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手机,抖着手指打字,给苏简安回信息。
“他们叫我了,我有事,要先过去,晚安——”
剩下的“老公”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腿根就一阵抽搐,过于剧烈的快感像是一记重鞭,直接敲在了我的心房。我哑着嗓子叫了几声,腰塌得更低,无措地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手机掉在了一遍,屏幕冷冷的荧光,映着我不贞的、泛着情潮的脸。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那只手机。
“老公?”
单岐意味不明地念着我没来得及发出去的那两个字。
他把我的手机关了机,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平静道:“跟我上床的时候专心一点。”
我是被做晕过去的,单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面上不显山露水,却操得那么狠。
不知道是夜间的什么时候,我忽然惊醒,只看见霜一样的月光,冷冷地晾在窗台上,照得银一样白。我脑子尚不清醒,察觉到腰间横着一支手臂,还以为是苏简安,转头就窝进了他的怀里,把他的手臂暖在心口,梦呓一般地叫他的名字:“简安。”
手臂忽然被抽走,心口像是也缺了一块,那种隐晦的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单岐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
我知道自己叫错了名字,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喃喃道:“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在家里。”
单岐没说话,侧脸的神情半明半暗,灯光下有种冷调的苍白感,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贵族。
我无措地从床上跟着坐了起来,试探着环住他的腰:“单岐?”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竟然很顺嘴地就叫出来了,像是在心里排演了许久。
他瞥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挣开了。
“我去客房睡。”
他站了起来,长长的影子投在了我的被子上。
我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出了房间,门慢慢关上,沉进了黑暗里。
接下来的几天,单岐白天都很少在家,即使在家,也是在书房里工作。只有晚上,他每晚都来,最开始那两天,他很热衷于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后来我在床上的时候就求他:“单岐,你别亲了,吻痕要好几天才能消,我怎么回去?”
“那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下周就是他生日,我必须要回家的。”
单岐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在我的脊背上抚弄的手指,也慢慢拿了下去,转而扣住我的下巴,迫我回头看他。他的瞳仁漆黑如井底,透不进一点光线,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由于他的情绪过分冷静,甚至让我产生了一些畏惧。
情事过后,我被折腾得比以往更狠,但他竟然真的没有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只是那处有些红肿,涩涩的发疼。
台灯被打开,他坐在床边,只披着一件衬衣,有人给他打电话,似乎是一些公事,他只听着,偶尔说一两个字。我借着朦胧的灯光看他,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越觉得他清高不可攀,我好像一直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里,可他真正在想着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试探着,在影子里悄悄伸出了手,像是蜗牛探出触角,然后攥住了他的小指。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那边似乎问他怎么了。
单岐轻描淡写道:“没事,被猫舔了一下。”
然后他抽出了手指,反客为主,把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掌心里。
因为没事做,所以我买了新的画具,每天在阳台上画单岐养的花,还有周围的楼房。
我为了拖延时间,和苏简安撒谎,说杂志虽然很快就拍摄完了,但这边风景很好,我想在外面写生几天。只要是正当的要求,苏简安从来不干涉我什么,甚至不问我需要几天,也不问我,能不能在他生日之前赶回来。
做戏做全套,我还挑了几张画的花发在了朋友圈里,苏简安在下面留言,说画得很好。
褚泽也评论了:“这画的什么,丑死了,你不是说以后都不画画了吗?”
我没搭理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画画了?不画画我还能干嘛。
褚泽的电话紧接着就打了过来:“你现在在哪?苏简安说你在外地写生,他好骗,我可不好骗,你肯定是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吧。”
我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重新拿起画笔,手上抹着几撇油彩,红的像鸽子血,绿的像松石,层层地叠在一起。暖阳从天光里漏下来,照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上,冬天了,只有山茶花、君子兰、风信子之类的花还在开着,单岐照顾它们很花心思。
“不说话?少跟我装哑巴。”褚泽不耐道:“你敢跟别的男人跑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阳台的玻璃门忽然被拉开,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把纸上的颜料都熏得鲜妍了几分。
单岐走到了我身后,我以为他是在看我的画,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评价。可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走到花架前,开始浇花。
他的衣袖半挽,露出一截小臂,腕上有一块表,看着倒是很眼熟。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失落,又一想,他看惯了单挽画的,看不上我的水平,也是正常。
电话那端的褚泽忽然消了音,把电话挂了。
我虽奇怪,也没多想,把手机收了起来,和单岐说:“我今天必须要回去了,明天是简安的生日。”
“嗯。”
单岐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垂着眼睛,在水桶里漫不经心地涮着画笔。
也没什么好失落的,我在期待什么,期待单岐挽留我吗?他怎么会?
我又为什么非要忍不住去想这种无望的事情呢?
人怎么可以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我喜欢的,应该只有苏简安才对。
我拿过手机,看见朋友圈有新消息,就点进去看了一眼。
单挽的评论极其醒目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你在我哥家???”
他怎么会看出来的?
我紧张得连手指都僵硬起来,生怕苏简安看到单挽的评论,连忙删了朋友圈。
应该不会吧?苏简安那么忙,不会经常看手机的。
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额角却还是出了一些汗,黏连在了鬓角上。
褚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声音阴冷冷的:“单岐家?他公司旁边的那个房子?”
“你想干什么?”
“等着。”
我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单挽也给我打电话,我不接,他就一个接一个地打。
单岐见我坐立不安,破天荒地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单挽发现我在你家了,他在我朋友圈评论了,所以褚泽现在也知道了,他待会儿就要过来。”
“你在朋友圈发了什么?”
我把我画的山茶花给他看,他沉默了一瞬,道:“这是挽挽送我的那盆。”
“那怎么办?褚泽待会儿就来了,单挽会不会也过来?”
“你怕什么?”单岐淡淡道:“我在,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他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脸又开始发烫,却还是艰难地保持了一线理智:“我还是先回家吧。”
等苏简安回到家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他在浴室外面敲了一下门:“希希,你回来了吗?”
“对啊。”
我打开了花洒:“你等一下,我先洗个澡。”
脚步声远去了。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跟苏简安说这次写生去的地方有多好玩,可他的反应却并不怎么热烈,虽然也在听,但总有些心不在焉。
等我刚放下筷子,他就收拾碗筷去洗碗了。
我追过去:“简安,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他看着我,眼神里仿佛温柔得不谙世事:“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
我其实有一种冲动,干脆坦白算了,但不行,我果然还是舍不得。
贪婪和卑劣,让我的面目变得可憎。
怀着一种难言的愧疚,我抱住了他的腰:“简安,我好爱你。”
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然后转身把我抱在怀里,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和我初见时一样,依旧繁花盛开,依旧有让枯木逢生的暖意,无论我见过多少次,都愿意为他舍生忘死。可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明天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他柔声问我。
我装作不知道他的计划,满怀希冀地点头。
晚上,我和苏简安在落地窗前做爱,他扶着我的腰,喘息声微重。
夜色清朗,泛着些诡谲的紫色,像是烟霞一样,他清峻的脸映在透明的玻璃上,和窗外的灯火、夜空叠在一起,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幻。
他的汗珠顺着额角、脸颊、下巴滑下来,落在我的脊背上,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直起了身子。
苏简安闷哼了一声,然后轻声道:“太紧了,希希,放松一点。”
“等一下,我,我……”
话没说完,他就往我体内更深处顶了一下,我膝盖发软地跪在了地上,苏简安顺着我的动作,也半跪下来,不顾我的求饶,继续动作。
除了第一次我给他下药的时候,他几乎没像现在这样粗暴过。
可我因为心虚内疚,渐渐的,连求饶也不敢了,他怎么过分,我都咬着手腕忍住了,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只偶尔露出几声娇哼,全当给他助兴。
我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我试图把它勾过来,但手指刚伸出去,就被苏简安温柔地按住了。
“在等别人的信息吗?”苏简安俯下身,轻轻咬着我的耳朵。
“没有……”
“那就别拿手机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被苏简安抱了起来,脊背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贴着的那一块肌肤都几乎失去了知觉。后面每次被进出,都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意,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虽然那么痛,但因为是苏简安给的,所以我甘之如饴,连骨髓里都蒸腾着情欲的热,岩浆一样,慢慢地在血液里烹煮着。
我搂着他的脖颈,和他一次一次不知餍足地接吻,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苏简安的眼神立刻变得冷淡了许多。
“这么晚了,谁还给你打电话?你都回家了,还不能断吗?”
他逼视着我,声音竟然难得地带了些厉色,我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调说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甚至忘了解释。
苏简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疲倦地阖了阖眼睛,然后把我放了下来,他这次还没释放,却没有再做下去的意思了:“算了,早点休息吧。”
他捡起了地上的衣物,转身想要离开,我拉住他的手腕,讪讪道:“简安,生日快乐。刚才,刚才只是我订的十二点的闹钟响了而已,没有别人给我打电话。我一直想拿手机,也只是想看时间。”
“出血了。”
在浴室清理的时候,苏简安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安慰他:“没关系的。”
“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
我回头,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想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有礼物?”
“对,你等一下,我现在给你拿。”我从浴缸里爬出来,本来想去拿,忽然想起来,《朝圣》是我画过最好的一幅画,对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不如等明天苏简安和我求婚之后,我再把画给他看,那时候就是锦上添花,不是更好?
苏简安见我从浴缸爬出来之后又爬了回去,有些好笑道:“又不舍得给我了?”
“我都是你的,有什么不舍得的嘛。”我撒娇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明天再给你看。”
第79章
苏简安给我清理完之后,我把他赶了出去,自己站在花洒下面洗澡。
白炽灯照得我眼花,我摸索着去调节灯光,脚下却不小心打滑了,摔在瓷砖上,脑袋也磕到了浴缸边缘。我眼前立刻黑了一片,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扶着浴缸坐了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井喷一样涌入我的脑海。
花洒还在开着,水声太大,苏简安在卧室,离得远,也没能听到我这边的动静。
于是我就那样怔怔地坐在原地,足有十分钟,才攀着大理石的洗手台重新站起来。
回到卧室之后,苏简安正坐在床头看书,见我出来,就对我笑了一下。
我静静看了他很久,才走过去,掀开被子上了床。
苏简安关上了台灯,手臂顺势放在了我的腰间,我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像是一截木头一样。他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希希,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我深呼吸了几下,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翻开微信,找到了单挽。
现在已经夜里一点了,单挽应该早就睡了。
苏简安轻声道:“希希,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玩一天。”
“嗯。”
gu903();我背对着苏简安,手指在单挽的信息界面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点开,想要说的道歉,措辞许久,也仍旧觉得唐突。