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便走了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好好学习,他就不想错过任何一堂课,更何况,刚才江灼也在球场上算是受了点伤,说不准待会儿就朝校医室来了……
然而,当他回到教室看见满脸阴郁地坐在位置上的江灼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多在校医室留一会儿。
“谢决。”江灼转过头看向他,居然像委屈似的说道,“我受伤了…”
他面不改色地坐到位置上,“学校有校医室。”
“我本来想去的,但又怕了…”江灼缓缓说道。
怕?谢决微微挑眉,却没再接话,只是自顾自地坐回到位置上翻起书来。
“我怕看到你和夏祎在里面…”江灼继续说道,而后眼圈就不由自主地变红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扯谢决的袖子,“谢决,你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哪里受伤了…问问我到底疼不疼…”
谢决冷着脸缩了缩手,淡淡问道,“疼吗?”
仅仅两个字,江灼的脸上立马雨霁云开,刚要回话时却又听见谢决继续接道,“不够疼我再给你来一拳怎么样?”
☆、隐忍
午饭过后,谢决便拉着阿毛一起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的大厅是所有同学共用的场所,因此不能大声喧哗,而里面的几间隔间则是专门留给学生讨论用的。
谢决和阿毛早早地占了一个小房间用来补课。
最近因为舞蹈排练没能回家,自然也就错过了许多节小虞哥的家教课,所以他才拉着阿毛来抄笔记。
至于严守,他估计就是来凑个热闹。
“谢决你行啊,期中考都过去了,学习的劲头还这么足?”毛峰见他这么勤快便感叹道。
闻言,谢决手上的动作不停,“我们班换了班主任,她说了保留名额不会给我。而且,捐楼这种话,我听着太刺耳了。”
“捐楼?”接话的却是严守,“是指我们新校舍吗?”
谢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那好像确实是学生家长捐的…”严守皱了皱眉说道。
笔尖突然顿在纸上,他有些茫然地抬头。
“我之前看我爸电脑的时候不小心看见过…”严守继续说道,“不过,具体是谁捐的,就不知道了。”
谢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了两下才继续落回到课本之上。
只是…翻页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
毛峰忍不住偷偷给严守递了个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责怪他多嘴了。
接收到那道充满嫌弃的眼神后,严守就一直闭上了嘴不敢出声儿。
午休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却让谢决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到了令人心头发痒的地步。
直到午休结束铃响起时,谢决才收好课本,对着阿毛道了声谢便自顾自地回了教室。
刚一进门,朱问就发现他这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小谢同学怎么了?”
谢决缓缓摇了摇头,“我刚听说…我们学校新校舍,好像确实是学生家长捐的。”
闻言,朱问不自觉和苏锐对视一眼,神情显然有些不大对劲。
“你们知道?”他试探性地问道。
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刚要开口时却又被打断了。
“表演节目的同学们这节体育课去舞蹈教室排练。”梁超对着同学们嚎了一嗓子。
于是乎朱问和苏锐立马话头一转,“走走走,先去练舞。”
奇怪…谢决盯着他们看了一眼,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跟着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四下无人的花园中后,江灼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像只苍蝇似的围在他身边打转,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你要怎么才原谅我?谢决,你能不能看我一眼?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连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不给我?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理我…”
可不管他说什么,谢决始终充耳不闻,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
“谢决!”江灼终于还是红着眼喊道,却见他连脚步都不顿一下,心脏简直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你不是想知道新校舍是谁捐的吗?”
听到这话,他才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我捐的…”江灼继续说道,区区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谢决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他。
捐楼的人,是江灼?怎么可能是江灼?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妈签的那份文件翻出来给你看。”江灼的眼眶里似乎还隐隐泛着泪光,说着便立马打开手机翻起了记录。
其实,光看他的神情,谢决就已经知道了,江灼没有说谎。
可是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忍不住蹙眉问道,心里的思绪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江灼抬眸看着他,“为了把你留在一班,为了能天天看到你…”
所以说,自己的保留名额,不是黄老师给的,而是江灼给的?
“谢决,你不能躲我。”江灼咬了咬牙说道,“你不能这样躲着我…”
一时间,谢决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学校新校舍的造价过亿,并且,这件事情许婧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连许婧都知道江灼和自己的事情?
可他想不明白,许婧又怎么会同意?
他还在愣神的时候,江灼已经逼近过来沉声说道,“谢决,我就想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你能不能理理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此时此刻,他已经急的想用任何一根稻草将谢决捆在自己身边。
谢决忍不住叹息一声,有些无力地看向江灼。
“你不是喜欢我六年了吗?”江灼说道,“现在换我喜欢你好不好?你只要别躲着我…我就能一直一直喜欢你。”
闻言,谢决不禁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
江灼确实拿捏住了他的每一寸软肋,他几乎是猝不及防地被这价值一个亿的人情债给打懵了。
“这件事,你怎么说服你妈的?”他问道。
江灼微微垂眸,“只要我多参加钢琴比赛,以后拿个高考状元,再…再答应我妈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妈和学校都不会有意见…谢决,比起异地恋,我更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你放心,名额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这么一说,谢决便想起来,当初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确实是他们学校出的。
可是当时江灼明明告诉自己…
“你的高考分数…是骗我的?”他皱眉问道。
江灼并没有点头,可他的神情,早已经说出了答案。
自己居然还真以为江灼高考失利…原本他以为简欢虞不去浙大已经够令人惋惜的,没想到江灼和他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或许江灼真的也喜欢着自己?
“谢决…”江灼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这次钢琴比赛的决赛会在米兰举行,时间在寒假,所以不耽误上课,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点点头,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
这时,不远处才传来了朱问的喊声,“小谢同学!灼哥!你们还在那干嘛呢!要打就去练舞室打啦!”
“知道了!”江灼回道,而后低头望向谢决,“走吧?”
距离元旦晚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宝贵的练习时间当然不能浪费。
于是他还是愣愣地点点头,率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你们终于来了。”陈小菲一早坐在地板上等着他们,“怎么样怎么样?衣服都试过了吗?合不合身?”
“合身!”朱问第一个接道。
陈小菲挥了挥手,“去,问你了吗?”
“嗐…”生活不易,朱朱叹气。
“谢决,你试过没?”陈小菲干脆点名问道。
谢决这才回过神来,琢磨了一下才回道,“有一点大。”
陈小菲点点头,“大一点的话没有关系,要的就是飘逸风骚,灼哥的呢?”
“差不多。穿着还行。”江灼回道。
“好。”她这才放下心来,拍拍手站起身,“那我们赶紧开始练吧。对了谢决,之前灼哥跟我说把摸腰的动作改一改,我后来想了一下,要不改成抬下巴?”
然而,沉默一会儿后,谢决才缓缓摇了摇头,“不用改。”
陈小菲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不用改。”他重复道。
他确实隐隐在抗拒着和江灼有肢体接触,但是刚才猝然得知的事情又明晃晃地告诉他,他似乎不该这样…
这六年里,他所付出的东西,所隐忍的东西,似乎比江灼要单薄…
仅仅三个字,就让江灼的眼中闪了闪光。
最后两天排练的时间,陈小菲同学也就更胜以往地严厉起来,恨不得把每一个动作都抓到完美。
“好!”她看着这两天自己死磕出来的效果忍不住拍了拍手,“不夸张的说,完美了。让公立校区那群小朋友见识见识,哼。”
周停木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好了,同学们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争取将最好的状态留给舞台。”
众人这才纷纷拍手解散。
回到寝室以后,谢决飞快地洗完澡,连头发也顾不上吹就直愣愣地躺倒在了床上。
“谢决。”江灼柔声喊道。
谢决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便干脆打算就这样装睡。
见他没有反应,江灼也没再喊他,直接走到床沿边坐下,而后用手上的干毛巾帮他擦起了头发。
这哪里还装得下去?
谢决不得不睁眼坐了起来,却也没再抗拒,只是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擦着头发。
江灼自己的头发也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偶尔从脸侧滑过,可他却毫无反应,视线就像是被黏在了谢决身上。
直到头发被擦到半干时,他才又柔声问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不用了。”谢决摇了摇头。
因为实在不想再承他的情。
闻言,江灼的眸光不由得黯淡几分,他伸手将谢决抱住。
刚碰到时,谢决还是下意识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可后来又好像是释怀了,干脆就像块木头似的呆呆坐着。
“谢决…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江灼哑声说道,说话时的尾音几乎都在微微发颤,“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谢决有些无奈,“不用你帮我买回来。但是…勉强可以跟你一起去买…”
闻言,江灼才松开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一起去?”
“嗯。”他淡淡道。
下一秒,江灼便展颜笑了起来,喉结上下攒动着,眼神甚至兴奋到无处安放,半晌后才忍不住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而后,便不出意外地被谢决一脚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火勺真的更喜欢小谢。所以,先给卑微火勺一点温暖,再进入第二段火葬场。后面几章还是会甜一下的。
☆、元旦
元旦这一天终于还是姗姗来到,这样的日子里,各科老师的心情也普遍极好,课后布置作业也就不知不觉地手下留情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空给各班同学们自行安排,韩静特地下了十来部口碑较好的恐怖片,这会儿正齐刷刷地摆在屏幕上任由他们挑选。
“《咒怨》大家看过吗?”韩静挪动着鼠标指向某个文件夹后问道。
许多同学都点下了头。
“那《昆池岩》?”韩静同学又问道。
这回倒是没几个人点头,于是她便非常爽快地点开文件后播放了起来。
谢决一向对恐怖片不大感冒。
小时候他爸就老拿这些东西吓唬他,以至于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
电影开播后,坐在窗边的同学们非常上道地将窗帘给拉了起来,顿时,整间教室里便显得阴森了几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一直闪躲着屏幕的视线,江灼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而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紧紧扣住,不给他半点儿缩回去的机会,等他转过头来后才轻声问道,“你怕鬼?”
怎么说也活了二十多年,怕鬼这种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可他也没有否认。
看着他有些窘迫的神情,江灼不禁失笑,而后不动神色地将椅子挪近一些,直接将自己的肩膀与他挨在一起。
他感觉到江灼一直在用指腹轻轻地蹭着自己的指尖,动作轻柔却又有着几分霸道的味道。
“我想起…高一的时候我们有一次闲着没事去旧宿舍搞了个什么探险活动。”江灼微微垂眸说道,“我当时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
提起这个,谢决脑海中的记忆也逐渐鲜明起来。
高一那个时候的他们还对太多事情抱有好奇,听人说起旧校舍里的种种诡异的怪事便天不怕地不怕得要去看看。
旧校舍的建筑老化的也算厉害,再加上前几年有过一场火,漏风漏雨都很严重,因此什么奇怪的声音他都在那天晚上听遍了。
当他独自一个人被丢在旧校舍里,怕得寸步难行的时候,他能将屋顶漏水的声音听成玻璃珠滚动的声音,能将风从缝隙中刮过的声音听成笑声,也能从自己很没出息的呜咽声中听出满腹恐惧的味道。
“我居然…把你丢在那里。”
谢决淡淡道:“已经过去了。”
影片结束后,窗帘才重新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又一次将教室填满。
“好,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来玩游戏吧!”梁超拍了拍手说道,而后组织着同学们将课桌朝两边挪去,中间空出一片地方来进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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