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叫什么?”
“就一个字……劲!”
张凌岳忽然对他名字有了些兴趣,倚在门上看着他,继续问道,“只有一个字?那你原来没姓吗?”
这少年又偷偷抬头瞟了眼张凌岳,“我……我……生无父母,无名姓,混于井市,多在工地做劳工,他们见我力气大,就叫我……劲……”
张凌岳忽然有些心酸,这少年明明与自己一般大,两人的生活竟相差这么大,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少爷……您还没去吃饭呢……”
张凌岳实在是不愿去,他是真得不愿与那些老头子在一起吃饭,再加上之前夜君顶撞过他们,这些人见到他免不了多说个几句。
张凌岳平时想起他们说自己的话就已经烦得不行了,若是当面听着那些说教言语,他肯定会多日愀然不乐的!
也不知道这是张家哪位先祖定下的规矩,怎么就非得去大堂吃饭呢!
“唉!”张凌岳道,“这样吧,我一定会吃饭的,但是不去大堂吃,行不行?”
少年似乎有些为难,张凌岳继续道,“我待会去外面吃,只要我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我吃过了!”
“可是……”
张凌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你不信,你大可跟着我,我过会儿便出去!”
这少年愣了愣,点了点头。
张凌岳也是一怔,他只是想让这少年在张耿面前撒个谎而已,没想到他却这么朴实。
张凌岳见他一直站着,便道,“你先进来坐?”
这少年没敢动,依旧低着头,张凌岳拉着他的胳膊,可他的手一握少年手臂,心里又不禁一阵心酸,这少年手臂细得很,简直皮包骨头。
又想起他方才说许多人说他力气大,那得是受了多少苦,只为一口饭吃。
张凌岳僵着身体任由张凌岳拉进屋,一抬头就看见桌子上那些准备做布偶的工具了,张凌岳道,“你会不会做布偶?”
张劲小声道,“之前,见一个婆婆做过,但我没做过……”
张凌岳让他坐下,虽然他还是很拘束,但在张凌岳地强劝下还是坐下了。
张凌岳道,“那你且说说,那婆婆是如何做的?”
张劲想了一想,道,“似乎是……先将布料弄成布偶的形状……再,再朝里面填东西……”
张凌岳道,“好像真是这样!”
说着他便拿起剪刀准备将他那件破衣服剪掉了。
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张凌岳道,“什么声音啊?”
张劲低下头,捂着肚子,那声音又传来,张凌岳这才知道,原来那声音是从张劲肚子里发出来的。
想必他也时常吃不饱饭,正巧自己方才说要出去吃的,张凌岳便道,“我们先出去吃饭吧!”
张凌岳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桌子上,起身便朝外面走去了,张劲在后面紧紧跟着他。
张凌岳带着他也不知道要吃什么,这时身后的张劲忽然弱弱来了句,“宗主说,若是二少爷出门,不能让二少爷在外面多逗留……”
看来张耿早就料到他会出来了,经过他上次离家出走后,张耿果然还是对他的出行加了些限制。
“二少爷……我们……”
张凌岳道,“我忽然不饿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张凌岳这样一说,张劲再饿也不敢说什么了,张凌岳见他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了。
张凌岳是不太会与人打交道的,也不太会玩,跟钟鼓尘在一块时,总是钟鼓尘带着他做各种事情的,这次轮到他主动时,他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突然想到他与夜君吃饭的那个摊子,不知道中午时那摊子在不在。
可这时张劲又道,“二少爷,我们何时回去?”
“不急不急,先吃了东西再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个摊子,那摊子估计是一整天都营业的,这摊主见张凌岳走过来,立即笑脸相迎,“这位……呦,又是这位客官呐,我记得你,一样来一份的那个,今天还是一样来一份?”
“不用不用。”张凌岳道,“这次先随便来份包子吧!”
摊主应声便去准备了,张凌岳招呼张劲在一旁坐下。
张劲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张凌岳问道,“你是怎么到张府的?”
张劲道,“宗主带我来的……”
“我知道。”张凌岳道,“我是说,我哥哥是在哪里找的你?”
张劲忽然抬头,随后神色紧张地站起来,“我,我出自乡间,是个粗人,又不识几个大字,若我做了什么让二少爷不舒服的地方,二少爷尽管骂我打我就好,千万不要让我回去了!”
张凌岳也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忽然就这样大了,“不是,我就是问问我哥哥在哪里遇到的你,并没有觉得你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没有不舒服,也没有要赶你走……”
张劲忽然一个劲的像张凌岳鞠躬,“谢二少爷,谢二少爷……”
这一举动引地许多人朝这边看,张凌岳朝四周看了看,赶紧制止住他,“好好好,你不要这样,快坐下吧!”
此时包子已经端上来了,张劲只是偷偷看了眼那包子,就低着头使劲咽口水了。
张凌岳心想:难道哥哥找到张劲时都没给他吃过饭吗?
想来张劲也不会自己主动拿这包子吃的,张凌岳拿了一个放到他面前,“吃吧!”
张劲犹犹豫豫地将包子接过来,待张凌岳又说了句,“快吃吧!”他才大口吃起来。
张凌岳看着他那狼吐虎咽的样子,又向那摊主要了碗水,那摊主看了眼张劲,对张凌岳道,“这位公子真是好心肠啊,连这等奴隶的饱饿都关心。”
张凌岳注意到,这摊主说“奴隶”二字时,张劲似乎愣了下,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张凌岳问道,“什么……奴隶?”
这摊主或许是觉得他口中的“奴隶”不需什么自尊,直接扯了下张劲的衣领,道,“看这烙印,紫火纹,一看就是某些江湖拘魂道士的奴隶!公子不知道?”
张凌岳看着张劲的反映,还没说话,那摊主又道,“据说这种道士招鬼的法术特别厉害,他们将那些鬼魂招来,让他们附到自己养的奴隶身上,这奴隶的身体就会被这鬼所操控,虽然他们意识还在,身体却不受控制,有时,他们也帮着主人做些……”
“好,多谢了!”张凌岳没让这摊主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张劲满眼的恐惧与不知所措,仿佛是一个因犯了什么错而被众人鞭打的罪人。
张凌岳将饭钱付上,对张劲道,“我们回去吧。”
张劲点点头,跟在张凌岳身后。
这时,忽然有人在后面喊到,“张凌岳!”
张凌岳回头,当他看到身后那人时,心里有那么一丝惊讶,但极刻便释然了。
而身边的张劲却往张凌岳身后躲了躲……
【作者有话说】:最近更文时间可能都比较晚,另外大家对文的剧情或者人物方面有什么问题或建议的话,欢迎评论呀~
第36章你是心智不全吗
“夜君……”张凌岳对来人道,“你方才去了哪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来人正是夜君,他戴着黑色斗篷,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他没回答张凌岳的问题,大步朝对方走来,脚底生风,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张凌岳能感觉到身后张劲的不对劲,他躲在张凌岳身后,浑身发抖,道,“二少爷,我们……什,什么时候回家……”
此时夜君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张凌岳身后的张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这是谁?”
张劲蜷缩在张凌岳身边,张凌岳对夜君道,“你吓到他了!”
“拘魂活人罐!”夜君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不要再说了!”张凌岳道,“我不知道!”
夜君叹了口气,“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张凌岳道,“回家!”
“我同你一起回去。”
张劲似乎并不太敢跟着他们一起走,张凌岳时常回头看看他,这时他才会往前快速走个几步,夜君在他耳边道,“可不要将什么精神病留在身边啊。”
张凌岳心里一嗤,某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就很不正常吗?
他们回到张府时,有一仆人见到张凌岳后,神色紧张地跑过来,“二少爷您又去做什么了?宗主交待让我叫少爷吃饭,谁知少爷不在屋里,我以为少爷又离家出走了,差点就叫人出去找了!”
张凌岳心中疑惑,他回头看向张劲,张劲就低头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张凌岳心想,那也就是说,哥哥并没有让张劲来叫他,或许张劲也不是哥哥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这时,这仆人看到了张凌岳身后的张劲,上前将他揪过来,道,“你怎么在这,找了你好久!”
张劲忽然朝张凌岳跪下,“二……二少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是想帮忙做些事而已……”张劲开始向他磕头,“我不要走,求你们,我不要走……”
张凌岳立即制止,“你不要这样,快起来,不会让你走的!”
此时张劲额头上已经冒了些血迹,“谢……谢二少爷……”
“扑通!”还没等他站起来,就晕倒在了地上。
方才的那个仆人赶紧来到他身边蹲下,将他拖起来道,“宗主今早将他带来时,他便有些虚弱,说是让我去找大夫给他诊上一诊,谁知就找不到人了,原来是和二少爷在一起。”
张凌岳道,“快些带他去诊治吧!”
后来张凌岳才听说,张劲的却是张耿无意救下来的。
当时,张耿正在寻找忽然失踪的张凌岳,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位身负紫柄兰花纹长剑的褐衣道士,两路人本应檫肩而过的,但这道士身后跟着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低头少年,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张耿看出这少年是个“拘魂活人罐”,因此便知这道士定是邪道,若任他在这世间胡作非为,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可不知为何,在两方发生争执时,这道士似乎并不愿多与他们相处,说了几句话便负剑逃掉了,就连这“拘魂活人罐”都没带走。
张耿看这少年可怜,便带回了家。
…………
张劲被带走后,张凌岳便也带夜君回房了。
他们二人回到屋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夜君先开口,“张凌岳,你跟我回去吧!”
张凌岳怔了一怔,“回哪?你那?”
夜君点点头,“时间可能不多了,再不走,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夜君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有什么无法挽留的事情要发生了,张凌岳心中疑惑,问道,“什么意思,为何跟你走?当初,可是你将我放出来的,你还说过不会再来找我,可你还是来了。”
夜君抬起手不知要干什么,张凌岳察觉后往后退了退,手不自觉便往后扶上了桌沿,不小心碰到了那些准备做布偶的东西,剪刀掉在了地上。
夜君道,“我看你头顶有一丝棉絮,想帮你摘掉而已。”
说着他便将那丝棉絮示意给张凌岳看,,随后又蹲下将地上的剪刀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后,道,“你在做什么?”
“就是这个!”张凌岳将那三首蚨拿出来,“答应你的!”
夜君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含笑,“是给我做的
?”
张凌岳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阵闷热感,随后便红了脸,“嗯……”
夜君轻笑,“那你便做吧,我就在一旁看着,不打扰你。”
张凌岳忽然有些无地自容,仿佛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场被人抓包一样,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感到无处藏身了,继而心中一团怒火冲出胸膛,他有些怨气地看着夜君,“不是给你做的,是我自己弄着玩的!”
夜君又笑道,“好,那你弄吧。”
张凌岳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地收起来,夜君急忙道,“唉,你怎么不做了?”
张凌岳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愿再和他说话了,心里烦闷得很,“不做了,没什么意思!”
夜君似乎知道他是因自己心情才忽然不好的,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过了一会才道,“你……你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
张凌岳道,“我离家出走又不是为了你,我是因为我……”
说到这时张凌岳忽然想到,他一心想帮哥哥解决“不老村”的那件事,虽然他不会法术,但是他可以询问些线索,关于死人的事他虽然不懂,但是他也可以问的,而那个可以解答的最佳之人,不就是夜君吗?
虽然他是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鬼王,但是死人的东西,他知道的也应该比旁人多。
夜君看张凌岳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正当他皱眉深思时,张凌岳忽然道,“我想跟你谈谈!”
夜君猛地看向张凌岳,“谈什么?”
张凌岳道,“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去地府吗?”
夜君眨了眨眼睛,手指摸着下巴,道,“不一定。”
张凌岳又道,“什么样地不会入地府?”
“若死者对人间牵挂太多,或是家人对他的思念日日不减,这种种感情就会牵制着他,使他无法走入鬼门,不能入轮回。”
张凌岳点点头,怪不得有时常听人说,若是有人在梦里时常梦到自己死去的亲人,并不一定是这人思念故人而成,而是这故人心愿未了,在找阳间亲人帮助自己完成生前未完成的事。
又或者是,死者本想快些投胎转世的,奈何亲人的思念一直牵制着他令他无法脱离尘世,他才跑到梦里将亲人多多安抚。
但是这死去的人一旦转世,无论亲人再如何想梦到他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夜君继续道,“还有,就是这人生前受人压制太多,死后怨气积累,化作厉鬼,冲破地府枷锁束缚,在人间行凶。”
张凌岳点点头,不知那“相弘鸟”算不算是厉鬼。
“还有一种,说是鬼,但其实是精怪,他们是人修炼而成,或是人间器物成精而生,这种也是不归地府的,比如黄父鬼,琵琶鬼还有三首蚨。”
除了最后一个,前两个张凌岳都没听说过。
“但是还有一种人……”夜君继续道,“他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人间找不到,地府找不到,天上也找不到,无论如何,就是没有这个人了……”
张凌岳还是想赶紧入正题,问道,“若有一正怀有身孕的妇人死了,她腹中孩儿将会变成什么?”
夜君道,“腹中胎儿若未成型,那便没有魂魄投胎而附,因此,就不是鬼,也归精怪一类。若成了型了,那便是鬼,心智不全的鬼,是最难弄的,就连母体,可能都驾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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