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用了几块点心,像是恢复了力气,又哭闹了一场,谢重华耐着性子打发了她,眼下还得做门面功夫,何况这老太太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了对比,一些人才能发现她这个知书达理的皇后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魏太后到底年事已高又哭了半天,精力不济,去了太极殿的偏殿歇息。
谢重华和一众重臣继续守在景宣帝。
有人劝谢重华去休息。
谢重华便痛声道:“陛下不醒,本宫如何睡得着,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不若下去略歇一歇,尔等都是国之柱石,万不能有失。”
大臣们自然婉拒,便一起守着景宣帝,同时处理政务。
更衣时,玉兰小声禀报:“旺财今天特别急躁地想出去,都把自己勒出血了。”
正阳宫里的景宣帝快急疯了,之前还能自我安慰,过一个时辰他就能回到自己身体内,所以度日过年的过了一个时辰。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依然还在狗身上,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景宣帝急了,景宣帝慌了。
莫非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出于政治考量,秘不发丧?
亦或者自己伤势太重回不去了?
还是背后的人要出手了?
景宣帝脑内闪过风暴,只想赶紧到太极殿内一探究竟,他不顾会不会受伤,挣脱起来。
要平时德柱早由着他来了,哪里敢让这狗祖宗受伤,只今时不同往日,德柱不敢自作主张,他不敢放任旺财跑出去,也不敢放任旺财自残的行为。于是找来人,把旺财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寻了个空档传话给玉兰。
玉兰觉这不是什么大事,景宣帝生死未卜,一条狗哪里算得上大事,不过想着主子对旺财的重视,还是抽空说了一声。
谢重华慢条斯理地洗着手,闻言微一挑眉,忙起来倒是忘了这一茬,看来景宣帝已经到了旺财身上。眼下她倒是有些好奇,要是景宣帝的身体死了,附身在旺财身上的灵魂,会不会跟着死。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预收文《炮灰不想死(快穿)》
每个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遭受无妄之灾,成了炮灰
后来,姜归成了她们
【娘道文女主的女儿】
为弟弟生为弟弟死为弟弟奉献一生
【杀妻证道的妻】
得道后,那个狗逼男人遇到了真爱
【女主的倒霉姐姐】
为了惩罚女主,姐姐被男主弄残了
【光与影】
因为优秀所以忽视,原来优秀是原罪
第30章皇帝是条狗30
在谢重华的计划里,景宣帝是应该当场被刺身亡的,没想到他运气好,匕首歪了一寸,没当场死亡,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就算伤势不足以让他去死一死,谢重华也会送他上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当然不会在这最后一步上掉链子。
尤其在打开那卷圣旨之后,谢重华的目光触及殉葬二字时微微一凝,旋即一声冷笑溢出,狗皇帝还真是狗皇帝,死了也要拉她陪葬。
她不会认为这是情深所以死了也要带上她,狗皇帝分明是怕她擅权,她一死,谢氏也就没了光明正大摆布少帝的机会。
原还有些愧,毕竟这辈子景宣帝还没来得及伤害谢氏,此刻,那一丝愧意烟消云散,如此甚好。他都要让她殉葬了,她自然不能给他苏醒的机会下一道殉葬的口谕。
于是,本还能苟延残喘几日的景宣帝,在十数位御医的抢救下,还是没能熬过当天晚上。
想救回一个濒死之人很难,但是想让一个濒死之人速死很简单。
只需要一点点小手段而已。
“陛下,驾崩了。”太医院正的身子抖如糠筛,脱力跪在地上。
谢重华瞳孔颤了颤,忽然间两行泪滑过脸庞,滑过嘴角,苦的。
一时之间,谢重华分不清,这泪是皇后流的,还是她流的。
不过,无所谓了。
景宣帝,死了。
再也没人,能威胁到谢家。
上辈子的仇,她已经报了一半。
“陛下!”悲痛万分的谢重华扑到景宣帝身上,泪水连绵不绝,泪眼朦胧之中,谢重华注视着面白如纸的景宣帝,那一瞬间,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终于粉碎,谢重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陛下!”
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随着丧讯的传播蔓延,愁云笼罩了整个京城,一片灰蒙蒙的缟素。
“皇帝!”
正在偏殿内养神的魏太后乍闻噩耗,失声大喊,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天灵盖,半边脑袋剧痛,眼前一黑,栽回床榻上。
谢重华还正陷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闻说魏太后伤心晕倒,赶忙贤惠的强撑着要去探望,见到的就是被掐着人中唤醒,却已经嘴歪鼻斜的魏太后。
魏太后中风了,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谢重华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以后就没人再仗着辈分对她指手划脚,这宫里只需要一个声音。
“母后如何了?”谢重华问御医。
御医战战兢兢:“太后伤心过度中风了。”
“可能治好?”
御医就表示这得尽人事看天命,毕竟谢太后年岁不小了。
中了风的魏太后怒瞪着双眼,眼睛里几乎能飞出刀片来,谢重华想,如果此刻魏太后说话,必然又是诛九族这一套。她要是御医,都懒得费心救她,吃力不讨好,还不如这么瘫着。
谢重华便说尽力救治。
御医自然满口子答应。
魏太后喉咙里发出赫赫声响,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母后节哀,陛下已经去了,您可万万要保重身体。”
魏太后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江水,不知是在哭儿子,还是哭自己。
“母后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的送走陛下。”
魏太后痛不欲生,哭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谢重华假模假样地跟着洒了一串眼泪,吩咐宫人仔细照顾,抬脚又回了前头。
已经有专人在为景宣帝收敛遗容。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右相出列,郑重道:“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
谢重华满面悲戚:“本宫知道。大皇子为长,且陛下时常与本宫说起,大皇子天资聪慧。”
闻言,众人心中一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天经地义,任谁都挑不出理。
继任新君这么顺利的选出来,省了多少刀光剑影。
右相又道:“陛下未留下立储的圣旨口谕,还请娘娘下懿旨。”
皇帝没有立下继承人就驾崩,皇后是有权立新君的。
谢重华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道:“好。”
定嫔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晕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母嫔?”
大皇子稚嫩的声音在定嫔耳边炸响,定嫔一个激灵回神,定定望着儿子。
大皇子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害怕,露出惶惶之色。
定嫔用力咬了下唇,才能控制住脱口欲出的尖叫。儿子是新君,儿子要当皇帝了,她只敢在梦里想一想的事情,居然成真了!巨大的惊喜如同洪流涌来,定嫔几乎要站立不稳。
“娘娘还不快带大皇子进殿。”福林轻轻地催了一声。
定嫔压抑着激动之情,顾不得旁的蹲下身给儿子理了理丧服,趁机在他耳边道:“听母后的话,一定要听你母后的话。”
皇帝驾崩,内务府赶紧通知宫内众人披麻戴孝,正阳宫也不例外。
景宣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被人抓着头发按在冰窟窿里,浑身冰凉,彷佛血液都随之凝结。
他,驾崩了。
那他是谁?
他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
景宣帝崩溃,剧烈挣扎,然德柱怕他继续自残,回头没法向皇后交代,所以绑的很紧。
景宣帝除了伤上加伤外,压根挣脱不开。半响,精疲力竭的景宣帝瘫软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眼睛里涌出来,他狠狠的闭上了眼。
德柱唏嘘:“旺财,你是不是在伤心,毕竟陛下挺喜欢你的。”说罢,他只以为了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挺有良心,不枉陛下疼你。”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感慨起来,“如今改唤先帝了,先帝正当年啊,可惜可惜了。”
景宣帝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惶然。
皇帝驾崩了,难道他从此以后就要当一条狗来度过余生。
景宣帝不寒而栗。
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君还是个三岁稚儿,并不能发号施令,可有了这么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和没有是不一样的,起码一些丧事的命令在有新君的情况下更容易下达。
因此,登基大典和国丧同步举行,大皇子灵前登基。
谢重华亲手将属于帝王的冠冕戴在大皇子头上。
定嫔不在,大皇子惶惶不安,望着唯一还算熟悉的人,他哭着嗓子说:“母后,儿臣害怕。”说着低头要抹眼泪。
谢重华按住他的头顶,指尖拨过冠冕上的琉璃珠:“别低头,皇冠会掉。”
大皇子僵住了。
“别怕,母后就在你身后,来,牵着母后的手。”
谢重华伸出白皙的手,大皇子连忙抓住,糯糯地唤了一声:“母后。”
谢重华低头看着他,温声道:“跟我来。”
谢重华牵着大皇子,走向那高台,高台之上是明黄的龙椅,龙椅背后是东珠织成的帘,帘子背后是属于太后的凤座。
大皇子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重华走上高台。
停在龙椅前,谢重华对大皇子:“坐上去。”
大皇子瞬间抓紧了她的手,“母后呢?”
“母后坐在你身后。”
大皇子看到了那道帘子,回头看了看台下乌压压的人群,面露惶恐之色,抓着谢重华的手更紧。
“乖,你听话,坐上去,母后就坐在你身后,母后会陪着你。”谢重华的声音温柔如水,稍微抚平了大皇子的惊慌,他由着福林将他抱上龙椅。三头身的奶娃娃,坐在宽阔威严的龙椅上,显得格外脆弱可怜。他的视线牢牢跟着谢重华,一直到谢重华在帘子后坐下,都没扭回去。
“看前面。”谢重华的声音不疾不徐。
大皇子没动,福林小心翼翼地扳过他,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放心,太后就在您身后,看着您呢。”
彼时,这一句话成功安抚了惶恐的少帝。
后来,这一句话却成了少帝永生的梦魇。
第31章皇帝是条狗31
景宣帝驾崩后的第三天,初步理顺了局势的谢重华才回到正阳宫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虽然要守灵,可并不需要日夜守候,都有固定的时辰。
“芝兰一直闹着要见娘娘。”玉兰低声禀报。
谢重华怕祭礼那天芝兰坏事,所以让她‘病’了,景宣帝和秦王双双倒台,谢重华就让人把芝兰看管了起来。
谢重华垂眸看着杯盏,似乎在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道:“带她上来。”
玉兰应是,吩咐宫人去提芝兰,接着禀报另一桩事:“旺财时不时地闹,现在一身的伤。”
谢重华嘴角翘了起来,这几日她无暇回正阳宫,宫里的消息却一清二楚。景宣帝的身体已经躺在棺材里,这么热的天,都隐隐有味了。没想到他的魂魄居然还活着,继续附身在一条狗身上活下去,也不知是景宣帝的幸还是不幸。
划了划杯盏,谢重华抿了一口茶:“也带上来吧。”顿了下她补充,“找个牢一点的笼子关起来。”
芝兰愣了愣,旺财都多久没关笼子了,转而又想起德柱说旺财近来十分暴躁,那是该关起来,免得冲撞了娘娘。
谢重华的确是怕被冲撞了,万一景宣帝扑上来咬她一口,她多冤。
芝兰和景宣帝是前后脚到的。
被看守了三天,芝兰再傻也琢磨出味来了,何况她不傻,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泄露了,就是不知道泄露了多少。
这三天漫长的彷佛三年,备受煎熬的芝兰生生瘦了一圈,见到谢重华,噗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似乎无颜见人。
恰在此时,狼狈虚弱的景宣帝也被抬来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景宣帝格外暴躁,尖锐的指甲刮着栏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
谢重华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倒能理解,毕竟死了嘛。
景宣帝直勾勾地盯着谢重华,发现她周身的气质变了,变得十分陌生,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陌生。
谢重华似笑非笑地看着笼子里的景宣帝。
望着那笑,景宣帝心头一凉。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谢重华淡淡开口。
景宣帝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可他口不能言。
芝兰倒是有嘴能说,却不知道情况如何,该说什么。
谢重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怎么,还想维护陆昭。”
gu903();芝兰惊愕抬头,眼神慌乱又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