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鹅?分明是大雁,天南地北双飞客,一生一世不相离的大雁……”
魏琼嗓声低哑,说到“一生一世不相离”时,看向她的眸光也变得格外的柔软。闻长歌听得心里一软,一丝甜意油然滋生,面上也生些晕红来。
“被你这样说的,我还真不忍心吃它们了。”闻长歌小着声音嘀咕了一声。
魏琼听得这话笑了起来,抬手将她拉近了一点,而后以唇抵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长歌,谢谢你……”魏琼低着嗓音道。
闻长歌心知他这声谢,谢的必是她差人潜入虞国接了他母亲与妹妹一事。她听得轻笑一声,将脸靠在了他胸口处。
“你说谢,可不是跟我见外了?”她抬眼看着他笑眯眯地道。
魏琼听了这话没言语,只轻笑了下,然后攥了她的手,两人一道朝屋内走了进去。
屋内,等奉茶水点心的侍女出了门,魏琼坐在椅上看着对面的闻长歌道。
“嗯,你说。”闻长歌口中说着话,手中却是拿着根小银叉子,叉了一块雪梨片递到了魏琼的嘴边。
魏琼看着那梨块发了愣,一边叫他说话一边又让他吃东西?片刻后他还是张开口,决定先吃了雪梨再说话。
“甜吗?”闻长歌看着他问。
魏琼先是点点头,见得眼神晶亮,粉唇润泽,心里一阵欢喜,忍不住又添了一句。
“不及你甜。”
魏琼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只叫闻长歌听得心头一阵乱跳,她嗔怪着瞥了他一眼,正待开口说他句什么,冷不防魏琼突然间直了腰身探了过来,而后含了她的粉唇就亲了下。
魏琼一触即离,而后就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面上的神情也是镇定自若,仿佛刚才那举动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闻长歌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唇,她看着魏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可脸颊明显的红了一红。
“我可以说话了吗?”对面的魏琼轻缓着声音问。
闻长歌慌忙点点头,又将眉眼垂了下来,再不敢直视这冷不丁就将她撩拨得心动不已的人了。
“我娘身边有名侍女名唤薇儿,一向很是忠心,人也是个聪慧的……”魏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眼看了下闻长歌,似是在注意她的反应。
“噢,就是我昨天见过的那位吧,她长得还挺好看。”
闻长歌一边说着一抬起眼来,见着魏琼一脸顾虑的模样,忍不住玩心又起,笑嘻嘻地看着魏琼又道:“子美兄,今日你费了这么些劲,莫不是想和我说,你喜欢那薇儿,想收她入房吧?”
“胡说八道。”魏琼气得伸手要揪她的脸蛋。
闻长歌忙笑着躲开了,魏琼只好瞪了她一眼作罢。
“薇儿如今已是到了当嫁的年纪,我娘感激她不辞辛苦一路相随,倒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我怎能答应?所以我想托你一件事,就是替薇儿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她若是有了知冷知暖的夫家,我娘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魏琼紧接着一五一十地道。
“好吧,我应下你,只是此事急不来,我叫人慢慢打听着就是。薇儿如今可算得是你将军府的婢女,模样性情又是个好的,虽说嫁不得什么高门大户,配个寻常富贵人家还是绰绰有余的。”闻长歌点头道。
“如此,多谢了。”
“还说不和我见外,今儿这才多少功夫,都已谢过我两回了。”闻长歌又笑道。
“你一直说我见外,可也没个明白话给我,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自还是要恭谨些的好。”魏琼轻着声音,看向她的眼神也似带了些幽怨的意味。
闻长歌先是有些愣神,盯着他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心里才慢慢琢磨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了。
“明白话?还要什么明白话?你那大鹅,哦,是大雁,大雁我都已经收下来了吗?”闻长歌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我了吗?”魏琼顿时眼前一亮,喜得一把抓了她的手。
“答应?我答应你什么了呀?”闻长歌又故意装起了糊涂。
魏琼无可奈何,只好长叹一声道:“也罢,我这就去见陛下,求陛下带我去见太后娘娘,求他们下旨赐婚总可以吧。”
魏琼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起身。闻长歌一见着急了,她站起身,走至魏琼身侧双手按了他的肩头不让他起身。
“我不准你去见我母后,她本来就成日里念叨着我嫁人的事,你这一去,她必是会一口应下,然后定要急着张罗婚事了。”闻长歌说得一脸的焦急。
魏琼听得这话顿了呆了呆,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说了这半天,你竟是不愿意的,这么说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了?”魏琼声音冷了点,面上也有失落之色。
“我也没说我不愿意。”闻长歌却是又摇头否认了。
“那是为何?”魏琼的脸上的失落立即变成了疑问。
闻长歌听了这话站起了身,瞥了魏琼一眼,面上浮现一抹笑意,而后慢着声音道:“当年你冷脸拒我,这一拒就是三年,如今,我想晾你三个月,也算不得过分吧。”
魏琼这才总算明白过来了,他看他一会儿,而后勾起唇角轻轻笑开了。他站起身来,将她的手纳入了掌心,又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原来是这个缘故,那我就放心了。三个月一点也不过分,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三十年,我也是等得的。”魏琼低着嗓音道。
“三年,三十年?那可不行,你等得,我可等不得……”闻长歌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了,忙别过脸不让魏琼看她。
魏琼听得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见了她突然生了羞涩的模样又有些好笑。他不再说话,只低了头在在她柔皙白嫩的侧脸上亲吻了一下。眼见着晕红一下子漫上了她的脸,又渐渐蔓延到她修长光滑的脖颈上,最后连小巧的耳垂都红了起来。
魏琼看得既是心动又是欢喜,索性伸双手一把将她搂抱了起来,又快步走到了屋内的软榻旁,将她放了下来,自己又欺身过去,现在他只想好好“欺负”一番眼前这个羞怯娇软的人儿……
第60章
自魏琼那日在长公府门口出现之后,整个雍国的大街小巷老弱妇孺都知晓了一件事,那就是新任的骠骑将军魏琼三年前在宫宴上当面拒绝昭宁长公主,三年后却是带着大雁在长公主门口求着长公主招他为夫。这事儿一时传遍了雍国上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称奇艳羡的美谈。
这外面都传遍了,自然也有耳风传到深宫的李太后那里,李太后听得很是惊喜,叫闻长歌叫去问了半天都是含糊其辞,她一气之下就去寻了皇帝,让皇帝寻个借口召了魏琼进宫。李太后坐在帘后,亲眼见了这风传中未来女婿的面,见着他样貌出众,进退有礼的模样,一时间欢喜不已,心里的一桩大石头顿时落了地,过后就一直催促着皇帝替他二人张罗。
皇帝自是乐见其成,正待寻个吉日,正式下道赐婚的旨意,再风风光光为自己的阿姐办场盛大的婚礼,可谁知一封边疆急报将这计划给打乱了。
随州刺史八百里加急传来了急报,一众虞国兵士闯进两国交界的罗河镇上,烧杀抢掠一番之后,还抓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姑娘扬长而去。
随州刺史在急报里详细奏了事情的起因。此事得从一名虞国汉子进入罗河镇一家酒馆喝酒说起。罗河镇作为两国交界处,向来是以罗河为界,河东为虞国,河西为雍国地界,两地百姓向来是有来往且相安无事的。可这虞国汉子甚为可恶,进了酒馆好一顿吃喝之后,不仅不给钱,还将讨帐的店小二给打得晕死过去,掌柜的气不过上前与他理论几句,竟叫他活活打死了。
那大汉打死人之后若无其事的回了河东的虞国,河西的雍国百姓自是不依,那惨死掌柜的亲朋好友聚集了十来人,一起去到河对面寻那大汉讨要个说法。可令人气愤的是,那大汉不仅不认错,还纠集了一伙人将众人都打伤了,若不是河西的里正带着县令及时赶到将人救了回来,这十来人也是有去无回了。
县令回去之后,紧急求见了随州刺史禀明了此事,可还未等随州刺史向虞国边境的骈州地方长官发函质问,一众骈州边关兵士就闯进来河西镇头街上,见人就杀,见了铺子就烧,连伤了数十条人命又掳了几名年轻姑娘去。随州刺史听闻后震惊不已,亲自带人去了一趟罗河镇,一番调查之后才弄明了,那先前打死人的大汉竟是骈州边关军营的一名副将。
随州刺史自知兹事体大,不敢擅自主张,忙写了急报派人日夜兼程送到了京中。
闻毓接到急报后自是震惊不已,忙召集了文武大臣于朝堂商议此事。大臣们的观点分作了两派,激进的提议立即派大军赶赴随州向虞国宣战,温和一派的却是建议向虞国国君将国书提出抗议,责成虞国国君立即对边将守军侵犯雍国一事进行彻查。
闻毓听他们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沉着脸就宣布了退朝。回到紫光殿之后,就叫人出宫将闻长歌请了过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闻长歌一进门,就见得闻毓坐在案前,以手抚着额头,面上也甚是苦恼的模样,忍不住上前问道。
“阿姐,别提了,适才被那帮白胡子爷爷吵得头好疼。”闻毓捶了捶额头。
“头疼叫太医来看看,或是叫个会导引术的小宫女来导引一番,我却是爱莫能助。”闻长歌微笑着站在了闻毓的案前。
闻毓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起来,他自坐上起身,请闻长歌去一旁的矮几边坐了下来。有侍女上前奉了茶,闻毓亲手将茶盏端了起来,又递到了闻长歌的跟前。
“陛下这般殷勤,这茶我可不敢接。”闻长歌看着盏中的茶水,面上分明是一副提防的神情。
“阿姐,喝盏茶而已,弟弟难道会坑你不成?”闻毓面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
闻长歌这才笑着接过来,抬袖慢饮了两小口放下了茶盏。
“也罢,茶我喝了,陛下有话就说吧。”闻长道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闻毓一副等待的模样。
闻毓憋不住又笑了起来,而后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而后才看向闻长歌的方向问:“阿姐想必已是知道虞国无端侵犯我随州地界,掠杀我无辜百姓的事吧?不知阿姐对此有何见解?”
闻长歌听了这话,将放下的茶盏又端起来轻呷了一口,而后放下盏子,看着闻毓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此事陛下心中想必已是有了计较,依自己的内心所想去做就是了,阿姐可不懂这两国交锋的事。”
“这么说,阿姐你是答应我了?”闻毓听得面上一喜,一下子就坐到案前,看着闻长歌的眼睛也是泛着光亮。
“答应?答应你什么?”闻长歌一脸疑惑模样。
“答应暂借魏将军一用啊!”闻毓笑嘻嘻道。
闻长歌听得叹息一声,她哪里不明白闻毓的心思,他少年志大,虽说已是扳倒了韦氏一党,可朝中文武,尤其是那些出身勋贵世家根基深厚的官员,仍是对他能否做得个好皇帝持有怀疑的态度。此次这虞国无端侵犯边境,对闻毓来说倒是个机会,若是他能派出军队重挫虞国,自此在群臣中的威望必是会大大提升,对周边各国的震慑力度也是非同凡响。
只是若是对虞宣战,这一战必须要有完胜的把握,这领兵之将就显得尤为重要。综观朝中武将,这魏琼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只是魏琼与闻长歌的婚事在即,这出征之事一日却是不能耽搁,这样一来两人的婚事势必要往后延,闻毓顾及闻长歌的感受,是以特地请了她来,笑言要先借魏琼一用。
“陛下,魏将军与虞国国君有血海深仇,我想就是陛下不派他去,他定也要主动请缨的。其它的事嘛,等他凯旋归来再办也不迟……”闻长歌平静着声音道。
闻毓听了这话自是欢喜不已,忙起身,郑重其事的朝闻长歌施了一礼,闻长歌忙起身还礼,姐弟纳头相拜一番,突然间又觉得有些忍俊不住,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
这一日黄昏之时,城外三十里地的长元坡,营帐林立,岗哨肃穆。营前竖一大旗,上书一“魏”字。
“主子,我头一趟来这军营,心里还真有些犯怵,都说魏将军军纪严明,会不会抓了我以正军法啊?”营地之外,一身男装的红楠看着眼前戒备森严军营,脸上生了些畏惧。
“嗯,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子还真像个奸细……”身侧,同样一身男装的闻长歌瞥她一眼,口中一本正经地道。
红楠听得这话脸色一变,赶紧挺直腰身,再不敢露一丝怯相了。
“两位,此处军营重地,不可擅闯。”两人才走到营寨门口,就有当值的校尉冷脸相拦。
红楠脚步一顿,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既让这当兵的放她们进去,又不使旁人知晓来人是昭宁长公主。可不待红楠说话,就见得闻长歌伸手向那校尉递过一样东西,那校尉接过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变,随即恭身一礼,又将手中的东西还给闻长歌,然后转过身示意身后兵士拉开寨门,又叫了个兵士过来带她二人走了进去。
红楠紧跟在闻长歌身后,待进了营寨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一头雾水地问:“主子,你那块黑牌牌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好使?”
“嗯,天机不可泄露。”闻长歌神秘一笑却并不告诉她实情。这通行令牌是魏琼昨日托人送给她的,当时这丫头不在跟前并不知晓。魏琼这些日子忙着作出征前的调度,自是无法抽开身去见她,送了这令牌来,其中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名兵士将闻长歌与红楠二人带往了军中大营中帐所在,他上前与帐前守卫耳语几句,片刻之后,那守卫进去帐内,一会儿青鹤就出营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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