开抬起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敲门。
可里头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
叶锦开“啧”一声,只觉得林菀秋愈发好吃懒做,不上班就算了,还整天睡懒觉,好在他抽身得早,不然可不得让她给耗死!
他不耐烦了,从兜里拿出钥匙,插进锁眼。
“咔嗒”一声,叶锦开打开门,刚想冲去把林菀秋喊醒,却不想整个人都僵住了。
沙发上,一男一女躺在那里,衣衫不整,睡得却香甜。
叶锦开一眼望去,便看到了范长德,不,严格意义上,他是被范长德的呼噜声吸引去。
范长德张大了嘴巴,呼噜声此起彼伏,脸上挂着哈喇子,美滋滋地搂着林菀秋,做梦都在笑。
而林菀秋呢,她依偎在范长德的怀里,小鸟依人的样子,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心满意足。
傻子都知道他们昨夜发生了什么。
叶锦开的脸色都僵了。
这么老的男人,林菀秋还真是不挑。
“咳咳——”叶锦开发出声响。
范长德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不悦地睁开眼睛。
阳光落入屋子,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眉心皱起。可突然之间,心脏直跳,再回过神时,范长德睁大了眼睛。
怎么有个男人?
范长德吓了一跳,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脚并用地唤醒了林菀秋。
“嗯?”
林菀秋揉了揉眼,反应过来之后,也跳了起来,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裳。
俩人都是手足无措,林菀秋觉得这一幕被叶锦开看见,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范长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给这人戴绿帽了?
范长德平日里装得挺有气派的,但那也只是在林菀秋面前而已。
此时他吓得整个人都要颤抖,慌不择路一般就要逃,望着他仓惶的背影,林菀秋都懵了。
还是叶锦开伸手将他拦下来:“别跑,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过来说句话就走。”
范长德一僵,直直地站在原地,眼角还糊着眼屎。
叶锦开又对林菀秋说道:“这房子我要收回,请你尽快搬走。”
林菀秋见他如此绝情,咬着唇,几乎要将双唇咬出一个血印。
范长德看看叶锦开,又看看林菀秋。
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离过婚?
他被骗了!
叶锦开把话说完,也不愿再留下,嫌弃地看了范长德一眼,又用厌恶的眼神打量着林菀秋。
片刻之后,他淡淡道:“行了,你们继续。”
“砰”一声,叶锦开把门关上了。
林菀秋欲哭无泪,站起来时,见到范长德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透着怒气。
攻略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起色,眼看着她马上就要成为局长夫人,叶锦开闹什么?
她咬着牙,红着眼眶,走到范长德身边。可她柔软的小手刚一伸过来,就被范长德无情拍开:“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
林菀秋闻言,整个人一怔,不由瘫软在地,紧紧抱着范长德的大腿:“吴哥,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不敢把真相告诉你。”
范长德沉着脸:“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有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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