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纳她为妾。
当时永安侯与牧婉清生下赵杰不久,盛翊臻便想离开他。
盛翊臻虽然感谢他这么多年对她不离不弃,却也不想自己一辈子都当外室。
永安侯自是想方设法的挽留她,两人牵扯不清,盛翊臻一留再留,最后连腹中骨肉都留了下来。
牧婉清与盛翊臻同时有孕。
盛翊臻心中的不安也达到最高点。
她自己一生毁了便罢,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没爹,只能当私生子。
盛翊臻再度崩溃,想要与永安侯分手。
那时盛翊臻已有孕五个月,肚子已经显了出来,永安侯自然不可能放她走,也因如此他才异想天开,告诉盛翊臻,他可以将两个孩子偷龙转凤。
他们的孩子会享受荣华富贵,至于牧婉清的孩子,他当时已管不了那么多。
盛翊臻再度被留了下来,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可她实在太恨牧家,她恨牧家的每一个人,更恨抢走她情郎的牧婉清。
她的一生都被毁了,那么牧婉清也该被毁才是。
永安侯没想到牧婉清会遭遇难产,当时他得知牧婉清可能撒手人寰时,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也已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可他到底更爱盛翊臻,才会在牧婉清昏迷不醒时,仍心一横将盛欢换了出去,将赵舒窈接进府里。
真假千金命运就此大不同。
牧婉清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永安侯便决定要好好对待她,换孩子一事,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晓。
盛翊臻也因为自己女儿进了府,而不再日日吵闹。
唯有盛父因良心不安,坚持要将盛欢养下,而后一家三口迁往江南。
其中最为无辜的盛欢,才这么成了盛家的小千金,盛煊的妹妹。
从此往后风平浪静,盛翊臻有时虽会委屈自己只能当个外室,可永安侯舌灿莲花总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于是这外室当着当着也就习惯了,她虽没名份,可其他的却什么都有了。
当年她清白被夺都能撑过来,这名份这种东西又有多重要。
而且盛翊臻只要想到,毫不知情的牧婉清如珠如如宝的娇养着她的女儿,她心中便会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当年我与盛翊臻情投意合,那时我已经进了贡院,原本这次考完我就要娶她入门,可你三哥那个混蛋,却强.占了她的身子。”
牧婉清听见永安侯的话,陡然一愣,就算是得知他养外室时,也未曾红过的眼,蓦地一红。
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永安侯此话一出,她瞬间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一开始追求我,便是别有心机?”牧婉清冰冷一笑,笑中含泪。
永安侯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头顿时掠过万般滋味。
他原想将这件事埋藏到死,却不想,居然在最后关头,瞒了大半辈子的秘密终究被她得知。
“为什么是我?就只因我是牧明景的妹妹?”
牧明景正是牧婉清三哥的名字,而她这个三哥,也早在十年前就意外身亡。
牧婉清终于知晓为何当年牧明景死得那般蹊跷,明明乘的是自家马车,却莫名其妙冲下断崖。
她原以为永安侯是婚后才变了心,没想到他是一开始就未曾对她有过真心。
永安侯闭眼,不忍开口。
他与牧婉清这十几年的感情自然也不假,否则不会这么费尽心机的瞒着自己有外室。
等中途他发现自己当年这么对待牧婉清是个错时,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永安侯虽是这么想,却不知早在他决定弄死牧明景,早在牧婉清眉眼弯弯的将荷包扔向他时,就已定下一切,再也不能回头。
“你娶母亲,一开始就是为了替那个外室报仇,一开始就不曾对她有过真心,所以当初你才能不管我的死活,狠心把我换出府?”
盛欢也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从一开就对她娘设下骗局。
怎么有人能为了报仇,而去骗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她母亲做错了什么?
盛欢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掩嘴干呕起来。
“欢欢?”凌容与连忙将人揽进怀中,低头察看。
盛欢捂着嘴,面色微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永安侯却是看着牧婉清,一双眼红得厉害,苦笑解释:“婉婉,我将卿欢换出府没多久就后悔了,我这几年来对你都是真心的。”
牧婉清抬手,手背抹去眼角泪珠,“是么?那你的真心可真廉价。”
“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在外头养外室,所以眼睁睁看着我将外室女养大,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亲生女儿顶着商女身份,在外吃苦。”
牧婉清简直恨死自己当年为何要上街,为何要看探花游街,为何觉得那少年郎笑起来好看极了,便给他扔了荷包。
一开始就不抱真心的局,到了最后又岂有真心可言。
她不是盛翊臻,她不会被永安侯的花言巧语所骗,更不会自欺欺人。
“赵承平,你若说一句你是舍不得权势,我还信你几分,你偏偏说了最不可信的真心。”牧婉清嗤笑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永安侯靠在墙边滑坐下来,眼底苦涩,嘴角却是勾着的。
的确,登上高位之后的滔天权势迷了他的心,让他忘了最开始是为何要复仇,才会明明已经亲手复仇,让牧老三死于非命,却迟迟不愿离开牧婉清。
不是他太爱牧婉清,舍不得他们母子俩,而是高高在上,再也无人可欺他凌他,再无人能让憋屈的权利过于诱.人。
他曾当过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又怎么可能放下一切,与盛翊臻再当普通百姓。
※
盛欢一下撵车就被凌容与一路从门口抱回寝殿。
“怎么了?”凌容与语气着急。
盛欢自离开大理寺监牢,在马车还未抵到东宫时,就突然无声的落下了泪,任凭凌容与如何哄劝都无用。
凌容与登时就后悔自己带她去见永安侯了。
可他却也知道,盛欢有权利知道当年的真相,有权利知道为何自己上辈子会冤死于冰天雪地之中。
凌容与将怀中小娇儿放到软榻上,便也跟着上榻,心疼不舍将人拥入怀中。
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直到盛欢平静下来。
“我太心疼我娘了。”盛欢哽咽道。
她听永安侯说盛翊臻的事时,虽也觉得盛翊臻可怜,可难道盛翊臻无辜可怜,她娘亲就不无辜可怜了么?她就不无辜可怜了么?
盛欢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尤其是她还记得凌容与曾跟她说过,前世她的死永安侯也脱离不了关系,今生要不是因为凌容与提早三年重生,将一切变得与前世截然不同,那么永安侯永远也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欢欢乖,不哭。”凌容与一见她伤心痛哭,心头便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如刀绞、似针穿,疼痛万分。
盛欢的眼泪却好似开了闸,百般收不住,甚至哭着哭着还干呕起来。
凌容与见她难受不已,只能将周正喊了进来,让他尽速去太医院将赵杰请来。
盛欢一想到永安侯一开始就对她母亲未曾有过真心,甚至戴着假面具与她扮演恩爱夫妻十多年,胃中就翻腾不已。
赵杰赶到之后,一边诊脉,一边寻问来龙去脉,听见永安侯打从一开始接近他娘就是有目的的,心中亦是缓缓的窜起一团火。
“太子妃应该是伤心过甚,又知道永安侯一开始对我娘就别有心机,才会因而恶心想吐,臣待会儿开几帖药,之后殿下再喂太子妃服下,便无大碍。”赵杰道。
“孤知晓。”凌容与摆手,让周正将赵杰送走后,便又立刻心疼的将面色苍白的盛欢捞进怀中。
赵杰离去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床榻上,亲密的倚在一块的太子夫妇。
见盛欢抱着凌容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十分依赖的模样,赵杰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如今妹妹与太子感情这么好,如此依赖他,若是太子骤然离世,那她又该如何。
她能接受得了这个打击么?
他真的要替太子瞒着妹妹么?
……
周正与赵杰双双退出寝间,木门再度被牢牢关上。
软榻上,盛欢忽然抬头看向凌容与。
“殿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嗯?”凌容与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微微上挑的尾音,无奈又心疼,“只要你别再哭,孤都答应你。”
“殿下早先和我说,以后有什么事都直接和你说,不要藏在心底,那你也一样,心里若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们之前不要有任何隐瞒和秘密。”
盛欢布满泪痕的脸颊在他怀中轻.蹭,嗓音因哭泣而更显娇.柔,更令人心疼不舍。
“听完永安侯的话,我突然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殿下,你以后断不会像永安侯一样,也这样想方设法的骗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盛欢:殿下不会像永安侯一样骗我对罢?
凌容与:TvT
(这道送命题好难)
预告一下,离翻车不远了
最后,我好意外赵杰人气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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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殿下不会像永安侯一样骗我对不对?”
怀中娇儿一双眼珠湿.漉.漉,宛若一只茫然又无措的小鹿,乌黑的鬓发中渗着冷汗,朱唇微启,纤白柔荑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娇.软的嗓音虽带着颤,可看着他的那双桃花眸里却带着信任。
凌容与心头微微一颤,头一次在盛欢面前莫名心慌起来。
永安侯对她母亲的事给她留下太多的伤害。
盛欢可说一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爹抛弃,前世之死更有亲爹手笔,永安侯在众人面前疼妻、爱妻,种种表现皆是深情,毫无破处可挑。
这样的人都能是假,也不怪盛欢会惶恐不安。
他自然不会像永安侯那般花言巧语的骗盛欢,可他却有一件事不得不瞒着她──他仅剩不到两年可活这件事。
凌容与抿着薄唇,漂亮的眉眼微垂,心跳微微加速。
低头亲吻她那好似润泽的琉璃的眼眸,沉声道:“不会。”
“孤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人,不会多看他人一眼,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人能介入我们其中。”
盛欢原本听见他前半段的甜言蜜语时,粉.嫩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地翘了起来,然而听见后面他莫名说到了死,一张嘴就又扁了下去。
“好好的为何要说到死。”盛欢闷声闷气的说着,扯开他的衣襟,张嘴就是狠狠一咬。
凌容与吃痛的皱了下眉,“咬上瘾了,嗯?”
手指无奈地挑起美人儿的下巴,凌容与垂眼,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眼中漾出淡淡的温柔笑意。
“咬上瘾了,”盛欢美目半眯,像只小兽般龇牙作凶,“还是太瘦,殿下食量太小,晚膳得再吃多一点才行。”
凌容与轻笑:“欢欢要是肯喂孤的话,孤都吃。”
盛欢见他说着说着又轻挑起来,白皙耳根慢慢染红一片。
不行,不能再被他拐去。
盛欢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冲着他弯了弯红唇,话锋一转:“总之,以后若是我发现殿下跟永安侯一样坏,对我花言巧语,说谎骗我,那我是不会轻易原谅殿下的。”
美人的嗓音虽然天生又软又绵,细如莺啼,悦耳动听,可语气却是比平时严肃好几倍。
凌容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知道她的脾气。
盛欢虽然看起来娇柔软弱,可实际上她并不如外表那般。
之前面对他的再三逼迫,那也是因为她拥有前世记忆,心里还放不下他。
若换了旁人,恐怕她不会像现在这般乖巧温顺地嫁给他,不会心甘情愿的与他缱绻缠.绵。
他知道小姑娘有多喜欢自己,甚至喜欢到能任他予取予求。
凌容与俯首吻上她的嘴,顶.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
为她寻觅可靠良人的事不能再拖,只是到时他又该如何跟她开口。
凌容与反反复复的允吻着她,吻里带着些许不安与脆弱,还有一丝无法宣之无口的绝望。
※
裴皇后生辰很快到来。
生辰宴就在保和殿举行,当天文武百官皆携家眷入宫庆贺,可说热闹非凡。
各家诰命与贵女个个皆是盛装打扮,全城的王功贵族也都到场,随处可见俊秀儿郎。
如今永安侯府一倒,朝野侧目的除了相府以外,便是显国公府。
显国公一直都被永安侯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轮到他出头,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精神不少。
此次更是将一双女儿全带了过来,显国公世子温文俊秀,仪态翩翩,可谓一表人材。
一进保和殿便引来不少贵女们侧目。
当时清河公主就站在殿门口,不知在候着谁,虽然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可位谁都看得出她的引颈翘望。
清河公主姿容艳绝天下,又是景成帝最宠爱的公主,若是能尚公主当驸马,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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