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自己没有必要再追在江灼身后,那又何必再去吃这个苦。
“不过啊…”朱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酸奶吸了起来,“小谢同学的脚伤成这样,你们以后去体艺馆排练都挺费劲。”
“比赛前几天稍微磨合下就好。”江灼从容不迫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他的节奏不出错就没有问题。”
谢决忍不住翻着白眼冷哼一声,瞧不起谁呢。
这时,上课铃响起,教室里才重归寂静。
班主任黄易馨带着一脸憔悴推门走进教室。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毕业于名校,又有过留学经历,因此说英语时不会具有浓重的本土气息。
或许是年龄差比较小的原因,黄老师和同学们也就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此时大家见她的脸色不好看便关心道:“老师,您不舒服吗?”
黄老师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上回英语小测的成绩我已经批出来了,有些同学得打起精神,否则下学期可能就会被调到二班甚至三班去。”
“不是有人考二十分都能‘赖’在一班吗?”张洋瘪了瘪嘴说道。
闻言,他的同桌管泰多笑了笑,“有本事你也给学校捐栋楼啊。”
“……”谢决咬了咬牙,本来想着忍一事少一事,可一转头又觉得,自己上辈子已经忍过了,难不成现在还得任人说长道短的?
于是他朝着张洋那两人的方向瞪过去回道,“哎,你当我家钱是天上吹来的?说捐楼就捐楼?”
“好了好了。”黄老师扶额劝道,“什么捐楼,从哪儿听来的,没这回事。”
张洋看起来还不服气,低声嘟囔道:“那他这成绩能不去其他班?”
黄老师轻轻叹息一声,“是老师把保留名额给了谢决同学才会这样的。不讲这个,周停木,来帮老师发一下试卷…”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这堂课对于谢决来说是半点儿也听不进去了。
人一旦无聊起来,真是什么谣言都能编造得出。
就算他们家确实挺有钱,可放眼整个学校就没有哪幢楼的造价在千万以下,这又哪里是随便掏掏口袋就能丢掉的数目?
全他妈脑子有坑。
谢决似乎真的被谣言给气的不轻,两节课里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以至于连下课铃响起都没注意到,空洞的眼神依旧落在黑板之上。
“你们去吧,随便帮我们打包点回来。”江灼对着前面两人说道。
于是朱问比了个“ok”的手势,拉上苏锐就立马朝着食堂飞奔而去。
谢决听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忍不住有所感慨。
曾经他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现在可好,连吃饭都排不上号了。
“去医务室?”江灼伸手往他桌子上敲了敲问道。
他淡淡地点点头,目光依旧直愣愣地往前飘着。
原来一直以来被可怜着的不光是他自己,大概还有他父母那颗殷切地望子成龙的父母心。
“谢决。”江灼忍不住轻轻皱眉喊道,“你在想什么?”
虽然他谢决在大学也只是过着混吃混喝的日子,可是多少还是被这个小社会给磨的成熟了许多,以至于现在重回十七岁时,眼底里也增添了几丝不同的味道。
这就是岁月不饶人的结果,硬生生地往青春里也塞了苦楚与沧桑。
他收回视线,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后才伸手将试卷盖上,“没…”
“张洋高估你了。”江灼还是瞥见了那硕大的红色数字“6”。
还二十分呢,连两位数都没够到。
像英语这种足有五十五道选择题的科目,只拿六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谢决气不过似的瞪他一眼。
嗐,罢了罢了,人家也没说错,他自暴自弃地瘪嘴摇头晃脑地想道。
江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说道:“谢决,你变了。”
???
谢决一脸茫然地抬眸看他。
尽管从大学生转变成高中生的过程非常突然,可他仔细回忆一阵后依旧认为自己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的。
然而,江灼也没打算将他变化的地方一一指出,而是伸手往他脑袋上乱揉了一把,而后一边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一边接着说道:“不要变得太多,最好…”
“一直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刺激…
☆、手癌
“校医怎么说?”朱问将手中打包带回来的蒸饺放到桌上以后便问道。
谢决一早就饿的肚子直叫,手上忙着拆盒子,“没有很严重,过两天就能正常走路,再过半个月就完全恢复了。”
闻言,朱问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挺好,那还能赶上运动会。”
运动会还是算了…三千米这种鬼玩意儿哪里是给人跑的。
“听说今年没有三千米。”苏锐看着手机屏幕说道。
嗯??谢决猝不及防被饺子呛了一口。
没有三千米?那他当年是在梦里跑的不成?
只见苏锐伸手将页面往下滑了滑,而后轻轻地“啊”了一声,“改成马拉松了。”
“噗——”谢决忍不住将韭菜猪肉馅给喷了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饱含着嫌弃之情的“噫——”声。
苏锐十分贴心地抽出几张餐巾纸帮他惨遭摧残的同桌擦了擦脸,嘴上还谴责道:“小谢同学,你残害我小猪猪的同胞就算了,还要把骨灰喷他脸上?”
“……”
骨灰…
谢决和江灼莫名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实在是倒人胃口的说法。
不过…
“锐哥,你刚才说的马拉松是?”谢决咽了咽口水问道。
提起这个,苏锐干脆把手机递给了他,“干嘛?小谢同学对马拉松感兴趣?”
“别别别…”谢决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我没有。”
手机屏幕上的是学校官方公众号发的推文,比赛项目表上除了什么跳高跳远一百米这些常规项目以外,与往年相比大不相同的就是由马拉松比赛代替了三千米长跑。
他看着马拉松项目后面标注的数字忍不住揉了揉眼。
“一万米?”谢决惊道,“这这这,不会出人命?”
就连体力较好的朱问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对,而且好像每班至少得有一人参加,否则其他项目成绩作废。”苏锐说道。
废话,这种没人性的项目要是不加强制的话恐怕根本没人报名。
太狠了。
谢决赶紧把手机还给了苏锐,铁了心不再跟运动会沾上一星半点儿关系。
上辈子的三千米都差点把他跑休克,一万米估计能直接把他送去跟阎王一起吃火锅。
这时,午休铃恰好响了起来,于是朱问和苏锐一边嘟囔着“睡觉”一边转回身去。
午间阳光正好,树叶也恰好稀疏,漏下几束阳光打进窗来。
江灼难得没玩手机,漫不经心地刷了几道题就趴下开始午睡,勉强有了点优秀生的样子。
只有这时,谢决才敢偷偷地看他。
他装出一副解题思路受阻的模样用水笔轻轻地敲了敲脑袋,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往身旁看去。
你妈的,都是天天玩手机的人,怎么人家江灼就能动不动拿个第一。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开始乱飞。
也不知道江灼刚才说想要自己一直喜欢他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只可惜他当时的语气太没有波澜,因此一点端倪也看不出。
其实吧,三千米都变成了马拉松,江灼万一也喜欢自己了呢……
最终他还是赶在思绪变得太乱以前收回视线继续解题。
反正,他再跟江灼表白就是小狗。
“唉,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让我回到没有告白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喃道。
睡醒后的第一堂课就是体育课,同学们原本惺忪的睡眼被阳光给刺激的更加恍惚。
“那我们去啦,小谢同学你乖乖在教室里呆着。”朱问抱着篮球说道。
“他也跑不到哪去。”江灼嗤笑一声,而后稍微低头轻咬着领子随手把外套拉链一拉到底。
闻言,朱问点点头,“也是…”
于是乎,谢决同学目送着他们以健全的身姿朝田径场的方向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了才偷偷摸摸地从抽屉里把手机翻出来。
[谢决]:阿毛阿毛。
没一会儿,毛峰就回了消息。
[毛峰]:咋了哥?
谢决愣了愣,自己找他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
[谢决]:我闲得快长毛了。[/打滚儿]
[毛峰]:嗐…我偷菜呢。
偷菜?
[谢决]: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偷菜??
[毛峰]:那,哥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开个黑?
看到这条消息,谢决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谢决]:来!我刚上荣耀呢![/得意]
[毛峰]:牛啊哥!带我!
两分钟后,两人终于在王者峡谷碰头。
[黄山毛峰]:哥…是你吗?
[独钓寒江雪]:是我。
[黄山毛峰]:哥…你说的荣耀,是荣耀黄金吼?
[独钓寒江雪]:今天的小黄金你爱理不理,改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烟]
下一秒,黄山毛峰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毛峰]:哥,我们老班来了,下次我叫上严守咱们再一起开黑。[/爱你爱你]
操…谢决忿忿地回了个竖中指的表情。
这货分明是嫌他菜。
[谢决]:下次是什么时候?
[毛峰]:今天晚自习!我争取带你爬上铂金!不过…
还有条件?
[谢决]:什么?
[毛峰]:能不能叫上江灼?[/眨眼]
江灼?
[谢决]:为什么要叫他?
[毛峰]: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荣耀王者,有国标的!
看着这行字,谢决一脸不屑地“啧啧”两声。
[谢决]:瞧你这点出息。等着,晚上哥带你飞。
[毛峰]:好嘞哥!
“不就一个国标嘛…”谢决一边嘟囔着一边重新打开游戏,随手充了点钱把前几天刚出的英雄和皮肤买了以后才对着界面发起呆来。
排在好友天梯榜第一的正是江灼,他的游戏id就是本人名字,大概是因为光打名字会跟别人重复才在后面又随手加上了个句号。
看着看着,他便忍不住回忆起当年自己疯狂往游戏里充钱买玫瑰送给江灼,就是为了刷高亲密度跟他建个亲密关系。
结果亲密度是刷满了,建立关系的邀请也发过去了,江灼这王八蛋却死活都不肯点确定。
谢决咬咬牙,决定先玩个几把暖暖手,毕竟大学天天往外野,打游戏的时间反而少了很多。
几十分钟后,他终于意识到。
别人的“玩个几把”是表示数量,而他的“玩个几把”则表示质量。
“操,怎么又死了?这特码是个聊天软件吗?”谢决看着第n次暗下去的屏幕自暴自弃道。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重新回到教室,刚进门就见到某位疑似快要被游戏逼疯的残疾人士。
“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屏幕上终究还是出现了大大的失败二字。
“你妈的…”谢决捂了捂心口,“我打游戏不就图个轻松,怎么还打出一肚子火…”
说完,他便把手机丢回抽屉里,而后从那一大堆药罐子里倒了几片药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药的效果太好还是他被气到心疲力竭,短短几分钟过去,他居然就已经连打了三个哈欠。
直到第四个哈欠结束,朱问他们才提着冰矿泉水抱着篮球回到教室。
“小谢同学刚睡醒?”朱问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便问道,还非常热情地将自己手上的矿泉水瓶往他脸上贴了贴。
谢决摸了摸脸上残留的冰水,“没…但我现在想睡。这什么定心丸的效果也太强了…”
“你还真吃啦?”朱问惊道,“想睡就睡吧,晚上哥帮你带饭回来,下回可别再乱吃药了。”
闻言,谢决一边继续打着哈欠一边点了点头,而后便闷头趴倒在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大概是睡姿不太端正的原因,做的梦也就美不到哪里去。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座独木桥上,而桥的两端都站着江灼。
左手边的江灼穿着干净整洁的蓝白校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沐浴着阳光一般清爽,他就这样载着暖意对他伸出了手,“谢决,到我这里来。”
而右手边的江灼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两只手都揣在棉衣外套的口袋中,眼神变得锐利了许多,声音也更加低沉而冷淡,“谢决,过来。”
这种局面,不仅仅是“前有狼后有虎”就能形容妥当的。
甚至连梦中的他都忍不住开始慎重考虑起来。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自己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到未来?
独木桥隐隐有要塌陷下去的趋势,谢决咬了咬牙,扭头看了看右侧的那抹身影。
原来从高中到大学的几年间,他也长高了不少,所以才能将这宽大的棉衣穿的这么好看。
可是,他不想再回到那样穷途末路的时候。
他收回视线,终于下定决心迎着光与热朝左侧走去。
至少在过去,他还拥有选择的权利。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