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点头附和：“精市竟然被压制到这种地步，看来他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齐木楠雄，很强。”

“上了高中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部长失分这么多，看现在的状态，如果发展成拉锯战，对部长是很不利的。”切原凑了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

丸井乐观许多：“部长既然知道对手这么强大，他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们应当相信他。”

丸井的话犹如一阵强心剂令稍显低落的立海大阵营恢复了冷静。真田压了压帽檐，目光专注地看向场内，在心里默默支持幸村。

那么究竟幸村是否预料到眼前的困局该如何破解了呢，实话说，并没有。他考虑过使用灭五感或者虚幻梦境，但灭五感可能并不影响超能力者的行动，虚幻梦境发动的前提则是需要己方的精神力远胜于对手。至于无我境界显然更不合适，不只是因为齐木显然和他一样同样具备回击各种技巧的能力，也是因为它的副作用会消耗大量体力，会使体力本就稍显不足的幸村陷入更加捉襟见肘的境地。

场上的比分格外焦灼。

幸村在为如何破局头疼，齐木也在暗暗心惊，他本来以为之前出场的立海大正选们都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绝技因此幸村必然是集大成者，但交手后他才发现幸村的球风其实非常朴实，一招一式没有任何特效成分。

可如果就这样误以为它们没有杀伤力就大错特错了，齐木之所以有完美的身体素质、反应力、体力、力量还会屡屡失分，就是因为幸村的回球非常刁钻。他的谋划都是层层递进的，每一球都会设置大量陷阱，网球经验不足的齐木总是因此失分。

幸村是个擅长用头脑打球的选手，他的球商体现在他能因人而异地抓住对方的漏洞。

伴随着每一个回球，他对齐木的击球习惯产生更加充分的了解，胜利的天平似乎轻微地向他倾斜，比分也逐渐拉大了一些。

齐木很快意识到幸村前几局是在有意配合他打拉锯战以此降低他的警惕性，可他的反应很快，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幸村的得分不再容易。

“幸村君，你很强。”齐木发自内心地感叹这一点，看似冷淡的表情依稀能透露出些许佩服之感。他看向身后愈发卖力加油的同伴，如果不是有想赢的理由，按照他这种吉利祥和别人划清界限、不想引人注目的性格，一定会就这样输掉比赛吧。

微微气喘的幸村随性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对面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齐木露出比平日更为闪耀的笑容：“齐木君，你是个很强大的对手，但我也有一定要赢的理由！”

幸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计较胜负的幸村了，但求胜心是每个运动选手必备的心理素质。他看向场边充满信任的队友，还有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朋友、恋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仿佛又积蓄了无限力量。

他把这场比赛当做对自己的考验，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蜕变后，现在的幸村精市，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了呢？

幸村毫不留情地开启了灭五感，尽管他认为齐木可能根本不受影响。结果如他所料，自认为没有常人感情的齐木即使被剥夺五感也不会陷入恐惧，面对受限的情况虽然一时间无力摆脱轻易输掉了第一局，但第二局一开场他已经适应如常并最终凭借坚定的心智打破了封锁。

小球犹如离弦之箭毫不留情地落到幸村的半场，幸村准确捕捉到了位置却被强大的力量振飞了球拍。

担忧的迹部瞬间站了起来，焦急地看向场内。

幸村却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许上前，他用左手努力握住有些发麻的右手，双手把球拍拎了起来，体力告急、手腕也受到影响，这一局或许无法捍卫胜利了。

即使在这种困境下，幸村也没有丝毫动摇，他的头脑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洗，他迅速发动了虚幻梦境。

“你的精神力弱于我，所以——”齐木轻声说着，看向已经瞳孔涣散的幸村。

幸村几乎失去了所有抵抗力，反向被齐木的梦境所操纵，接连失去三局，瞬间就来到了齐木的赛点，此时比分五比四，齐木领先。

齐木紧握着手中的网球看着顽强的对手不知该不该拿下这最后的一局，他清楚知道拖入第三局，幸村必输无疑。

小球呈破竹之势冲向幸村，但相比刚才的对决这一球已经算得上温柔，但就算如此陷入梦境的幸村似乎也已经无法抵抗了。

“难道部长就这样输了么？”切原露出惶恐的表情。

真田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似乎还无法相信这魔幻的走向。

然而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幸村准确接住了发球，抬眼时眼睛已是一片清明，他看起来完全苏醒了。

齐木猝不及防丢失了决胜局，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一球过后幸村仿佛变了一个人，招式的力量大幅度提升，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体力接近极限了。

旋转的小球与拍面剧烈摩擦，看着这一幕齐木恍然大悟，面瘫的脸上清晰露出了一个笑容。

齐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他真心认可幸村的强大。

最终幸村以6-4、7-5两局胜出。

赛后握手，齐木看着幸村突然发问：“你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局。”

幸村微微一笑：“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他就考虑到了自己所有的不利因素并清楚知道必须在两局结束比赛，第一局他是抓住齐木经验不足的漏洞猛打，但齐木觉醒后很难用这个手段获胜。因此他看似走投无路般“愚蠢”地选择了被自己认定会失败的招数，并为自己的贸然行动付出代价连输三局，但实际上幸村一直秉持的宗旨是，自己能打出来的招式自己也一定能破解。

因此，他并没有被虚幻梦境击中。

“只有让你相信我被自己的招数控制了，你才不会注意到我做的手脚，我才能利用你麻痹的手腕抓住一丝取胜的可能。”从头到尾，都是谋略。

齐木恍然地点了点头：“很厉害。”从头到尾的精密布局。

说完齐木转身就想走，幸村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谢谢你，齐木君。”

齐木不在意地挥挥手，回到自己的席位。尽管输了但过程足够精彩，所有人都围着齐木抒发感想并感叹他真的非常厉害。不想引起关注的齐木头疼地接受了灰吕的熊抱，并坚定要在结束之后模糊大家关于这段记忆的印象。

反正都是输了，怎么输也无所谓吧。

立海大众人也激动地凑上来围住了幸村，柳不禁佩服他的实力：“精市，你的这两局打得太好了！”

切原也跟着感叹：“是啊是啊，那个齐木真的很强，如果不是派部长上场，我们虽然大比分能赢，单打一也还是会输。”

幸村却只是摇摇头：“其实，是齐木君手下留情了。”

其余人只当他谦虚，但只有幸村知道，最后的一刻齐木分明察觉到了陷阱却还是视若无睹地跳了进去，为的就是不把比赛拖入令他狼狈的第三局吧，毕竟他的体力告急可不是伪装。

“看起来冷淡，实际上齐木君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呢。”

幸村在心里这么想着。

第59章日常

全国大赛的赛季，好像一下子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了，每天结束疲惫的训练后在更衣室小小的闲聊时间几乎是最轻松的。

“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熟人，把我吓了一跳。”丸井故弄玄虚地看着大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猜是谁？”

桑原摇了摇头，老实回答：“不太关注娱乐圈，最近还要努力准备考试，话说文太你的国文复习好了么，这次考试听说会很难。”

见桑原拆台，被戳中痛处的丸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可是休息时间诶。”

柳生拿出柜子里的毛巾擦了擦汗，懒散地翘起腿靠在墙上仰头休息。“是看到了名取周一吧，最近我妹妹很喜欢他出演的那部电视剧。”

“Bingo！还是柳生给力，”丸井打了个响指，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原来在旅馆偶遇的路人甲真的是娱乐圈里的大明星啊，早知道当时应该找他要个签名。”

“他出演的那部剧我也有在看，”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信，仁王是个热衷边追偶像剧边做缝纫的奇男子，“他的演技很自然，不过这部剧剧情稀烂，我还是更喜欢京子小姐和那个顶流偶像六神通演的那部剧。”

听到仁王辛辣的点评，丸井终于找到了志趣相投的人，两人凑到一起热情讨论。

此时真田进入休息室，欢快的氛围戛然而止，仁王咳嗽了一声，默默走开。幸村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里面一片安静的和谐氛围，他忍不住笑道：“今天训练量太大了么，怎么训练结束了还一言不发。”

幸村的话活跃了场内气氛，大家纷纷讨论起各种话题直到姗姗来迟的柳拿着一张表格走了进来：“精市，老师让我带给你的意向书。”幸村早有预料地接过这张纸，整齐地塞进文件夹后看了一眼时间，准备收拾东西和迹部一起吃饭。

切原有些好奇地看着幸村：“部长填的意向书是什么？”

幸村没有隐瞒的想法，直接和部员们坦白：“高中毕业后我应该会申请海外的学校，所以老师让我填一下表格。”

仁王若有所思地环胸说道：“我记得部长之前说过以后打算走艺术或者设计方向吧。”

“对，井野老师建议我还是到国外进修几年，他说海外的艺术氛围会比较自由，然后也很积极在帮我写推荐信。”井野老师是幸村的绘画老师，是中生代日本西洋画派的扛鼎之人，他的推荐分量举足轻重。

提到这个话题，丸井莫名有些低落：“唉，以后我们能这样一起打球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吧，我们之中最有天赋的部长也不打算走职业网球的道路，副部长、柳生都打算申请东大，剩下的人也会各奔东西吧。”

“这也没有办法啊，我们都会有各自的人生。”桑原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安慰，“但并不代表毕业以后就不能一起打球了，更何况那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我知道，只是想到就难免觉得有些难过。”丸井紧紧抿住唇。

听到这句话，就连看起来稳重老成的真田和云淡风轻的柳都顿了顿，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幸村摇摇头，说出了与众不同的解读：“网球永远会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至少是青春的一部分，通过它联系我们所有人的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五年十年后如果有可能，我是很愿意再组一次网球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切原第一个站起来响应：“一定要叫上我啊，部长！”

“还有我/我也是。”其余几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幸村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

※

“今天心情很好么？”见幸村一路上言笑晏晏，迹部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

幸村点点头，颇为自得地说道：“刚刚和部员们定下了一项五年计划。”

“哦？”迹部瞬间身体前倾，露出了很有兴趣的表情。“什么计划？”

“五年后我们可以组一支业余网球队再次征战四方，”幸村捧着脸，眸光熠熠地看着迹部，“当然，到时候一定少不了一位足够可靠的赞助人支持。”

迹部失笑，左手揽住他的肩头笑道：“看来我要从现在起好好赚钱养家。”

不仅要养烧钱的艺术家，还要养更加烧钱的网球队。财大气粗的迹部大少爷表示赚钱是可持续发展的第一要义，肩膀上的担子感觉又沉了几分。

“对了，你申请的事情确定了么？”迹部同样聊到了择校的事情，“有很多内容要开始准备了吧，艺术类学校需要作品集么？”

幸村点了点头：“初步有几个目标吧，老师说会再帮我研究一下，我还是先准备语言。”

迹部很赞同他的想法，他们之前商量过留学的事宜，迹部是一早就定好的，幸村则是这段时间才确定下来，不能说没有考虑过去同一所学校或者同一个地方，但两个人的方向确实差异很大。他们虽然想要有尽可能多相处的时间，但尊重彼此的选择，不希望因为个人的情感阻碍对方的发展。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很坦诚地聊过一次，彼此都很理性。

吃饭的时候，迹部的手机源源不断有新的信息发送进来，这让他有些不快。这是他和幸村的私人时间，他很抗拒被其他人所打扰。

幸村安慰他：“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呢，你先处理吧，我没有关系。”

迹部勉强点了点头，拿起手机迅速浏览了一下信息然后花几分钟处理了一下。结束后迹部叹了口气：“今年好像开发项目一直都不怎么顺利，友枝町的开发案搁浅了，新的企划也进行得不太顺利。”

“问题严重么？”幸村不太介意在饭桌上谈公事，但他不会过多追问细节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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